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一发之际。

赫连尹微微偏开了身子,赫连涵涵出力太大,一时收不住自己的力气,把最前面的韩洛思推进鱼池里去了。

只听‘噗通’一声,韩洛思整个人都栽进鱼池里去了,头撞在池沿一角,嗑出了血。

娄兰吓得到处逃窜。

混乱中,赫连涵涵感觉膝盖上袭来了一股劲风,她什么都没看清,只感觉膝盖一软,就跟着韩洛思一起栽进鱼池里,本就不大的鱼池里一下容纳了两个人,娄兰更是吓得窜进假山里,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据说锦鲤很有灵性,当它感觉到危险时,它就会躲起来,被这么一吓,娄兰估计很久不会出来了。

韩洛思不止额头磕破了,头发乱了,名贵的裙子也湿了。

她整个人就像呆了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赫连尹伸出一只手去拉她,“涵涵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居然把思思给推进鱼池里了,还吓到了娄兰,等下爷爷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赫连涵涵见韩洛思额头出了血,一脸惊恐,她用力摇头,唇色苍白,“思思姐姐,不是我推的你,是赫连尹,不然我怎么也会掉下鱼池呢?是赫连尹推的,她还吓坏了娄兰,我要去屋里告诉爷爷,揭发她的恶毒心肠。”

韩洛思捂着额头冷冷地瞪赫连涵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赫连尹没有理会涵涵的话,目光担忧地看着韩洛思的额头,“哎,思思你的额头流血了,赶紧起来,我帮你包扎一下,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啦。”

韩洛思的脸色一下子更冷了。

“你们都在鱼池里做什么?”身后传来一抹沉稳的声音。

几人回头。

就见赫连胤跟爷爷站在主屋的屋檐下,爷爷手中握着拐杖,不怒自威。

赫连胤的大概看了一下情况,他的小尹没事,所以也就没什么表情,扶着爷爷,沉默地站在一边。

“爷爷!堂姐她推我!”赫连涵涵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把哭腔好不可怜,“刚才堂姐一看我回来,就骂我,说我不要脸,说我只是个外孙,竟然也敢恬不知耻跟爷爷住在一起,我一怒之下就跟她理论,可她竟然仗着自己学过武术,竟然将我和思思姐姐都推进了鱼池了,还害得思思姐姐的额头破了,爷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面对赫连涵涵的陷害,赫连尹没什么表情,她垂着睫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必辩解,不必害怕。

爷爷皱起眉头,事实上,他已经不相信这个外孙女的话了,知道她讲话向来二分真八分假,十个字里面就有八个字是假的,没什么信用度,于是将目光调向了鱼池的方向,看见娄兰躲进假山里了,他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对上韩洛思,目光深邃喊威,“思思,这件事你来说,小尹真的把你推进鱼池了?”

爷爷跟娄兰生活了十九年,不可能没看出娄兰已经受惊了,所以此时赫连爷爷,表面上看着虽然没什么怒意,但心里其实早以怒火翻滚了。

韩洛思眼眶湿润,明显一副受了委屈却还是强忍着的样子,柔弱地说:“爷爷,当时我也没有看清…”

“思思,你不必感到害怕,你到我们家来做客,我就有权利保障你的安全,额头都受伤了,不必在为她们隐瞒了,说出来吧。”老爷子的声音同他的眼眸一样冰冷,虽然他现在不待见赫连尹,但他打从心底明白赫连尹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我…”韩洛思看了涵涵一眼,心里盘算着她的价值,虽然这个赫连涵涵又蠢又笨,但她还是需要她来对付赫连尹,那个女人太狡猾,光她一个人的能力斗不过她的,于是咬住嘴唇,放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让鲜红色的血液在众目睽睽下大肆流淌下来,脸色苍白,“爷爷,我觉得头有点晕,可能是刚才撞到了。”

“老周,去请家庭医生过来。”爷爷长手一挥,对管家老周说,“还有,先把思思扶到屋里去换身衣服,当心着凉了。”

“是。”

思思被带走了。

走之前,她冷冷地看了赫连尹一眼,这件事不是赫连尹遭老爷嫌弃就是赫连涵涵了,她们的家事她不必管,看戏就行,这是那个贱人害得自己的额头撞破了,都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痕,若是留下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赫连涵涵的。

自始至终赫连尹都没有说话,她朝赫连胤看去一眼,赫连胤眼中有疑惑之色,赫连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赫连胤的目光却没有移开,暗烈深沉地凝视着她。

爷爷把这一切看进眼里,目光扫向赫连尹平静的脸庞,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和厉色,“小尹,这事你来说。”

第148章 拆穿阴谋.

赫连尹面色平淡地说:“涵涵刚才绊到了脚,摔过来的时候,我刚好站在外侧一点,所以她不小心把思思给推进鱼池里了。”

她很简单地陈述了这件事,第一,现在爷爷现在不喜欢她,她没必要赶上去撞枪口,第二,她这样的解释听起来比赫连涵涵的话更有信服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有问题。

“涵涵,堂姐说的是真的吗?”爷爷脸色阴沉地望向赫连涵涵。

赫连涵涵吓了一跳,搅着衣角,泫然欲泣,“爷爷,涵涵真的没有撒谎,堂姐刚才真的骂我了,她说了很多很多很难听的话,如果您不信,可以问问思思姐姐。”

“可能涵涵是因为推思思下鱼池,心里害怕才这样说的吧。”阳光中的赫连尹,面如宛如透明的琉璃,光华璀璨,“不过涵涵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看到了,她是被自己绊倒的,不小心牵连了思思,思思的额头破了皮,涵涵可能是怕爷爷责怪她,所以才口不择言的吧。”

这招伪善,还是韩洛思教给她的呢,吃了亏千万不要大声喊出来,而是柔弱地帮对方说话,这样既能得到长辈的怜惜,又能赢得一个善良得体的好名声。

赫连涵涵绝对想不到赫连尹会帮她说话,一下子觉得更愤怒了,恼怒地喊起来,“爷爷,你不要相信她的话!真的是她推我下水的,不是我推的思思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涵涵,思思被你害成了那样,你不去看看她,却还在这里狡辩,要是思思知道你伤了她还毫无悔改之意,一定会对你很失望的。”赫连尹一副很心痛的模样,“我们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却不肯承认,涵涵,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赫连涵涵瞪大眼睛。

爷爷的目光梭巡在两人之间,颇为犹豫。

他大概明白这件事是谁的错了,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罚赫连涵涵,娄兰是他的心肝宝贝,被吓得躲在假山下面不敢出来了,不为它出一口气,爷爷难消心头之恨,可涵涵的身世又让她怜惜,假如赶她走,她又能去哪里呢?她不如赫连尹聪明懂事,若是被赶出去,指不定会钻牛角尖呢。

“娄兰,娄兰…”赫连胤伸出带着护指的手,在鱼池里洒下一层碎面包,过了很久,娄兰都不露面,看来被吓得不清。

爷爷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致,怒瞪着赫连涵涵,“看你干的好事,把娄兰吓成了这样,又害思思的额头给弄破皮了,滚回房间去,晚上不准你吃饭!”

“爷爷!”

“爷爷。”

赫连涵涵跟赫连胤同时叫住爷爷。

爷爷自动忽视了涵涵的委屈,把头转向赫连胤的方向,“阿胤,这事你也有话要说?”

“是。”赫连胤颔首,美丽深远的眸子里闪着幽幻的阴寒之色,“娄兰同我一天生日,又是同一天跟我降临在赫连家的,它就是我,我就是它,爷爷,涵涵这么害我,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赫连胤这话一点都没错,娄兰养在赫连家还有一个寓意的,这条鱼养来是寓意着赫连胤可以长寿的,爷爷这么疼娄兰,是因为它就代表着赫连胤的寿命一样,所以爷爷宝贝得很,被这么一提醒,爷爷震了一下,走到鱼池前面去招呼娄兰,可惜无论老爷子抛下多少碎面包,娄兰都没有出现。

爷爷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鱼池里狼狈的赫连涵涵,从脚底上升起一股寒意,却也不敢在说话了。

“你还站在鱼池里面干嘛?嫌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大吗?滚出来。”爷爷眼底有一簇火光,对着赫连涵涵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赫连涵涵梨花带泪,爷爷毫不留情,伸手招来了珍姨,“把涵涵给我关在房间里,没我的吩咐,不要让她出来我眼前瞎晃,看见就烦!”

赫连涵涵不肯走,珍姨拖着她,一直在她耳边说:“老爷子生气了,涵涵小姐你别拗了,走吧。”

“我没错!”这是赫连涵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赫连尹低头一笑,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娄兰有多珍贵,也明知道娄兰象征着哥哥的生命,她还这么猖狂,敢去动爷爷的娄兰,岂料最后赔上的,是自己。经过今天这件事,涵涵在爷爷面前彻底失宠了,原来爷爷看在她那么可怜的份上,什么都让着她的,可惜啊,她敢去动跟哥哥有关的东西,在爷爷的心里,他把赫连胤看得比他的儿子还重要,十个赫连涵涵加起来都比不上赫连胤的一根手指头,敢动他,这是自寻死路。

处理完这件事,爷爷也没有心情跟赫连尹讲什么了,让她自个回房去,有什么事晚上再谈。

韩洛思躲在房中的一角,她头上缠着白沙,看着赫连涵涵被珍姨连拖带拽地扶走,微微摇了摇头,真蠢啊。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始终躲在假山中不肯出来的娄兰,突然心生一计,逆影从她身后照来,显出了眼底的微微幽光。

“娄兰。”她极轻地唤了一声,笑容如沐春风。

*

珍姨把赫连涵涵拖走后,又来带赫连尹去她的房间,四合院的体制分居为四个大总房,北房,南房,东厢和西厢,每个大总房里有3正,2耳,5间,爷爷住在四合院的北房,也就是正房,里头有爷爷的卧室,客厅,书房,收藏室。南房也叫倒座房,为副客厅,饭厅,酒窖,储物房。东厢和西厢就没那么大,共有房间16间,东厢8间,为客人居住,西厢8间,为下人所住。

韩洛思跟赫连涵涵都住在东厢。

赫连尹跟赫连胤也不例外,四人皆住在东厢。

房间珍姨已经收拾好了,珍姨是将近50岁的妇人,她穿着挺有讲究的黑色旗袍,眉目深深,精神抖擞。

老爷子底下都是妙人,管家穿长衫,管事婆穿旗袍,若不是明白爷爷的做派,赫连尹真要以为自己穿越了,这间四合院里的东西全都那么古朴,爷爷穿唐装,其他人穿30时代的服装,女佣们梳着马姐的辫子,着白衣黑裤,真的太返古了。

据说这间房里的人全都是未婚的,老爷子不太喜欢底下的人搞暧昧,一经抓住,永不留用。

若是底下有人相恋了,必须一个人离开这里,看来,老爷子打从心底里不太喜欢那种乌烟瘴气的生活的,要不是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古板阶段,还真的算是一个非常正派正直的人物。

珍姨还告诉赫连尹,别看这间宅子很普通低调,其实宅子里的摆设很多都是古董的,是爷爷的收藏品。

赫连尹觉得奇怪,“如果是古董,为什么要摆出来呢?就不怕被人偷走么?”

“偷不走的,这些东西上面都装了追踪器。”而且出入赫连宅需要检查物品,饶是小偷把脑汁想破了,也带不走的,就算真的带走了,也拿得回来的。赫连老爷是这样想的,既然是买回来的古董,就要摆出来,不然买回来干嘛呢?他为人虽然低调,但是摆设和住宅却很考究,但凡能从这间宅子里走出去的,整条街都明白他们非富即贵。

赫连尹恍如大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间客房是灰青调的,乍眼之下很朴素,但设计和摆设却不朴素,赫连尹看得出来,这间房里的家具都很名贵,因为家具上全部刻着出品名,一般的家具是不会刻名字的,她把自己带来的书放在书架上,表情沉默。

珍姨看得出她好奇,又道:“这里的家具全是沉香木的,现在已经找不到了,都是很多年前传下来的珍品。”

“嗯。”赫连尹淡淡应了一声,把视线转开,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珍姨见她这样心细如尘,又行为得体,忍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尹小姐,心性和脾气都不错呢,即有智慧,又有见识,很有名媛的风范。

接下去的时间,赫连尹都在房里看书,珍姨知道她和少爷都是弹钢琴的,便提醒她南方的副客厅里有钢琴,那是老爷子为赫连胤准备的,她点了点头,不打算起身。

“谢谢珍姨的提醒,有时间我会过去看看的,不过我现在要休息了,麻烦珍姨回避一下吧。”

“是。”珍姨将她的床整理好,退了出去。

赫连尹顶开了木窗,用一把架子支着,窗外的院子里花坛重重,花香四溢,怡静舒适,真是很美的地方呢,她笑了笑,盘算着将来也想购置一间四合院,这种地儿用来养老最适合不过了,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让人陷在一种宁静致远的意境之中。

下午四点,哥哥偷偷溜到赫连尹的房间来,她坐在窗台下,循着斜阳,一手捧书,一手写字。

赫连胤微微感到吃惊,“小尹,你的左手好了?”

“还没呢,但是可以拿得起书本了。”赫连尹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爷爷怎么样了?”

“气得够呛呢。”赫连胤促狭一笑,眼底的妖气风烟卷涌,“爷爷下午在院子里招了两个小时,娄兰一直不出来,爷爷现在怒意难平,赫连涵涵大概完了吧。”

赫连尹忍俊不禁,“你怎么不怀疑是我做的?”

“就算是你做的,那也肯定是她们的错,小尹,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所以就算娄兰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怀疑是你利用了娄兰,而且你也没有动机,你都嫁给我了,没有争风吃醋的嫌疑。”

“哦?那你猜猜是为什么?”

“就如你今天所说的那样,其实赫连涵涵本来要推的人是你,却被你躲开了,推成了韩洛思了,对吗?”

赫连尹忍不住微笑,“果然知我者,哥哥也。”

“是老公也。”

“一边去。”

“嘿嘿。”赫连胤嘿嘿一笑,眼珠明净,“小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二叔调回京城来了。”他的话里有掩饰不住的高兴,“二叔的年纪到了,该结束下放时间进入正职了,他很喜欢四合院,所以过几天他回来之后,也会住在爷爷这里,有他在,那几个牛鬼蛇神欺负不了你的。”

“二叔也来了?”赫连尹眼瞳一亮,她还记得那样如花般的妖孽男子,二叔是个真正自由自在的人,他今年快四十了,但还是不愿结婚,这可愁坏了老爷子,可无论老爷子怎么逼他他也不听,奉承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精神要把单身进行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他当年就是因为不肯结婚,被老爷子下放到东北去了,不过现在年纪到了,老爷子不愿他一个好好的青年就此毁掉,所以遣人把他调回京城,想让他走上锦绣前途。

老爷子虽然退休了,但是在京城还是很有势力的,身后的财力和权利都不可预估,但正因为他们身份的举足轻重,所以要更加低调,不管商人在京如何高调,那些人手中永远没有权利,跟他们这种真正极权的人物不是一个等级的。

“没错,就是那个单身狗。”赫连胤想起这事就想笑,如今他都结婚了,二叔还在单着呢。

赫连尹心中高兴,憋着笑,“怎么可以这样说二叔啊?”

“没事的,二叔这人开得起玩笑的,到时候有他在这边,一定可以镇得住整个赫连宅的。”

赫连尹不说话了,默默地想了好一会,才道:“哥哥,是不是你请求二叔来帮忙的?以我对二叔的判断,我感觉他不是那么乐于助人的呀?”

“是啊。”赫连胤大方地承认了,眼珠乌黑迷人,“难道就只准爷爷找人来欺负你,就不准我找人来保护你了吗?二叔虽然很尊敬爷爷,但他到底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赫连尹抿唇而笑,“谢谢你了,哥哥。”

“谢什么?我这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我这是为了我们彼此之间的幸福,小尹,你就努力准备你的情歌比赛吧,其他的,教给我跟二叔吧。我听说韩洛思跟赫连涵涵都参加了,到时候一定会找你添堵的,在家里她们可能不敢找你麻烦,但到了比赛会场,我们就参合不进去了,你尽量避开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是真心比赛,还是故意去比赛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小心一点。”

“没事的,她们随便来,我见招拆招,在家里我可能还要顾着爷爷的感受,但如果出了外面,我可就不用在卖谁面子了。”

*

爷爷本来说晚上就会跟赫连尹谈话的,谁知道赫连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老爷子都没有出现,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敢前去打扰,又不能随意的离开。

最终,她等来了珍姨的身影,珍姨给她送了一份晚餐进来,赫连尹一看,那些饭菜都已经冷了,微微结了一层油。

赫连尹不由得笑了,看来大家都已经吃过了吧。

“尹小姐,刚才吃饭的时候,涵涵小姐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老爷子就赶过去看了,饭菜于是也就冷了,你将就着吃一点吧,等晚上我给你做一点夜宵过来。”

赫连尹眼底划过一丝蔑然,发生意外所以饭菜冷了?赫连家又不是普通的人间,若老爷子不上桌,菜是不可能离开厨房的,就算上了桌子离开了,饭菜还可以重新再热的,赫连家的晚饭时间一直是6点,现在已经8点了,过了吃饭时间的2个小时了,既然都拖延2个小时了,何不热一下在拿过来呢?最多也就再拖半个小时,有意思这么整她吗?

不过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想法,笑着说:“是吗?那谢谢珍姨了,对了珍姨,涵涵那边是发生什么事吗?”

她下午不是被爷爷禁足了吗?难道她自己想了什么法子解了自己的禁?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珍姨神情微烁地说。

赫连尹见她选择守口如瓶,心想赫连涵涵应该是被放出来了,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道了一声谢,就着以冷去的饭菜吃了几筷子。

第二天。

赫连尹早早就被珍姨叫了起来,说是早起能神情气爽,这倒没什么,她习惯早起了,可让她早起又不给饭吃,这样就过分了吧,赫连尹早上六点就起来了,但早饭是在十点左右才送来的,这都快午饭时间了,他们才来送饭,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送来的早饭仍然是冷却的,大早上的第一顿让人喝冷的豆浆和油条,还真是没有食欲。

赫连尹看了看表,轻声道:“这都快午饭时间了,若喝豆浆的话,很可能会拉肚子的吧?珍姨,家里有烤面包吗?若是有,能帮我烤两片过来吗?我要热一点的。”

“尹小姐,府邸今日有贵客来,所以短时间招呼不到这边的饭菜,尹小姐还是忍耐一下吧,午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呢。”

有贵客来所以要饿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们?这是什么逻辑?

赫连尹眼色一冷,快得让人看不透,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是吗?那把菜饭撤下去吧,我暂时不想吃了,对了,哥哥在房间吗?我想过去找他说两句。”

“少爷跟老爷子在招呼客人呢,没有时间出来。”

赫连尹思考了片刻,点头,“我知道了,把饭菜拿下去吧。”

“好。”珍姨也不劝,端了饭菜就走。

北房是正屋,有贵客来访,大抵就是一些政要吧,不过长辈们谈事,小辈是不能进去的,爷爷只叫了赫连胤进去陪伴左右,那其他人就不得去打扰。赫连尹在东厢踌躇了一下,转向了韩洛思所住的房间走去。

现在还早,韩洛思在房间里打扮,她每天早上九点起来,花两个小时打扮,只是为了能在爷爷和哥哥面前晃一圈,此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倒着手中的瓶瓶罐罐擦脸,门外有人敲门。

“思思,你在吗?”

竟然是赫连尹?!

韩洛思怔了一怔,轻笑道:“我在呢,你进来吧。”

于是赫连尹就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白色体恤,白色长裤,远远看去,周身彷如被镀着一层白光,而那双沉静从容的脸,就在白光之中呈现。

她走了过来,顺便瞟了一眼思思房间的饭桌,那里正摆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面包,赫连尹的目光停留了一下,转回来,看定在韩洛思的额头上的白沙上,“我过来看看你,伤口还好吗?”

“还好。”韩洛思很沉默,她不知道赫连尹为什么来找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有什么心眼子,来这干嘛?

“你早餐一直吃牛奶和面包的吗?”赫连尹不经意间问,镜片下的眼瞳很是澄澈。

韩洛思微微思忖,浅笑道:“嗯,我的胃不太好,喝不了豆浆,所以爷爷让珍姨每天为我准备牛奶和面包,爷爷真是个很贴心的人呢。”

“是吗?那太可惜了,豆浆可有营养了,我早上喝了很多热豆浆呢,很美味。”赫连尹似笑非笑。

韩洛思身子一震。

这怎么可能?珍姨刚才已经过来跟自己汇报了,说赫连尹早上没吃,昨天吃的又是冷饭冷菜,要不了几天,就能逼走她。

“思思,你的房间真漂亮啊。”赫连尹友好地说,看了眼她的早餐,微微一笑,“都十点多了,思思,你的早餐居然还是热的。”

韩洛思猜不透她想表达什么,笑容有些僵硬,“我早上起来得晚,你知道的,我毕竟是客人,所以爷爷给了我特权,让我睡晚一点,早饭也准备得比较晚。”

“是吗?那你这么晚吃早饭,午饭是几点吃啊?”

“当然是随大家了,正午十二点一起吃的,不过这几天家里有贵客,爷爷要陪客人吃的,所以我们单独吃。”

“这样啊,那思思,你知道家里的贵客是什么人吗?”赫连尹仍然在笑,三分明媚,七分狡黠。

“这些人都是来祝贺二叔调回京城的,有很多高官政要,是谁嘛,我倒不清楚,但听爷爷说,这些客人都很了不起。”韩洛思在赫连家一直是装柔弱大度的,所以她不敢赶赫连尹走,反正赫连尹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不过是应付两句,不会少块肉的。

“原来如此。”赫连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韩洛思房门外的方向说:“珍姨,你有事找思思吗?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啊?我没什么事呢,就是来找思思聊聊家常呢,你有要事就进来吧。”

隐在房门后的珍姨身子明显一怔,她走了进来,笑容尴尬,“哪有什么事呢,就是老爷子让我过来问候一下思思小姐,思思小姐,老爷子问候你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呢,已经好很多了,谢谢爷爷的关心。”

赫连尹冷眼看着两人的对话,心想,原来珍姨已经吃里扒外了,她趁着家里来了客人,跟韩洛思两人一起狼狈为奸挤兑自己,爷爷向来讨厌下人勾心斗角的,假如这些事情被爷爷知道了,珍姨会有什么后果呢?呵呵。

可既然珍姨敢这么欺负赫连尹,那就一定是跟韩洛思商量好对策的了,她一定不会惧怕自己的告状。赫连尹不明白,珍姨虽然只是爷爷的下人,但跟着爷爷肯定比跟着韩洛思强啊,为什么她要吃里扒外呢?难道她认定了韩洛思会是爷爷的孙媳妇,所以把宝都押在她身上,想等着老爷子哪日归西,在韩洛思身上混到一些好处?

不对,她跟着老爷子已经多年了,照理说下半身应该已经衣食无忧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孙媳妇的未来去赔上自己的一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珍姨有什么把柄在韩洛思手上,老爷子最讨厌吓人勾心斗角和偷偷恋爱,既然她不是为钱,那一定是为情了。

这把年纪的女人,对象会是谁呢?赫连尹在脑袋里把赫连家的下人都搜出来对了一遍,她的记性很好,一般只要见过了脸,就基本不会忘掉。

但最终,她一无所获。

可能是自己对珍姨还不够了解吧,所以洞悉不了她的心事。

想到这里,赫连尹叫住正要离开的珍姨,望了眼屋外的天色,平静道:“珍姨,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我还有些话想跟思思聊,你等下把我的午饭送到思思这里来吧,我想跟思思一边聊天一边吃。”

珍姨的身子僵了一下,这个尹小姐太聪明了,思思说她十二点吃饭,她就说她要在思思的房里吃饭,韩洛思是客人,珍姨等下总不能送冷的饭菜过来吧,而且冷的饭菜本来就是韩洛思整赫连尹的,她说十二点吃,那必然就是热的饭菜了。

“是。”珍姨应声去了。

韩洛思也郁闷了一下,赫连尹为了吃上顿好菜好饭,也是够拼的。她柔柔一笑,“小尹,你还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有啊,我有很多话跟你说。”在自己房里吃不到热的食物,又不能去主屋打扰爷爷跟哥哥,她只能另谋生路了,虽然她可以出去外面吃了饭在回来,但这一片地带的四合院住的全是达官贵人,基本没什么餐馆,要找个餐馆,至少得开半小时的车程去寻找,她没车。

韩洛思就是拿准了这个主意,故意挤兑她的。

“你说吧。”韩洛思的笑容很虚伪,因为她压根不想跟赫连尹周旋,只有两个人,没意思跟她瞎闹,闹了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听说你参加了原创情歌的比赛?”赫连尹没话找话说。

“是啊。”

“怎么没在海选看见你?”

“噢,我是内定名单,所以不用通过海选,直接从晋选比赛开始参加。”她貌似很自豪,把走后门当成能耐和光荣。

赫连尹也没说什么,听起来是风光,不过到时候选手们可不怎么想了,就算她再有后台,也应该去海选过过场的,否则到时候一定会惹得民怨四起,海选赛和淘汰赛都不参加,好硬气的后台啊,应该是她妈了,她妈那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心大的,自以为女儿美貌天仙,可以问鼎冠军,夺得哥哥年底的跨年演唱会嘉宾。

“好福气啊,居然是内定名单。”赫连尹不显山不露水地笑着。

很快,热腾腾的饭菜送上来了,这次珍姨不敢在动手脚了,赫连尹津津有味地吃着养颜的雪蛤,她饿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了,此时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饭菜,简直就如同活过来了一样,中途,赫连涵涵听说赫连尹在这里,便寻了过来,赫连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涵涵是珍姨挑拨过来的,是韩洛思让珍姨去做的。

这一刻,赫连尹反而不讨厌赫连涵涵了,她把心思从赫连涵涵身上转移到韩洛思身上去了,虽然赫连涵涵骄纵蛮横,蠢如鹿豕,但假装善良却把人耍得团团转的韩洛思比她可恶几千倍,赫连涵涵这样的角色,在电视剧里一般活不过三集,不用她去对付她,她自然会挖坑埋了自己。

但韩洛思就不同了,她小小的年纪,竟然能获得爷爷的青睐,又控制了爷爷身边的管事婆,还有强大地位的父母亲,她才是最大的障碍,其他人,只是小角色而已。

“攞女,你也在这里啊。”赫连涵涵酸里酸气地坐在赫连尹身边,言谈傲慢,“在自己屋里吃不到好吃的就过来蹭吃蹭喝吗?德行。”

赫连尹不怒反笑,津津有味地舔了舔汤匙,“你怎么知道在我房里吃不到好东西啊?”

赫连涵涵一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过眼,韩洛思冷冷地扫着她,那眼神,冰冷得就像一把刺刀。

她一下子不知所措,收回自己的目光,默默吃着珍姨端上来的雪蛤。

赫连尹又问:“涵涵啊,你昨天不是被爷爷禁足了吗?怎么今天就可以出来逛啦?难道爷爷已经赦免了对你的惩罚?”

赫连涵涵没有回答,表情得意。

“咦——!”赫连尹忽然惊奇地叫了一声,目光盯在赫连涵涵的脖子上,惊疑不定地说:“难道你上吊自杀啦?哎,脖子处的吊痕那么明显,这可怎么出去见人啊?大夏天的总不能穿高领吧?”

原来她昨晚自杀啦,怪不得珍姨昨晚支支吾吾的样子,原来涵涵是利用了爷爷对她的怜惜之心,来了一招以死明鉴来翻身,怪不得爷爷解了她的禁足,呵呵,指不定她昨晚怎么反口咬她呢,赫连尹微微一推测,就知道爷爷现在心里头一定恨透她了吧,爷爷一定以为,是赫连尹推韩洛思下的鱼池,然后嫁祸给了赫连涵涵,赫连涵涵不甘被陷害,所以以死明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