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微怔,看向风城启难。普通的装束,却难掩王者气息,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茶,另一只手将心宁护在了怀里,寒冰似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竟恍惚让她想到了帝君。

每当她向太后追问帝君在楚国发生的事的时候,帝君也会用类似的眼神看着她,带着防备和不耐烦,冷冷冰冰的,拒绝她的靠近。

低头,水仙轻笑一声,她来只不过是想看看帝君心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却不想,她已为人妇,那么帝君还那样执着干什么?

"我只是慕名而来。"粱水仙看着心宁道:"每提起你,帝君便会沉默。我从离国千里而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我差你哪里。"

心宁一僵,腰间横着的手也是一顿。

离国,凤盛骆。这女子竟只是为了看她,远从离国而来。那她对凤盛骆,当真是用情至深了。

水仙突然朝心宁跪了下来,眼里带了执着的光芒,认真地道:"慕容姑娘,请允许我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罢。"

心宁懂她的执着,看她眼神也不似有恶意,便想点头,腰间的手却是一紧。

帝王皱眉看着地上的粱水仙,淡淡地问她:"你打算把她带到宫里去?"

这女子怀着什么目的尚不可知,就这样直接带进宫,未免冒险了些。心宁想了想,为难地看着粱水仙道:"的确是没办法带你进宫,姑娘还是早些回离国去罢,既然是夫子身边的人,还是回去陪着他。"

粱水仙摇头,她没办法这样回去,好不容易看到她,总要让她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才是,不然,如何甘心?

一直没说话的不言突然开口,眼里光芒连闪地道:"不如,梁姑娘便留在我们店里罢,主子应该时常会出宫来,你也经常可以在这里看见主子的。"

帝王看了不言一眼,眉梢微挑。心宁倒是知道不言的想法,不禁笑了。梁姑娘这样的外貌,若是在店里帮忙,生意自然是会好很多的。

粱水仙犹豫了一下,竟然也点了头。看来凤盛骆那妖孽下的毒挺深,这姑娘已经不顾一切了。

心宁还想说几句的,楼梯处却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几人都被吓了一跳。不言拉了水仙站起来,就看见仇全公公直接穿着宫里的衣服跑上楼,难得地一头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帝妃面前,颤声道:"王上,娘娘,快回宫救救皇长子!"

如同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开,心宁猛地站起来,看着仇全问:"怎么回事?"

帝王皱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出来的时候心宁是将凤歌交给左夫人和守幽看着的,凤鸣宫外有守卫,理应是没有人敢进去的。

"宛嫔娘娘强闯凤鸣宫,被守卫误杀,皇后娘娘一怒之下将凤鸣宫围起来了。里面只有左夫人和守幽,谁也抵不过皇后娘娘啊!"

心宁一震,二话不说便飞奔下楼。帝王一甩衣袖,脸色难看地跟了上去。他们刚离开,后宫就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总让人觉得不安。

心宁脚步很急,差点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帝王惊得脸色一白,赶紧拉住她的手臂,低吼道:"慢些!"

前面的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顾着往前冲。风城启难叹息一声,干脆伸手将心宁拦腰抱起,足尖一点便往王宫飞去。白术还在宫里,应该会拦得住一阵子,不过怀里女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倒让他的心也紧了起来。

"风城启难,若她敢动凤歌,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心宁闭了闭眼,声音冷冷地道。

"她若真敢,我也不会放过她。"帝王的声音更冷,提了内力,直接一路闯进宫去。

即使凤歌不是他亲生,但是对于宁儿来说太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他不会许人动它分毫。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一百零二章 流言起,绝地可反击

凤鸣宫,两厢僵持。

白术站在白首殿门口,低垂着眼,却一步不让。对面是双眼红肿的皇后,发髻都有些微微散乱了,手里的帕子捏得死紧,狠狠地瞪着白术。

"你要违抗本宫懿旨?"

白术右手拿着剑,就这样淡淡地站着,周围的侍卫却不敢上前半步。听得皇后的话,他也未多作反应,只面无表情地道:"王上和娘娘都不在宫中,皇后此时就算硬闯进去又能如何?只怕王上回来了反而会怪罪娘娘罢。"

皇后冷笑一声,道:"宛妃得知了一个关于皇长子的秘密,却被凤鸣宫的侍卫大胆杀害,此事本宫岂能不管?本宫是皇后,难道连一个凤鸣宫也进不得?!白术,你未免太过放肆!"

"臣放肆惯了。"白术冷冷地抬眼,倒惊了皇后一跳。

的确,白术在宫中一向是不受约束的,这是帝王亲自下的旨意,就算她是皇后,若动了白术,恐怕也无法免于帝王责难。眼看着就能找到慕容心宁最大的死穴,却生生被拦在这里。若等他们回来,宛妃岂不是白死了?

眉头紧皱,皇后怒目看着白术,也顾不得其他,挥手就命令侍卫冲进去。

"将皇长子带出来!"

心宁远远看见皇后被拦在门口,正要松一口气,便听见这一句话,当下脸便沉了。帝王也是一声冷哼,运足内力,几步落在一群侍卫面前。

"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谁敢进这白首殿半步!"心宁怒极反笑,从帝王怀里跳下来,清亮的眸子里满是霜寒,直直地对上皇后的眼睛。

方锦绣一愣,看着一身素衣的慕容心宁,竟也没注意其他,只怒道:"宁妃你大胆!见了本宫不行礼,却还大呼小叫么?你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皇后?!"

心宁冷冷地扫她一眼,并不理她,只转头朝白术轻轻福身:"多谢白术大人相助。"

白术点头,心宁笑了笑,又转身看向皇后,道:"大胆的怕不是臣妾,皇后娘娘,凤鸣宫是王上派了亲卫在守,您这样带着人闯,岂不是犯上之罪么?"

"你..."皇后脸色一白,终于看清了抱着心宁来的人是谁。

同款的玄色长袍,帝王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打量着阶梯上的一群侍卫,眼里划过一抹了然,然后侧头看向她,道:"皇后,宫里的侍卫,对你可算是忠心了,连孤的亲卫都拦不住?"

方锦绣脸色大变,急忙朝帝王行礼,声音悲切万分地道:"王上,臣妾求一个公道!宛妃惨死凤鸣宫门口,您难道也能纵容包庇么?纵使臣妾行为有失,可是也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妖妃惑主,宫闱乱,必将动社稷之根本啊!"

心宁嗤笑一声,看了风城启难一眼,便转身走进大殿里去。妖妃的帽子历来一扣便是万劫不复,方锦绣这是要和她动真格。那么这后宫,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她倒不妨好生掀开给众人瞧瞧。

过往的事情她不计较,不过是不想因了不值当的人双手染血。但是现在,方锦绣敢动主意到凤歌身上,那么就不要怪她算总帐了。皇后的日子,未免过得太舒适了。

殿内,左夫人正抱着凤歌坐在床边,守幽在隔断处守着。见人进来,手中的剑不由地一紧。

"守幽。"心宁轻唤一声,慢慢走了过去:"是我。"

守幽松了口气,忙丢了剑迎过来:"主子,您可回来了。皇后闯宫,我不敢将夫人放在侧殿,便接来这里了,若是皇后进来..."

心宁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抬步走向里间的床榻。

"歌儿。"左夫人抱着凤歌,眉心微皱。外面的动静她显然是听见了,心里担心得很。怀里的凤歌却睡得正好,丝毫没有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娘亲,没事的,相信我。"心宁将凤歌抱过,转头对守幽道:"将夫人护好,切莫让其他人瞧见。"

"是。"

看着心宁走出去,守幽还是有些担心,一旁的左夫人却微微笑了,轻声道:"守幽姑娘不用担心了,歌儿总是有办法的。况且,她现在是最无坚不摧的状态呢。"

"无坚不摧?"守幽疑惑地看着左夫人:"为什么?"

"护犊之心,每个母亲在保护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天下最强大的人。"左夫人叹息一声,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歌儿会做得很好。"

从小她便懂得隐忍,却也不是没有爆发的时候。当初老爷选歌儿进宫,看中的是她的沉稳忍让,而自己允许歌儿进宫,则是相信她懂得如何自保。关键时刻,她也不是不能绝地反击呢。

殿外,皇后看着心宁将凤歌抱了出来,眼里光芒闪了闪。风城启难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复杂。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王上,臣妾刚刚所言是否属实,一验便知!"

心宁看着激动的皇后,也不多说,直接朝帝王道:"王上,看来此事牵扯甚广,不如我们便去勤政殿罢,正好您不是说下午有重臣会议么?不如便在一起开了。"

"慕容心宁。"帝王皱眉,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下午亲王和两朝重臣都会来,若是皇后当真知道的是凤歌非王室血脉,她岂不是在自寻死路么?

皇后轻笑一声,道:"宁妃倒是识大体,这样一来是浊是清便可公之于众,也可正我后宫之名,以免以讹传讹。"

"是呢。"心宁微笑,抱着凤歌朝帝王行了一礼,正色道:"请王上移驾勤政殿。"

风城启难看着她坚定的神色,终是无法,抬步往外走去。皇后瞥了心宁一眼,也赶紧跟上。白术沉默了半晌,命一旁的亲卫守好白首殿,倒是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

勤政殿,帝王坐在上位,右侧坐着皇后,心宁抱着凤歌站在风城启难左侧。底下,风城离玉和风城启月已经到了,一些大臣也正陆陆续续赶来。

看着这情形,风城启月微微皱眉,不知是又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心宁一脸从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便也放了些心。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皇后看了帝王一眼,然后正了神色,开口道:"近日宫中多流言,有损王室形象,今日借着大家都在,不妨便来证一番流言真假。"

"不知皇后娘娘所指为何?"有老臣开口问道。

"今日在凤鸣宫发生了血案,想必各位还不知道。"皇后刚想开口,心宁便抢先说了出来,看着皇后微愣的神色,她轻笑一声,道:"今日王上与本宫出宫去办些事情,却不想,回来就看见皇后娘娘带着侍卫硬闯凤鸣宫,说是宛妃娘娘被凤鸣宫的守卫误杀。"

众人哗然,守卫误杀嫔妃,这是怎么回事?

"本宫也奇怪,凤鸣宫的守卫是王上的亲卫,如何敢动王上的爱妃呢?"心宁眼里满是疑惑,侧头看向帝王。

帝王轻咳一声,冷然道:"孤下了旨意,任何人无旨不得进入凤鸣宫,违者杀无赦。"

皇后脸色微白,话全被心宁抢了去,偏生帝王还配合她,如此说来,当真是宛妃死有余辜了!

"王上,宛妃岂是无故闯宫,无非是听得消息,想一验真假而已,凤鸣宫才是有杀人灭口的嫌疑罢!"皇后急声道:"宫中最近盛传皇长子..."

"皇后娘娘!"心宁笑着打断她,声音朗朗地在整个宫殿里回响:"无论什么原因,宛妃闯宫在先,逆了王上旨意。您说,她死得可冤枉?"

皇后咬牙:"法不外乎人情,宛妃事出有因,如何能这样殒命?"

心宁点头,朝帝王轻轻福身,有礼地问:"陛下,臣妾可否大胆问皇后几个问题?"

风城启难点头,道:"后宫之事也关于社稷,自然不能马虎,今日众人都在,有什么便一次说清楚就好。"

"那么,皇后娘娘,后宫之中,谁为主?"心宁抱着凤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皇后。

方锦绣冷笑一声:"当然是皇后。"

"那臣妾就奇怪了,您说有流言,那为何去证实的不是您,而是宛妃娘娘呢?"

皇后一顿,神色微变,却很快反应过来,硬声道:"宛妃比本宫知晓得早些。"

心宁莞尔,身体站得笔直,与皇后的躲闪对比起来,谁心里有鬼一看便知,底下的朝臣不禁议论起来。

"那么宛妃就更该死了,知道消息不上报皇后,自己去闯宫,不是找死是什么?"心宁觑着皇后,淡淡地笑着:"臣妾以为,宛妃定是受了什么指示,您说呢?"

袖下的手捏得死紧,方锦绣深吸了一口气,终是闭了闭眼,道:"宛妃自己作孽,死有余辜。她性子冲动,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还请王上宽恕,允许宛妃入土为安。"

风城启难眉梢微挑,道:"皇后这是替宛妃认罪了么?"

"她跟随臣妾也是多年,身为国母,臣妾自然会宽容待她。"皇后起身,跪在帝王面前,声音哽咽:"她犯下大错,已经以死相抵,还请王上宽恕。"

"嗯。"帝王点头,看了心宁一眼,问:"宁儿认为呢?"

心宁一笑,屈膝道:"宛妃也跟了陛下多年,自然是理应宽恕的。"

风城离玉好奇地问了一句:"臣弟疑惑,宛妃娘娘究竟是因何闯宫?"

按理说,宛妃向来比较稳重,若没有什么大的理由,还是不会这样冲动行事的罢。

皇后闻言,瞥向心宁怀里的凤歌,冷笑道:"那便要问问宁妃娘娘了,宫里盛传,皇长子并非王室血脉,来历不明,血统不正!宛妃也是算了月份才觉得不对,正想进去查个究竟,便已殒命。"

帝王脸色一沉,指节握得泛白。底下群臣皆是一惊,风城启月不明所以地抬头,却看见帝王暗沉的眸色。

怎么回事?皇长子若不是帝王亲生,难不成心宁还能在三月之内连怀两子?

若有来生,必不再爱你 第一百零三章 验血脉,你护我为何?

"皇后,你可知这话有什么后果?"心宁手微微一抖,垂下了眸子,声音有些微的讶异。

见状,方锦绣更加挺直了腰,冷声道:"本宫当然知道,但是本宫身为皇后,岂能坐视皇室血统被混?宁妃入宫是陛下亲迎,任何检查都没有。难保陛下不会被什么蒙蔽了去。"

帝王沉默,侧头看了心宁一眼。心宁低着头,没有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孤自己的血脉孤会不知道?"风城启难淡淡地开口:"你可知你这句话,将孤置于一个什么境地?你是连孤一起怀疑了。"

方锦绣呼吸一窒,又朝帝王跪了下去,朗声道:"王上仁爱,背地里的那些个诡计您不一定知晓。臣妾今日不过是替您证实罢了。空穴不来风,此等大事,一定不能模糊过去。"

心宁低笑一声,轻拍着凤歌,没有再与她争辩。凤歌是风城启难的孩子,无论怎么验今日吃亏的都是皇后。可是,有一点,她不想让凤歌认了帝王。

一旦风城启难知道凤歌是自己亲生,那岂还会让她带走大燕唯一的皇长子?不仅如此,甚至当初为她隐瞒的七王爷、柳医女,都会被连累。欺君犯上,可不是什么轻巧的罪名。

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娘娘。"心宁叹息一声,声音带了些哽咽:"虽然您为后宫之主,但是这样大的罪名平白扣在臣妾头上,不仅让臣妾蒙羞,甚至还令圣上恼怒。您若执意要查,那么敢问娘娘,若证实皇长子为帝王亲生,又该当如何?"

皇后微怔,接着冷笑道:"绝无可能!倘若你抱着的孩子真为帝王亲生,本宫愿意承担失言之责。"

"仅是这样么?"帝王不耐烦地站起来,一双寒眸直直地看进皇后的眼睛,带了深冬无比刺骨的冷意,一字一句地道:"身为皇后,扰乱宫闱,这可不是简单的失言之责。皇后,今日若你坚持查下去,就拿你的凤冠作赌如何?"

众人一惊,方锦绣更是脸色一白。帝王这是要废后的意思么?可是一年前帝王知道那么多真相都没有废了她,如今却因为她要验亲而如此大动肝火,这是为什么?

今日这一场大闹,下面的老臣看得都清楚。方锦绣失态了,身为国母,还不如一个妃子稳重。而且看起来,挑事的一直是皇后,宁妃和帝王一心,一直在忍让。只不过最后帝王忍不住了,说出了类似废后的话。

不过,看懂了帝王心思的可能只有风城启月。在场的亲王臣子里也只有他知道凤歌的确是帝王血脉。心宁看似紧张,实则只是在思考什么。而帝王,他是在为心宁铺路,不动声色地,为她清理皇后这个障碍。

"王上..."方锦绣嗫嚅两声,有些怔怔的。凤冠作赌,代价太大了。可是,一旦查出皇长子是假的,慕容心宁必死无疑,她的地位就再无人能撼动。这一场赌,极危险,也极为诱人罢。

当初左楚歌是小产了之后出的宫,离如今是快一年了,而据说皇长子是在宫外怀上的,如今不过几个月大而已。可是宫中人都知道,帝王是不久前才出的宫,怎么会就有了皇长子?

宛妃也是无意间想起的,然后告诉了她。恰逢帝妃二人不在宫中,她便让宛妃去将皇长子带出来,却不曾想宛妃会被误杀。不过这样一来,事情才闹大了,她也乐意。只要皇长子不是帝王亲生,那么她必然能钉死慕容心宁。

定了定神,方锦绣抬头看向帝王,沉声道:"臣妾愿意以凤冠作赌,只要能清我皇室血脉,稳我大燕江山,臣妾即使不做这皇后,也无甚可惜!"

这话说得慷慨,底下许多大臣都微微点头。

"那皇后要如何验?"心宁问。

方锦绣一挥手,侍画便带着人端了一碗水来。心宁不由地嗤笑一声,还当真是滴血验亲。

"请王上和皇长子都滴血进碗罢。"皇后瞥了心宁一眼,微微一笑。

风城启难顿了顿,有些迟疑。心宁则是上前两步,看着那碗水摇头:"皇后娘娘,这法子可靠么?"

"宁妃怕了?"皇后终于恢复了底气,笑得端庄大方。

心宁摇头,抬手召来仇全和守天:"你们试试。"

仇全和守天都是一愣,接到帝王许可的眼神,便都上前,拿起碗旁边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碗里。

鲜红的颜色很快晕染开来,两滴血都完全溶在了水里,不分彼此。

皇后沉了脸色,心宁却是挑眉笑道:"原来守天是仇全公公的儿子?"

仇全吓得立马跪了下去,朝帝王道:"王上明鉴,老奴年幼净身,怎么会...王上明鉴啊!"

帝王唇边染了些笑意,看向心宁问:"这是怎么回事?"

心宁一笑,看着那碗水道:"臣妾年幼之时也曾遇到这类的事,夫子告诉臣妾说,血相融与血脉相承没有多大关系,只要是血,都能在碗里融为一体。想不到皇后娘娘振振有词地指罪,却是用这样不可信的法子,怕是更加会混淆皇室血统罢?"

众臣都是一惊,这沿用了多年的法子,竟是这样荒谬的么?那么这么多年,皇室血脉究竟还是否纯净?

风城启难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后,冷声道:"你还有什么法子?"

皇后语塞,看向一旁抱着凤歌面带微笑的心宁,眼里划过一抹厉色:"既然如此,那宁妃又有什么法子证明你抱着的就是皇室血脉呢?"

大殿里安静下来,风城启月想了想,正打算上前,却收到心宁阻止的眼神。他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上面的她。为何不能直接说出凤歌的来历呢?心宁既然回宫了,难不成王兄还不知道当初心宁没有小产?

正想着,大殿门口却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臣有法子,可以证得宁妃娘娘清白。"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白术捏着什么物什,慢慢地踏步进殿。

"微臣参见陛下,禀陛下,您要的东西,臣刚好拿来了。"白术行至阶梯处,弯腰行礼,冷冷清清的样子,却让帝王安心了不少。

白术来了,一切就好办了,他定然是有法子的。

皇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白术无疑是帮着慕容心宁的,不然当时也不会挡着不让她进凤鸣宫。他又偏生是鬼谷神医、帝王心腹,是最让人信任的人。若他要帮慕容心宁...

不,白术首先是帝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帮着心宁隐瞒帝王。皇后捂了捂心口,镇定了下来。且看他用什么法子就是。

"你说东西拿来了。"风城启难松了神色,倚在软垫上看着白术道:"那便证给众人看罢。"

虽然他也不知道白术拿了什么来,但是他既然说能证宁儿清白,就必定是胸有成竹的了。白术办事,一向令人安心。

心宁也松了一口气,看着白术将手中的物件伸出。

"此为一对母子佩。"白术将手中的玉佩举给众人看,那是一对青碧色的圆形雕雀佩,一大一小,颜色纯正。

"本没有什么稀奇,但是这母子佩有一个效用,就是在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手中,会是同一个颜色,而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手中,颜色则会变得不同。"白术看着皇后怀疑的眼神,转身,让一旁的仇全和守天分别拿了两个玉佩。

众人屏息看着,却见不一会儿,两人手中的玉佩便变得一青一白。

"居然真的会。"守天倒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玉佩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滑,但确实是由青色变为了白色。

白术拿回玉佩,看向上面的帝王和皇后:"臣这法子是否可行?"

皇后将信将疑地看了白术半晌,帝王倒是笑了:"鬼谷的珍宝当真是多的,白术,你不妨再让宁妃和皇长子拿着看看,也好让人清楚。"

"是。"

白术走上阶梯,将母佩递给了心宁,另一块子佩放进了凤歌的襁褓。皇后走近了些看着,心宁手里的玉佩是没有变色的,至于凤歌那儿的,白术亲手取了出来。

青色,没有变白。

帝王微微一笑,道:"看来是真的可以鉴定了,将母佩给孤罢。"

心宁点头,将那玉佩放进了帝王掌心,顺带看了白术一眼。他正将玉佩放回襁褓,波澜不起的眼神告诉她,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白术不会让帝王蒙羞,所以他会想办法证明凤歌是风城启难亲生,而她,恰好也可将事实掩盖过去。心宁此时觉得,白术冷冰冰的脸实在是极可爱的。

握了一会儿,帝王打开手掌,众人呼吸都是一窒。

青色。

皇后微微一晃,仍是强自镇定,僵硬地道:"把子佩拿出来!"

白术点头,淡定地将襁褓里的子佩取出。纯净的青色,瞬间让众人的脸上表情各异。

众臣都跪了下来,均以头磕地,伏身不起。他们适才都在怀疑皇长子,当真是大过了。风城启月和风城离玉站在一旁,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