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瑶走到她面前的绣凳上坐下,想了一会,缓缓开口,“娘,不知为何,我虽然在嫁入裴府以前,只在山庄见过你一次,却觉得好像你很熟悉,却不知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你是想问,我和你身边的萍姨是什么关系,对不对?”裴夫人微微一笑,目光洞悉一切般的了然,“其实我也想告诉你,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皇上已经将两名最得力的贴身暗卫派给了你,我想,我应该可以说了。”

“你娘,确实是永宁公主。”裴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已经泛旧的银色小香囊,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神色陷入了远久的回忆中,“秋萍是我娘家的表妹,自小与我感情深厚,却因为是庶出被选入宫中侍奉,后来成了你娘的贴身宫女,虽然公主生下你的事情,没有让她告诉别人,可她还是悄悄给我递了信过来。”

原来如此,墨瑶总算明白,这裴夫人为何一直待她有如亲女,确实,如今也只有这裴府,才能保护她这般复杂的身份。

“可是,皇上就不知道我娘的下落吗?”她很怀疑,一个皇帝如果真心想要找人,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不想找。

“瑶儿,你如此聪明,怎会不明白?皇上之所以没有找公主回来,一半是因为她不肯回来,另一半,则是以公主之尊,却诞下私生女,确实……也很难向世人交待。”裴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至于你爹,秋萍也不知道,只知道公主和亲途中被他掳走了两个月,那两个月里,他逼你娘与他圆了房。”

“那个人,听说你娘有孕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这些年来,倒确实是无从查获。

“畜生!”墨瑶恨恨地咬牙,是她亲生父亲又如何,想必公主一定是被他逼得未婚先孕,才没脸回京投奔亲人!

“那我娘呢?”墨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个年代,一个曾经在深宫中受尽宠爱的公主,会如何面对这样的变故!

裴夫人犹豫了一会,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你娘她生下你后,哭干了眼泪,至于后来如何……秋萍信中说是她有一日带你去市集回来,公主已经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她好好照顾你,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应该留下了一块玉珏,让你去找墨非凡,对不对?”

墨瑶讶然,她与墨非凡之间的这块玉珏之事,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公主年少之时,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无意中被墨非凡救了一命,那是她当时送给了墨非凡的,”说到这里,裴夫人面上神色变得复杂,“公主深受先帝宠爱,贴身之物,无不价值连城,这玉珏,虽然是给公主把玩的,却可以在关键时候保墨非凡一命,只要不是弑君之罪,都可以赫免。”

墨瑶这才明白,怪不得墨非凡拿这玉珏当块宝,却原来是块御赐免死金牌,这样的东西,在古代,当然是不可多得之宝,特别是墨家这样的皇商,最为需要。

“这么多年来,想必墨非凡也知道你与公主有渊源,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会是公主之女,我想,他最想得到的,还是公主那块比墨家之财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金凤令。”

“不错。”墨瑶颌首,心中一紧,墨非凡确实是和她要的这个,而裴夫人当着两个暗卫的面说这些,说明皇上也是知道的,那么,皇上放着这块令牌在外,又是为何?

“瑶儿,莫要担心,你娘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皇上也好,我也好,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皇上之所以不认回你,也是为了保全公主的名节,你莫要怪他……”

裴夫人唇边笑容柔婉怜爱,“就是煜儿,我也不允许他伤害你,这天下,不论什么东西,都是注定的,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也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就是不争不抢,也会送上门来。”

“娘!”墨瑶还是有些不安,她算不算,这局中一个诱人的诱饵?

裴夫人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忽然眨了眨眼睛,“瑶儿,你很聪明,那块金凤令,藏得很好。”说完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就是皇上,都没有找到。”

墨瑶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确实,这个,他们注定要扑空了。

那么,一直不让他们找到,算不算变相的保住了自己呢?

第二十章

锦秋苑

纷纷桃花飘零如絮,阵阵清香萦绕其间,满园景色怡然如画,却抚平不了窗前女子轻蹙的眉头。

墨瑶靠在桌前,漫不经心地捧着杯云雾茶轻抿,思绪却是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当年,到底是谁绑架了娘亲?而娘亲贵为公主,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如此嚣张地打主意的?那个人他又是如何能够让大绵朝的天子十多年来找不到丝毫行踪的?

而给墨非凡的那块玉珏,是娘亲所赠,可为何又回到了娘亲手里?

八年前,知道萍姨和娘亲下落的,除了皇上就只有裴夫人,皇上不可能从墨非凡手里拿回玉珏,独独的可能,就是裴夫人。

联系到裴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脑中思绪渐渐清朗,连带心底,也渐渐轻快起来。

如此重要的东西,多有可能,是当年墨非凡送给裴夫人的定情之物,而将她送到墨非凡那里,想必多半是裴夫人的意思。

也许,在当年的情形之下,只有西峯山庄那样的地方,才能不着痕迹地保全她这个公主的私生女。

当年,墨非凡见到那块玉珏的时候,并不意外。想必是裴夫人早就知会过他,她会来投靠。而她的身份,裴夫人也一定是瞒了墨非凡。

裴夫人,实在是用心良苦。

“这么多年来,想必墨非凡也知道你与公主有渊源,……”想到裴夫人说到这句话时微微局促的神情,墨瑶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她自然不会去点破她婆婆的前尘往事,这个婆婆,她是真心喜欢,况且,她完全可以感觉到,婆婆和墨非凡之间的情意,早已成了往日流沙。

可想到临回院之前,裴夫人提出的那个不情之请,那谆谆殷切甚至近乎乞求的眼神,墨瑶忍不住有些为难。

她的婆婆大人告诉她,裴煜的腿并非不能治,而是他不肯治,因为就算治好了,也不可能再上疆场,所以他宁愿做个真正的残废,也不愿被人笑话是打不了仗的健康将军。

腿,好治。

心病,却是难治。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

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却也无法漠视一个如此厚待自己的婆婆的心愿。

毕竟,裴煜已经是她名义的夫君,而且这辈子,有可能都是。

可是,她又如何能让裴煜乖乖的听话?

“小姐,”青花掀开门帘,探进了半个脑袋,眼角又谨慎地向窗外瞄了一眼,这才悄悄地蹭到墨瑶面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墨瑶伸手接过,展开一看,良久,没有吭声。

“小姐。”青花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奴婢是不是做错了?可是,这是庄主让小白杨送来的。”

墨瑶摇摇头,轻叹口气,“取火来,烧了。”

青花,原本就是墨非凡派来的,这些年,虽然与她感情笃厚,可毕竟,也是还是墨家的丫头,原本她想在出嫁前将她嫁给白杨,以免了今后让墨非凡摆布的命运。

却不料这一步棋,墨非凡不同意,青花自己也不舍得。

也罢,墨非凡就算不找青花传话,自然也会想别的办法。

她的直觉里,这裴府里必然有墨家的眼线。

这么多年来,她每次出门,必定有人‘跟随’;

她曾让青花悄悄去买一家成衣铺,可第二天那家铺子上就挂了墨家的招牌;

就连她每次写的画的,也必定会被人拿去观摩;

如今,她虽然嫁到了裴府,他又岂会全然相信她?

“娘子,可是在想念为夫?”墨瑶正自沉思,裴煜却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她的面前,看上去心情颇好。

墨瑶回过神,绽唇浅浅一笑,“夫君猜得不错。”见他神情诧异,顿了一顿,又道:“听说,当年夫君怒马鲜衣,英姿威仪,迷倒了无数京中少女,为妻正在想,那时的夫君,会是何等的模样?”

闻言,裴煜面色立时沉了下来,袖中双手猛地握紧,声音变得冰冷讥诮,“这么说来,你是在嫌弃我此时的模样?”

“夫君,你看为妻,是那种人吗?”墨瑶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唇角笑容更深,“为妻不过是想,如此优秀之人,如今已是我墨四的夫君,不知会有多少小姐暗自垂泪呢。”

说完这句话,她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裴煜神情古怪地看她一眼,却依然神情冷洌,冷冷地眯起了眼,“我早已不是那时的我!”

“夫君不是夫君,那又会是谁呢?世间之事,必有因果,若非如此,夫君也未尝会是我墨四之夫,不是吗?”墨瑶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今天,她还非要在狮子头上捋须了,当然,她有确认的把握,此时,他不会与她翻脸。

也许,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裴夫人做的事。

裴煜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横不横竖不竖的,死死地盯着她瞅了半天,声音像是隐忍着极为汹涌的情绪,“是不是娘和你说了什么?”

以她的性格,根本不会主动和他说这个,想来,必定是有人授意的了,想也不用想,那个人,是娘。

“那夫君究竟是愿还是不愿呢?”墨瑶倾身递了一杯茶过来,眉眼弯弯,水眸盈亮。

裴煜伸手接过,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忽然变得幽深复杂。

掌中,那细细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奇妙感觉,像是握住极其珍贵之物,不愿放开。

他顺着她的指尖在杯盖上轻抚良久,这才缓缓对上她的眼神,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不如,我与娘子,来个协定如何?”

“夫君的意思?”墨瑶倚在桌前,似笑非笑。

裴煜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神情慵懒,“原本我此生并未考虑娶妻,不过,娘子如此蕙质兰心又深得娘亲喜爱……不如考虑给为夫生个儿子,如何?”

墨瑶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居然提出如此让她心碎的要求!老天,她才十六岁,面前这男人,不,少年,也不过才十七岁!

她的脑子里,悠悠地晃出三个字,“未成年”。

“为了你和儿子,我一定会努力站起来,”裴煜十分好心的解释,嘴角扬起一抹淡如水迹的笑容,“娘子,你不会,不愿意帮为夫生孩子吧?”

“那又怎会……”墨瑶心头剧跳,面上却是柔柔一笑,“等有了儿子,夫君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娘的,生个儿子?生他个头还差不多。

想的倒美,她虚以委蛇,他还真会顺竿往上爬?

他就等着吧,现在她已经基本摸清了自己身世十之七八,哪里还会再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墨瑶极为体贴地上前半步,将裴煜手中茶盏接过,语气柔婉,“夫君,你的伤势不轻,这些日子,要好好养伤才是,至于别的事情,来日方长。”

他已经废了两条腿,又伤了条左臂,现在只有一只右臂是好的,难不成他还能折腾出什么妖娥子来?

“也是,来日方长。”裴煜下意识地跟了一句,眼底疑惑一闪而逝,他有些摸不透,这小女人接下来要怎样?好像自娘亲那里回来,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娘亲,到底会和她说了什么?

见鬼,他才不相信,她会真的愿意给他生儿子。

“夫君啊,你晚上一人在书房可闷得慌,不如为妻陪你秉烛添墨,如何?”墨瑶笑意盈盈地趁热打铁。

“书房?”裴煜眸光一闪,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原来娘子,如此担心为夫,为夫又岂能不领情呢?”

墨瑶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深夜,鸟虫低鸣,月色如水。

裴煜靠在床边一本正经地拿着本书卷看了良久,直等墨瑶的呼吸渐渐均匀,这才悄眼睨了下房内暗卫隐身之处,将手里的书扔到一边,准备睡觉。

他极其细心地帮身边的娘子掖了掖被角,并‘不经意’地碰了下她的睡穴,然后很无良地钻进了对方的被窝,将那柔软馨香的身子揽在了怀里,用力地嗅了嗅,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这小女人吃准了他现在‘有心无力’,很好,他就容她再放心几天,要抓猎物,也得等对方放松了警惕才好吃不是?

墨瑶自然是不知道她正抱着的软软被子已经变成了某人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她的梦里,依旧是如诗如画的樱花林和白衣少年。

当然,她依然会轻吟浅唤,“煜哥哥。”

……

清晨,墨瑶似醒非醒之际,刚想转个身继续再睡,却听到门外传来裴煜明显不悦的声音,“总之,我不许她去萧府。”

“娘现在难得有人陪了,你居然不许?你有什么理由?说出来给娘听听。”裴夫人的声音丝毫不让,语调依然轻柔,却是带着几份傲然和得意,像是吃准了裴煜无话可说。

“就是不许!”裴煜闷闷的声音。

“理由!”

“没有!”

墨瑶忍不住咬着被角笑出声,却同时将外面的两人吸引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瑶儿,你醒了。”裴夫人撩开门帘,美眸直直地瞄向床内,唇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娘,你来了……”墨瑶尴尬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这个,好像一般来说,婆婆是不会进儿子和媳妇的房间的吧?

转头看了看窗外明显耀眼的阳光,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她怎么会一觉睡得这么久?今天居然没去给婆婆请安,唉,果然,多年的习惯,就是不容易改。

“娘,我起晚了,”墨瑶垂眉敛目,乖乖地认错,“竟然误了请安的时辰,还请娘责罚。”

裴夫人轻蹙了眉头,走到床边绣凳上坐下,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是啊,瑶儿,娘可是等了你一早上呢!”

“这照家法嘛……”裴夫人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身后的儿子。

“娘!昨晚瑶儿辛苦了,怪不得她。”裴煜沉声开口,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紧紧凝着墨瑶敞露的领口,他居然忘了帮她把扣子系上,而这个小女人,居然一点也不自知,还任这屋子里的丫头们这样看着,虽然都是女子,可他就是很不舒服。

墨瑶顺着裴煜的眼光垂头一看,立马伸手将胸前的盘扣扣好,心中疑惑,这衣服她明明记得是系得牢牢的,连脖子都捂了一半,怎地会解开了?

不行,她得让青花帮她把个扣子再缝牢些,谁知道半夜里那匹色狼有没有趁机揩油?

与狼共枕,太危险。

裴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裴煜,语含深意,“哦,原来如此,少年夫妻恩爱固然是好,却也要仔细了身子,瑶儿是姑娘家,你不心疼,娘可是心疼的。”

就是习武之人,常点睡穴也不好,更何况墨瑶一个弱女子?

儿子那点伎俩,难不成还想瞒了她?

吃豆腐居然还要武功,真是……丢人。

墨瑶被这母子两人的对话弄得大窘,恨不能马上冲到被子里把自己捂起来,什么叫昨晚辛苦了?什么叫仔细了身子?

偏偏那一屋的几个丫头,都低着头吃吃的笑,那眼神,就差不是看了一出活的春宫戏。

“娘!”墨瑶无奈地唤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锋,“我好像听说娘说,要去萧家?”

裴夫人似是恍然回神,“对了,娘怎地忘了正事了,萧夫人请我们过去坐坐,娘这不,看时辰也不早了,过来催催你。”

“不行!”裴煜冷冷地接了一句。

“真的不行?”裴夫人挑了挑眉,“照家法,若是媳妇不给婆婆请安,那可是要跪祠堂的,你说……是让瑶儿去祠堂,还是陪我去萧家?”

跪祠堂?墨瑶打了激灵,想到那等着她的一屋子烈祖烈宗的牌位,只觉得一阵寒意爬上了脊背,婆婆她,该不会是说真的吧?这裴家的家法,还真是够呛。

可裴夫人的神情,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墨瑶只得转头求救地看向了裴煜,拼命地向他使眼色,比起去陪那些阴森森的木牌,还是让她去萧家,好不好?

她要是跪出什么心理阴影来,他裴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裴煜被她如小羊般乌墨绵软的眸光搅得心头一软,再看到她晨睡刚起的慵懒娇媚模样,眼眸半是娇嗔半含威胁,当下只觉得这手心里,都是酥酥的一片,恨不能立马将她揽在怀里狠狠地欺负几下,可转头看到裴夫人脸上促狭的笑容,只能愤愤地沉下脸,摆手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随她们,去书房!”

天空清朗明净,暖阳高照,空气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花草清香。

右相萧府的后花园里,几名桃红衣裙的丫环正有序地忙碌着,精致的紫檀木长桌上,轮番摆上了几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可口点心。

“诗诗,来,坐,咱们可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萧夫人熟稔地挽着裴夫人的手,眼底眉角,全是无法抑制的笑意。

裴夫人面上也是发自发内心的微笑,“绮雪,来见见我家媳妇。”

极轻的一句话,却让墨瑶听出了一些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萧夫人微微一笑,极为亲切地将墨瑶拉到了身边,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良久,不无羡慕地点了点头,“诗诗,你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个好媳妇,唉,我家逸儿,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怎么,他还是不愿娶亲?”裴夫人轻叹了口气,“这孩子,难不成还想着他那个什么若兰小姐?那女子再如何,到底也是风尘之人,娶为正妻,却是万万不能的。”

“可不是吗?”萧夫人蹙起了眉头,端庄秀丽的面容上是难掩的愁绪,“这两日又引起了旧疾,那日我明明已经派人通知了他,说是夫君有事,狩猎已告假提前回府,他怎么又去了呢?他就不知道他那身体……唉,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逸儿病了?”裴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萧夫人的手,语气不无担忧,“这孩子体弱,小时候你就没让他多陪你些日子,这难得回来了,这身子……还没有大好么?”

萧夫人摇摇头,“没有,还是不能遇寒,这次就是因为淋了雨,大夫说他心气郁结,寒气入体,才引了旧疾,怕是要将养一段日子了。”

墨瑶默默坐在一边,心中却是莫名的一沉,好像有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情绪,无处喧泄。

“墨四姑娘!”

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喊,一道秀雅的身影急急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