怪不得墨景深难得的这么配合,他今晚的目的只有一个,是要顺理成章的将安书言退回美国,更要将安书言和其他人凑成一对。

然而他行事做风太过缜密周全,根本让人挑不出任何把柄。

第2卷 第100章:四目相对,似是北极冰山相撞时的冰渣四溅

墨景深这一来一往间,几乎不动声色的将安书言的退路堵死。

如此的反转,只是瞬息万变之间,没有任何人想到,更也无从防备,就这样无形中被墨景深推着走。

接着墨景深又与威森先生随便谈了几句,推荐了一位他在美国的专门做婚礼创意的朋友,俨然是已经把这事给彻底定了下来。

安父正想说什么,墨景深却已经淡笑着与身后一位海城本地的公司负责人低声交谈,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安书言暗暗捏着裙摆,碍于威森先生就在旁边,不能表现出太多不好的情绪,勉强镇定的说了句:“我不太舒服,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转身就快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结果刚走到通往洗手间的回廊附近,看见里面的光线都是暗的,再又看见那个常跟在墨叔身边的保镖站在那附近,保镖回头看到她,以眼神示意她离开。

安书言凝望着里面的一片黑暗,再又看了看女洗手间的方向。

莫名的,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脚步顿了片刻后,缓缓向后退,转身快步走开。

直到安书言脚步有些踉跄的在人群后方向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墨景深抬眸注意到她脸上那一闪而适的紧张,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却仍是让他察觉出几分异常。

安书言此刻手脚冰凉,眼神暗淡,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了二楼。

从那天墨景深让她四天后就离开墨氏开始,她就知道,他做下的决定,绝对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本还想借着跟Shine集团合作的这个机会,让自己在他身边多留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今天让她做为女伴,只是为了在将她无情的驱赶回美国之前,用给足了安家面子的这一个理由,让她父亲和墨叔都无话可说。

安书言站在二楼的扶栏处,避开了人群的视线,拿起手机直接给墨景深打了个电话。

她不能就这样回美国,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注定如果她回去了,就很难再有机会能接近他。

墨景深看见来电显示的号码,没有接,直到手机的震动停止,没再继续打来。

电话归于安静,墨景深抬起眼眸,因为安书言之前那个一闪而适的紧张神情,他若有所思的扫视了一下宴厅全场。

忽然,手机再度震动起来,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陈嫂。

墨景深眉宇一动,接了电话。

“墨先生,太太今晚是不是去您的公司了?”陈嫂的语气有些担心。

“她没回去?”

“没有,都已经这么晚了,太太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以为她可能是去您的公司找您去了,她的电话还是关机的,一直联系不到人……”

墨景深的目光更是迅速在场中搜巡而过,眼色幽深,喜怒难辨。

宴厅里这时忽然有工作人员在现场提醒:“诸位贵宾,实在抱歉,一楼宴厅的洗手间出现电路故障,暂时不能使用,稍后请移步至二楼或者其他楼层,一楼的洗手间目前已经关闭。”

只是工作人员的一句提醒,又只是洗手间的电路发生故障而己,并没有影响宴厅里的一切。

觥筹交错仍在继续。

安书言这时已经走了回来,听见工作人员的提醒,眼神便直接望向墨景深那一方向。

“墨总,我们能不能谈一谈?回美国的事情我不想……”她向他走过去,到他跟前轻声说。

墨景深没有看她,而是漠然的转身,眼神直盯着靠近洗手间的那一方向。

那个因为工作人员的话而忽然如人群中的逆行者一般正向洗手间走去的身影是……

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宴厅中的盛易寒。

安书言站在他面前,却发现男人的目光正探究审度一般的看着那边,沉沉的,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墨景深是那样的一种人,让你看见他时总是不由自主想到冬天万物凋敝时披满白霜的树,清凌凌的站在一色的寒天雪地里,干净,疏离,甚至冷漠的不近人情,却又因为太过好看,而更多了些薄情的味道。

然而此时,他那张一向隐藏在涵养道貌高领上的神情已是不那么好看,下颚线微微紧绷,眉宇间似是山巅薄雪,仿佛撕去了名利场中矜贵友善的伪装,化身成周身满是肃杀之气的寒冰之箭,好像下一秒就会射穿一切。

安书言下意识的骤然抬手去抓住他的衣袖,想将人留下,留在自己身边,眼神直盯着他,低声说:“墨总,墨叔叔和我父亲在叫你。”

墨景深的眼色冷的可怕,安书言秀眉一蹙,手在他的衣袖上更加纂紧:“墨总!”

“松手。”墨景深冷沉的嗓音响起,不等安书言有所反映,直接将手臂抽出,面无表情的向着盛易寒所去的方向走去。

安书言僵站在原地,接着又忙提起裙摆紧跟了过去。

“墨总,多年不见,不知……”旁边有人看见墨景深,凑过去正要寒暄几句。

“失陪。”墨景深头也不回直接走过,目光微沉。

“墨总……”安书言见他快要走近那个方向,怕自己刚刚担心和猜疑到的事情成了真的,忙用力去抓住他手腕:“今晚是墨氏和Shine集团的重要宴会,刚才工作人员已经说了,一楼的洗手间不能用,那边现在没有人……”

但是墨景深却冷冷的推开她,安书言踉跄了一下,伸手想借着他的手臂来站稳,抬起手的瞬间,男人已经走远。

宴厅里的众人都因为这边的动静而看了过来,墨绍则亦是在看见墨景深所去的方向时,眼色冷鸷的将手中还没喝完的酒杯重重的放到侍者手中的托盘里,眉宇狠狠蹙起。

盛易寒闻声回头,冷淡的视线对上墨景深的视线,四目相对,似是北极冰山相撞时的冰渣四溅,盛易寒即将走到洗手间门前的脚步忽然顿住,若有所思的情绪一闪而逝,嘴角泛起丝难以琢磨的笑弧。

墨景深走近,神情淡淡:“今夜的晚宴,看来是墨某招待不周,酒店宴厅的洗手间居然出现故障,盛先生不妨移步至二楼?”

“盛某不才,这商界的临门一脚还没有正式跨进去,却被墨总记住了名字,一眼就认了出来。”盛易寒开腔时的语调轻慢的同样让人听不出情绪。

墨景深未再言语,冰冷的目光已经直接看向回廊暗处的洗手间的那扇门。

第2卷 第101章:墨景深脱下西装,将季暖抱了出来

“怎么回事?”墨景深利刃般的冷眸从黑暗的洗手间方向,转向身旁的安书言。

安书言没料到他竟然会问自己。

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和心思都太过缜密……

缜密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我不清楚。”安书言知道隐瞒不住,只能低声说:“刚才我要来洗手间,但感觉这里……好像不太寻常……”

“只是不太寻常?”墨竟深呵的一声冷笑:“安书言,你是不想平平安安的回美国了?”

安书言的表情僵的几乎顷刻就要被他冻到冰裂,垂下眼:“我真的不太清楚。”

墨景深没再搭理她,冷凝的眸色已重新落在盛易寒的身上。

盛易寒此时已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眼中一丝担忧之色到底还是流露了出来,他缓声道:“季暖二十五分钟前进了洗手间,到现在还没出来。”

对方话音刚落,安书言本能的忙伸出双手去挽身旁男人的手臂,手还没碰到他,墨景深的身影已经距离她数步之远。

看见洗手间的门竟是被人反锁了,墨景深下颚线紧绷,喉结滑动,黑眸沉的能滴出寒川之水。

……

洗手间厚重的合金门被踹开的刹那,潮热的洗手间里因为长时间没有空调的换气而传出一阵滞闷的湿气。

墨景深眉头倏地拧紧,洗手间里的各个门都因为里面无人而自动半敞开,只有最里面的一扇门紧紧闭着。

闻声而匆忙赶来的酒店工作人员提着临时的探照灯进来,只被墨景深冰冷的眸色刮了一眼,便连忙上前主动去帮忙打开里面的门。

门开的那一刻,一身粉色礼服的季暖坐在马桶盖上,头无力的贴着墙,手垂在身侧,额前的碎发有些汗湿的沾在额际和脸颊两侧,双眼安静的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也几乎没了血色,已经陷入了昏迷。

安书言跟在后边,看见这一幕,秀眉蹙了下,只因为季暖的脸色白到了吓人的地步……

“哎呀,这洗手间里怎么还有人啊?”没参与这件事的工作人员一脸震惊的站在旁边低叫:“这是昏过去多久了?赶快打电话叫医生啊,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工作人员的话音还未落下,墨景深已眼色冷沉的脱下西装,直接将一动不动的季暖抱了出来,她身上冷冰冰一片,礼服上满是在这里被闷出来的潮气,将她半个身子裹进还存留着他体温的西装里,迅速将人打横抱起。

快步走出洗手间的刹那,墨绍则已经脸色冷若冰霜的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

墨景深眼底蕴过萧肃的冷意意,毫不犹豫的抱着季暖自他面前迅速走过,路过也正匆忙赶来的沈穆面前时,扔下冷冰冰一句话:“打电话,让秦司廷马上给我滚过来。”

沈穆还一脸懵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脸色苍白的季暖,才忙点点头:“我马上通知秦医生!”

话音刚落,回头就看见了正若有所思静立于人群末端的盛易寒,沈穆心想眼前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医生么?

骨科医生好歹也是医生……

但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说,不然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即使今夜最引人注目的是Shine集团和墨绍则这位真正的墨家掌权人,偏偏墨景深在海城又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

尽管他很少在这种晚宴上出现,低调的让人对他的私生活一点都捉摸不清,可墨景深在商界中的地位才是真正的不可小觑,凡是涉及商界中人,无论国内国外,知道墨景深这三个字的,必然还是都会刻意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海城人皆知,墨景深性情清冷孤高,难以接近,除直系亲朋之外,根本没人能轻易跟他打得上交道,大多数人都只敢上前寒暄奉承,能得到他一个客气淡笑那都算是一种殊荣。

前几个月更有传言,说墨景深与季家联姻后,与新婚妻子季暖有名无实,更没有感情基础,绝大部分的知情人都认为他一定会离婚另娶。

然而此刻,光华璀璨的宴厅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墨景深一改平时天塌不惊的神色,眉眼间的冷气逼人,不仅难得的能在他的脸上看见如此清晰的冷肃和震怒,更看见他抱着一个穿粉色礼服的女人在宴厅中疾步穿行而过。

更甚至,这个女人居然是……前几个月媒体间传言已被“打入冷宫”的墨太太,季暖!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认得季暖那张漂亮到天怒人怨的脸,只不过她向来眉目明澈的容颜此时苍白的过份。

刚刚还被人议论也许马上就会嫁进墨家的安书言亦是脸色不太好的紧跟在他身后,却似是完全被他忽略无视,连多余的一眼都吝啬于向她看去。

“墨总。”安书言紧跟在墨景深身后:“墨太太身上的礼服需要换掉,我带了备用的衣服过来,我来帮她换吧……”

“不必!”墨景深的眸色似隆冬寒夜里能瞬间结水成冰。

安书言的脚步瞬间僵了下,脸色终于渐渐的挂不住了。

宴厅中的宾客亦是震惊于墨景深居然为了季暖而震怒到如此地步,更完全不给留安书言半分情面。

安书言即将嫁进墨家的这一被众人认可的消息,顷刻间被墨景深亲手打破。

……

沈穆打过电话,回头就看见墨绍则走近时已经又黑又冷的脸。

“墨董。”沈穆恭敬的对他点了点头。

墨绍则怒道:“既然人昏过去了,就直接送去医院,留在酒店叫秦司廷过来干什么?还嫌这里闹的不够大?怕宾客看到的热闹太少了?”

沈穆沉吟了几秒,认真道:“抱歉,墨董,我常年跟在墨总身边,习惯听从他的吩咐。”

墨绍则冷眯起眼。

沈穆又道:“现在这个时间,附近医院的医生大多已经下班,只有急诊和值班医生。秦医生的医术海城内外人皆知,墨总叫他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而且这晚宴还没结束,墨总直接扔下诸多宾客离开的话,或许更会让更多的人不舒服……”

墨绍则脸色难看的盯着他,沈穆不等他说话,对他又客气恭敬的点了点头:“秦医生已经开车向这边来了,我去门口等他。”

话落,仿佛没看见墨绍则气到冷鸷的脸色,转身就快步走出了酒店的正门。

第2卷 第102章:季暖酒量很差的这件事……

季暖昏过去的时间不算太久,她之前就不舒服,再加上洗手间里没有新鲜的空气,封闭性的空间让她更加觉得呼吸困难,后来究竟是怎么忽然间就昏过去的,她也不知道。

她在噩梦中挣扎了许久,那些很久没再出现过的前世的种种噩梦正在侵扰着她的神智。

直到身体忽然像是被泡进一汪温水里,潮冷的身体渐渐温暖了起来,那种在噩梦中的不安感才渐渐消退。

脖子下边像是有一只有力的手一直在拖着她的后颈,额头上也不时的被另一只手覆上,像是在试探她的温度。

好暖……好舒服……

这也是梦吗?

骤然,季暖睁开眼,眼神有些失了焦距似的,睁开了好半天,才缓缓回过神,有些茫然的微微转过头,看向正在浴缸边的男人。

一看见墨景深近在咫尺的脸,她心头瞬间跳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正眉宇紧蹙,眸色冷严,手仍贴在她的额头上没有放开。

她眼神怔了怔,见他的西装被扔在浴室不远处的地上,衬衫的袖扣不时何时解开,袖子挽上去了一部分,露出一截手腕,但却因为始终用两手在浴缸中拖着她避免她不小心呛到水,袖口多多少少还是被浸湿了些,他却仿佛不以为意,眸色沉然,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季暖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不是被关在洗手间里?

他不是没发现她来这场宴会?

怎么会,忽然醒过来,人就在他面前,更甚至是衣服都被他给脱光了,她就这么躺在浴缸里的场景?

浴室外的房门被紧闭,外面传来各种脚步声,还有安书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墨总,我带来的衣服是新的,要不要让墨太太先换上?”

墨景深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淡冷的目光落在季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要来晚宴,不直接问我,却找了姓盛的是什么意思?”

季暖终于渐渐回过神,脑海里的酒精却一直在泛滥作祟,让她不得安宁。

外面安书言仍然在轻轻敲着门。

季暖静默了片刻,才似有若无的笑了下,有些醉眼迷蒙:“你能跟安书言相携而来,我怎么就不能找别人?”

她没解释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愿解释。

话音落下,她感觉男人停留在她脖子后边的手像是长满了刺一样,开始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别动。”墨景深声线低沉,眼神清洌淡漠,按着她:“刚才洗手间里又潮又湿,你身上温度过低,在热水里多泡一会儿。”

“我没事了,之前可能只是有些呼吸不畅,现在好多了。”

季暖慢不经心似的说着,在浴缸里坐起身,抬手要去挥开他的手,却反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又挣了一下,却挣脱不开,只能抬起眼。

“我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她将声音拔高了些。

看见男人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她,完全没有要让她避开的余地。

季暖努力的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却还是因为酒意而有些头晕目眩:“我今晚不是故意要来的,何况就算是我想来,你的身边怕是也没有我能站的位置。”

“没带你来参加这场晚宴,目的就是不想让你误会。”墨景深多多少少还是放缓了语气,手却仍然握在她的手腕上没松开。

“哦,我也确实没怎么误会。”季暖低下头不再看他。

墨景深见她坐在水里,这是真的不打算继续泡下去,随手扯过浴巾盖到她头上,帮她擦拭正在滴水的长发。

季暖转开头避着他的手,抬手自己按住头顶的浴巾:“我自己来。”

男人没说话,动作仍旧继续,直到将她整个人抱出浴缸,再同时将另一条更大更宽的足以包裹住她的浴巾扯了过来,裹在她身上,将她从浴室抱了出去。

季暖全程无话,直到被放到床上,她才本能的蜷缩起腿,向床里面躲了躲,无形中的与他保持距离。

看得出她即使没怎么吵闹辩驳,但却已经充满了负面情绪。

墨景深将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了过来,直到强行让季暖躺在被子里,再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抚了抚,看着她,严肃而认真的低道:“秦司廷很快会过来,我已经叫人去给你重新买一套衣服,你先在这里躺着休息。”

季暖在这间套房里看得出来,这应该是王庭酒店楼上的客房,酒店一楼的宴厅还有几百个宾客在,今晚更是墨氏与Shine集团的重要晚宴,她现在既然没什么事,他总该是要抽时间去善后。

她不说话,直接闭上眼睛,连个声音都不想发出来,更连他多余的一句叮嘱也不想听。

“暖暖。”男人站在床边,清沉的嗓音里是她的名字。

季暖仿佛没听见,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动,手却在被子下边抓住身上仍然裹着的浴巾,渐渐抓紧。

“你刚才喝了多少酒?”墨景深盯着她。

刚才抱她进房间,闻到她身上有几种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虽然晚宴上准备的酒度数都不高,但季暖酒量很差的这件事,整个海城上流社会皆知。

她喝不了几杯就一定会醉,他很久以前在她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见识过,何况今天这又是几种酒混合在一起。

见她现在还在借着酒意闹情绪,墨景深将她的手包放到床头柜上,从里面将已经没电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两眼,见的确是没电了,这才将手机放下。

“乖乖在房间里休息,等我回来。”

话落,男人又看她一眼,见她现在这半醉半醒的状态也确实折腾不出什么来,直接出了门。

房门外,安书言见他终于出来了,忙迎上去:“墨总,墨太太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墨景深却神色冷然没有理会,径自走下阶梯。

……

半小时后,宴厅里看似恢复如常。

墨景深在人群间走过,脸色依旧是沉着让人无可挑剔,而他的视线却再也没投向安书言的身上,哪怕安书言走过去想要寻求他的目光,得到的一个眼神便是给她一种如坐针毡的颤栗感。

秦司廷已经到了,他忽然走近,到了墨景深的身侧,低声嘲弄:“老子开了180迈的速度赶过来,可你女人根本就没在房间里。”

墨景深眸色一凝,沉默冰冷的眼神下意识直接环顾整个宴厅。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很好,盛易寒也不见了。

第2卷 第103章:一把将瘫坐在沙发上傻笑的季暖拽进怀里

房间里,浴巾被扔在床上,季暖的手机等物品仍然在床头柜上没有动过。

客房服务人员在旁边解释:“我刚刚只将买来的衣服给墨太太送了进去,之后就去了其他房间打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司廷双臂环胸的倚在门边,哼笑:“既然还有本事溜走,我看你女人也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就她的身体状况,除了小时候落下的怕寒的病根之外,也没其他什么毛病,健康的很。”

说着,秦司廷抬了抬下巴,以眼神指了指窗口的方向:“这不?她还有力气从窗口跳出去。”

墨景深早就已经看见敞开的窗子和被风吹的胡乱飞舞的窗帘,脸色让人看不出分毫的震怒,视线淡的好似没有任何情绪。

秦司廷一副巴不得看热闹似的表情,走到窗口向外随意的瞟了眼,低笑:“怪不得她今天不走寻常路,这窗口外面正好有棵很高的树,随便一个小孩子跳下去都不会受伤……”

……

与王庭酒店隔了半座海城之远的一家酒吧。

季暖坐在僻静角落的卡包里,桌上的酒杯摆成了一排。

她喝了两杯,不算难喝。

抬起手抹了抹鼻子,面无表情的伸手再拿起一杯。

这是一家清吧,属于酒吧的一种,客人大多是听歌喝酒的文雅人士,没有普通酒吧那么乱。

不远处的看台上只有年轻的小伙子抱着一把吉它唱着伤感的民谣,越唱越伤感,越唱越低沉。

把季暖本来就一直在努力平静的情绪一点一点的激了起来,握在酒杯上的手都止不住的一点一点的握紧。

从酒店跑出来,只是想让自己平静平静,不然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她很想抓着墨景深的衣领质问他,她的前世,他们离婚之后,他去美国是不是每天都和安书言在一起!

那个她根本触摸不到的有关于他的十年,他是权势过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Shine集团全球区域执行总裁,他的一切都是她无法再知道的!

他和她的距离那么远,那么远!

而那个十年里,又是谁跟他走的太近?是安书言?是季梦然?还是哪个比她好上千万倍的女人?

可是她不能问。

若是问了,她恐怕只会被当成是一个疯子。

一个说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胡话的疯子。

“Shine集团总裁墨景深今日回国,现已抵达海城……”

“看什么看?知道新闻里说的那位是谁吗?就你这种女人,估计连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耳边忽然响起她前世濒死之前听见的那最后几句。

季暖又抹了抹鼻子,闭上眼。

忽然间像是又置身在冰冷的监狱里,周遭都是冷冰冰的,那种孤立无援的挣扎,毒发时的窒息感,都在包围着她。

好冷,冷的她牙关都在打颤。

不远处有两个正在听歌喝酒的男人,穿着打扮像个上流社会的精英白领,注意到角落那边似乎是传来酒瓶摔落在地上的动静。

两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纤瘦白净的女人抱着双膝蜷缩的坐在里面的沙发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周身几不可察的在抖动,像是很冷。

“小姐,你没事吧?”那两人起身过去,关切的问了句。

季暖抱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握着,抬起眼。

在看清她脸的刹那,那两个男人当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诧异道:“季……季小姐?”

季暖虽然喝过酒,但勉强也能认得出这两人好像是跟季家的公司有过合作。

是哪个小企业的主管和经理之类的,管他是什么,她也懒得去想,只冷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再度默默的将脸埋在膝盖里。

那两个男人见她这像是喝多了,整个人格外的消沉安静,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张扬跋扈的大小姐。

两人不放心的凑过去问:“季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用不用联系季家的人来接你?”

结果两人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季暖忽然又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问:“要喝酒吗?”

那两人:“……”

能跟季家的大小姐坐在一起喝酒,简直就是真特么的三生有幸好吗?谁会拒绝?

就算只是喝酒而己,这对男人来说也绝对是相当大的诱.惑!而且还能顺势讨好季家的人,傻子才会拒绝!

……

半小时后。

季暖眼睛也不红了,伤感的情绪也没了,说话开始各种笑嘻嘻。

与那两个人碰杯,她一边喝酒一边抬手指着不远处看台上唱歌的人:“我跟你们说,姑奶奶现在就是改过自新了,要是换做以前……在酒吧里看见这么帅又唱歌这么好听的小鲜肉……我绝对要去调戏调戏……”

“还有啊……”她笑着眯起眼,伸出手指在眼前指了一圈:“你们知道这家清吧背后的老板是谁吗?嘘……我告诉你们……”

季暖说着就将手指竖起来,贴在自己嘴边,醉眼迷蒙笑嘻嘻的说:“这里的老板是……”

“抱歉,她不能喝了。”

再度递到季暖嘴边的酒忽然被横空而来的手截下。

墨景深面沉如水,一把将瘫坐在沙发上傻笑的季暖拽进怀里,不去看那两人尴尬又因为发现他究竟是谁而诧异惊疑的表情,半拖半抱的将人带了起来,更将沙发中间碍事的茶几踹开,直接把季暖带走。

脑子完全被酒精洗到当机的季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一个劲儿的冲路过的酒吧Waiter招手,妄图再拿一杯酒喝。

“我还要喝!”

“才几杯就醉成这样,你以为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沾这个?”墨景深脸色阴沉的将她带出酒吧,手在季暖的脸上用力擦了下,将她嘴边沾上的酒夜擦干净。

他一边擦,季暖一边躲,一点都不肯配合。

“老实点!”他语气低沉含怒。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从始至终都安静停放在那里的一辆白色豪车,发动引擎,驶离。

墨景深看见那辆车的离开,眼色顷刻冷的入骨,再看了眼一直在他身边不老实的要从他手中挣脱开的季暖。

季暖抬起眼刚想说让他放开自己,却因为他的眼神而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顷刻间,酒也醒了三分。

第2卷 第104章:她还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墨景深

她记得自己是被盛易寒带出来的,也记得自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到这附近下车时,警告盛易寒不许跟着她。

但她没料到墨景深居然找来的这么快。

“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抱你上车?”墨景深冷然的嗓音里染着薄薄的厉色,手却始终没放开她,免得一不留神她再像个兔子似的跑了。

这附近车来车往,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危险。

季暖站在原地没动。

她现在不仅不想上车,她还想把鞋脱下来砸到他的脸上。

见她杵在这里像个雕像似的不动,墨景深的手直接强行绕过她的腰间。

季暖的目光转向他,从他身上剪裁合体的又相当有质感的长款大衣上顿了顿。

他里面只有一件衬衫,没有西装。

哦,对,之前他把西装给她穿了,好像是扔在浴室里,价值不菲。

就那西装的价格,都足够十年后在国内首都一环里买套二百多平的房子,而他现在这件大衣,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再又看着男人冷峻英挺的脸,忽然笑了。

曾经那十年一梦似的光阴,还有最近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究竟嫁的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他究竟有多高不可攀,就连她季暖都配不上!

他又究竟有多么的好,让她竟然从一开始的目标坚定,走到逐渐害怕失去的地步!

季暖盯着他,用着因为酒意而微哑的声音问:“晚宴结束了吗?”

“没结束。”她问了,他就答,只是语气微沉。

季暖心头一涩,低下头:“那你回去吧,我只是想出来静一静,别耽误你什么事情。”

“静一静?跳窗出来,跑这么远喝酒只是为了静一静?”墨景深搂在她腰间的手,几乎要将她按进他的身体里,有些重,更也隐隐的有些疼。

季暖皱了下眉,手在他身上推了推:“这是街上,车来车往的,注意点影响,你回晚宴那边去吧,我打车回奥兰国际。”

说着,她忽然一个使力,将男人推开。

季暖转身,真的伸手就要拦一辆计程车回去。

“站住。”男人低沉微凉的嗓音响起。

季暖一副听不见似的态度,无视他,手依然向前伸着。

直到一辆计程车靠近,正要在她面前停下,腰和手腕忽然一紧,一个天旋地转,墨景深直接将她推到路边的那辆他开过来的车上。

不是他今晚去王庭酒店时的那辆商务车,而是她很熟悉的黑色古斯特。

随着后背在车门上狠狠撞了一下的瞬间,虽然并不怎么疼,季暖本能的露出防备的神情,还没开口,墨景深直接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下来。

他口中只有淡淡的香槟味道,清醇好闻,和他独有的清冽气息,让季暖的脑海里似是有一根一直在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她忽然抬起手要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将两条胳膊都按在车门上。

很用力的那种按!手腕差点被他掐断!

她还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墨景深!

季暖之前一直没想清楚,这一刻才大概明白,墨景深之所以从来都不会受到季梦然那些旁敲侧击的话的影响,大概就是因为,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她的过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

所以,是因为盛易寒么?

她还没因为安书言而跟他怎么样,他凭什么有脾气?

这一吻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凉风吹过,季暖被禁锢在他的胸膛与车身之间,因为他的遮挡,她感觉不到什么冷空气。

直到她渐渐有些腿软,墨景深一手掌在她腰间,将她险些无力滑倒的身子扶住。

季暖的酒意还没消,被吻到眼花潦乱的一时间说不出话,只听见男人清清凌凌的声音在她耳边:“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是给我来一场跳窗出逃的好戏,季暖,你长本事了。”

季暖骤然抬起头,车门却忽然被他打开,她整个人被他推了进去。

身体完全没抵抗力的倒在里面的座椅上,她连滚带爬的挣扎着坐起身,他却已经绕过车身坐进了驾驶位,锁上车门不给她下车的机会。

“墨景深!谁还不能发个脾气吗?我心情不好出来喝个酒,我又没打没闹!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过份!”季暖转过脸就对着他喊了两句,呼吸急促,胸腔伏动,双眼就这么横着他。

墨景深不冷不热:“你该庆幸刚才在里面陪你喝酒的不是盛家的那个私生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过份。”

他直接将车开走,结果车还没开多久,季暖就因为今晚喝了太多的酒而觉得一阵恶心,抬手捂在嘴边做了个要吐的姿势。

墨景深停下车,终于开了中控锁,季暖忙推开门踉跄着冲下车,蹲在路边就是一阵干呕。

她晚上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除了酒还是酒,再无其他,嗓子里火辣辣的。

心里难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坦。

感觉到男人的走近,季暖在他正要将她拉起来之前,蹲在路边有气无力的说:“我今晚再坐车的话,肯定还是会吐,我胃里不舒服,你先回宴会那边吧,你别管我……”

话都没说完,整个人骤然被男人拦腰抱起。

季暖双脚和身体离地的瞬间,两只手本能的抓住他的领口,半醉半醒的眼睛看进墨景深如海一般深邃的眼底。

“怎么可能不管你?”男人的声音低低淡淡,有着对她现在这副模样的莫可奈何。

……

被墨景深强行带进身后最近的一家酒店的时候,季暖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无法抗拒。

一方面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再坐车,一肚子的酒,胃里翻来覆去的想吐,另一方面是她出来的时候没带包没带钱没带手机,真的被扔在这里估计也只能睡马路边。

就算是醉了,可还分得清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何况还是在墨景深这种镶了钻石金边的屋檐下,她更不可能作死。

季暖醉蒙蒙的眼神有些发直,一声不吭着跟着他走,男人忽然一把将她拽进酒店的电梯里,她还没防备,踉跄了一下走了进去,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第2卷 第105章:墨景深你不能仗着平时我脾气好……

季暖陡然就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我要和你保持距离”的严肃表情,浑身都处在刺猬似的状态,试图再向后退。

墨景深瞥着她:“你再退一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