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女子!

可是,她已经嫁给了洪飞扬了!

可恶!他们竟然敢欺骗他!他们竟然骗了他!

子矜,他的表妹,他真正的表妹,他最亲的表妹…如果她嫁给他,他们就可以共同守护这个江山,等他废了杜氏,还可以立她为后。然后他们再生几个孩子,他就把皇位传给他们的孩子…

原本多么幸福美好的未来,就因为他的愚蠢,因为洪飞扬和子矜的欺骗,硬生生给毁了!

可恶!

该死!

可是,子矜已经嫁给洪飞扬了,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李明道气怒不平,悔恨不已,他摔了御书房里几乎所有的东西,连龙案上的奏折都摔了一地,始终不解气。他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又担心臣子奴才们以为他疯了。于是他立即跑去练功房找了几名侍卫练武,借此机会大吼大叫。

最后打累了,吼累了,他又回到寝宫,疲惫地躺在汤池中,差点把自己淹死,这才清醒了一些。

——不管他怎样悔恨,他都已经错过了。

得知柳子矜是个女子,并且已经嫁人,太皇太后心情更加激动,也更为哀伤。如果子矜是个女子,却独自行走江湖,可见她的生活一定不如意,那自己的女儿多半也…

太皇太后让李明道立即将他们夫妻一起宣到京城来。她要好好问问子矜,她的永乐到底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李明道看祖母泪流满面,相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只能保证会尽快将他们夫妻接进京城,又说洪家乃是江南首富,一定不会委屈了表妹的。

太皇太后不住地询问他关于子矜和那个洪飞扬的事情,仔细到子矜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神情如何等等。然而,说起这些他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将这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说起,脑海中的子矜都是那样的鲜活。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样安慰祖母。他是个男人,永远不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飞扬牵着子矜在竹林里漫步,没有让一个下人跟随。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地面还湿漉漉的,踩在上面软绵绵的。空气中是非常清新的竹的清香,朝阳温暖锐利的光透过密密的竹叶照射进来,被切割成一道道光柱。竹叶尖上悬着的小水珠在轻风中摇摇欲坠,折射着七彩的阳光,比钻石更加耀眼夺目。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但紧握的双手,时不时碰撞到一起的目光,都显出无尽的缠绵之意。

飞扬从未想过肌肤相亲会是那样的动人心魄。那一刻的美妙超乎他的想象,哪里会有什么污秽恶心?只有无尽的甜蜜,只有亲近到不能再亲近的满足,只有极致的愉悦,让他沉醉,沉醉,再沉醉…

当真正拥有她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肌肤相亲男欢女爱的真正意义。那是为了让两个人彻底融在一起,那是为了让两颗心完全贴在一起,那是为了爱的满足于延续…

难怪人家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难怪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从昨夜到现在,他就没有放开过她的手。他的子矜,他的妻子…

“子矜,谢谢你!”

他停下脚步,轻柔而深情地拥抱着她。

子矜微微颔首,有些羞涩,有些慌乱,有些怅然。

她本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只要丈夫一心一意爱她就好,不必多么有钱,不必多么俊美,他们生两个孩子,过着丰衣足食甜甜美美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就好了。

遇到凌夏时,她懵懵懂懂的,对爱充满了期待。他就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下子走进了她的生命中。她本不敢梦想的,可是他却以温柔和深情紧紧将她缠绕在他身边,不知不觉中,她就把心给他了。

她以为凌夏就是自己的重生的意义了,没想到全心全意付出带给自己的竟然是无尽的伤痛。可是当她静下心来,回忆过去的种种,她都不能否认自己曾经对凌夏一心一意的爱。同样,她相信凌夏一定也一心一意地爱过自己。

其实她没想过自己还能重新拥有一段感情,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走出被背叛、被强暴、失去儿子的痛不欲生的悲伤和绝望,可是飞扬出现了。

飞扬…

也只有飞扬吧!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走进她的心。

对飞扬,一开始是同情的,却没想到他会成为自己救命的稻草,成为她绝望之后唯一的依靠。她其实无数次想过,她真的爱飞扬吗?还是被他感动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心的呢?

可是想了那么多次,始终没有答案。

她只知道,飞扬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人,跟他在一起,她感到很轻松很快乐。她可以去掉所有的面具,可以尽情展露自己的本性,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飞扬永远不会约束她,他只会温柔地陪伴她,鼓励她,赞美她…

如果面对这样一个温柔痴情的男人她还是无动于衷的话,她的心就真的死了吧?

可事实证明她的心没有死。

绝望之下答应了飞扬的求婚,昨夜的夫妻之实也有些迫于无奈,可真的发生了,她怅然之下又何尝没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飞扬,认为自己犹豫迟疑小心翼翼的心配不上他一心一意一往直前不求回报的付出。能给他的,其实她都愿意给。飞扬,是她的夫君,她的未来啊!

过去的已经过去,她也应该一心一意面对未来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九章 永不放弃(凌夏)

草长莺飞二月天,飞扬带着子矜启程前往兴庆。当然,他们一路上都打着视察北方商铺的旗号。

老夫人很担心。她只希望子矜早点怀孕,如此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她或许会选择飞扬,不然她这个实心眼的傻孙儿可怎么办?而子矜以前的丈夫,在得知子矜另外嫁人怀孕的情况下也应该会放手吧!只有飞扬才不会计较子矜曾经嫁过人。

唉,飞扬也真是的,放着干干净净的清白女儿家不要,嫌人家污秽肮脏;子矜嫁过人生过孩子,他却觉得她纯洁无暇无人能比。好在子矜能干,才华横溢而又本性纯善,与飞扬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但丈夫陪着妻子去探望前夫和孩子,这究竟算个什么事啊!她一定得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才行。

飞扬与子矜既然是打着视察商铺的旗号出发的,自然得走走停停四处看看。新的制度刚刚颁发下去,洪氏所以商铺的掌柜和伙计们都仿佛吃了兴奋剂似的,焕发激昂的精神面貌。

子矜每走到一处总要问问商铺运行以及伙计们工作的具体情况。她待人和蔼亲切,没有架子,脸上那温柔的笑容让每个小伙计都能感觉到少夫人对自己关怀备至。

得知有人生病她就让掌柜送去药品、食物及慰问金,一律算在他们的账上。同时,她也开始考虑到员工生病及休假的问题。

这个时代,伙计们都是做一天的工算一天的钱,是没有任何假期的,生病久了还会被辞退。子矜想了想,与飞扬商量,在新颁发的管理制度中新加上一条:

凡在洪氏工作两年以上的员工,病假在一个月之内的,可以拿到一半的工钱,两个月以内的,给三分之一。三个月以上的才辞退,同时要给一个月的工钱作为辞退金。

新的制度很快颁发下去,洪氏的服务再上一个档次,不管在哪里,只要有洪氏的商铺,就没有哪个同行能竞争得过。此后半年,洪氏的规模就向外扩展了三分之一,当然,这是后话。

虽是太平年间,各地仍然有无数的孤儿及无人奉养的老人。

子矜看到街角上头发蓬乱衣不蔽体的孩子,看着他们那一双双充满了渴盼的眼睛,想起自己的孩子,又下令在各州府筹办孤儿院,收容那些具备一定劳动能力的孤寡老人照看孩子,一举两得。消息如大风迅速刮过大江南北,使得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

老夫人听到消息,轻轻叹了口气。洪府积累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拿去积德行善也没什么不好,她只是担心此举会引来朝廷的猜忌。一个江南士族,如此大势收揽民心有何图谋?

飞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子矜一片善心,他又怎么能反对?他只会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他的妻子,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善良的女子。

李明道闻此消息并没有猜忌什么,反而是喜出望外,正愁没有理由宣他们进京呢,这不,他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三月初,重伤昏迷的凌夏被部下送回兴庆将军府。当时,看到儿子伤的那样重,凌青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那么多的伤口,几乎是体无完肤了,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来…

所幸陆老检查之后说伤口都不在要害,又及时包扎过,用的药也好,没有性命之忧,凌青云和凌越这才松了口气放心了些。

凌青云详细询问了护送凌夏回来的十几名侍卫,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最关键的内容却一点都没问出来。

那个突厥王子穆甘为何要在最后关头放凌夏一马?还找人帮他包扎了伤口,任他们离开?云桥究竟在不在穆甘那里?

而他们之前所有得到的消息都表明云桥应该就在穆甘那里,可是,在穆甘那里,他们谁都没有见到她。

凌青云转而又想,或许为了保住凌夏的命,云桥作了妥协也说不定。唉!只要人还在就是最大的幸运了,真想看来只有等凌夏清醒之后才知道了。

三日后。

当凌夏睁开眼睛,再一次感受到光明与温暖,他才发现生命真的很可贵。

阳光有点刺眼,他立即闭上双眼,然后慢慢地掀开一条小缝。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云桥曾经念过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生命与爱情的可贵他领教过了,至于自由…

如果当初他和云桥没有母亲的阻挠,如果他们能自由的相爱相守,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很快乐吧!说不定辰儿已经有了弟弟或妹妹,每天,他们一家人都可以围坐在一起用晚饭,云儿亲手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啊,爹爹和二哥嘴上没说,其实还是很怀念的吧!

想不到二哥竟然也喜欢云儿。也是,二哥从未接触过女子,云儿帮他治病,他们朝夕相对,甚至有身体接触,二哥会对云儿动心一点都不奇怪。如果当初云儿嫁的是二哥,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可如果当初云儿真的要嫁给二哥,只怕他就要发狂了吧?

云儿不在穆甘那里,也没有回来找他,会去了哪儿呢?会不会遇到坏人呢?会不会被人欺骗?是不是还在茫茫人海中漫无头绪地寻找孩子?

“爹…”一开口,他才发现嗓子沙哑,那声音一点都不像自己的了。

闻声,一个侍女赶紧跑过来,惊喜道:“少爷,你醒了?”

凌夏缓缓转过眼去,发现那女子竟然是三年不见的碧荷。那一刻,他心里真的有一丝酸涩,几许埋怨。

云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决绝?你要是肯冷静下来听我的解释,你要是在孩子失踪以后就回来找我,我们又怎么会有今天?如果此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你为我守候的身影,那将是怎样的惊喜与幸福啊!

想起最后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穆甘竟然下令为他疗伤。然而求生的喜悦之后,他心里感受得最多的却是耻辱。

穆甘说:“看在佳穆尔的份上,我不杀你。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爱她…”

穆甘说:“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强迫她的,你不要怪她…”

凌夏闭上 眼睛,不敢继续回忆下去。

碧荷端了一杯蜂蜜水给他喝下去,凌夏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下又坚毅多了。他告诉自己,云儿不在穆甘那里,其实也算一个好消息。想着她以死相逼也不肯跟穆甘回草原,他心中也有些暖意。然而想着她骄傲地昂着头,却含着泪说不过被疯狗咬了一口…

她怎么会不在意呢?她怎么会不痛呢?连他听了都心如刀绞啊!很多时候凌夏都想不明白,云儿分明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又不会什么武功,为何这性子会如此倔强而坚强?是了,云儿一直都很坚强,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凌夏清醒的消息传出去,不大一会儿,凌青云就大步走了进来,但声音却放得很轻。

“怎么样?手能动吗?脚呢?”这些天凌青云一直担心的就是凌夏会不会跟当初凌越一样残废。

“我很好,让爹担心了。”凌夏睁开眼睛,勉强地笑笑。醒来之后他就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了,手脚都有知觉,没有残废。

“究竟怎么回事?找到人了吗?”凌青云如何看不出儿子的强颜欢笑,心里也有些不忍,可这件事情总要面对的。难道云桥真的在草原,最后为了救下凌夏只得答应穆甘的条件?

“没有…”凌夏长长地一声叹息道,“她根本没有去草原,早在九江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了穆甘。”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凌青云皱眉。

凌夏轻轻摇了摇头 。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跟父亲说了一遍。

凌青云百思不得其解。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军营里呢?孩子是突然失踪的,不干云桥和穆甘的事,云桥愤然离开穆甘,一定是去找孩子去了。可最大的问题是究竟是谁从穆甘手中救回了孩子,却流下了云桥?如果对方不认识他们,又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他们家的?如果认识,又为何不将云桥一起救下来?甚至连一点消息都不给他们?

这是,凌越带着凌雨辰过来了。刚进门,凌雨辰就从凌越怀中跳下来,快步向床上跑去。

“爹爹——爹爹——”凌雨辰好几个月没见到父亲了,但凌越每天都跟他提起,所以他虽然年纪小,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父亲。

“辰儿,慢点!”凌夏有些紧张的看着儿子。离开的时候正值寒冬,凌雨辰衣服穿得多,走路摇摇晃晃的,不太稳。可是几个月不见,脱去了笨重的冬装,小家伙竟然跑得稳稳当当的。

“爹爹!”辰儿终于扑到床前,然而满脸的喜悦在见到父亲疲惫虚弱的神情时慢慢凝滞下来,充满了疑惑和担忧。“爹爹生病了吗?”

凌夏心中一酸,轻轻抬起手抚摸着儿子的脸。他的儿子,他和云儿的骨肉啊!云儿,你在哪儿?你知道吗?我们的儿子很聪明,很懂事,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爹爹,你很疼吗?”凌雨辰扑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父亲身上到处都用白色的绷带缠着,本来想扑上去爹爹抱抱的,此刻却开始担忧了。

“爹爹不要紧的。爹爹是男子汉,不怕疼的。”凌夏温柔地笑了笑,心中却是越发酸涩难受。这么可爱的孩子,云儿怎么舍得下呢?她一定急疯了吧?可是她怎么不会来找他呢?她就那么恨他么?连丢了儿子都不愿意回来找他?

“爹爹,你找到辰儿的妈妈了吗?辰儿想妈妈了…”每天凌越都会告诉他说爹爹去帮他找妈妈了。说妈妈被坏人抓走了,爹爹要去把妈妈就回来。又跟他说要快快长大,然后才能保护妈妈。每次听到妈妈两个字,他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尽管他已经记不得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凌雨辰一直记得,如果某一天凌越忘了说,他也会主动询问:爹爹去找妈妈了吗?找到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辰儿想他们了。

凌夏双眼含泪,晶莹闪烁地望着儿子,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凌青云和凌越都侧过脸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孩子期待的目光。

“辰儿,爹爹没用,还没有找到妈妈,等爹爹伤好了再去找,一定能把辰儿的妈妈找回来的。妈妈最疼爱辰儿了,她每天都在想你呢!你也不能忘了她知道么?你要乖乖听爷爷和二伯的话,快快长大,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找了…”云儿,你这个狠心的妈妈,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

凌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微微侧头,让这些泪水都浸入枕头里。

“爹爹不哭,辰儿一定会把妈妈找回来的!”辰儿懂事地伸出小手抹着父亲脸上的泪水。想了想,他又说:“辰儿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想辰儿,妈妈也想爹爹…”

“嗯,爹爹知道。妈妈正等着爹爹去救她,爹爹一定会快点好起来的。”看着懂事的儿子,想着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凌夏真的好恨。恨自己的无能和懦弱,也恨她的决绝。

他的心真的有些累了。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丢了孩子都不来找他?还是因为她痛失孩子,心智失常,被人家控制了?

是啊,云儿那么爱孩子,即便心里再恨他,也会为了孩子回来的,可是都一年了,她一直都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凌夏心中的疲惫和怨恨立即一扫而空,全都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担忧。

“不要太担心,云桥那孩子聪明勇敢又机智,不会有事的。”凌青云安慰道,然后将孙儿抱起来,心疼地摸着孩子的头。多么聪明的孩子啊!也只有云桥能生得出来吧?这两个孩子也真是命苦…

“你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再说。”凌青云放下孩子,打算离开了。

“要不凌夏你好好养伤,我去找吧!”凌越迟疑了一下才提出来。

凌青云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了凌越一眼,微微蹙眉。弟媳不见了,却让他这个二伯去找,成什么话?可是如今凌夏身上有伤,找人的事情又耽搁不得,要不要事急从权呢?但凌越毕竟是皇上亲自封的守关副帅,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不用了。”凌夏冷静地摇摇头,又对父亲道,“爹爹,帮我上书给皇上,就说我想去江南,请他安排。”

“你去江南做什么?你认为云桥在江南?等你伤好了再过去找一趟就是,又何必上书皇上调去江南任职?”凌青云又走回来坐下。

“爹爹,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凌夏冷静下来,想起当时在西湖上那种奇异的感觉,真是后悔死了。既然当初都感觉到云儿就在附近了,他为什么不在江南多打听几天呢?

“什么事?”

“去年我在杭州西湖的时候…”凌夏将当时的奇特感觉,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父亲和兄长,心中越发肯定下来。

那个时候云儿一定就在西湖。不然他的感觉不会那样强烈。只是都过了大半年了,只怕查找起来有些难度。如果他调任杭州水师都督,就有足够的时间和人手找人了。

凌青云与凌越都点点头,认为可行,于是当晚就写了奏折呈送入京。

李明道之前得到消息,知道凌夏去草原寻妻,结果浑身是伤,昏迷不醒被人抬回来。他不敢告诉凌想容,只在心里担心。好不容易有一个可靠的臣子,结果还是被个女人毁了么?

如今收到凌青云呈上来的奏折,他才放心来,这才将消息告诉容贵妃。

凌想容只感到心痛,为哥哥心痛,为云桥心痛。如果以后云桥知道哥哥为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差一点就死在草原,她该有多么悔痛啊!

安慰了凌想容,李明道又开始为难起来。

大秦的重兵有三分之二都在北方边关,除了兴庆一带,东北也布置有重兵,而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兵力就布置在东南沿海及西南夷人边境。大秦在杭州设有水师,负责东南沿海十万水师的训练和调度。

现今的水师都督王澈论能力其实相当不错,据说他麾下的水兵都骁勇善战,长期以来打击倭寇和海盗,维护着东海及南海航线的安定,于国于民都颇为有功绩。

只是王氏与杜氏是姻亲,两个家族世代交好。把十万重兵交给王澈李明道怎么能放心?如果能换成自己完全信任的凌夏自然是好,可问题是怎样才能把王澈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王澈可不比朝中其他官员,士族腐化堕落的习性在他身上极少体现出来。

李明道将自己的心腹周鑫及桑陌都找来,一起想办法。

周鑫出身庶族,是改革的核心人物。而桑陌出身士族,是李明道的伴读,虽然桑氏与杜氏早已是一丘之貉,然而十多年的感情却让桑陌彻底站到了李明道一边,是李明道为数不多的心腹。

桑陌的想法比较正统,建议先由下面递折子弹劾王澈,然后皇帝下令彻查。不管王澈有没有贪污受贿通敌卖国,总能在彻查的过程中“找”到些足以让王澈下台的东西。如此,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换人了。而朝廷武将本来就少,资历又要足够的,就没有多少了。杜氏想要这份兵权,除非先交出禁卫军的兵权。

但是桑陌更加担心的反而是凌氏的终成问题,他慎重地提醒道:“皇上,凌大将军在兴庆已经握有二十多万的靖北军,如果再将东南十万水军交给凌氏,如此重兵集于一家,不得不防啊!”

李明道自然思考过这个问题。

凌青云和凌夏他都是见过的,而且凌青云身边还有他的人监控着,他对凌青云还是很放心的。在他心里,凌青云几乎就是忠臣的典范。至于凌夏,那就更不用防备了,一个心里时时刻刻念着女人的男人,能有什么大志?凌夏请旨去江南就是为了找女人,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很清楚的。

“凌夏的忠诚朕心中有数。还是看看如何将他扶上水师都督之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