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治,如果她醒不过来,你们也不用活着了!”

夏候聆发下话,三个年事已高的御医差点昏过去,虽然同是为官,但相国大人的权利堪与天齐,要他们今天死他们就活不到明天早上,难道真是大限将至……

一群废物!她现在同半死人一样还能有自己的意识,真是可笑,她凭什么不想醒来,凭什么不想再见到他。

夏候聆甩袖走进内室,回头瞪向那三个木头一样的御医,“还不进来治!”

“是是是……”

御医轮着想方设法让七七醒过来,夏候聆坐在一旁,深邃的眼看着她一遍遍遭受着针灸、药浴、灌药的折磨,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向。

诚如御医生所说,她没有半点求生意志,只愿昏睡不醒。

“爷,该用饭了。”品令端着饭菜被东仙一把推了过来,夏候聆眼皮抬都没抬,“拿下去。”

青云相士会不会不来

“爷,您早饭和午饭都没用,已经一天了。”品令尽量委婉低声地说着,生怕夏候聆一个不高兴把她当桌椅踢出去。

整个屋里全是药的浓味,怎么吃得下去,夏候聆侧过脸,“滚下去。”

品令不敢再多停留,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无能为力的御医跪在夏候聆面前,夏候聆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还是不醒?”

“请相国大人给下官们多些时日。”眼下也只能求宽限时日。

夏候聆放回茶杯,漫不经心地道,“好。她什么时候醒,你们就什么时候用饭。”

“大人开恩!”

“大人开恩!”

一听此言,三人齐刷刷地磕头了,今天一天未进食就饿得饥肠咕噜,就算兰淑夫人隔个两三天醒过来,他们也登往极乐了。

“去治吧。”

夏候聆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品令和东仙在内室外面窃窃私语着,夏候聆道,“去让人寻云雷回来。”

“是。”东仙拉着品令赶紧往外走。

大年初三,一道昭示从京城一路下发,相国府寻名医诊治二夫人,若能让相府二夫人痊愈必有重赏。

仅仅六天,相府进进出出不少江湖术士、游医大夫,却统统被夏候聆赶了出去,没人猜得透夏候聆打得是什么主意。

云雷从外面一路风霜地走进秋水苑,夏候聆又是在七七的床上酣睡,云雷重重地咳了声夏候聆才醒过来,怀中的身子温暖得令他不想出去。

“回禀爷,京城并未发现青云相士的踪影,也许还没赶到。”云雷一五一十地禀告,“奴才想,青云相士会不会不来?”

江湖大夫不配治我夫人

“不会。”七七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青云重感情他知道七七的近况不会不来,夏候聆道,“再去发昭示。”

“奴才遵命。”

云雷疾步走了出去。

夏候聆这才低下头看向的七七,略带血色的脸上安安静静的,浑身上下尽是些难闻浓烈的药味,她是铁了心地跟他斗到底,始终不肯醒过来。

最抗拒北国的那一段时日,这几日却天天想起来,那时候是她没日没夜地抱着他,真不懂这样一具羸弱的躯体里竟有那么大的力气,追随他生,追随他死,连他都憾然。

“小奴才,就算倾尽天下,我不让你死,你就一定要醒过来。”夏候聆指尖抚过她削瘦的脸颊,沉沉地许下承诺。

“爷。”东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孟将军登门拜访,还带了位大夫,说是给兰淑夫人治病。”

那个害他万劫不复的孟然。

夏候聆冷笑,从床上坐了起来,替七七揶好被子才下床。

夏候聆走到前堂,孟然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夏候聆走进来,立即从椅上跳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单膝跪地,“下官拜见相国大人。”

夏候聆看了看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径自朝上座走去,待坐稳后才漫不经心地道,“孟将军多礼了。”

孟然硬是把心头的一股恶气逼下,从地上站起来直问,“我嫂子怎么样了?我想见她。”

夏候聆目光冷了下去,“将军上本官的相府找你的嫂子?”

孟然自知失言,咬着牙道,“下官听闻兰淑夫人身染恶疾,特带方知大夫来诊治,方知大夫乃是名医,先前家姐把腿摔断了也是他医好的。”

夏候聆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江湖大夫也配进来医治本官的夫人。”

七七醒了

夏候聆把夫人两个字咬得极响,孟然本就不是沉得住气的人,这下彻底爆发了,“夏候聆,你别得寸进尺,我嫂子进你相府的门才多少日子就恶疾上身,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真是冠冕堂皇。

“当年她为你顶下玉环一罪的时候,你怎么没担心过她有个三长两短。”

夏候聆扯起旧事,孟然的脸变得青白交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候聆站起来走到孟然身前,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她现在是本官的夫人,她是好是坏都是本官的事,不劳孟将军挂心。”

“夏候聆!”孟然愤怒地捏紧了拳。

品令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打断这僵持的一幕,“爷,兰淑夫人醒了。”

闻言,夏候聆、孟然皆是一惊,夏候聆快步走出去,孟然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东仙正坐在床沿扶着七七喝药,乍见夏候聆走进来一时也不知道是下跪请安还是继续喂药。

七七也注意到屋里进来了人,憔悴不堪的脸面向夏候聆,四目相交,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片刻,夏候聆走上前坐到床边,张着口竟不知说什么,只问东仙,“御医来过了?”

“爷刚刚离开一会儿,奴婢和品令进来服侍就见夫人醒了,品令先去请的御医过来,御医说夫人醒了就无大碍。”东仙不敢漏掉一字地回禀。

夏候聆又看向依偎在东仙怀里的七七,艰难地开着口,“还有哪里不适?”

东仙识趣地端着药碗退了下来,夏候聆伸手去扶七七,不料七七身子猛地往后缩去,眼看就要磕在床梁上,东仙吓得忙伸出手好不容易接住她,七七一手甩掉药碗,药碗落在大红的地毯上无声地打了几个转才停下来。

五更完

七七之变(1)

夏候聆的手愣生生地僵在半空,脸咻地沉了下来。

“你现在还要跟本官别扭,吃的苦还不够多?”

七七抓着东仙的手在床上坐稳,听到夏候聆的话猛烈地摇头,脸害怕地朝东仙怀里埋去,“我不敢,我不敢。”

“小奴才”夏候聆愕然。

七七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穿着单薄的衣服下了床,跪在毯子上拼命磕起头来,一声比一声沉闷。

“求爷开恩。”

夏候聆听得啼笑皆非,怒火更甚,“小奴才,你少跟本官装疯卖傻!你给我起来!”

七七浑然不觉,只顾自己一个劲地磕头,满脸恐惧地求饶。

东仙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被夏候聆一顿咆哮,“杵在这里做什么,去请御医啊!”

“是!”东仙拉着孟然身后的品令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夏候聆冷眼看着地上的七七一下下磕头,不知痛似的,初闻她苏醒的欣喜一点点冷却下去。

“嫂子。”站在后面的孟然看不去地走了上前,蹲下身强硬地扶住她还要继续磕头的身子,双手困住她的双臂,“你这是怎么了?”

七七愣愣地看着他,“孟然。”

“嫂子,他这种人根本受不起你的跪拜,是不是夏候聆虐打你?你怎么会突然染上恶疾呢,身上哪里伤?”孟然越想越有可能,抓起七七的手冲动地想要往外走,“你跟我走,我们去面见皇上。”

夏候聆被七七这么一闹心情本来就不好,孟然还硬要插进来搅混,夏候聆的脸色分外冷冽,“孟然,得寸进尺的是你,放开她!”

七七之变(2)

“我不会让我嫂子留在这里受你折磨,嫂子,我们走。”孟然年轻气盛,完全不管不顾。

三位御医一踏进来就看到孟将军拉着相国大人的夫人往外扯,而他们眼中喜怒不形于色的相国大人竟上前就揍了孟将军一拳,力道之大孟然的右脸顿时肿了起来。

孟然放开七七的手,眼见他握拳想要反击,三个御医连忙跪下来请安,“下官等参见相国大人,参见孟将军。”

见有人进来,孟然只好作罢,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脸,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

“起身。”夏候聆冷冷地坐到一旁,还不算太过失态。

跟在后面的东仙、品令上前扶着七七坐到了夏候聆旁边的位置,胡御医给七七号过脉后,问道,“夫人,你脉象平稳并无异状,玉体有何不适?”

七七瞥了一眼夏候聆,见他板着脸顿时害怕地抓住了品令的手,才对胡御医摇摇头,“我很好。”

七七这一个小动作看在胡御医眼里,胡御医试探着问道,“夫人知道你嫁进相府有多长时间了吗?”

“二月有余。”七七很快回答。

胡御医点点头,从旁边端过一杯茶,“那请夫人给相国大人敬杯茶,夫人此次受风寒大人操碎了不少心。”

夏候聆面露尴尬,“胡扯什么。”

相国大人你尴尬个什么,他这是在找病因,胡御医有苦说不出。

七七接过胡御医手中的茶杯,抖抖擞擞地站起来递向夏候聆,夏候聆不懂胡御医葫芦里卖什么关子,但也依言伸手去接茶杯,七七却吓了一跳,茶杯从颤抖的手间落了下去,砰地一声摔成碎片,茶渍如墨点点溅飞到两人的衣服下摆上。

七七之变(3)

“小奴才!你再给本官装疯卖傻试试看!”夏候聆气得拍案而起。

不止七七,两个丫环都吓得跪了下去。

“相国大人稍安勿燥。”胡御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夫人之前受风寒烧了一夜未曾查觉,可能人还未正常清醒。”

“你是说她脑子烧糊涂了?”夏候聆冷得寒霜地问道。

头皮越来越麻了,胡御医冷汗直流,“不完全糊涂,夫人还记得事,只是夫人好像很惧怕……相国大人您。”

也许夫人压根就是好好的,只是之前就惧怕相国大人了,这话憋在胡御医心里死都不敢说出来。

什么都是好的?就是怕他?之前是她自己不愿醒来,醒来后又变得怕他?!

“胡御医,你给本官编的理由一个比一个荒唐!”

胡御医砰地跪下去,“下官绝不敢欺瞒相国大人。”

“起来。”夏候聆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七七,见她一动不动,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七七低垂着头,吓得整个身子变成一块僵硬的石。

再大的火气顿时也宣泄不出来,她真是懂得让他无能为力。

不用御医多说夏候聆也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攥着她手臂的手慢慢松了开来,拂袖向外走,双脚停在孟然身边,“孟将军还要在本官夫人的房里呆到何时?”

孟然岂会听不出夏候聆话里的字字带刺,担忧地望了七七一眼,他继续呆在这里也是给她添麻烦,想了片刻,孟然跟着夏候聆走了出去。

夏候聆和孟然出去后,七七坐回椅上,提起脚整个人都缩进椅子里,双手牢牢地抱着自己的膝盖,众人惊愕。

我以为爷要砸我

“夫人,刚刚相国大人伸手接茶杯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这话是胡御医问的,事实上他们三个在宫中从事御医一职多年,也未曾见过这么罕见的病例。

闻言,七七的身子猛地抖了下,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御医说道,“我以为爷……爷要用茶杯砸我。”

三个御医面面相觑,不由猜疑相国大人倒底对她做过些什么,竟会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最后御医们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让她静心修养,可能过一段时日会慢慢好起来,只是这样相国大人暂时不能来秋水苑了,一想到这,胡御医同另外两人又在争执执谁去向相国禀报。

“夫人,您为什么要怕爷啊?”御医们争执着出门,东仙就奇怪地问道,她们做下人的看见主子怕还情有可原,她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也会怕。

七七摇了摇头,脸上的惧意仍未消退,“我也不知道。”

“奴婢扶夫人回床上歇息,这边冷。”品令说道。

七七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表示同意,由品令扶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东仙跟在她们身边叨咕起来,“夫人,你昏睡不醒的时候爷可着急了,连饭都吃不下。”

七七呆了呆,“是吗?”

“是啊,爷还不介意夫人风寒和您睡在一头呢。”东仙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害怕爷,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品令给东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品令侍候着七七上床揶好被子后问道,“夫人想吃些什么吗?”

“不用了,你们去忙,我想一个人呆会。”七七细言细语。

“那夫人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我们俩就在内室外面。”两个丫环退了下去。

大夫人不宜受孕

空空的室内只剩下七七一人,七七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屋内的摆设发呆,嫁进相府没有很长日子,桌椅摆设还是成亲时的那一套,柜子上的一个个喜字还没有撕下,幔帐还是大红的纱。

七七回眸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那的枕头,绣着鸳鸯嬉戏的枕面红得喜庆,红得刺眼,这是小惜在相府里一针一线绣的,小惜不是静得下来的人,跟她守在秋水苑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天天喊闷,只有用针针线线解乏。

“奴婢和夫人说一个秘密。”

“其实……奴婢有个心上人,他在宫中当差,守宫门的。”

“帮我转告城哥,来年开春不用等我了。”

……

小惜、小惜……

眼泪无声地落下来,七七抱起枕久久不能释怀。

据说御医去回禀过爷后,爷发了一通大火,但也不再踏入秋水苑,没了爷的眷顾,品令和东仙才突然发觉秋水苑冷清了许多。

七七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品令有时从柜子里翻出夏候聆的衣服去晒她都会吓得直躲,对此,御医也束手无策。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落在秋水苑里极是温暖,七七抱着双腿坐在藤椅上看品令和东仙有说有笑地打扫庭院,东仙怕她一人寂寞,抱着大扫帚走到七七身边,装模作样地扫着地,“夫人,你听说大夫人的事没?”

萧尹儿?七七疑惑地问道,“大夫人怎么了?”

“奴婢是听御医说的,可不是嚼舌根。”东仙神秘兮兮地说道,“御医们说大夫早年滑过胎,身子不宜受孕,爷每次同大夫人行房之后都会让丫环给她准备汤药,所以大夫人一直未有身孕。”

去看到了2012,很好看,五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