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就这么压了过来,带着微凉和沐浴露特有的味道,与她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夏天似有所察觉,用力挣扎,不让他抱她。

她心里面堵得厉害,不想跟他亲近。

“你别碰我!”她烦躁地说。

赫连桐低低轻笑,似乎对她的怒气不怎么在意,“乖,别生气了,这里太冷了,我们回房间睡觉吧。”

“不去。”她缩住自己的身子,远离他。

“别再闹了。”他黑眸里有警告,又弯下腰来抱她,声音低沉,“否则我生气了。”

夏天的下巴颤了颤,抬起头,瞳孔无比冰冷,“生气吧,最好是跟我离婚,反正没意思,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明天就回去。”

他的性格阴晴不定的,夏天算是领教了。

他没有说话,绷着下巴,脸色难看。

夏天越想越恼怒,忍住心头的压抑,背着他的脸趴在桌上,眉目委屈。

赫连桐淡漠的盯着她,半响,叹了一口气。

“到底在气什么?”

夏天咬着嘴唇,不去回答他的话。

“夏天,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他蹲下自己的身子,仰起头,声音轻而缱绻,“你若还是不开心,我明天去国外请个医生来帮她看看好吗?你不要呆在书房里,这儿凉,先回房里去睡觉,我怕你会着凉,其他的事情,明天在谈可以吗?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就提出来,我都满足你,好么?”

夏天还是不说话,紧紧闭着眼睛。

他的手落在她发上,轻轻抚摸,声音里带了丝无奈,“回答我的话,可以吗?”

夏天身子一怔,恼怒抬起头,音色闷重,“不可以。”

赫连桐噗呲一笑,眸子里染了绵长的笑意,“不可以还回答,你是不是笨?”

她更加恼怒了,“你不要烦我。”

“你去卧室睡觉,我就不烦着你,都说了,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提出来了,我会适当斟酌的。”

“我气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这个人,为什么你干什么从来都不跟我商量呢?我看不懂你,我就是个傻X,我觉得你这人没劲,你都娶我了,我却觉得我比你的手下还不如,你做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不告诉我,我问了,你才会轻飘飘交代几句,难道我生气就是为了听你几句轻飘飘的我就是这么做了,你别说我,说了也没用的话吗?”

“我什么时候说这样的话了?”

“你说,别问我有没有良知,我没有,并且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就这样。这段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意思不就是你已经做了,叫我别多问么?我是你妻子啊,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凭什么对你这样对待,要是我出去外面,几天几夜不回来,你来质问我,说你去哪里了,我就回答你,逛街去了,你不信也没用,我已经做了,就这样,不解释。你心里能觉得舒服吗?”夏天一口气说了一通,压抑的心情容易有了发泄的口,瞪着眼前那个英俊的男人,嘴巴气鼓鼓的。

他楞了一下,唇上勾出弧度,眯着眼眸看她,“那看来这事真是我做错了,抱歉,是我解释得不够好,现在我重新解释一次可以吗?”

“不可以,我不想听,你出去。”

“别生气了,我晚上有点忙,喝了点酒,心情就不太好,没控制好就对你凶了一下,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他拿过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是凉的。

夏天怔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他握紧了,他蛮横地把她抱进怀里,走向卧室的方向。

“你抱我干嘛,放开我!”夏天用力挣扎,她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赫连桐压根不管她,不疾不徐的进了卧室,把她放在欧式软床上,“那儿太冷了,我们在卧室谈吧。”

一阵天旋地转。

夏天就倒在被褥中,望着居高临下望她的赫连桐,她的脸忽然红了,微微翻身,钻到被子里去了,背对着他,不想说话。

“不是要谈吗?怎么又躲到被子里去了?夏天…”

赫连桐坐在床边,去掀被子,她不肯,紧紧压着被子的边缘,把他隔绝在外面。

“别这样,被子闷着头会缺氧的,夏天,你出来。”

“你别烦我。”夏天闷着声音,很不耐烦的口吻,天知道她害羞了。

赫连桐叹了口气。

也没有动,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沿上,太阳穴突突的痛。

“夏天…”

许久之后他又拉了拉被子,“快出来。”

“不要。”

“你不听话是不是?”赫连桐眼眸变得危险。

夏天还是不理他。

他站起身,声音变得缥缈,“好,你给我等着。”

闷在被子里的夏天心里咯噔一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恐吓她吗?

不一会,被子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夏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被子就被人扯走了,猝不及防中,她没用力捏住边缘,被子就悬空被扯走,然后仍在了地上。

赫连桐的脸就在头顶,他没有穿衣服,肌肤照耀在灯光下,白皙妖娆。

夏天怔怔地望着他,话都不会说了。

“要离婚是吗?等我收拾了你,看你明天怎么离婚。”他有力的手臂扳过了她的脸,深深浅浅的吻就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味道。

夏天被吻得昏昏沉沉,眼神呆滞。

他的手环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床头的位置,细细密密地吻着。

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缱绻缠绵。

夏天呼吸紊乱,忽然本能地偏过头,隔绝了他的吻,“你在干什么?”

赫连桐怔了一下,徐徐低笑,“我们是夫妻,你说我在干嘛?”

“神经病!”晚上还那么冷漠,现在就要这样,当她是什么啊?夏天用力推他,表情抗拒,“是不是有病啊?晚上还骂我,现在就要…”

那两个字她说不下去。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你就是骂了,你无视我,还欺负我,伤了我的心。”

“我已经道过歉了。”他吻她的肩膀,声音暗哑,“我错了,好不好?”

夏天的脸通红,他已经开始伸手解她的扣子,夏天大叫一声,“你停下!”

赫连桐停下动作,抬起头,一双温淡的眼此时蜷着柔柔的笑意,“这时候让我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男的那么什么不行的吗?”

“什么跟什么?”夏天凶巴巴,“总之你给我停下来,不准解我的扣子。”

那模样跟纸老虎似的。

老实说赫连桐是不怕的,不过念她还在气头上,他勉为其难地松开了,坐在她面前,声音温和,“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她压根没去听他说什么,攥过身后一只枕头,挡在两人中央,“晚上我不想谈,我要睡觉了。”

“不行。”他声音温和,却字字不容违抗,眼眸深深地望着她,幽黑迷人,“你必须跟我谈完才能睡觉。”

“没什么好谈的。”被他凶了一下,她冷了脸,表情不豫。

“刚不是气我不跟你谈么?现在怎么不谈了?”

“现在没心情了。”

他噗呲一笑,声音柔柔的,“我已经说我错了,晚上我的话可能说重了,伤害了你,对绮纱下手,没有事先告诉你原因,还瞒着你,是我做得不够好,不过,我只是怕你觉得我手段太狠毒,所以我才不告诉你的,夏天,社会如此残酷冷漠,不是你吞掉我,就是我吞掉你,我所做的事情可能恶毒了一点,但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对吗?”

夏天抿着唇,“绮纱她家就她一个女儿,她现在精神出了问题,等同于一个终身残疾的废人,你让她家里的老人怎么办呢?设身处地一下,假如你出了事情,你让你父母怎么办呢?”

赫连桐没有说话,他沉思了片刻,才道:“好吧,是我做得过分了,以后一定改进。”

“还有以后?”夏天仰起身子,奈何两人中间挡着一个枕头,她又跌回被褥中央,挥挥手,“算了你自己去想吧,我睡觉了。”

“不准睡,过来。”

他说完,手臂一凝力,枕头就被他拽掉了,他把夏天拉进怀里,睫毛微微垂着,魅惑道:“谈完再睡。”

“不是已经谈完了吗?”她鼓着嘴,表情略有点不耐烦。

“那你气消了没?”

“不知道,我头好痛,我要睡觉。”

“你怎么了?头怎么疼了?”他的手伸过来摸她的额头,真有点烫,他小声道:“是不是晚上风吹多了,头有点晕?”

“不知道啊,就是有点难受,我真要睡觉了。”她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赫连桐轻轻拍她的背,过了一会,他也钻进被子里,侧躺在她旁边,慢慢地,轻轻地挪到她旁边,把她揽进怀里。

夏天的睫毛一颤,假装不知道,屏着气息装睡。

这是要干嘛啊?

“夏天。”良久之后,赫连桐唤她的名字。

夏天没有回话。

“对不起。”他的声音轻轻的,“把你娶回来,却没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妻子,sorry。”

夏天皱着眉,语气呢喃,“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不起你,睡吧,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在谈,晚安。”

夏天蓦然睁眼,“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都说一半了,索性就都说了吧,赫连桐,你娶完我,是不是后悔了?”

他摇头,“没有后悔。”

“那为什么说对不起?”

“觉得我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所以对你说对不起。”那声音里的惆怅太浓。

夏天愣了一愣,眼睛暗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赫连桐没有回答。

“是不是?”夜色里,她的声音很轻。

赫连桐抚摸她的长发,声音冷淡,“我也不清楚。”

夏天的心一下子凉了,虽然明白两人感情没那么深厚,但是夏天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他了,在他每次都为她解围的时候,她的心慢慢沦陷了,可是赫连桐仍然不喜欢她,他对她的好,只是出于本能的以礼相待,而不是真正的喜欢。

或许就如夏天的猜想,像赫连桐这样好的男人,倘若对她温柔,她一定会心动的,可对方却不一定会喜欢她。

那一晚,她枕在赫连桐怀里,就像抱着一块寒冰,从头寒到了脚。

最后,她转过头,从夜色里静静地看他,声音缓慢,“赫连桐,你刚才想对我那什么,只是想吓唬我,而不是真的想对我那什么,对么?”

“嗯。”

夏天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黑暗里。

赫连桐看不见。

夏天害怕惊动他,轻轻转回身子,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嗯,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夏天,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他伸手摸她的眼角,没有泪水,他轻轻道:“不要难过,好么?”

他不爱她,却让她不要难过?

好么?

夏天在心里问自己,这样好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天觉得赫连桐已经睡着了,她淡淡道:“我没有难过,因为我也不爱你。”

赫连桐的身子一颤,然后手臂松开了她,他的气息远离了,平板地说:“抱歉,不应该这样抱着你,是我失礼了。”

夏天忽然想笑。

他们都结婚五天了,第五天,才来谈论爱不爱的问题,有时候,婚姻真他妈是种讽刺,没有爱或者只是轻微有点心动的人结了婚,那就是一种折磨,想分开要顾着结婚栏的已婚,想在一起又觉得心里冰冷,怎么也靠不过去,就像两人站在河的两端,那边的人不愿意过来,这边的人也不愿意过去,可却口口声声说着我们要在一起,然后凝望着彼此,就这样寂寞无味的过了一生。

“以后别在对我好了。”

这是夏天说的最后一句话,赫连桐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继续再睡,就那样,两人背对着彼此,过完了这个心事重重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赫连桐就离开了。

夏天头脑昏沉坐了起来,有些不舒服,便又重新躺回床上,打电话给SLK的秘书部请假,大概真是昨晚在书房风吹冷风吹久了,浑身乏力。

人生最苦的时候,就是你在你特别伤心的醒来时,发现还有一大堆烂事没干,她得记得请病假的事情,还要填饱肚子,再去医院看病。

一个人。

请完假,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是赫连桐打来的,她看了屏幕很久,才滑键接听,昨晚他的一句不清楚,已经断掉了两人的关系链,现在夏天清楚了,他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不在奢求他的解释和交代了,反正现在他就是一个跟自己同居的陌生人兼上司。

昨晚的生气,只是气他作为一个丈夫,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她,令她觉得自己不被重视,而今想来,他不是不小心忽视了她,而是真的不重视她,所以不在乎她的想法。

她可以不接赫连桐的电话,但是她必须接听上司的电话。

“喂。”她把电话放在唇边,声音有些虚弱。

“夏天,你怎么请病假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头有点沉,我想在家里休息一天。”

赫连桐沉吟,“我叫秘书长去家里看看你吧,你好好休息,我让她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不想去医院,我在家里睡一觉就好了。”她轻轻说完,补了句,“谢谢ED关心我。”

“夏天,你我已经是夫妻,不必这么生疏。”

“没关系,我愿意这么生疏,还有,之前我们结婚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公司的同事们,SLK规定员工不能谈恋爱,所以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别告诉大家了,就我们两个和亲朋好友们知道就好了。”

赫连桐许久没有说话。

“夏天,你是不是在生气?”

夏天脸色苍白,轻轻笑了,“没生气呢,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觉得没必要被人知道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嘛,好了,我要睡觉了,挂了。”

“在你心里,我们结婚的事情不是重要的事情?”赫连桐的声音轻缓模糊,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她轻轻应道:“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了。”

“等等。”赫连桐叫住她,声音有丝丝无奈,“我叫秘书长过去看你,你好好休息。”

“随你吧。”

说完,夏天就挂了电话,在床上躺了一会会,始终觉得心神不宁,便又慢吞吞起身,随便穿了件衣服,出门去看医生了。

他要叫人过来是他的事情。

她不愿受他的帮助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夏天有气无力地套了双平底鞋,挽过包包,神色恍惚地出门了。

精神不好,没办法开车去,她也就没开车,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声音缓慢虚弱,“大叔,去附属中医院。”

喊完这句话,她就昏昏沉沉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计程车慢慢启动了,平稳的驰骋在马路上。

进市中心的路永远是那么堵车,计程车开一下停一下,弄得夏天胃都开始难受了,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忽然前方传来一声‘砰’的巨响,原来是司机追尾了!

夏天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震动用力向前倾,脑袋重重撞在椅背上,恍惚抬眸,就看见前方停了辆张扬的法拉利,光看车牌号,就知道这个计程车司机完了…

鼻尖处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夏天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高高挂在头顶的葡萄水,她的视线顺着葡萄水往下看,就见自己白皙的手背上扎着一根输液针,葡萄水滴得很缓慢,从透明的袋子里一滴滴掉进输液管里,传到她的手背。

“你醒了。”

身边传来一抹悦耳的男音,低低的,哑哑的,并不是赫连桐的声音。

夏天身子一震,扭过头来,君时政俊美的容颜闯入眼帘,他坐在自己跟前,高大的身子几乎装不进靠背椅里。

夏天微微错愕,“君时政?”

“是我。”君时政嘴角挽着笑,“一大早就被计程车追尾了,没想到你在车上,怎么病了ED都不管你么?还让你自己打的来医院?就不怕你出事么?”

夏天微微笑了,唇色苍白,“小感冒而已,本来没什么事情的,就是计程车一追尾,我撞到了前头的椅背,头才那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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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就说桐桐是很淡的,所以大家别打我,慢慢升温吧

第020章 ED之用心良苦

“头还疼吗?”君时政站起身,为她拉了一下枕头,让她更好地靠在枕头上坐着,俊美的脸庞上没什么表情。

“还有点。”

“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严重,要不我在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也好,谢谢你了。”

“没事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君时政转身而去,很快,他带着医生回来了,医生帮夏天检查了一下眼睛和体温,试探性抬头问君时政,“君先生,明面的检查效果不太明显,不如做个全身检查?”

“可以,你开个单子出来吧。”

“是。”听他要开全身检查的单子,医生乐开花了,大手一挥,开出一张急诊检查的单子,这张急诊是为了让夏天排在队伍前头。

等医生走后,君时政又去找了护士一趟,推来一张轮椅,让夏天坐上去,他推着她去验血。

夏天被他扶起来,有气无力地坐在轮椅上,君时政把葡萄水挂在轮椅上方,推着她,按亮了电梯,并温声对她说:“验血室在四楼,我带你上去,顺便做个脑部电图。”

“我的病没那么严重吧?”夏天有点吓到了,她只是被追尾震到了一下,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这可说不定,追尾的时候,你的脑袋撞到了椅子后背,说不定会有淤血,还有脖子位置也得检查一下,这样才安全。”

“那为什么要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