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亮抬腿踢了她一脚,陈淑良原地滚了两滚,爬起来又去抱张宏亮的大腿,“你回家吧,外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都是奔着你的钱来的,那个小芳就是个小妖精…”

“哼哼,这位大婶,说话得注意点,谁是小妖精,婚姻呢,是要感情的,你留不住自己老公,骂别人小妖精有意思吗?”小芳原本在一旁看戏,听见陈淑良骂人,这才开口。

陈淑良瞪着她,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神像是要马上扑到小芳身上把她撕碎了一样。

“老公…”小芳娇声唤着,躲到张宏亮身后,“我怕…”

小芳年轻漂亮身娇体软,岂是陈淑良这个脸上满是乌青的疯婆子能比的?张宏亮几乎瞬间就做出了选择,“滚!你快滚!这是你胡闹的地方吗?保安!把她拖走!”

保安原本在一旁看热闹,见张宏亮竟命令起他们来了,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来,赖中山在一边看着这些表演也烦,农家乐虽然离正经的农村有点远,可动静闹这么大,没多大会儿就要有看热闹的过来了,“你们还愣着…”

郑铎忽然开口,“赖老板,这个女人我认识,我把她带走吧。”

“行,行,行,你快把她带走吧。”赖中山挥了挥手,随手从包里掏出十几张一百块钱的票子,“再带着她看看伤。”

“是。”郑铎接过了钱,扶起了搂着张宏亮的大腿不撒手的陈淑良,“嫂子,你跟我回去吧,晚上我一准儿把张大哥送回家还不行吗?”

他一使劲儿,陈淑良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半点动弹不得,“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淑良瞧着跟年轻女人搂在一起的老公,总算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在这里闹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郑铎又看了眼陆天放,“天放,你跟我走吗?”

陆天放知道这是郑铎暗示要收网的意思,点了点头,“这里怪没意思的,我上次说的农家乐有温泉…这里只有土狗…走啦!”他拍了拍身上跟土狗沾上的灰,跟着郑铎走了。

赖中山挥了挥手,原本围在一起看热闹的赌客等等都进了院,一把沉重地大锁,把小院锁了起来。

郑铎开着车在乡村的公路上慢悠悠地走着,陈淑良在后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陆天放坐在副驾戴着耳机玩着游戏,等车驶过了桥,在加油站旁边,十几辆黑色的越野车跟一辆中巴正在那里加油,刘警看见这辆车过去了,把手里的水瓶往车里一扔,“兄弟们,走了。”

36后事

“根据群众举报,本市破获有史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聚众赌博案,主犯赖中山等三十余人落网,缴获赌资七百余万元…”

电视里的主播面无表情地播着新闻,画面里警察正在某农家乐清点赌具财物,镜头从几个主犯身上晃过,凯欣原本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看见镜头扫过,放下了笔跳了起来,“妈妈!你看爸爸上电视了!”

陈淑良正跪在地上擦地呢,她对郑铎保证会带回丈夫深信不疑,女儿的话让她吓了一大跳,站起来跑到客厅,镜头已经过了,只有三十几个形色各异的人被弄上警车和中巴车的镜头,可那个地点分明就是…“这…这…这…”

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陈淑良被吓了一跳,飞快接起了电话,“喂…”

“请问你是张宏亮的家属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而公式化。

“是,我是。”

“张宏亮涉嫌赌博罪,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能在明天上午九点钟以后到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来一趟吗?”

“能,能,能…警察同志,我能不能看看我老公啊。”

“案件正在调查期间,不能随意探视。”警察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陈淑良又强打了精神去开门,门外是林嘉木,“陈姐,你看新闻了吗?”

陈淑良点了点头。

“我已经让我们家老郑走了,我收拾完东西也退房走人…陈姐,你…”

陈淑良哭了出来,“不行,你们不能走啊,是你们拖我们家宏亮下水的啊…”

“陈姐,你可别乱说话,我们什么时候拖他下水了?不过是好心好意的要帮你们罢了。”

“不行,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陈淑良扯着林嘉木的衣服说道。

“你要是不告我们,张大哥的罪还能轻点,毕竟公安只抓住过他这一回,顶天了是普通的赌博,关几天罚点款就放了,你要是告我们,我们可就全说了,我们家郑铎只是做保安的,连从犯都算不上,张大哥可是亲自介绍了二十多人去赌,收了几十万的提成的…”

陈淑良本来也不懂法,被林嘉木这么一说整个都傻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听说你亲妈挺有势力的,你找找他,没准儿能把张大哥捞出来,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现在正严打呢,张大哥蹲十年八年的我看你怎么办。”林嘉木说完,转身就走了。

郑铎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这桩案子对他们来讲实在是性价比低又耗时太久,两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搞定了?”

“嗯,她肯定会联络田琴琴,到时候…为了她老公她也会牺牲到底。”

“张宏亮倒是个人材,我原本想着的只是让他因为赌博罪蹲几年,他倒自己找了麻烦,我已经让刘警放风给赖中山和那个强哥了,是张宏亮的媳妇因为丈夫在赌场找了小三,一怒之下举报他们的…赖中山进去了,他在外面还有人呢,更不用说强哥和别的参赌大佬了,张宏亮别说是A市,就算是全省都没什么地方能呆了。”

“更不用说,张宏亮是靠着把这些人全招出来才能被轻判的了。”林嘉木笑道,田琴琴恨死张宏亮了,这么好的埋张宏亮的机会,田琴琴怎么会放过,也只有陈淑良才会那么天真,以为走关系轻判是什么好事呢。

半年后

陈淑良将最后的一点钱塞到了包里,看了眼在床边熟睡的女儿,留下了一张纸条,头也不回地走了,张宏亮今天出狱,他昨天就打了电话,让她去接他,陈淑良虽然因为母亲和妹妹的逼迫跟他离了婚,可一直悄悄地去探视他,张宏亮在电话里痛哭流涕表白自己,说自己已经回心转意了,这世界上只有她们娘俩对她最好…只有陈淑良对自己是真爱。

“妈妈!”凯欣坐了起来,看着背着包的妈妈,“妈妈你要去哪儿?”

陈淑良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笑道,“妈妈去接爸爸…”

“妈妈,姥姥不是说如果你再去见爸爸她就不管你了吗?”

“我不用她管。”她小的时候妈妈没管过她,现在又整天管东管西的干什么呢,还让她和凯欣都去看心理医生,陈淑良觉得有病的是她姓田的,“凯欣乖,妈妈把爸爸接回来,就会来接你。”

凯欣眨巴着眼睛看着妈妈,“妈妈,我想跟姥姥在一块,我不想要爸爸了。”她的头现在有时还会疼,医生说她的伤已经好了,所谓的头疼是因为受了心理创伤,她不太懂什么叫心理创伤,她只知道跟姥姥住的这半年是她最快活的半年,每天可以开开心心地上学,再不用担心被人打骂,就算是在家里也可以唱歌跳舞了。

“你说什么?”

“姥姥!”凯欣大声地喊着,田阿姨从主卧室走了出来,每次看见长女,田阿姨就好像看见自己前半辈子犯的那些错误,比如没能把两个女儿都带走,没能好好关心长女,“淑良…”

陈淑良冷冷地瞧着母亲,“我要去接宏亮。”

田阿姨搂住跑过来的凯欣,“你去吧,把凯欣留下…你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陈淑良留恋地看了一眼女儿,“凯欣是我的女儿…”

“你忍心带着她出去跟你们吃苦吗?荣光里的房子已经卖了,交了罚金,你也没有工作了,你们带着她靠什么生活?”

“我…”

“凯欣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她饿着,等你们情况好了…再说吧。”

陈淑良咬了咬牙,不肯去看女儿的眼睛,这半年来女儿跟她越来越疏远了,“好。”她背起了背包,转身下楼走了。

田阿姨搂着凯欣看着她的背影留下了眼泪…

“姥姥,妈妈会回来吗?”

“会,你妈妈一定会回来的。”田阿姨说道。

“然后呢?”林嘉木问田琴琴。

“听说她跟张宏亮一起坐火车去了新疆,说那边有工作的机会。”田琴琴说道,“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林嘉木说道,“你呢,他真同意不要孩子了?”

“他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在前妻那,我有一个亲儿子必须得跟着我,我们俩个都有后代,要那么多孩子干什么。”田琴琴耸了耸肩,“现在我主要还是事业为重,至于家庭,我好,我儿子好,我妈好,现在在加上一个凯欣好,一切也就都好了,陈淑良不正常,我其实也是不正常的吧,幸亏凯欣还有机会。”

“谁知道他们长大了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咱们小时候知道咱们会是这样的吗?”

“也对…”田琴琴笑了起来,她笑得时候跟陈淑良最不像。

37豪门委托

嘉木语录:金钱是万恶之源。

王安妮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将手拎的香奈儿小包甩得快要飞起来了一样,刚一踏进琪.美发美容沙龙就大喊了一声,“叫你们老板来!”

彼时正是午饭时间,张琪忙完了最后一个预约地顾客,正躲在后面吃麻辣烫,被她这么一叫,新买的白衬衫上当下便沾了好几个洗不掉的红油点子。

“哎哟喂我的王大小姐,您这是玩得哪出啊,吃饭了没?”张琪放下麻辣烫出门一看,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她四、五年的老顾客王安妮,立时便笑了。

王安妮脸上的怒意却是丝毫未减,“你还有脸跟我笑,你看看我这手!”王安妮伸出刚做过韩式甲胶镶钻的左手,“都起泡了!”

张琪看看四下都是顾客,王大小姐这么一喊不要紧,正在做美甲的两个顾客表情就有点不对了,坐在那里剪头发的也有点坐立不安了。

“我看看,你用的甲胶我自己也在用,我们店里好几个服务员也都用了,都没过敏啊。”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王安妮往自己的经理室走,小声道,“我的大小姐,你诚心整我啊…我小本经营不容易啊。”

王安妮脸红了红,她在张琪这里做指甲也好,做头发也好,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这两天正赶上家里有点事,她自己手上又起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皮肤也不好了,心情差这才越想越气过来闹的,脾气发过了…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我这手。”

她坐了下来,把两只手都给张琪看,她不止是手上起了不明原因的像是扁平疣一样的东西,连角质都像是厚了,张琪原来也以为是过敏,可翻来覆去的看过了,心里松了口气,“我的大小姐,我只是给你做了美甲,根本没做光子嫩肤也没嫩手,你看看你这手上的东西都长到哪儿了,美甲药水根本碰不到那么多地方啊。”

“难道是我的化妆品出了问题?我可是从来脸上和身上都不长那些乱糟糟的东西的…他们还有说我长黑了的。”

张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瞧着你这症状不对劲儿。”

王安妮点了点头。

郑铎刚停好车,林嘉木就跳下了车,“我跟你打赌这次阿森纳还是不会引援,你赌不赌?”

“不赌。”做为一个枪手粉丝,郑铎也是要尊严的,他已经连输了几年了,“七千万我们就是存着吃利息,不爽你咬我。”

“哈哈哈哈…”嘉木哈哈大笑地上了电梯,两个人天南地北地闲扯了一通,电梯门开了之后,两人都有点愣神儿。

“刘警?”郑铎疑惑地看着刘警和他身后穿着连衣裙戴着墨镜长得挺漂亮的女人。

“王安妮。”刘警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女人,“我们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

“进来说话吧。”林嘉木拿钥匙开了门。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郑铎疑惑地问道。

“我给你发短信也发微信了。”刘警先进了门,指着沙发对身后的王安妮说道,“你先坐吧,郑铎给她倒杯水。”

郑铎心里更疑惑了,他趁着去倒水看了自己的手机,确实有刘警的未读短信跟微信留言,不过都是问他在哪儿。

王安妮谢决了郑铎递过来的水,“我只喝瓶装水。”

郑铎心道这女人够难缠的,不过看她这条香奈儿当季的裙子,脚上穿的普拉达的女鞋,手上拎的LV包,不是富一代也是富二代,这么…郑铎忽然想起了什么,倒抽了一口气,“王敏…你是不是叫王敏的?”

王安妮皱了皱眉头,“我上中学之前是叫王敏的,后来重名的太多了,就改了。”

说得好像安妮是什么高端的名字一样,一样的外国的珍儿啊玲儿啊凤儿啊级别的菜场名,嘉木心中暗道,不过王敏这个名字,也让她想起了不少事,心道这姑奶奶来干嘛来了。

“哦。”郑铎点了点头,连递给她瓶装冰露的时候,心里也痛快了些。

刘警看出郑铎想到了不少事,早就练得皮糙肉厚得脸还是红了红,“安妮,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林嘉木和郑铎。”

王安妮拧开瓶装水的盖子,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这个案子…不能你一个人办吗?”

刘警叹了口气,“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案子我办也可以,可我办案子就得立案,立案就得走程序侦察,如果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是谁,凶手听到风声狗急跳墙害了你,就算我事后把他们都抓住了,枪毙了又能怎样呢?你的事主要还是家事,嘉木和郑铎是这方面的专家。”

王安妮叹了口气,“好吧。”

接着嘉木和郑铎就听见了一个狗血的豪门故事,王安妮的老爸王有财原来只是个走街串巷收破烂的,两口子靠着勤奋做成了废品站,又慢慢进步到了做二手汽车配件、二手家电、二手家具,□十年代就是有名的破烂王,后来为了甩掉破烂王的帽子,开了一间汽车修配厂,家电商店,正经地经营起了汽车、家电的生意,到现在已经涉足了几个行业,加上破烂王终究有小农思想,有了钱就爱买房子置地,后来又学人投资房地产开发,随着A市的发展,不显山不露水的成了亿万级的富豪。

王安妮就是破烂王长女…原来是独女,可是破烂王有了钱就想要有些花花事,破烂王的媳妇却不是那种任由欺负的软包子,她跟着破烂王白手起家,蹬三轮车收废品的也有她一个,开废品收购站还是她的主意呢,破烂王公私的财产她一直握在手心,这样的烈性女子怎会甘愿受欺,一不作二不休地离了婚,分走了大良的优质财产,若非破烂王依照协议把三分之一的财产给女儿做了嫁妆,现在的A城最大的隐形富豪不是破烂王,是而是破烂王妃黄翠花。

破烂王跟原配离婚之后,很快就娶了当时的秘书萧雨,第二年就得了老来子,王安妮也就从独女,变成了长女。

王安妮的性格肖母,从小就风风火火的,她又是受过教育的,又多了一层厉害,人人都说她是刺玫瑰,她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嫁了大学同学之后,把家里和自己手里的生意全扔给了丈夫,自己每天逛街、打牌、玩狗,腻了打飞的香港澳门欧洲到处跑,淘回来的衣裳和包、各种饰品堆满了衣帽间。

就算是有了弟弟她也没什么危机感,她弟弟比她小了整整二十六岁,现在才上幼儿园中班,就算长大不长歪,能大到跟她争产也晚了,她自己不管事,可是她老公厉害,现在已经掌控了王家大半的生意。

“我爸前一阵子中风了,手术之后半边身子不能动,正在家里做复健,我原来每天要去医院忙得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就没在意,他情况稳定了,我这才又心情又打扮自己,谁知道…”王安妮把自己做美甲发现手上长东西的事说了,“我原来以为是沙龙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后来听张琪一说,也觉得不对劲儿,一个人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慢性砷中毒,问我有没有接触过农药之类的东西,我当时根本不信,到我公司找我老公,可他的秘书说他出去吃午饭了,我那个时候特别的想看见他,一个人开车到处转,总算在凯悦饭店看见了他的车,同时也看见了我继母的车…”王安妮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微红。

“我太傻了,这些年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对萧雨的态度一直不好,我还说他当着那么个美女,怎么口气那么臭,我损萧雨就算了,他应该跟美女搞好关系啊…”王安妮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心里对他有了怀疑,就没把中毒的事告诉他,而是一个人悄悄飞了香港,到了香港检查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慢性砷中毒怀疑在半个月内不间断接触过农药,我跟刘警是初中同学,出了这件事,我第一时间找了他,他说我这种肯定是熟人做案,生人不可能这么有耐心慢慢给我下毒,可如果要查案,想要不惊动嫌疑人太难了,所以推荐我来找你们。”

林嘉木握着她的手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治病。”

“没事,只要我不继续接触毒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如果我现在治病了,他们知道我知情了,不定再出什么手段害我呢,再说就算是我躲出去了,还有我爸呢,我爸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开萧雨那个贱人,像是刘警说的,就算是事后把他们全抓了又怎么样?”王安妮脸上露出一股恨意,“我要你们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害我,他们俩个到底是不是奸夫□,如果是这样…我那个便宜弟弟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种,我爸中风到底是病还是人为…钱…不是问题,我先预付十万做为办案经费,事成之后我再给十万…不!五十万!”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支票,拍到了桌上。

林嘉木收起了支票,“这个案子我们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比较狗血,不像前三个故事那么接地气,大家全当轻松一下,总苦大仇深的也不好。

38时家母子

嘉木语录:由简入奢易,由奢出简难,不单指的是物质,更多的是精神层面。

刘警瞪着郑铎面前的零度可乐,又对着他刚倒给自己的二锅头发了一会儿狠,最后还是夹了一块烤肉像是对着仇人似地咬了下去,“你要笑就笑吧。”

郑铎放下可乐,开始不顾一切地大笑了起来,幸亏他们烤肉的地方是刘警家的露台,否则他非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不可。

刘警皱着眉掐着点看表,“笑够了没有?我媳妇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嫂子…知不知道…你跟她又联系上了?”

“她才不像你这样无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还记得…”

“我说哥们,当年咱们野外训练,一人一根绳子一把刀,夜里塞了一肚子的生蛇肉,躺树上躲野兽又不敢睡死的时候,你可是二十四小时放送你初恋的故事,什么听说附近有人劫道,你远远地跟了人家三天保护人家的安全,被误认为是劫匪,用藏了板砖的书包狠削,想帮人家抄笔记,人家嫌你字写得不好,为了送人家生日礼物,整整半个学期没吃午餐…”

“那个时候小嘛…”刘警早就练得皮糙肉厚的脸还是红了一红,“总觉得真*就是明知道她不会是自己的,还是会一直付出,得到一个微笑也满足什么的…其实想想算什么啊,我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个普通同学,我现在如果不是混出了名堂,在A市还算有点权利,她连理都懒得理我,哪像我媳妇啊…”刘警的媳妇是小时候的邻家妹妹,他退伍之后工作刚落实,家里给他张罗相亲,转了一圈这才想到隔壁家的谁谁不还是没对象呢吗?两家家长互相一试探商量,找了个时间就让他俩见了,没想到一见就成了,相处了不过半年就结婚了,两个人儿子都生了,他才知道他媳妇从小就暗恋他,他十八岁参军的时候,邻家的妹妹才十四,他只记得她那个时候还是黄毛丫头了,怎么知道小丫头对他有那么重的心思。

王安妮这样的女神呢,可以远观,真到一块儿了,一个娇蛮大小姐,一个隐性大男子主义者,怎么可能走到最后,刘警现在就是有时候想起初恋会觉得怀念罢了,他真不是暗恋到底死心眼的那种人,或者说他暗恋的王安妮,只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完美版王安妮,跟现实中的王安妮差远了,“你呢,你跟林嘉木纠缠这些年了,有结果了没?”

郑铎苦笑,“她是*无能加不婚主义。”

“然后?”

“太熟了,反而畏惧了,人越老越胆小。”他俩一开始还是颇有些火花的,要是一开始他真听了林嘉木的建议只做□不谈情,两个人不是现在已经分了,就是纠缠到一块儿了,问题是那个时候他保守啊,一个女人这么提议太奇怪了,他一退林嘉木自然也就退了,到现在两人止步于彼此调戏,真要再作□…张琪怎么说来着?太熟了不好下手啊…两人真滚到一块儿,那就不可能是不负责任的来一发,而是要预备一辈子纠缠了,他倒不介意,林嘉木看着却是介意得很,那女人整天笑脸迎人的,他却总觉得她有特别黑暗的部分,自己从来没有看清。

“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虽说你家里有那些个事儿…可你也应该成个家了,不管一儿半女家里有个孩子,回到家里吵吵闹闹的,心里有再多的烦心事也就放下了,要是在外面忙了一天烂事儿,回到家还是清锅冷灶的,是个人都得疯。”

“呵呵,你疯我不一定,你上次说的虾呢?放哪儿了?”

“冰箱冷冻层最上头那一层。”

“哦。”郑铎放下可乐去拿大虾,刘警瞧着桌上的可乐,想起了不少前尘往事,当初对着遮天蔽日的茂密丛林讲故事的可不止是他一个,郑铎的事…真是不适合在这种喝酒烤肉的场合当成玩笑似地说出来。

时必成还没等打开自家别墅的大门,就听见妻子在对保姆大吼大叫,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妻子的脾气是不算好,但保姆只要做对了事不惹事,她向来无视的,今个儿怎么…“我早说过了,我衣柜里的衣服一律干洗!内衣一律手洗,你是聋了还是疯了,我真丝的衣服你也敢乱碰?”

保姆小兰被她骂得噤若塞蝉,听见时必成上楼梯的脚步声,这才敢开口,“太太,这裙子真不是我洗的…”

“不是你洗的难道是我洗的吗?”王安妮单手拎着已经走形了的真丝裙子怒吼道,“这条裙子是我刚从法国买回来的你知不知道?著名设计师的最近作品,全球只有两条!两条!”

“不…”小兰求援似地看向楼梯口,时必成本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趟浑水,在小兰的眼神之下也不得不开口。

“安妮,你又在生什么气呢?还有二十分钟宴会就要开始了。”

“宴会开始?哼,我的新裙子都没了,宴会开不开始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安妮翻了个白眼。

“你那么多衣服呢,非要穿这件?你这次去香港不是淘了一箱子的衣服吗?”

“那些都不是为了今天的场合穿的,再说我整个造型都是为了搭配这条紫色的裙子…穿别的根本不搭。”

“再重作造型嘛…再说你紫色的裙子又不止这一条。”

“你说得倒轻巧。”王安妮冷笑道,“我别的紫裙子已经穿过了,再穿同样的裙子露面,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难道要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王安妮挑了挑眉,“你要是怕一个人去丢面子,带小兰去啊。”

时必成尴尬地笑了,“你胡说什么啊,哪有带保姆…”

“哼哼…”王安妮瞧着他冷笑,光论皮相时必成不输现在正当红的几位实力派+偶象派的三十出头男星,有人花痴说他长得像吴秀波,她瞧着顶多相了四、五分,他出众的是气质,清华毕业哈佛肄业,前高干家庭出身,那一身的气派确实够唬人的,“反正我不去,你*带谁去带谁去…”她又看了一眼小兰,“你被辞退了,明天去姑姑那里领这个月薪水。”她说的姑姑是破烂王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姑姑,年少守寡,儿子十五岁的时候去游野泳淹死了,她一个人家计艰难,王安妮瞧着她可怜就让她到自己身边帮自己管一管家,尊称是姑姑,实际上是个管家。

“太太!”小兰快要哭了,她是真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太的衣柜里多了这条真丝裙子更不知道这裙子是什么时候被洗坏的,她虽然是负责整个二楼和太太的卧室衣柜的,可别墅里还有厨娘、清洁工、园丁、司机,没准儿是这些人…她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她把二楼看得牢牢的…这些人…也进不来啊…

“安妮,小兰到咱们家两年了,做事仔细人又老实,哪能随随便便说辞就辞了…”

安妮早就疑心小兰暗恋时必成,每次自己夫妻吵架,小兰都是一副自己这个富家小姐仗势欺人,半点不贤惠的表情,这次自己被身边的人持续下毒,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小兰,拿自己不喜欢的一条裙子试验了一下,果然从来不管事的时必成竟然开口替小兰说情了…可恨自己当初太自信,以为小兰这种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痴迷英俊的男主人太正常了,换谁来都一样,小兰长得又黑又丑,时必成看不上她,自己也乐得瞧小兰一脸无辜的样子,没想到…竟养虎为患…“难道…我辞个保姆,还要你批准?”

时必成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王安妮要辞个保姆当然不用他批准,这些年她也没用他批准过任何事,他皱了皱眉头,“随便你。”说罢越过两个人进了房间,时必成也是正经的官二代,只不过他在哈佛学业未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犯了事进了监狱,赶上了严打,枪决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妈领着他回了老家A城,靠着父亲的余荫这才进了王家的嘉富有限公司,破烂王当初刚起步的时候受过父亲的恩,他也算是讲义气的,不止给了自己高管的位置,还把女儿介绍给了他,他家里要是不败落,他怎么能看得上王安妮这种娇蛮暴发户的女儿,结果现在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在更衣室内对着镜子冷笑,快了…他这些年的噩梦,就快要结束了…

王安妮冷眼看着被时必成的一句随便你吓傻了的小兰,这小姑娘怕是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安妮…你在吵什么?”头发烫成规规矩矩地齐肩短发,在家里也一身职业装,脸上化着淡妆,说话永远透着股子高高在上的前官太太时国芬站在三楼的台阶上向下看,好像刚刚听到吵架一样,时必成是随母姓的,父姓早就在母子俩个回到A城时丢弃了。

“时阿姨…”小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太太要辞了我。”

“什么太太?”时国芬脸上带着怒意,“这都是封建残余,这些年开放了,这些糟粕又回来了…”

“妈,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走一走,再不然就陪必成去参加宴会,这样的小事不用你管了。”装什么老革/命,时必成他爸要是真革/命,也不至于贪污上亿,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了,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结婚头一两年王安妮对他们母子还有些尊敬,真看清他们的嘴脸了,也就连作戏都懒了,所以她嘴上说得恭敬,眼睛里的嘲讽连掩饰都不屑。

“小兰要留下,她的薪水我出。”

“好,您既然有这话,我也不驳你的面子,小兰,你从今个儿起就上三楼去,再不准接近我的房间!”王安妮说完转身走了,却没有进房间,而是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王安妮是玫瑰,刺伤了别人,也伤到了自己。

39迷雾一

嘉木语录:有时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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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妮从包里拿出一叠的房屋结构图,直接甩在了桌子上,“把摄像头要安在哪里标示出来。”

郑铎愣了一下,“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