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声音响起来,某人竟有几分洋洋自得。

“不过全赖父母生得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原本还真以为是个才子呢,原来是只孔雀啊!”子矜满脸黑线,不屑地摇摇头。

“你…咳咳,咳咳…”洪飞扬一激动,一口气提不上来,双颊憋得通红,反而增添了几分桃花的丽色。他难受得张开嘴想要深深吸几口气,然而空气猛然通过咽喉时一阵麻痒,他忍不住又开始咳嗽起来。

子矜又好笑又自责,赶紧坐过去扶着他,给他拍着后背。不知不觉中,她心里已经将他当作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般看待。

“五管家,让人把少爷的药盛上来。”

事实上,洪飞扬的病比子矜意料中还要重些。

五管家是专门负责这位小少爷的事情的。自打洪飞扬生病之后,他还从未见少爷这般激动,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至少在不咳嗽的时候有了很多生气,刚才还笑了呢!或许这位柳先生真的能治好少爷的病吧!

药很快就送上来了,子矜接过来闻了一下,又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洪飞扬嘴边,温柔地说:“来,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洪飞扬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药碗推开,若不是子矜躲得快,差点就泼了她一身。她猛然将药碗往地上一掷,“啪”的一声摔得稀烂,怒瞪着洪飞扬道:“你发什么疯?”

洪飞扬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都喝了两大口了,很给他面子了啊!

果然,五管家看少爷喝了两口药,感动得都热泪盈眶了。“柳先生,还是您有办法,少爷很久没有自己喝过药了…”他要赶紧派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去。

子矜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蹙眉看着洪飞扬道:“你以前果真没有喝药?”

洪飞扬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那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本少爷这是给你面子,你可要知恩图报!

“我真想将你拉下来好好打一顿!”子矜怒道,又转身对五管家道:“再去熬一碗药端过来!”

五管家立即吩咐下去,转身回头,就看到子矜再次坐到床边,一把将他家少爷从床上抓起来坐好,吓得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子矜愤怒地瞪着洪飞扬,厉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洪飞扬看着子矜,心中也是有些恼怒的,但看着他眼中的怒火,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到一阵心虚,从小到大,他何曾像今天这样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我,我想不想死与你有何关系?我想死如何?想生又如何?”

“你若是想死,方法多的是,上吊、吞金、服毒、跳湖,你可以随便选一种!若是不想死,就不要耍你的少爷脾气,乖乖给我把药喝了!”

洪飞扬胀红着脸瞪着子矜,本来要硬抗到底的,但不知为何,见子矜真的生气了,他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了。或许他能感受到子矜愤怒的背后是对自己真挚的关怀把!他换了那么多的大夫,哪一个不是将他当菩萨供着?他们费尽心思讨好他,不过为了祖母多赏几个钱罢了。但他能看得出来,子矜的目的不在于此。

子矜也不等他说话,继续骂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生了病无钱医治,只能在饥寒交迫中痛苦的死去!你知道他们有多么渴望生命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孩子因为战争、疾病、贫穷而失去了父母,小小年纪就挣扎在死亡线上艰难求生!他们跟你一样,都是母亲十月怀胎历尽艰辛才生下来的,他们渴望生存而不得。可是你呢,生在富裕之家就如此浪费,还拿自己的健康和生命不当回事,你对得起生育你的母亲吗?你对得起疼爱你的祖母吗?”

洪飞扬本来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但在子矜提到他母亲的时候却愤怒地抬起头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大声吼道:“不要提母亲两个字,我恨那个女人!”

子矜也怔了。她知道这位少爷父母都不在世了,她以为对母亲的思慕应该是人心中最柔弱的地方,想不到洪飞扬竟然如此痛恨自己的母亲。她忽然想到,不知道他不近女色与他的母亲有没有关系。

“你知道这世上最伟大的人是谁么?”

洪飞扬本来还在愤怒中,想不到子矜又换了话题,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是母亲!”子矜平静地看着他说。

洪飞扬愤怒地瞪着她,但却没有立即反驳。

“你知道母亲生育一个孩子有多么艰难吗?人们常说女人生孩子是半只脚都跨进棺材板了。女人生产时所承受的痛苦那是人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不管你的母亲怎样不好,哪怕她自私丑陋,为人子女却只能感激。母亲不畏艰辛九死一生给了我们生命,不是让我们糟蹋浪费的!”

洪飞扬似乎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些,居然认真地想了想,然而最后却还是摇摇头道:“或许别的母亲是可敬的,但我的母亲…我还是很讨厌她!”

子矜虽然诧异洪飞扬的话,但对他的态度却非常满意。这大男孩真的可爱!

“老夫人对你好吗?”

“好!”他立即点头。

“老妇人也是一位母亲,是你父亲的母亲。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呢?就是因为你是她的孙子。这就是母亲的伟大之处,她不但爱自己的孩子,还要关心爱护孩子的孩子。”

洪飞扬想了想,这次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嘴角含笑,冲着子矜点点头,而后又问:“子矜,你的母亲对你好吗?”

子矜点点头,满眼的幸福与思念。她说:“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为了将我带到人间,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洪飞扬沉默了一阵,望着子矜的神色竟然有几分羡慕,最后甚至追问道:“子矜,你还见过很多伟大的母亲么?”

子矜看着他,却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神色温婉而哀伤,却缓缓起身走了两步,口中低声吟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洪飞扬呆怔地望着子矜,眼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惊喜。

“子矜,我喜欢你,你留下来陪我吧!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吃药…”

新来的柳神医凭着一首诗彻底收服了洪家小少爷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洪老夫人自然是喜不自胜,第二天就将子矜连夜画出来的几十幅素描送去江南各地商铺。等她画好了下一批图,再送到其他地方。

想着寻回孩子有望,子矜虽然满脸疲惫,心情却很好。

洪飞扬说道做到,果然乖乖吃药了。子矜又看了他的药方和食谱,略作调整交给五管家。她要求每日清早和傍晚都让人扶着洪飞扬去园子后面的竹林里走走,可惜那小子不要别人,只要醒着,就粘着子矜。

洪飞扬卧床已久,瘦得皮包骨头,倒也不重。只可惜子矜本是女子,扶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江南的男子大都比较瘦小,子矜这两年身高猛增,估计现在有一米六八了,再加上头上的发髻,看起来足足有一米七。也是因此,她扮作男子很少有人怀疑。当然她男性化的做派也是其中很重要的因素。

子矜本来一直将洪飞扬当成没长大的孩子,没想到这孩子站起来竟然比自己还高,估计有一米七五,在江南男子中算是很高的了。

洪飞扬走两步停一下,其实他更喜欢与子矜说话,喜欢与她讨论诗文,讨论他看过的书,或者听子矜说各地的见闻佚事等等。

“子矜,昨天你为什么说我是孔雀?”

“呵呵…”

“哼,我就知道不是好话!”洪飞扬搂着子矜的肩,将全身大半重量都靠在子矜身上,忽然疑惑地说:“子矜,你的肩好单薄啊!比我还细呢!”

“你见过孔雀开屏吗?”子矜忽然问。

“当然。怎么了?”

“知道雄孔雀和雌孔雀的区别吗?”

“…雄孔雀不下蛋?”

“噗哧——”后面跟着的五管家和两个童子都忍不住发笑。

“孔雀开屏是孔雀求偶的手段,是雄孔雀所特有的。你看到的漂亮的孔雀翎都是雄孔雀的毛,雌孔雀是灰色的,一点都不漂亮。所以孔雀开屏有自作多情之意。”

虽然知道子矜昨天说这话是笑话自己,但此刻洪飞扬一点都不生气,他反而赞叹地说:“子矜,你懂的东西真多!”

“其实我看的书不如你。”相处还不足两天,云桥就发现人家这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号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洪飞扬看的书很多也很杂,特别喜欢诗文和绘画。

云桥在他的书房理看了他的诗作,虽然大多是无病呻吟,但写景抒情的用词和手法都相当不错,至少她就写不出来。他的画风写意恬淡,其实能看出主人的心胸和性格。

洪飞扬是个想要在平淡中寻找幸福的人,跟她很相像。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他很迷惘,所以看到她,他很兴奋,她带给他新的思想,让他窥到了另一个天地。而他隐隐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世界。

他本性是个单纯而执着的人,比如他就好多次对她说过:“子矜,我喜欢你!子矜,你懂的真多!子矜,你好厉害…”

……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章 已然心动

走累了坐下歇息,洪飞扬看子矜神情疲惫,眼睛下面一圈乌黑,这才后知后觉地问:“子矜,你昨晚没睡觉吗?做什么去了?你认床?”

还认床?子矜哭笑不得。她轻轻摇摇头道:“你放心,我没做贼,不过在你的书房画画去了…”

“我不是怀疑你…”

“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少爷,你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幽默细胞?是什么?”好奇宝宝最喜欢听子矜说奇闻轶事。

“你不问我连夜画的是什么吗?”

“哦,对了,子矜你画的什么?为何这样着急?”

“画像,我儿子的画像…”接着,子矜就将自己对老夫人说过的话再复述了一遍。

洪飞扬听得眼泪花花的,看着子矜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怜惜之意。他紧紧抓住子矜的手说:“你不要担心,我帮你一起画,等画好了就送去我们洪家在全国各地的商铺。我让奶奶下一道悬赏令,凡是提供正确消息的人,每人赏一千两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子矜怔怔地看着洪飞扬,不是说此人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懂么,竟然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子矜,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难得洪飞扬忽然又有些忸怩迟疑起来。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子矜满脸含笑地望着他,目光中满是鼓励。他这样用心的帮她找孩子,要她做什么她都毫无怨言的。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少爷?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那双明澈的眼眸小鹿一般满含期待地望着子矜。

“少爷…”子矜满脸的震惊。这孩子是缺少朋友吗?应该是吧,谁不是将他捧得高高的,而实际上高处不胜寒,孤独得很。

洪飞扬脸上的神采随着子矜的一声“少爷”而变得黯淡,仿佛满树桃花遭遇了一场罕见的风暴,粉红的花瓣尽数凋落,支离破碎我见犹怜。子矜一见,心里立即生起一股罪恶感来,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她赶紧改口道:“飞扬,飞扬,这名字真好听,呵呵…”

一声飞扬,仿佛春风化雨般,刚才凋零的花瓣纷纷飞回到树上,眼前又是一树开在灿烂阳光下的繁花,美得惊心动魄。

“子矜,你眼圈都黑了呢,快回去休息吧!”洪飞扬伸出手指怜惜地抚摸着子矜的黑眼圈道。

“哦,啊?啊!”子矜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没用,竟然被美色迷惑。她羞恼地拉下洪飞扬的手,扶着他起身道:“那就走吧,我扶你回去。”

“嗯,好。等会儿你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今晚就不要画了,等明日我帮你一起画。”洪飞扬说得很温柔,眼中颇多关怀。

“好的。”子矜低着头,心里的确感到累了,很累很累。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那些疲惫便化作了酸涩和痛苦不断在心中纠结。她就是接着这种疼痛刺激出新的力量来,支撑着自己永不放弃。

“劲园”里没有侍女,只有童子和小厮,在老夫人的示意下,五管家从“丰园”调了两名三等侍女过来服侍子矜。

子矜本来是要推辞的,但五管家趁着自家少爷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猛然醒悟,不好推辞,只能应下。她想:侍女总比童子好吧?万一有个不小心,被女人看到了也总比被男人瞧见的好。

以前的大夫都住在洪飞扬主卧房附近的耳房里,便于就近诊治。但是洪飞扬特别喜欢子矜,吩咐说让他住进自己的书房。洪飞扬的书房可是“劲园”的禁地,平时一般人都是不让进的,单此一条就可以看出他对子矜的特别了。

虽说是书房,其实是包括起居室、会客厅、茶室等在内的一栋单独的小楼。洪飞扬从前大半时候都是住在这里的,所以一应生活用具齐全,底楼的浴室还相当宽敞。昨天第一次走进来,听了小童的介绍,子矜心中便涌出无限的感动。

这位小少爷对自己真好啊!

侍女准备好了热水,将洗漱用具放好就出去了。子矜脱了衣服,解开裹胸的白布条,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感觉舒服极了。但她不敢沉醉,她知道自己很疲惫,要是不小心睡着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肯定穿帮。

洗澡水里她加了清凉去乏的药物,果然舒服。她穿好衣服出来,让侍女都回去休息,这才散开清洗过的头发,躺在凉椅上就睡着了。头发未干就睡觉是很不好的,但她实在太累了…

洪飞扬乖乖地喝了几次药,病情立即有了起色。今天又出去透了透气,心里的郁气更是一扫而光。他竟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沐浴之后,他懒洋洋地躺在凉榻上,一个童子站在他身后,轻柔地为他扇着风。

五管家去“风园”回报之后进来,洪飞扬又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

五管家点点头,出去吩咐安排了一下,很快又转了回来,疑惑地问道:“少爷要是不喜欢,何不将那两个丫头退回去?”

洪飞扬白了他一眼,眯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五管家低着头不再多话,生怕又惹这位小祖宗不高兴。

“五叔,我真的很喜欢子矜…这几年来,我见过那么多慕名前来拜访的才子,不管他们是真的有才还是附庸风雅,到了本少爷面前还不是一样小心翼翼只会阿谀奉承,偏偏眼底的贪婪和高傲同时并存,真真是虚伪得可笑。只有子矜是不同的…可是子矜…”

洪飞扬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我看不穿他的目的是什么,或许真的是为了让我们帮他找孩子吧!可是,他的话里明显是有漏洞的…”

“少爷放心,信鸽已经放出去,柳先生的话是真是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洪飞扬没作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昨日初到书房表现如何?”

“很震惊,也很感动,他看了少爷的诗词,似乎有些意外。后来看了您的画,倒是一脸的欣喜陶醉,之后就让人准备画纸画了一夜的画。”

“他画得好么?”

这次五管家想了想才回答,说:“柳先生的画很特别,他是用炭条画的,但画得跟真的一样。今天早上拿给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也好生惊奇呢!还有,画里的那个孩子可爱极了,真的是栩栩如生,老奴跟着少爷也算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像。”

从未见过的画风,他倒是很期待呢!明天吧,明天他的体力应该会更好一些了,去书房看看他的字画,然后探讨一下。

“他对那两个侍女如何?”洪飞扬淡淡地问道,但眯着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五管家的脸。

“很客气,很温和,但不让近身。”五管家说得很慎重。

洪飞扬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下去休息吧!让人盯着点就好。”洪飞扬轻轻挥挥手指,在童子的搀扶下回床上休息了。

六月初五,兴庆靖北军军营。

卯时初刻,天还是漆黑一片,军营却已经开始苏醒。每天的晨练时间在卯时四刻,士兵们一般都在卯时初刻起身梳洗整理。

当士兵还在忙碌的时候,凌越已经开始巡查军营了。在接近南营的时候,他就发现前面有些不对劲。虽然守卫依然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却在相互谈论事情,而营中更热闹,似乎很多人聚在一起,隐隐的竟然还有婴儿的哭声。

凌越心中疑惑,大步走了过去。

守卫们大声向他问好,看到少将军脸色不太好看,立即报告道:“少将军,今天早上我们在营地里发现了一个小孩儿,几位大人正在营中问话。”

“谁的孩子?”凌越皱眉。谁那么大胆子竟敢把孩子带军营里来?

“不知道。”守卫们一起摇摇头。

“多大了?”凌越又问。

“不清楚…不到一周岁吧,还不会走路呢!不过他竟然会说话,好奇怪!”一个守卫满脸惊奇地回答。

“是啊,没见过没长牙的孩子会说话的。”另一个也跟着点点头。

“还是凭空出现的呢!我看那孩子长大了定然不凡!”又一个补充了一句,还一副半仙的样子。

凌越心中疑惑更深,赶紧走进大营。

主营外面围了好多人,一个个都在议论纷纷,见到凌越,大家立即让开一条道来。

凌越走进去,只见几个年轻的参将正围着帐中唯一的一张桌案。桌案上坐着一个小男孩,脸上还挂着眼泪,小手却抓着一块梨子放在嘴中啃咬着。他没长牙,自然咬不动,估计那梨子味道也不太好,他似乎不太满意。但肚子饿了,也只能妥协,所以他吧嗒吧嗒吸两口,再咬一下,再吸,间或瘪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万分惹人怜爱。

凌越瞪大了眼睛缓缓走过去,仿佛担心惊醒了眼前的美梦一般。

他不是在做梦吧?

“少将军,您怎么了?”

参将们发现凌越神情不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凌越身上来。

凌越不答。狂热的眼光扫过孩子的容貌,最后停在他手腕上——孩子的手腕上用红线系着一颗佛珠。

“辰儿?”凌越迟疑地叫了一声。

孩子神情一震,立即取出口中酸酸的梨块,睁大眼睛看着凌越。

“辰儿!真的是你!”凌越迅速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将孩子抱到怀中。

孩子原本一点都不怕生,只是怔怔地看着凌越,却想不到他忽然张开嘴便大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