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铎揉了揉她的头发,跟在她身后出了门,“我等会儿去艺校那边看一眼,没什么事我就直接回家了。”

林嘉木比了个OK的手势。

晚上九点半,林嘉木刚整理完东西,准备收工上楼休息,她的手机就嘀嘀报起了警,有人打电话给严明,她按下了收听键,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商务或者是应酬电话,没想到严明竟然按了拒接键。

过了一会儿又打了过去,“喂?”

“常兴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到现在还没回寝室,他的室友不放心他,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儿,我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严明顿了一下又说,“他是成年人了,偶尔一宿不回寝室没什么,你没问他…朋友吗?”

“没有。”对方显然不太能接受常兴是GAY的事,“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有消息给我打个电话。”

“不了,我们已经够麻烦你了,晚安。”

对方挂断了电话,严明却好像不放心一样,一连拨了几次常兴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这才停止了行动。

严明这种人,你不能说他花心无情,毕竟他对老婆孩子很好,面对美貌崇拜自己的助理丝毫不受诱惑,可你说他有情,除了对自己的老婆孩子好之外,又忍不住要关心前女友甚至连前女友的弟弟都关心备至,这种人最好生在古代,左手妻右手妾,让人讲享齐人之福,在现代嘛…

以林嘉木对蒋妍的了解,一旦被揭穿就是一场大风暴。

果然十点多的时候,林嘉木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的姓名是:蒋妍。

90

嘉木语录:有些时候,防御是最好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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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关于严明的事…你查出了些什么吗?”就算是隔得极远,蒋妍的焦虑疑惑,似乎还是跟着手机信号一起传导了过来,女人终究是敏感的生物,丈夫的心有旁骛让蒋妍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镇定。

嘉木沉默了几秒钟,“我们现在还在调查中,我只能说目前没有发现严明外遇的确凿证据。”

“嘉木,我跟你虽然不像田琴琴那么好,但是也能称得上是老同学吧。”

“嗯。”

“所以…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就有道德洁癖,喜欢犯傻较真,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别骗我,别让我没了家更没了朋友。”

“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这样就好,我去睡了,晚安。”

林嘉木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却毫无睡意,严明算是出轨了吗?他没有跟别人开过房,也没有包二奶,只是发身为老邻居的前女友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肉体上没有任何出轨的迹象,可精神上呢?他的前女友到底无能到了什么地步,要让他这个前男友一直帮助她?

林嘉木辗转反恻许久,觉得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从黑洞洞的夜晚,变成了灰蒙蒙的白天,她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下,摸到空调摇控器把温度调高,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起了床,掀开窗帘,外面果然是阳光明媚。

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郑铎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跟一个地址,照片照得不算太清晰,应该是偷拍,是一个提着篮子上街买菜的女人,因为是一大清早的缘故,女人只是松松的拢起卷发,外套着大毛衣,脚穿着不搭配的休闲鞋,脸上并没有化妆,人虽然很清秀,但看起来有些年龄了,气质更无从谈起。

“常燕?”林嘉木打了个呵欠,坐在床边的地垫上回短信。

“嗯。”

“这个地址是她家?”

“是的。”

“你怎么想到去监视她的?”

“早晨起来晨练,闲来无事顺路绕了一圈。”

能查到常燕的地址,又一直在她家楼下等到她早晨起来买菜,这跟顺路有关系吗?

“早点吃什么?”

“水煎包。”

“OK。”

下午三点四十,严明把最后一份文件打印了出来,放到文件夹里,按了铃让助理进来,“把这份文件拿去复印二十份,我明天要用,再把昨天我要你查的资料整理出来,今天你可以按时下班了。”

“谢谢老板。”助理笑眯眯地抱起了文件,“老板,蒋姐可不可以天天过生日啊!”做助理的,老板不下班她不能下班,一周里差不多有五天在加班,能六、七点钟下班都算早的了,按时下班对她来讲跟作梦一样。

严明憋不住笑了,“不可以。”

“那我走了,老板再见。”

严明站起身,打开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从衣柜抽屉折叠整齐的衬衫里拿出一件浅蓝色衬衫,换掉自己身上穿的公事化的白色衬衫,打开衣柜,又从一套套码放整齐的西装里挑出事先准备好的羊绒三件式藏青英式西装,在镜子前仔细检视过自己之后,从衣架上拿了Burberry风衣穿好,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出了门,他踏出门的时候,助理看了一眼时钟,下午四点整…

有这样一位处女座的老板,实在是压力山大…

蒋妍坐在桌前翻看着菜单,差不多每隔几秒钟就会抬头看一眼,严明向来遵守时间,每次约会都是早到五分钟,从来不会让人等,这次他却晚到了十分钟,她拿起手机按快捷键1,电话那头却关机了,严明很少关手机,就算是跟客户开会,他也会把专门跟家人联系的手机交给助理,自己有什么事联系不上他也会联系到他的助理,蒋妍打电话到律所,他的助理却说他下午四点已经离开办公室,出来赴约了。

她又打电话到每年自己生日严明都会订蛋糕的酒楼,对方说蛋糕已经被取走了,现在并不是高峰时段,他拿到蛋糕就算是途中又做了停留,按理也应该到了。

就在她越来越疑惑的时候,严明行色有些匆匆的进了餐厅,也许是蒋妍的心理作用,严明手里拎着的包装好的百合花,好像有些失去了光彩,就像是外表看着周全,却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的严明一样。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事。”严明把花交给了蒋妍,蒋妍接过了花,按下了心里面万千的疑虑,拼命告诉自己信任是婚姻的基石,这才绽开了笑脸。

“没关系,我还没点菜呢,对了,蛋糕呢?”

“哦…我忘在车里了,这就去取。”严明放下手机,站起身去取东西。

这真得不像是严明的作风,蒋妍伸出了手,去拿严明的手机,结婚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翻看过严明的手机呢,理智告诉她不要看,不要看,看了会后悔,感情却驱使她要看…严明的手机密码很好猜,0605儿子的生日,她翻到通话纪录,里面的最近来电刺伤了她的眼睛,燕子…来电时间是四点半…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严明回来了,赶紧把手机放了回去,严明想来是因为忘记蛋糕的事很羞愧,并没有注意到蒋妍的不对劲。

烛光晚餐很浪漫温馨,学校附近这间小餐馆就算是换了厨师,风味也没有变多少,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声交谈着,看起来羡煞旁人,蒋妍内心却一直在挣扎尖叫,燕子是谁?是谁?

她想起自己刚认识严明的时候,严明的笔记本上永远画着各式各样的燕子图案,有振翅高飞的,也有静坐枝头的,自己跟他交往之后,自己问他喜不喜欢燕子,他却冷着脸说最讨厌燕子了,他笔记本上的燕子图案,也消失不见。

饭吃到一半,严明站起身上厕所,蒋妍伸手想再去拿他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缩回手,按下通话键。

“常燕是严明的初恋女友。”蒋妍向外看去,在餐馆的窗外,停着一辆黑色的现代SUV,车窗贴着保护膜,可她就是本能的觉得林嘉木在车里。

“你在餐馆外面?”

“是的。”

“你都知道了?”

“别自乱阵脚。”林嘉木说得很突兀,但蒋妍却因为她这一句话冷静了许多。

“你让我装傻?”

“有时候装傻才是最好的防御,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让我跟严明谈谈。”

“谈什么?”蒋妍感觉眼眶一阵发热,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了。

“谈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你生日,跟严明一起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找间五星级的酒店浪漫一整晚,你一辈子只有一次三十四岁生日,别让不相干的人弄得你不开心。”

蒋妍点了点头,她怕了…从来都说自己有道德洁癖,一旦发现老公有外遇,肯定会离婚的蒋妍真得怕了,她怕自己真得发现什么,她怕自己这些年的幸福生活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梦,她怕自己一觉醒来会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所以她抹干了眼泪,拿了粉盒补妆,粉饰太平。

车子里的林嘉木翻看着郑铎拍回来的照片,常燕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是有意的,为什么不干脆拖住严明让他不能来替妻子庆生?如果她是无意的,为什么好巧不巧要赶在严明给妻子过生日的路上,打电话给严明告诉他女儿病了让严明帮她把孩子送到医院?

现在这个时节,打个出租车或干脆叫救护车送女儿去医院有多难?单身妈妈固然辛苦,可也没辛苦到非要找前男友做救兵的程度。

林嘉木点开视频,把声音调高,“大夫说萌萌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高烧,打一针退烧针就好了。”

“这样就好。”视频里的严明似乎在看手机,“我手机没电了。”

“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我车上有备用电池。”

“你还有事吧,真不好意思,本来这种小事不应该麻烦你的。”

“没关系。”

“今天是什么人过生日吗?刚才我在车里看见了蛋糕。”

“今天是蒋妍的生日。”

“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没关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视频里的严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匆匆出了急诊室的大门。

常燕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郑铎刻意把镜头拉近,她的眼神出奇的复杂。

一个病人家属走了过来,“刚才那人是你老公吗?真帅啊。”

“是啊,就是工作太忙了,帮我把孩子送到医院又要赶着去见客户。”

“现在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男人啊,现在又是上班时间,他能抽出空来送你们娘俩上医院已经是好男人了。”

“嗯,是啊。”

再下面郑铎就停止了录影,严明也许对常燕没有别的心思,常燕对严明却并非如此。

最要命的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蒋妍发现了,跟严明大吵大闹,反而会把严明推出去,如了常燕的意,所以林嘉木才会给蒋妍打那通电话,严明现在正处在十字路口,拉一拉就回来了,推一推就有可能把他推出去,难得糊涂要比精明过份有用得多。

91

嘉木语录:有时候人的生死荣辱区别也无非是几个“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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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常兴说的,常燕的第一段婚姻很不幸,唯一幸运的是留下了一间让常燕能安身立命的八十几平米的房子,房子的位置不错,但楼层不好,是当年常燕的前夫做工程留下的抵帐房,就是这间房子,也是常燕又哭又求,让公婆软下心肠,强迫儿子留下来的,除了这房子,剩下的就是伤痕跟女儿了。

常燕有两份工作,第一份工作是在一间餐厅做钟点工,从中午十点到下午一点,再从下午四点到八点,这两个时段差不多是餐厅最忙的时段,常燕一个小时能赚到二十块钱,但是不能请假也不能迟到早退,一旦请假老板就会找别人了。

另一份工作是替人家擦玻璃打扫卫生,这份工作赚得钱稍多点,但是并非每天都有事做。

这样两份辛苦的工作,在有房有户口的情况下,维持母女俩个的日常开销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如果女儿生病或者是想要上兴趣班,就捉襟见肘了,更不用说常兴的学费和书本费也要她来出。

在硬性开支不能省的情况下,她只有各种省软性开支,比如蔬菜只在早市买最便宜的,女儿除了每天有牛奶喝之外,只有一个苹果或者一个桔子吃,其余的零食开支一概没有,衣服也是能捡别人穿过的尽量捡,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在夜市给女儿买衣服,她自己更是几年没有新衣服了。

这种生活辛苦归辛苦,可真正让她觉得生活辛苦的,是每次逢年过节回娘家,遇见与她家只隔几户人家的严家过年…严明是个孝子,听说妻子也是个大方的,每年过年总是大包小包的拎东西回家,汽车听说原来是沃尔沃,后来又换成了奔驰,她认识的名牌不多,可严明和妻子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儿子小小的年纪玩具就堆山添海。

最让她觉得刺眼的是这样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最要命的是这点不光她知道,周围的邻居亲朋也知道。

“你看看人家严明有多孝顺,不止买了车,还买了房,听说在城里开律师事务所,一年能赚上百万,听说他媳妇也是个人精,整天笑眯眯的,一句错话都不说,把公公婆婆哄得乐乐呵呵的,算命的都说她旺夫,你啊,就是没福气,给你个阔太太你都做不长…”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

“如果不是当年你们一直劝我嫁给那个死鬼,我会有现在的下场?”经过了多年的锻练,常燕早就不是年轻的时候无论怎么被人欺负都只会哭的小姑娘了。

“当年…当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严明跟你小的时候好是不假,可人家是考上了大学的人,在大学里做学生会干部,就算是放假电话也不断,不知道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围着他转,你不跟他分手,他也会甩了你,老彭那么喜欢你,开着车追你,又给你买衣服又送你礼物,你嫁他一点错也没有,错就错在你自己蠢,把身子给了严明也不跟家里人说,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千辛万苦娶回来的媳妇不是黄花闺女会高兴啊?我要知道你已经让严明占过便宜了,说什么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严明。你自己也是不争气,好不容易怀了孕生下来的还是赔钱货…整天板着脸不会讨好人,被打了几顿就闹离婚,连个三陪女都不如。”常母至今认为女儿离婚是女儿的错,

“我这么不好你干嘛打电话让我回家过年啊?”

“你看看,才说了你几句就翻脸,你看看咱们家跟前,谁家儿女不回家过年啊?隔壁的郭婶说了,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城里住又花钱又不安全,不如你回家里住,把房子租出去,等你弟弟结婚的时候把房子给你弟弟住…”

“我不回来住。”常燕冷冷地说道,“你也让郭婶少出那些没用的主意,我弟的大学学费我掏,房子是我闺女的,我不能给他。”

“你这个孩子怎么六亲不认啊!你又不肯改嫁,等我们俩个老的死了,你不指望你弟弟指望谁啊?”

吵到后来呢?常燕摔门离开了家,在零下二十七度的天气里,只穿着家常的单薄棉服,站在雪地里发呆,她早就知道父母重男轻女,说什么严明考上了名牌大学,她高考时的成绩也不差啊,只不过报考失误,与师大失之交臂,她再复读一年,明明是能上好学校的,可是爸妈就是不准许她再读了,逼着她出去打工赚钱,也让她的人生路从一片坦途变成了荆棘满地,前一阵子她在餐馆遇见了高中时学习不如她的同学跟同事一起出来吃饭,她能认出同学,同学却好半天才认出她,两个人明明是同龄,看起来她却比同学老了有十岁。

她抱着肩膀在地上活动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想要回去,一转身却看见了出来抽烟的严明,在大红灯笼下的严明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还像是十年前一样年轻英俊满是活力,就在她想要退开的时候,严明也看见了她。

那次见面是他们时隔六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过年之后没多久,她的一个工友在干活的时候摔伤了胳膊,雇主却不肯付医药费,她试探性地打电话给了严明,严明接了电话…

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会有求必应的不是吗?更不会连这个女人的弟弟都会关系照顾,所以…严明心里是有她的?

可严明有妻子…有儿子…每次常燕想要打电话给严明,都会用这个理由来阻止自己,可过一段时间她就会跟自己说,自己跟严明从刚出生就认识,非要说谁是第三者,严明的妻子才是…

最让她着急的是严明对她帮助归帮助,但很少有温言软语,就连有时她想请严明到家里吃饭都会被他拒绝…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两年,一直到常兴在大学里搞出了同性恋丑闻,差点儿被开除,严明才跟自己联系频密了起来,常兴也是严明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跟严明的弟弟差不多…

他们姐弟俩个一起努力,难道还比不过父亲已经退休的蒋妍?

常燕从餐馆出来,摸出手机,想着今天要用什么借口给严明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说说笑笑地了过来,女人好像在跟小姑娘说着些什么,并没有看见她,把她的手机碰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女人捡起了地上的手机,交还给了她。

“你瞎了啊!”常燕几乎是将斥骂冲口而出,她赚钱不容易,这手机是常兴淘汰下来给她的,平时掉块漆她都会心疼,更不用说掉到了地上,连手机壳都摔坏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我姐已经说对不起了,你怎么还骂人!”

“骂人,我从来不骂人,我就骂瞎子!”

“你骂谁瞎子?不就是个破手机吗?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烂货,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小姑娘说者无心,常燕听者却有意了,“你说谁是烂货?”

“我说你不行吗?”小姑娘打量了她一眼,“大妈!”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仗着有钱就欺负人!”常燕伸手去推小姑娘,被年轻的女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我妹妹年龄小不懂事。”女人又转身跟躲在她身后的小姑娘说,“甜甜快赔礼道歉。”

“有什么可赔礼的啊?咱们要来吃饭,她却堵在门口不让咱们进去,一个破手机掉地上了就想讹人,神马东西!”

本来他们吵起来了,就有饭店的人出来看,还有几个路人围观,表面上看一个是穿着俭朴三十多岁的女人,另外两个衣着光鲜,穿戴不俗,又明显是穿得好的这两个人声势更大一些,可是讲到讹人,不准人进餐馆,就有点刺激到某些人了。

饭店的老板开了门出来,“两位是来用餐的吗?”

“气都气死了,还吃什么饭啊。”年轻的姑娘伸手去拉年长的那位,“咱们走。”

常燕还想再说什么,转过头却看见饭店的老板愤怒地看着自己,她低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重新组装在一起的手机,心里只觉得无限的委屈,如果她没有一时软弱听了家里人的话另嫁他人,现在是严明的妻子,怎么会受这样的欺侮?

蒋妍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严明拎着还想看动画片的儿子坐到了餐桌边,把自己面前的碗摆正了之后,又让儿子坐好,“蒋妍,你们单位还招人吗?”

“招人?”蒋妍解了围裙坐了下来,替严明和儿子添汤。

“你上次回来不是说要招一个清洁工吗?”

“哦,是要招清洁工…”

“你明天上班问问看招没招到人,妈说咱们家有个老邻居最近失业了,想找份稳定点的工作。”

“好,我等会儿吃完了饭就打电话去后勤问问,估计是招到了,我昨天还看见一个眼生的清洁工打扫办公室呢。”蒋妍说完又看了一眼严明,“这个老乡是男的还是女的啊?手脚干不干净?做事利不利落?吴嫂昨天跟我说她要回老家准备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做到月底就不做了,如果是你的老乡的话,来咱们家做钟点工也行啊。”

“来咱们家?”

“是啊,吴嫂不做了,楼上和隔壁也说一时找不到妥当的人呢,咱们三家一个月一千五,就是四千五呢,可比在我们学校做合算多了。”

严明考虑了一下,“我问问看。”

蒋妍往儿子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严明说得就是“那个人”吧,让她尝一尝做钟点工的滋味又如何?嘉木说得对,适时装傻也许是最聪明的,严明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跟钟点工有什么瓜葛?那个女人机关算尽,却把自己越算越低级。

92

嘉木语录:不管是什么社会制度,有人就有阶级,区别只是阶级是否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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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主卧室,打扫的时候注意不要随意开衣柜,也不要碰床,每天要送洗的衣服我会放在浴室的袋子里,你只需要把他们送到楼下的清洁干洗店就可以了,这是干洗店的会员卡,我已经预存了一千块在里面,钱不够的话你跟我说一声,干洗完的衣服我会自己取。”蒋妍带着新来的钟点工,讲解着自己家的规矩。

常燕盯着蒋妍,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蒋妍年轻的时候长得不如自己漂亮,人过了三十岁反而变得有气质起来,梳着沙宣式的短发,穿着黑色的蝙蝠衫,驼色的羊绒小脚裤,脸上化着淡妆,皮肤白得像是牛奶一样,指甲整齐圆润,涂着浅粉色的指甲油,看起来干净精致,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就是手指上的钻石婚戒。

“这是儿童房,他的衣服除了几件羊绒大衣之外不需要干净,每天我会把脏衣服放到脏衣篓,注意不要跟我们的一起混洗,要用专用的儿童洗衣液。”蒋妍一边说一边随手捡起儿子扔在床上的汽车,“他的玩具你不需要替他收拾,收拾玩具是他自己的任务,你帮他做了下次他就有依赖感不肯做了。”

“嗯。”常燕打量着这间儿童房,之前主卧就已经很大了,摆着一张两米半的床和衣柜,仍然显得很宽敞,这间儿童房则满是汽车的装饰,连天花板都粘着汽车壁纸,家俱全都是原木色的,蒋妍开了衣柜,满满的一柜子的衣服,玩具堆得到处都是。

在书桌上摆着好几张照片,都是除了一个男孩的独照之外,都是夫妻两个跟男孩的合照。

“这间是书房…是我先生的领地,你没事不要进去。”蒋妍开了书房的门给常燕看了一眼,又关上了。

“客厅和厨房就是正常的打扫了,清洁用品全都在阳台的柜子里,快用完的时候你告诉我…”蒋妍想了想,“我家不用你煮饭,工作就这些,每周来两次,一个月一千五,你看行吗?”

“行。”常燕点了点头。

“对了,浇花…如果我们都在家的话不需要你浇花,如果我们出去旅游了之类的,也许会需你你每天来浇一次花,到时候我再给你讲注意事项。”严明家的花很多,多数都是绿叶类的,差不多每间房间都有两到三盆的花,外面阳台上还有十几盆。

“这房子真大…”

“还好,只有一百五十六平房,楼上虽然跟我们家面积一样,但他家是欧式装修,不怎么好打理,你到时候多要几百块他们也应该会同意。”蒋妍笑道。

没见到常燕之前她脑子里想象的常燕跟现实中的完全不一样,或者说电视剧里那种历经风雨仍然很年轻清秀的女人压根就不存在,常燕的五官很清秀,可因为操劳过度和疏于保养,脸色又黑又黄,头发虽然梳得很整齐但是发尾干燥开叉,为了这次钟点工的面试应该是买了新衣服,样式也算是新潮,但是料子很差,蒋妍的学生有一件跟她一样的外套,但是学生就是学生,青春无敌,穿得质料差点也没关系,到了一定年龄衣服没有质感就会很难看了。

想到这里,蒋妍笑得更舒心了,嘉木说得对,为了常燕跟严明堵气伤感情太不值得了,连常燕都顶不住,怎么面对外面那些对着严明流口水的女人?

“听说你跟严明是老乡?坐下喝杯水再走吧,对门和楼上这个时间应该还没下班。”蒋妍请常燕到餐厅坐,“你要喝茶还是水?”

“水就行了。”常燕坐了下来,严家整体的装修风格就是整洁干净,客厅里基本只有黑白两色,卧室的色调比较暖,田园风格的壁纸配欧式的白色家俱,餐厅也是一样的风格,白色的欧式家俱和小碎花的组合,“严…”

“叫我蒋老师就行了。”蒋妍笑道。

“蒋老师您家真漂亮。”

“呵呵,当初买房装修的时候,我们俩个吵了很久,最后客厅和书房按照他的风格做,主卧、书房、厨房按照我的风格做,幸亏设计师不做,做出来还算挺统一的,装修完看了效果他也算满意。”

“哦。”常燕眼皮低垂,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精致白色骨瓷茶具,把自己的手显得更加的粗糙了,不知怎么的忽然一阵的辛酸…

“对了,你想不想长做啊?我爸妈前阵子说我弟妹怀孕了,想要再请一个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