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开了口,杨奴娇便是听话的上了床,她本是想问一问自己的夫君那镯子的事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口,宋淮安今年三十有二,那镯子,许是他从前的相好送的,也未可知。

这样一想,不知怎的,杨奴娇只觉得心口一酸,有种从未有过的难受。

030章 陪着媳妇回娘家

待宋淮安躺下,杨奴娇仍是没有睡意,男人侧身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见小娘子容色凄清,眉宇间满是隐忧,他知她定是再为娘亲担心,遂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别多想,你娘会没事的。”

杨奴娇轻轻嗯了一声,一颗心焦灼难言,想起病重的母亲,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家去。

宋淮安阖上了双眸,紧了紧她的身子,言了声:“睡吧。”他的面色仍是沉稳的,声音亦是有力,让人听着便是莫名的踏实了下来。

杨奴娇闭上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到了次日,毕竟是心里有事,天刚蒙蒙亮,杨奴娇就醒了,一瞧身旁空荡荡的,宋淮安竟是不待天亮,就去了城里。

杨奴娇下了床,匆匆收拾好自己,将早饭做好后才去喊芳芳起床,照顾着孩子吃了饭,杨奴娇又是蒸了一锅馒头,装了一壶清水,又带了几个咸菜头,此外还煮了几个鸡蛋,一道用干净的棉布系好,打成了包袱。

快到晌午时分,宋淮安回来了,男人并未耽搁,回家后也不曾歇脚,便是将包袱尽数负在了身上,杨奴娇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将那小一点的包袱接过来,岂料宋淮安只摇了摇头,丢下了一句:“将孩子带好。”

一家三口出了门,这一日日头虽晴,可寒风仍是呜呜作响,落在人身上还是冷的刺骨,出门时杨奴娇将芳芳裹得严严实实,孩子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乖乖的倚在母亲怀里,也不哭闹。

杨奴娇自己也是穿着厚厚的棉衣,踩着棉鞋,唯有宋淮安,仍是一副寻常打扮,昨日里为他找出的单袄,他压根没穿。

杨奴娇原本担心他会冷,可见他步履矫健,面色如常,浑身上下并无丝豪畏寒的模样,便是放下了心。

不时有村人瞧见了樵夫一家,却也大多都是避了开去,实在是顶头遇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就罢,而后则是在背地里低声说上几句。

寡妇再嫁终究是个晦气的事儿,再加上宋淮安本就不是静河村人,就连杨奴娇说到底也是外来的媳妇,远没村子里的人来的知根知底,况且这杨奴娇刚嫁来的时候是给人填房的,如今却又嫁了个没成家的汉子,芳芳虽说是他们女儿,可说白了和两人又是皮不沾肉不连的,是以这一家三口,怎么瞧怎么怪,倒也难怪没人愿意亲近了。

杨奴娇一心牵挂着娘家,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宋淮安也是不爱与人来往的性子,只领着杨奴娇母女,大步向着雪河岸边走去。

静雪河村正是因这一条河而得名,杨奴娇娘家离得远,若要回乡,必须要先渡河才行。

显是宋淮安提前打过招呼,船老大正倚在船头等着,见到三人后遂是将船划了过来,宋淮安单手抱起孩子,另一手则是揽住杨奴娇的腰肢,将她们母女两稳稳当当的带上了船。

031章 可是...客店太铺张了

船上风大,杨奴娇和芳芳都是冷的直哆嗦,直到宋淮安将她们尽数揽在自己的羽翼下,从男人的胸膛上传来的暖意游走全身,母女两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待船驶到河心时,杨奴娇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烦闷欲呕,她知道自己是晕船了,犹记得三年前,她跟着媒人上船后也是如今日这般难受,直到扑在船沿上吐了个天昏地暗方才罢休。

见怀中的小娘子面容如雪,宋淮安眉心微皱,“怎么了?”

杨奴娇的一张俏脸此时已是惨无人色,她虚弱的支起身子,很小声的说了句:“我有些晕船....”

宋淮安闻言,也没多话,只用粗粝的手指探上杨奴娇的前臂内侧,以指尖按住其内关穴,杨奴娇顿觉手臂内侧有一股麻胀之感,说来也怪,未过多久,便不再觉得烦闷欲呕,就连胸口处的翻江倒海也渐渐消散了去。

杨奴娇眼瞳中浮起讶异之色,也不知自家相公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将自己的晕船给治好了。

“好些了吗?”见她的脸色不复方才那般苍白,宋淮安收回了自己的手,出声问道。

杨奴娇点了点头,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好受了不少,她望着自己的夫君,惊讶道:“相公,你会医术?”

宋淮安摇了摇头,“一点皮毛罢了。”

语毕,男人揽住杨奴娇的身子,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低声言了句;“将眼睛闭上,寐一会就到了。”

杨奴娇早上起的极早,此时的确有些倦了,再看芳芳已是蜷在宋淮安的怀里睡熟了,这孩子也是没有睡饱,杨奴娇担心她受凉,只取出了小包被,将孩子捂个严实。

做好这些,杨奴娇自个也是支撑不住,虽然见宋淮安丝毫没有冷意,可她还是有些不安心,只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男人的外衫,披在了他肩上。

宋淮安一怔,转头便是迎上了杨奴娇的双眸,那双眼睛清如秋水,噙着满满的关切。

“这里风大,你穿的太少,会着凉的。”杨奴娇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放心,我不冷。”宋淮安说着,将那件外衫披在了她身上。

杨奴娇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多说,只安安静静的倚在他的怀里,纵使河上冷风呼啸,可男人结实宽厚的胸膛却将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她阖上眼睛,几乎只有片刻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下了船,天色已是暗了,宋淮安付过船钱,一手仍是抱着芳芳,孩子还没有醒。

杨奴娇知道下船后还是要赶两三天的路才能到自家村子的,她记得再往前不久,有一家破庙,当年随着媒人嫁过来时曾在那里住过的,便和男人说了,谁知宋淮安闻言后只淡淡言了句;“孩子太小,住客店吧。”

杨奴娇长到十七岁,还从未住过客店,此时听夫君这样说来,轻语道;“可是,客店太铺张了。”

032章 樵夫女婿上门

宋淮安闻言,倒是微微一哂,也没多话,只在镇子上寻了一家客栈,将杨奴娇母女安置了进去。

到了第二日,也不知男人从哪雇来的牛车,让杨奴娇母女坐上,自己则是跟在后头,这般紧赶慢赶,终是在第三日回到了杨家村。

杨奴娇已是三年没回来了,刚到村口,眼泪就是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一些乡亲见到了她,先是觉得陌生,毕竟杨奴娇出嫁时只有十四岁,身量还未长成,如今却是长开了,活脱脱的一个俊俏媳妇,真让人不敢认了。

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了她的名字,乡亲们恍然大悟,都是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个没完没了。

杨奴娇挂念母亲,心下自是焦急,也顾不得与乡亲们叙旧,只抱着芳芳往家赶。杨奴娇家住在村子东首,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都是娶过亲了的,见到杨奴娇回来,一家人俱是欣喜,杨奴娇在母亲病榻旁跪下,一声娘刚喊出口,泪珠就是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杨母操劳多年,本就病痛缠身,再加上杨奴娇是其膝下唯一的女儿,当初迫于无奈不得不嫁给方纪昀做填房,当娘的心已是难过,时常在家以泪洗面,前些日子又听闻方纪昀在前线阵亡,女儿竟是小小年纪的成了寡妇,一时间又急又痛,当日便是病倒了,此时见到了女儿,杨母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母女两免不了抱头痛哭。

周遭的人花了好些力气,才将母女两劝住,到了晚间开饭时,杨母许是见着了女儿,身上也是有些气力,喝了半碗小米粥,直到与嫂嫂一道将母亲服侍睡下,杨奴娇才出了屋子。

堂屋里,父亲与哥哥们都是一语不发的坐着,芳芳则是与杨家的孙儿们在一起玩耍,宋淮安独自坐在下首,杨奴娇瞧见他,顿时有些歉疚,她这一心都扑在母亲身上,倒是将他给忽视了。

“爹爹,他....”杨奴娇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等她说完,杨父就是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旱烟,道;“啥也甭说了,先开饭。”

嫂嫂们已是将饭菜煮好,晚间吃饭时,席间的气氛是十分压抑的,杨奴娇悄悄瞅着哥嫂们的脸色,每个人的脸子都不好看,尤其是两个嫂子,更是脸若寒霜,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似得,杨奴娇心里一凉,她竟是忘记了,似她这般守寡后又再嫁的人,已是没脸再回娘家的,她与宋淮安成亲之事家里也并不知晓,今儿骤然与他一道回来,可真是将自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寡妇自古就是不吉之身,若再嫁后更是被人瞧不起,就连娘家也是深以为耻的,想必当日杨父托了阿昌哥去静雪河村捎口信时,还不知自己已经再嫁,若非如此,怕是甭说母亲如今只是病重,就连身亡,也是不会告诉自己这个女儿罢。

这一餐饭吃的极为沉闷,吃过饭,杨家收拾了一间小杂房,留着杨奴娇一家三口居住。

033章 老宋进城买礼

杨奴娇放心不下母亲,将芳芳哄睡后,又是去了里屋,在杨母的病榻前守了好一会儿,才回屋歇息。

屋子小,就连那张木床也是窄的很,压根睡不下一家三口,杨奴娇见宋淮安和衣坐在一旁,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只道:“你快睡吧,我去娘那里。”

宋淮安摇了摇头;“你带着孩子在床上睡。”

“那你呢?”

“我铺个地铺。”

听他这般说来,杨奴娇更是歉疚,小声道;“家里房子少,哥哥也都成亲了,实在没有多余的房子能给咱们住了.....”

宋淮安一点头,只淡淡说了句;“不要紧。”

语毕,男人果真在地上随意歇下,未过多久,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

杨奴娇躺下后,将芳芳揽在怀里,也是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因着屋子里冷,身下的床板也是硬邦邦的咯着骨头,杨奴娇睡得并不沉,到了半夜,就听男人起身的声音传来,杨奴娇睁开了惺忪的双眼,果真见宋淮安已是站起身子,似要出门。

“相公,你去哪?”杨奴娇刚从被窝里探出身子,就打了一个寒噤。

宋淮安见她醒了,便是折回身子,将她按回被窝,道;“我去买些东西,早饭不必等我。”

“买东西?”杨奴娇不解。

宋淮安为她将被褥掖好,声音平静而低沉;“来的匆忙,不曾给岳父岳母带礼,我去准备一些,总不能失了礼数。”

杨奴娇这才明白,若依着老礼,新婚夫妇成亲后的第三日都是要回女家回门的,她当初嫁给方纪昀时,压根没有这一茬,如今与宋淮安回乡,倒是颇有几分回门的意思了。

既是回门,做女婿的总不能空着手的,只不过她是再醮之身,哪里值得宋淮安如此相待?

“相公,我....”杨奴娇刚欲开口,就被宋淮安出声打断;“好了,时候还早,再睡会吧。”

说完,男人抚了抚杨奴娇的小脸,便大步走出了屋子,杨奴娇躺在床上,望着夫君离去的背影,心头却是暖烘烘的,夹杂着丝丝甜意。

待天色大亮,杨奴娇匆匆起身,将芳芳安顿好,便是赶去了灶房,帮着嫂嫂们做饭。

姑嫂之间满是沉默,纵使杨奴娇有心想和两位嫂子说些闲话,可嫂嫂们无不是甩着脸子,瞧着那冷冰冰的面容,杨奴娇只得噤声,将话全都咽回到肚子里去。

吃早饭时,没见到宋淮安的身影,杨家人里也只有杨父问了一句,杨奴娇没好说他是进城买礼去了,只说他有事出门,要下午才能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大嫂一声轻嗤,低声嘀咕了句;“一个樵夫,能有什么事。”

杨奴娇只埋着头,撕了一小块馒头喂到芳芳嘴里,在农人眼里,樵夫是没田的,平日里累死累活的砍些柴,也卖不上什么价,素来都是被人瞧不起的。

纵使如此,可听得自家嫂子那般鄙薄的语气,杨奴娇心里还是不好受,只轻声回了一句;“樵夫也没什么不好,我很知足。”

034章 赶紧给他生个孩子

嫂嫂闻言,也没说话了,只对着杨奴娇母女翻了翻白眼。

吃过饭,杨奴娇收拾好碗筷,又是去了里屋照看母亲,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杨母卧床的这些日子,全指望两个儿媳伺候,儿媳自是没法和女儿相比的,服侍的一点儿也不尽心,单说杨母的头发都是乱糟糟的结在了一起,也没人给她梳洗收拾,更不要说那身下的褥子,都是脏的不成样子,酸臭味扑鼻。

杨奴娇只觉得心酸,从灶房端来了热水,先是给母亲好好擦拭了一番,又将那头发细细的洗了,一点点的用梳子梳开,用汗巾子擦净,忙了好一会,待她将盆端出去时,里面的水已变得浑浊不堪了。

倒了水,杨奴娇刚要回屋,顺着路口望去,就见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向着自己健步而来,正是宋淮安。

瞧见他,杨奴娇唇角便是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涡,赶忙迎了上去;“相公,你回来了。”

宋淮安背负着棉布,手中亦是拎着猪肉,点心,香油等物,见到自己的小娘子便是腾出了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道了句;“眼睛怎么了?”

杨奴娇方才哭过,心知自己的眼圈定是红的,此时听相公问起,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相公,我方才给娘洗了头发,她...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擦过身子了,一瞧就是没人照顾,就连身下的褥子也都脏的不成样子了,可也没人给她换....”

杨奴娇说着,想起母亲的处境,心里便疼如针扎,在她为母亲擦拭身子时,发觉母亲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简直让人不忍心看,就连身上生了褥疮,也没上药,任凭伤口溃烂,甚至连渗出液水都没人管。

瞧着小娘子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宋淮安黑眸浮起一丝怜惜,当下只为她拭去泪水,低声道;“先进屋再说。”

杨奴娇应着,与宋淮安一道进了门,待杨家的人瞧见宋淮安买来的这些物事后,杨父倒是没啥反应,只淡淡点了点头,依旧是不声不响的抽着旱烟,倒是哥嫂的脸色明显的好看了不少,尤其是杨家的两个儿媳妇,将那些棉布猪肉之类的瓜分了后,对宋淮安夫妇两立时客气了些,甚至就连对芳芳,也都是笑眯眯的。

晚间,杨奴娇先是服侍着母亲吃了饭,而后则是服侍着母亲洗漱,待一切忙好,夜色已是深了。

“奴娇啊,娘瞅着那宋淮安倒也是个好相与的,人没嫌弃你嫁过人,你可要好好的跟人过日子,娘瞧他年纪也不小了,你可赶紧儿给人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屋子里只有母女两,自是说起了体己话。

杨奴娇闻言,脸庞便是微红,只小声道;“娘,您甭担心我,他对我和芳芳都很好,倒是您.....”

杨奴娇说到此处,眼圈又是红了。

杨母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娘没事,你嫂嫂她们也有相公和孩子要照顾,顾不上娘也是寻常,娘能再见你一面,就已经知足了。”

035章 方纪昀的欺骗

听到母亲这般说来,杨奴娇更是心酸难忍,一声“娘”刚唤出口,泪水便是滚落了下来。

杨母慈爱的为女儿拭去泪水,眼睛里也是泪花闪烁;“当年把你嫁到方家,娘是真舍不得,只盼着方纪昀是读过书的,总不会让你受委屈,谁知他竟欺瞒咱们,压根没告诉咱家他要去边疆参军,娘听到消息,日日都为你担心,也不知你在方家的日子该咋过,眼下可好,你也算是有了依靠,就算娘走了,也是能放下心了。”

杨奴娇听了这话,哪里能忍,只握住母亲的手,不住的落泪;“娘,女儿和相公说,将您接到静雪河村去,女儿照顾您。”

听到孩子这样说来,杨母便是微微笑了,只虚弱的道了三个字;“傻闺女。”

回屋后,芳芳还没有睡,看见杨奴娇的刹那,就是糯糯的唤了声“娘”,撒娇般的扑到了母亲怀里。

杨奴娇赶忙将孩子抱起,这两日在娘家只顾着照料母亲,倒是将芳芳撇下了,此时抱着女儿,杨奴娇心里好生愧疚,只在孩子的小脸上亲了亲,温声问道;“怎么就芳芳一个人,爹爹呢?”

芳芳搂着母亲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芳芳口渴,爹爹去灶房端水了。”

母女两正说着,就见宋淮安进了屋,手中果真端着一碗水,杨奴娇赶忙接过,喂着女儿喝下后,见孩子打起了哈欠,杨奴娇也没把孩子放下,就那样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睡。

杨奴娇眉目间满是柔和,望着孩子的眼瞳中更是满满的怜爱,她的脸蛋分明是清瘦的,自己都还纯稚的像个孩子,却已经是个母亲了。

直到芳芳睡沉,杨奴娇才轻手轻脚的将孩子送进了被窝,回过身,就见宋淮安正坐在桌前,一双黑眸雪亮,正在看着自己。

“相公......”杨奴娇有些难以启齿,做女儿的,将自己的母亲接去家里照顾,这件事无论怎么讲也都是说不通的,先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单说她如今已经是宋家的人了,即使家中没有公婆,她也是没有道理把自己的母亲接过去住的。

“怎么?”宋淮安伸出手,将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杨奴娇垂着脸,她与宋淮安说到底,也还是刚成亲不久,他虽然待自己与芳芳极好,可也不能意味着他就能接受自己将母亲接过去,杨奴娇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将嗓子眼里的话压下,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担心岳母的病?”男人问道。

杨奴娇点了点头。

宋淮安瞧着,遂是取出钱袋,搁在了杨奴娇手里。

“这是?”杨奴娇眼瞳中满是讶异。

“明日你将这银子交给岳父,为岳母请个郎中,权当咱们尽些心意。”男人的声音沉稳而淡然。听在杨奴娇耳里,却犹如一声惊雷。

她深知宋淮安的艰辛与不易,此时只觉得那钱袋竟是沉甸甸的,让人握不住一般。

036章 风雪山神庙(哈哈哈)

翌日,杨奴娇按着宋淮安的吩咐,将银钱给了爹爹,杨父见到那钱,先是一怔,似是不敢相信,继而便是一声长叹,嘱咐着女儿定是要与姑爷好好过日子。

有了银钱,自是请来了郎中,杨家这些年连娶两个媳妇,杨家二老的积蓄早已是花的一干二净,两个儿子成亲后,有了婆娘当家,又陆续养了孩子,本就是捉襟见肘,过得紧巴巴的,待杨母病倒后,两个儿子也曾为母亲请过郎中,可老话说的好,娶了媳妇忘了娘,杨家二子终是经不过媳妇的枕头风,给老娘治病的事,到底是耽误了。

待郎中开了方子,抓过药后,杨奴娇先是在灶房为母亲将药熬上,而后又是将母亲身上的褥疮细细洗净,涂上了郎中配的药膏,就连夜里也没有回屋歇息,只守在母亲床边精心照料,服侍的无微不至。

三日后,杨母明显的有了些精神,就连脸色也是稍稍好看了些,显是郎中的药起了效,这刚好些,便是催促的女儿快些回去,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好扣在身旁服侍的。

杨奴娇省的这个理,也知道自己在娘家住的这几日,已是误了宋淮安好些买卖,当下心里便是有些犹豫,既想回家,又放心不下娘亲。

杨母瞧出了女儿的心思,只说自己已是大好了,还说等过些日子,与杨父一道去静雪河村,去女儿家小住几日,总之是不住的劝着女儿,生怕女儿在这住久了,会让姑爷不痛快。

杨奴娇见母亲的确是好了不少,终是点了点头,与宋淮安一道回家。

临走前,杨奴娇知道两个嫂嫂都是靠不住的,哥哥们终究是男人家,母亲的贴身事儿,他们也伸不上手,只好挑一些事与父亲说了,待自己走后,只希冀着父亲能多上点心,照顾好母亲。

母女两临别时自是依依不舍,又是好一番的泪流。

在杨家的这几日,因着杨奴娇平日里都是照料着杨母,芳芳便都是由宋淮安带着,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竟是让芳芳对他依恋了许多,也不似从前那般怕他了,许是见杨家的孙儿们都是有爹爹喊,芳芳也是不甘示弱,这两日,也是当着宋淮安的面喊爹爹了。

就连回家的路上,芳芳也是不让杨奴娇抱了,只窝在宋淮安的怀里,口口声声的要爹爹举高高。

杨奴娇跟在二人身后,瞧着孩子的笑脸,只觉得心里踏实,就连脚步都是轻快了许多,一家三口这般赶路,两日后,终是赶到了渡口。

孰知恰逢到大雪,河面压根没船,倒是要在这多耽搁一日,只能等雪停了再走。

渡口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杨奴娇知道自己这次回娘家,已是让宋淮安费了很多银子,便是说啥也不舍得去住客栈了,只将芳芳抱过,对宋淮安说这不远处有间小庙,足以三人避雪。

那庙已是有些年头了,所幸门窗俱在,倒也能遮风挡雪。

037章 相公,我腿麻了.....

地上铺着些干草,显是有过路人曾在此歇过脚,杨奴娇将包袱里的小包被取出,铺在了干草上,倒也十分暖和。

赶了这样久的路,孩子早已困顿,钻进被窝后,未过多久就是睡熟了。

天色暗了下来。

杨奴娇有些冷,刚欲将手放在唇边呵气,蓦然却觉得全身一暖,原是宋淮安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他穿的本来就不多,外衫脱下后,只余里面一件衬衣,这么冷的地方,哪里能行。

“我不冷,你快穿着吧。”杨奴娇有些着急,说着就要将衣衫取下,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他的掌心厚实而温暖,将她冰冻般的小手握住,另一手则是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抱在了怀里。

男人的胸膛是滚烫的,杨奴娇甫一撞进他的怀里,全身便是一暖,她忍不住抬起头,对着夫君小声道;“相公,你怎么会这样耐寒?”

宋淮安听到她的话,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吐出了几个字;“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