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白术传来罢。"

"奴才遵旨。"

现在这大燕全部都是他的了,没有人再敢来染指他的江山。他以为他完成了自己想要的事情。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回到翔龙宫,心里总有一处空得痛。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君临天下,却再不会有人来问他一句:"阿萧,你累不累?"

凤鸣宫的梧桐几经掉落,可是那个女子,始终是从他的手里逃走了,那样狠决地逃走了。他想,若是那一日,他将她手中那漆黑的药摔碎,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可是现在晚了,他那颗帝王心,她不要了。只能自己继续寂寞地,在这皇宫里跳动。

风城启难想,他要去完成他的心愿,不是作为帝王的心愿,而是阿萧的,他轻声回答的他的心愿。

他不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望了望皇宫外的天空,风城启难突然缓和了脸色,朝身后慢慢走来的白术道:"我要去寻她。"

白术看着帝王的背影,沉默许久,终于点头。

???

回到铺子的时候赶巧儿是下午,铺子里人很多,掌柜的一见着心宁等人回来了,连忙将手中的活交给一旁的伙计,然后随她们进了屋。

"主子,您出的那簪子是真的好,如若是放在店子里一定会卖极好的价钱的。真的只让人送去不周山么?"掌柜的手里拿着一支簪子,皱眉道。

那簪子有淡淡的紫色,开了一簇小小的星月花,花心吐蕊,长长的流苏吊着珍珠垂了下来,别样的大方好看。

这是心宁闲来无事自己做的,做好了却想起了独孤紫袭,于是便让掌柜的命人送去给她。可是如今掌柜的倒舍不得了。

心宁微微一笑,道:"这是我为朋友所做,千金也买不来,你送去就是,店里的簪子还不够么?"

掌柜的可惜地看了那簪子一眼,将它放进怀里,然后道:"店里的东西卖得都很快,珠花、簪子、细钿、还有丝帕,都是每天催着工坊在做。丝绸布料倒是好说,可这些精细的东西不好赶。"

心宁想了想,侧头对菱角耳语了几句。菱角点头,将掌柜的带了出去。

"主子。"不言突然开口,声音极低地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宫里的人。"

心里一惊,心宁抬头看向不言,清亮的眼眸里有些惊慌。"怎么回事?"

不言走到房间门口,捞起帘子往外看了看,然后进来关了门,皱眉道:"是锁春。"

皇后身边的近侍,锁春。

心宁紧皱了眉,低声道:"她如何会在这里?"随即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若是来寻她的人,如何会是皇后身边的近侍,要么直接是杀手就好了。

"看样子,是得了恩典回家省亲罢。"不言突然一笑,眼珠儿亮晶晶地对心宁道:"不若我出去逗她一逗?"

心宁瞥她一眼,叹息道:"你且去,且去。若是叫她发现了,你就与她同归于尽罢,不必回来见我。"

不言脸色一黑,委屈地看着自家主子。那眼神可怜的,跟待宰的兔子一样。心宁大笑,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哪知,乐极生悲,一阵哭声从楼上传来,凄凄惨惨的,瞬间让心宁的笑意收了起来。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七十章 江南烟雨,几度追寻

心宁赶紧上楼,二楼是她们休息用的房间,平日里她总要来看店里的情况,索性便将楼上的地方改成了暖阁。正好今天有些小雨,天气凉了些,府里的奶娘估摸着是把那小奶包抱出来了。

不言朝店里几个伶俐的伙计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正在挑挑拣拣的锁春。伙计会了意,热情地上去招呼了。不言这才邪笑一声,随主子上楼。

暖阁里,奶娘团喜正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团儿柔声哄着,奈何这小祖宗脾气大,不接受任何食物玩具诱惑,哭得山响,两只胖胖的小手儿不停地乱舞着。

团喜很无辜,这是她带过的最难伺候的小奶娃!偏生那张小脸儿看起来粉雕玉琢似的,让人怒也怒不起来,只得好生哄着。也不知这孩子是随着谁的性子,这般难伺候。

心宁走过来,见怪不怪地从团喜手中将小奶包抱过,然后走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了,低头看他。

出奇的是,心宁一接过小奶包,它就不哭了,只管拿那黑溜溜的小眼睛望着自个儿娘亲,嘴里还吐了一个泡泡。

不言将团喜拉到桌子旁坐着,给她倒了杯茶,笑道:"小公子最黏主子了,倒辛苦了奶娘。"

团喜是个憨厚的村妇,家里很穷,上次背着一箩筐蔬菜进城,想为自己初生的孩子换些牛乳,却哪知被地痞给砸了筐子。

心宁当时恰好路过,可能是团喜脸上的表情太过朴实诚恳,就顺手救下了她。问清情况,知道她的儿子吐奶,需饮用牛乳,她人又老实,于是就让她在府里做了奶娘,给了她丰厚的报酬。

所以团喜是很感激心宁的,一点不嫌累地照顾小奶包,直将它养得白白胖胖,再没了半点体虚的痕迹。

是的,当初在娘胎里,小奶包受的罪可不少,几次差点活不下来。要不是柳医女冒着生命危险隐瞒了实情,心宁是万不可能保得住他的。

出宫以后没几个月,心宁早产了,可吓坏了不言和菱角,要不是独孤紫袭不顾一切派人来帮忙,按她们的情况,也保不住母子平安。

总之,小奶包来之不易,慕容府的人都十分疼爱它。不过小奶包脾气不好,高兴的时候喜欢咯咯咯地笑,一旦不高兴了,就只有心宁镇得住它。

不言曾经戳着它那肉肉的小脸儿,感叹道:"学什么不好,偏学了这样的性子。"

小奶包安静地吐着泡泡。心宁看着自个儿的儿子,哭笑不得。

"主子,我让人将锁春给留下来了。"不言在心宁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让团喜接过主子怀里熟睡了的小奶包,拉着她往外走。

心宁挑眉,走到下面的房间里,看着不言关上了门,然后转身走到趴在桌子上的锁春身边。

"啧,你竟给她下药么?"心宁看了看昏迷过去的锁春,问不言。

不言干笑两声,道:"只是一般的蒙汗药,用量也不大,一会儿就好了。主子,当初宫里大大小小那么多事儿,您就不想问个清楚么?"

"我问什么?"心宁拣了一旁的凳子坐下,微笑道:"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宫里的人与事就再与我无关,况且,你当我不知道那些事是谁做的么?总归到最后也就那样几个人。"

不言嘟嘴,不解气地道:"总不能让她们过得那样逍遥自在啊!想想当初您受的苦我就难受,虽然现在很好,但是也难保哪一天,不小心被宫里的找着了。"

"不会的。"心宁唇角一勾,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不想,他们永远不会找得到我。不言,你家小姐我的目标是在几年之内成为这大燕的首富,若到时候咱们日子实在无聊了,那便派人进宫去搅一搅浑水。多年后的账,算起来才有份量!"

不言被心宁脸上的表情震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拍手而笑,道:"主子英明,那您便先上去,我同菱角等会儿处理了锁春。"

"嗯。"心宁瞥了不言一眼,起身往楼上走去。"可别伤了性命。"

"是。"

看着心宁走出房间,不言松了口气,接着将店里的菱角唤来,两人围着看着昏迷的锁春,唇边难得地勾起了一样的弧度。

啧,小姐有那样的大度,她们可是没有。要秋后算账也可以,总得先还些利息罢?

???

锁春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仇全公公,她面容萎顿,似是受了极大的精神折磨,眼神空洞地跪在仇全面前,将皇后娘娘如何设计让楚歌撞掉容思雁的孩子、如何利用上官取露挑拨帝王与楚歌之间的关系、如何将"芳华刹那"下到楚歌的饮水里都一一招了出来。

仇全大惊,连忙带锁春去面圣。皇后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帝王震怒,一盏茶砸在皇后脚边,神色阴冷地问她:"锁春的话,可是真的?"

方锦绣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锁春一定是出宫去被谁给利用了,此时神智已经不清楚,她的话,万万当不得真。"

风城启难眼里的戾气毫不掩饰,看得方锦绣心里发颤。但是她还有筹码在手里,帝王不会动她的。国本初立,方家是功臣,此时若废了她,对帝王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哪知,风城启难根本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也未曾下废黜他的旨意,只沉声对仇全道:"将六王爷和七王爷宣进宫来,孤要拟旨禅位。"

拟旨禅位!

一句话,在大殿里所有人的心里生生炸开一个闷雷,仇全扑通一声跪在了风城启难面前,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直将额头磕出了血,哑声道:"王上,您不能...不能啊!"

众人都跪了下来,方锦绣面无人色地跌在一旁,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脸沉寂的君王。

不会的,怎么会,风城启难是那样有野心的帝王。如今好不容易夙愿达成,他怎么会,怎么会将江山拱手他人!

是因为左楚歌吗?帝王想去寻她?可是,若真要寻,派人也可以,为何非要让出王位?

他若禅位,那么这些个后宫,可怎么办?她争这么久,斗什么久,又是为了什么!

方锦绣心里一急,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身后的宫女尖叫一声,连忙扑过来扶她,可是站着那人,却始终未曾看她一眼。

风城启难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他自己错过的东西,要自己去拿回来,而江山,那是帝王想要的,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此刻终于明白了,他想要的是听她再唤他一声阿萧。想要她,陪在身边。

只是,好像晚了。她已经说过必不再爱他了。

那么,他便找,找到她,等她原谅为止。他不会再用帝王的权势,也不会再计较她的父亲是谁。只是单纯的,想追回自己的妻子。告诉她一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一直在他的心里。只是他不去看,不去想。

有些话,当初早说了该多好。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彻心扉。

朝野震惊,后宫震惊,风城离玉和风城启月跪在帝王面前,坚决不肯让他禅位。冯嫔抱着长公主跪在风城启难面前,哭红了眼。满朝文武都跪在殿前,恳请帝王收回成命。

风城启难面无表情,心里眼里都只有曾经楚歌笑得一脸苍白的样子。拳头捏得死紧。

风城启月抬头,看着帝王,淡淡地说:"王兄,她还活着,也必定有自己的生活。您已经伤了她、冤了她那么多次,难不成最后,还要送她祸水的罪名么?"

帝王一顿,沉声道:"我的性子,不是守成之君,如今大燕强盛,必不希望再有战火。所以你二人中随便谁,都可以守好这个国家,我就不必再为这王位束缚。"

上官取露愣愣地看着风城启难,他变了,变了好多,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视自己为珍宝的男子了。

本以为,左相一死,她便可以改名换姓,重新嫁入宫中。当初与六王爷约好的,他只是他们之间的保护伞,为帝王守护他心爱的女子。

可是,左相死了,帝王却一直没有提让她入宫的事。她可以等,也可以证明自己是完璧之身。但是现在,他连王位也不要了,那么她呢?

他曾经说的话,统统不算数了么?

三月的长安,凉得人心慌,勤政殿外一片死寂,风吹得透骨。

一直沉默的风城离玉终于开口,淡淡地道:"王兄,我与七弟会为您守好江山,直到您回来。"

风城启难一愣,低头看着这个一直征战在外的六弟,有些不解。

"七弟善文,可以管理朝政,臣弟只会武,却也能镇守一方。所以,王兄去做您喜欢做的事情罢,我们等您回来。"风城离玉朝帝王微微一笑,道:"父皇的眼光不会错的,大燕,再出不了第二个明君。所以,您一定要回来。"

风城启月微微一笑,拉着风城离玉起身,两人都看着风城启难,眼里盈着真挚和情谊。王兄累了这样久,让他休息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帝王终于松了神色,看着面前的两个弟弟,勾起了唇角。

与此同时,江南的青石路上出现了一名绝色的男子,他一身白衣,银发飘飞,在三月的春雨里,噙了妖孽般的微笑,踏马而来。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七十一章 当嫁如君,冠绝天下

心宁正坐在暖阁里看账。西街的铺子打点好了,这个月的盈余就少了一大半。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久也能回来。

漆花的红木窗开着,外面的暖阳正好。守在一旁的菱角拿了帕子在绣,绣着绣着,突然将一旁矮几上的剪刀给碰落了下来。清脆的一声,吓得心宁心中一跳。

"菱角,你怎么了?"心宁抬头,见菱角居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地疑惑地看向她。

菱角愣愣地看着窗口处,神色复杂难辨。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出现的事物,又是惊讶,又是喜悦。

心宁好奇地转头,却发现窗户那儿不知什么时候倚了一个男子,一身白衣,微笑着看着她。

莫名地心中一痛,心宁捂住胸口,皱眉看着这陌生的人。这张脸太过好看,轮廓分明的侧脸被阳光映得恍如琥珀,薄唇轻勾,凤眼含情。最耀眼的是那一头长发,竟然是银色的,让这人看起来分外的不真实。

"楚儿。"那人开口,叹息着唤了一声,声音低哑缠绵,听得心宁一震。

脑海里恍惚闪过什么,快得她抓不住。心宁皱眉,看着那人道:"你是谁?"

凤盛骆朝心宁走了过来,听得她这一问,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怔愣地站在了原地。一双眸子瞅着她,突然就盈满了悲伤。

"你当真是不记得我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声,额前的银发遮住了表情。半晌才抬头,继续走到她的身边。

"我是凤盛骆,是你最不该忘记的人。"

心宁看着他,越走近,她心里居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好像是丢失已久的宝贵东西,终于又回来了。可是,她分明不认识他,记忆里,寻不出半点关于他的痕迹。

真的是她忘记了他么?心宁抬头打量他,终是摇头:"我的确不记得你,不过你为何说,你是我最不该忘记的人?"

凤盛骆低头,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深情如海,有不顾一切的爱恋,任谁看了,也会知道他是多么深爱眼前的女子。

"因为你曾经很喜欢我,正是因为你忘记了,所以后来才会在另一个人手里伤得那么重。"他将她鬓边的头发挽到耳后,温柔地说:"你忘记了,我却还记得,幼时你曾说,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个同夫子一样冠绝天下的男人。可是后来,你嫁错了。"

心宁皱眉,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认错人了罢?"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错。"凤盛骆抓过她冰凉的指尖,握在手里,轻笑道:"不管你是左楚歌,还是慕容心宁。楚儿,你都是我此生最疼爱的女子。"

心宁被震憾了,不由地侧头去看菱角。他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应该多多少少说了真话。既然是她忘记了,那么菱角她们该记得罢?

菱角看着自家主子投过来的询问目光,不由地叹息一声,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凤盛骆能出现在这里,定然是独孤紫袭愿意告诉他主子的下落。独孤姑娘该是认为只有凤盛骆才能照顾好主子,给她幸福罢。也罢,若他真的能一如既往地对主子好,她们也总归都是开心的。

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宁问:"既然我原来是喜欢你的,那么为何我还会嫁入宫中?"

以她的性子,若是入宫前深爱一个人,是谁也无法让她屈服了嫁给不喜欢的人的。

"因为你没有发觉其实你喜欢我啊。"凤盛骆脸上又挂起了妖孽的笑意,眼梢一挑,笑道:"若不是你入宫那一年,我因事回了离国,你以为你还会嫁给燕王么?"

当然不会,无论如何他也会抢了她去,断不会让她在后来受那么多苦难。

"咚咚。"有人敲门,心宁赶紧抽出自己被凤盛骆握在手心的指尖,朝门口道:"进来。"

不言端着一盘水果,笑吟吟地推开门,正打算说什么,却看见了一旁长身玉立的某妖孽。手中的盘子,不知不觉就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心宁扶额。看来,这人没有骗她了,可能的确是自己因为什么而忘记了他而已。不然,身边的两个丫头见着他,也不会一个碰掉剪刀,一个摔了盘子。

"楚儿可是信我了?"凤盛骆唇角勾起,笑着问她。

心宁看他一眼,点头。

凤公子抑郁已久的心情突然就好了。

独孤紫袭告诉了他所有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包括楚儿生下了一个孩子。不过,他不介意,他只是心疼。若不是为了绝顶崖上的无果花,他一定能在后来好好保护楚儿。

也庆幸是无果花,让他在落下来之后还能不死,虽然骨头断得差不多了,但是在药农的家里,他还是慢慢地复原了。

风城启难应该是放出了他死在离国边境的消息。不过,父王仍旧康在,他的心腹也知道他不会轻易就死了。他已经寄了信回国,所以,等他追到楚儿,抱着孩子一起回离国,也是不迟的。

于是凤盛骆就在慕容府住了下来。慕容小公子的第二个克星,也就此正式登场。

襁褓里的小奶包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头银发的陌生人,竟难得地没有哭。黑黑的眼珠儿尽管打着圈儿,嘴里还吐着泡泡。

团喜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连声道:"真是奇了怪了,小公子这时候一般会哭的。夫人不在,它怎么会安静了?"

凤盛骆眼里盈满了笑意,伸手,有些笨手笨脚地将小奶包抱起,团喜赶紧在一旁兜着,生怕这美得和神仙一样的公子不小心将奶包给摔着了。

"长得挺可爱的,怎么喜欢皱眉头?"凤盛骆打量了它半晌,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小奶包的眉心,笑道:"这般不学好,听着,以后跟我学,不要那么坏的脾气,脾气坏了没女孩儿喜欢你的。"

小奶包睁着眼睛,看了凤盛骆半晌,笑了。小胖手挥着就要去抓他的头发,却被他一根手指轻轻戳开,这一大一小的,竟然就这样玩起来了。

团喜张着嘴在旁边看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大声道:"你是小公子的爹吗?"

夫人一人独居,带着孩子,说是守寡。可是怎么看夫人也没有多少伤心的神色,想来是和夫君吵架,夫人心性又高,所以独自带了孩子出来罢。这不,如今夫君找来了,连小公子都瞅着他笑呢。

凤盛骆笑得开怀,抱着小奶包道:"是啊,我是这小机灵鬼的爹。只不过要追到它娘,还得费些时候呢。"

团喜听不懂凤盛骆后面说什么,不过关键词她听到了。这神仙一样的公子是夫人的丈夫,小公子的爹!

于是,晚上心宁带着不言和菱角回来的时候,听到下人说的就是:"夫人,老爷带着小公子在花厅里等您了。"

老爷?

心宁嘴角一抽,连忙赶到花厅里去,却见凤盛骆抱着小奶包,正在说最后一句:"...万不可做负心人。"

抬头,看见心宁讶异的神色,凤盛骆一笑,将怀里的小东西递给她,道:"诺,它说想娘亲了。"

心宁呆呆地接过,看了怀里笑得正欢的小奶包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凤盛骆道:"你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凤盛骆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心宁语塞,干脆就不问了。抱着自家儿子坐在凳子上,准备用晚膳。

"不想知道独孤紫袭和月流离怎么样了么?"凤盛骆放下杯子,微笑着看着她。

心宁一愣,是的,她快一年没有联系紫袭了,平时书信也不敢传。她怎么样了,月流离怎么样了,她统统都不知道。

"独孤紫袭前些日子被人刺杀了。"

"什么?!"心宁猛地站起来,吓得怀里的小奶包直撇嘴。

凤盛骆伸手将快哭的某只接过来哄着,然后才道:"你别慌,她没有死,不然也不会告诉我你在江南。她只是受点伤,修养一阵也就好了。"

心宁心里直跳,菱角赶紧给她倒了热茶,帮她顺着气。

"谁干的?"

"伏羲宫里一个叫浮影的侍妾罢。"凤盛骆想了想,道:"好像是与独孤紫袭有杀母之仇。"

眉头一皱,心宁抿了一口茶,沉默。

独孤紫袭是杀手,杀了谁太正常。只是按伏羲宫的规矩,是断然不会杀了什么平民百姓的,那么浮影是谁?

一想到紫袭在伏羲宫,也没什么贴心的人,倒是杀机四伏,心宁有些坐不住了。

"你别着急。"凤盛骆按下她,将又重新笑了的小奶包塞在她怀里,道:"她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罢。楚儿,如果我没有猜错,风城启难一定是寻你来了。"

不言菱角均是一愣,心宁倒是面无表情。她说过的话又不是闹着玩的,他以为他纡尊降贵了,她就会回心转意?笑话。

只是,若真寻了来,倒是麻烦。

凤盛骆看着心宁沉思的眼神,面上笑得春暖花开,轻笑道:"楚儿,不若你便从了我罢,也少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