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近百年流离失所的时光里,为了十多万人不因短缺的生活资源而内乱,为了更目标一致的寻找到合适定居的星球,太空母舰里由数个具有号召力,成就卓越的领袖组成了临时管理委员会。

周定邦正是管理委员会七大委员之一。他主管军事战略和安全警卫,而他在太空母舰上出生的儿子,周家的第二代更是踏上联邦土地的第一人。至此,周家在联邦政界军界开始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多年来,联邦和平安宁的环境,无形中消弱了周家对于联邦的影响力。就在周家人正从万众敬仰的位置,一代代淡化身影,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刻,四年前,黑色战舰群像来自地狱的恶灵,悄然出现在诺亚星系的边缘,联邦与帝国的战争由此拉开帷幕。

此战,为周家重塑家族荣耀,提供了绝妙的契机。

周智勇已经老了,周戉的父亲是这一代的当家人,背负的家族责任不可谓不沉重。

周老爷子打鼻孔里哼一声,“我说他认不准位置,不是不允许他为周家周旋努力,恢复周家旧日的荣光。而是他根本不明白,周家人的荣耀永远是在战场赢得,不是政治,政局,也不是银河城总统府那个位置的争夺战!他是将军,不是政治投机客!”

周戉紧抿双唇,心中不无赞同。他的叔父和堂弟周政都在前线战场上,而他们父子却陷在银河城的污水潭中蝇营狗苟。

想到晚上的宴会,他有些意兴阑珊。而爷爷特别提起总统府那个位置,让他顾忌着爷爷的情绪,不敢多提吴家。

“傅家那丫头我看就挺好,你父母为你选了吴家,不外乎对明年的大选怀有更大期望。”老爷子话音愤愤,此时多少有些孩子似的赌气味道。

周戉失笑。“爷爷,巧臻和她当众议院议长的父亲是两件事。”作为职业军人,爱情不过浮云,他对妻子的定义非常简单,大度聪慧温柔即可。像他母亲分析的,吴巧臻适合他。

“不谈这个,我没娶到个好儿媳,自然也不期待有个好孙媳。”老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身后随从马上驱车上前,接了几人往宅子驶去。

回到主院,等老爷子洗手净面,周戉沏好来自南威尔顿山区的新茶,这才说出来意。

“爷爷,有样东西要请您帮忙鉴定。”

周老爷子从冯绍手中接过那片薄薄的金属,准备检查材质时,忽然发现上面方块形字体,他楞了下,然后直视周戉,眼中不无震惊。“哪里来的?”

“G4。这次行动意外发现一条讯息,在那个星球有一艘大型太空船,来历不明。当时我一心想尽早完成任务,没料到帝国战舰突袭,知情人逃逸,因此断了线索。”

“这样东西……”

“据那位知情人声称,那艘不明来历的太空船里,有些高能量蓄电池。这是蓄电池的外包装。”如果不是被那个女人偷去了军用太空船,船上还有他们收缴到的大量的蓄电池和压缩营养棒,可以上交联邦军方分析成分,研究来源。幸亏当时他见字体有异,切割下一块面积很小的金属外包装,随身携带。周戉一时牙痒痒的,“只有这一片,我还没有上交给军部。”

老爷子掂掂手上的东西,嘴角紧抿,两颊的法令线更显得长而深邃。他陷入沉思,周戉静静等待。

良久,老爷子终于回过神,“没有交上去也好。”

周戉领悟其中意思,没有交上去表示不用再交了。

老爷子转头朝向冯绍,“把那本字典拿过来。”

周家那位先祖的遗物不多,周戉知道其中有一本字典,原始的纸质印刷品,但内容博大浩瀚,堪比宇宙。

那本字典和周定邦另外几件遗物在很多年前就被周家人珍藏,尽管有温控密室,到底时间过去了千年,纸张脆薄,一摸即碎。

老爷子所说的,是字典的电子版。他晚年的生活乐趣一是观鸟,二是研究那本字典,周戉相信他不能完全认出的字迹,爷爷一定能找到答案。

周老爷子的起居室连通书房,偌大的空间只有几件家具,朴素非常。他就坐在那张大书桌前,一边查找,一边默读,偶尔若有所悟地扬眉。

周戉喝白了两盏茶之后,周老爷子串起一句话,“中国军工装备集团,中国人民解放军第7561工厂。出厂日期,”他抬头,这个看起来慈祥温厚的老者,此刻方显露出伏枥老骥的辛辣气势,他厉视冯绍数秒,再转至周戉,“仅限我们三人知道。”

这句话既是陈述,又是命令。周戉和冯绍对望一眼,同时默然点头。

“出厂日期,2813年11月19日。”

周戉回程时,仍旧无法摆脱那种强烈的眩晕感。

2813年,是哪个星球的2813年?和周家先祖相同的那个?联邦星系所有人的起源母星,地球?那么,为什么一块2813年的高能蓄电池出现在一艘太空船里?而那艘太空船又怎么会降落在G4?

联邦星系的人类已经离开母星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里,那艘太空船在哪里?在做什么?其中又怎会藏有一架帝国穿梭机?

无数个问题涌出来,周戉担心继续思索下去,他的脑血管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噗噗爆裂。

车载电话响起,吴巧臻颇有分寸地撒娇:“晚上能来吗?爷爷不会强留你晚饭吧,已经六点多了呢。”

“一会再说。”周戉少有的不耐。

他将车停靠在高速路的缓行道,无数个深长的呼吸后,充满谜团的脑海里浮现一张表情满不在乎,生死随意的面孔,而后,她脸上出现一丝波动,一双明亮的黑眸斜斜瞥来,目光犀利如寒刃。

紊乱的心绪中冒出一个坚定的念头,他必须找到那个女人,那个狡猾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征集的角色名字,相隔一年,有些书友就消失不见了。

在JJ码字五年多,经历太多类似的事,读者来,读者去,因为学业工作婚恋家庭,无暇顾忌看小言的爱好。这是必经的过程吧,但看到熟悉的名字消失,在Q群里沉寂下去,到底还是有些感伤的。

祝她们都好都快乐都很安宁幸福。

也祝文下的姐姐妹妹们。

☆、第六章

联邦军用太空船优雅地旋转船体,俯冲而下,强劲动能让它在太空留下一道弧形气流,突破大气层,一直延伸到着陆点。

灰星之所以叫灰星,是因为整个星球大半部分被数十公里深的灰色岩层覆盖,而让联邦公民闻之色变的石头监狱,更是完全依山而建。

这个丑陋的环形建筑包裹着整座石山,出入口仅仅依靠山下挖空的地库。

地库通往垂直电梯的通道既深又长,尽管有强灯照射,仍显得通道内两壁鬼影憧憧。军靴落地橐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拱形通道内回响,给人一种对面也有人疾步行来的错觉。

石头监狱巴德狱长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瘦小的身形完全不符合这座巨大囚笼主宰者的身份,但那张天生的苦瓜脸,倒是和灰星恶劣且乏味的环境相得益彰。

将客人们安置在审讯室外的独立会议厅,助理送上咖啡后,巴德狱长恭谨地问:“周戉上校,是先轮流审问那十一个要犯,还是——”

“请你先把前期的视频资料调来,巴德狱长。”

司法部向石头监狱发来正式行文不久,被知会的巴德狱长就已经做足了先期准备工作。会议厅里灯光骤暗,半幅墙壁那么大的光屏上出现了第一个服刑犯人。

这是不久前,收到三名疑犯图像后,马库斯星盗团罪犯们被审讯的完整过程。

“编号。”视频资料里,摄像器材正对这名重犯,冰冷的画外音响起。

曾经的马库斯星盗团成员之一回答。

“在G4星球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罪犯双眼朝着三维图像,看上去却毫无焦距,他神情呆滞地说:“没有。”

“这个男青年?还有这个,十二岁少年?”

“没有。”

画面停止,一秒后,同样的审讯室内又换了个罪犯,答案和此前相同。

如此被太空巡逻队活捉的马库斯手下,总计十一人,一一审问完毕。

独立会议厅重归黑暗,观看视频资料的三位联邦军官陷入沉默,没有人去打开光源。

忽然,康笋将交叉在胸前的手掌摊开,平放在桌面上,开口吩咐:“往前回放,倒数第四位。”

光屏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高昂着头,露出粗壮脖颈上的巨大喉结,以一种极其轻蔑的态度,冲着摄像器材,用缓慢的语速再次重复了“没有”两字。

周戉望着康笋侧脸,希望发现端倪。“这个?”他问。

同时,他脑海中回顾着在G4星球上,那个狡诈女人的口供。“枪来自一个帝国人……G4,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帝国人……事实上,那艘太空船,是他带我找到的……他没有回来……”

还有,当他准备行动之前,进行最后的确认时,她眼中真实的遗憾。“对G4人来说,没有回来,就是死了。”

周戉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不会为光屏上这样一个粗鲁暴戾又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公猪味道的男人而感到丝毫遗憾。

“这个家伙应该知道些什么,你看,”康笋吩咐狱长的助理再回放一次,“停!看见没有?刚刚那一瞬,他的瞳孔有轻微收缩的迹象,只是他用仰头的动作掩盖过去了。再回放一次。”

周戉仔细观察,不由自主说出心中的想法:“看起来蠢得像只性|欲过剩的猪猡。”

尽管声音低沉,依然被康笋听见了,他点头表示意见一致。“我也有同感,”说着问向狱长助理,“这家伙什么罪名?”

“一级谋杀,抢劫和强|奸。”

康笋一脸不负所望的满意表情,“果然。”

周戉凝视他,“这样的人会是那个带着帝国科学成就,九死一生逃亡到联邦的帝国人?两者之间我感觉不到任何联系。”

“我只是说他一定知道点什么。”康笋老大不乐意,“没说他是那个帝国人。你平常挺有耐心的,今天怎么了?”

周戉不再开口,倒是时习之好奇心起,问:“那个帝国人难道真的死在那次抢劫过程中?”

“不。直觉告诉我,他在这里,在这十一人之中。”康笋用食指敲击桌面,云淡风轻地笑着,他注视周戉,期待周戉露出一丝好奇或求知的表情。等候片刻,没有得到预期效果,这才遗憾地啧啧嘴,继续说道,“再往回放,正数第六。”

光屏上,一个囚衣整洁,五官英俊的男人重复说着“没有,没见过,不认识”。

周戉眉头微微皱起。之前第一次在视频资料里看见这个黑发黄种男人时,心中就有些怪异的感觉。对方眉眼间有股作奸犯科的人常有的邪佞味道,但坐姿态度异常谦恭。除此之外,细致观察下,他眼底有种奇特的自信。

这感觉很微妙,好像认识一个人,明知对方品行不端,但偏偏生不出恶感。

周戉以研判的目光凝视光屏片刻,然后转向康笋,问:“为什么是他?”

“他帅。”康笋撇嘴,“居然比我帅,联邦太罕见了。”

连狱长助理都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看向他。

康笋做个投降的手势。“好吧,大家态度认真点。这个家伙,表现得过于完美。一般来说,说谎者都会有几种不同的生理反应,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曾发觉。比如目光向左上方倾斜,瞳孔收缩,鼻翼扩张……这家伙居然什么异常表现也没有。”

“废话,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当然没有异常。”时习之反驳。

“不。你们仔细留意,他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眼内眦有放松的迹象。”望着重新观看视频的同僚,康笋的嘴角微扬,颇有几分得意和挑衅,“头儿,别的我们暂时分不出高低,这些事我是行家。”

周戉沉思。

时习之询问他的意见:“头儿,要不要现在提这个人出来审?”

康笋从旁建议:“先做好心理准备,我怀疑,不,我确信这家伙是个自控能力超强的人。如果开局不能压制住他,恐怕测谎机也无法证明他说的是真是假。”

周戉赞同地点头。“先审之前那个,那只公猪。”

*****

石头监狱依山而建,每个监室都由坚实的山壁开凿,杜绝了挖出隧道逃狱的隐患。隔着金属栅栏是一条圆环状走廊,围绕山体,连通每个监室。走廊一侧是石头监狱的高强混凝土外墙,墙体粗粝,接近天花位置打开了扁长的一扇小窗。

这座鸟笼一般的监狱关押的都是联邦的重犯,有曾行刺总统的政治犯,有创下联邦历史上最高绑架金额的刑事犯,也有霍小乙这种星盗。

其实,这并非联邦最严酷的所在,真正的炼狱在太空上。联邦有一艘太空船,被称为时空枷锁,里面关押的是真正十恶不赦之徒。据说最近二十年,那艘太空船里只有俩个罪犯,一位曾经因头上的绿帽被嘲笑,屠了居住地整条村子;一位是曾炸毁民用太空船,以要挟宗教地区独立的恐怖分子。就这俩个人,联邦司法部耗费五十个狱警,陪他们一起禁锢在那艘航行于太空的金属壁垒里。

霍小乙自认运气不算很差,最起码,在石头监狱,他还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还有逃生的机会。

他已经摸出规律,每天透过圆形走廊的小窗,能够照耀到一线阳光的时刻,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再过两个小时是午餐时间,饭后会获得一次放风的机会,在山壁开凿出的一块平台上。

他计划了一文一武两种越狱方式。一种是放风时间纠结同伙暴力袭警,然后抢夺一艘太空船,可是风险太大;还有一种,像在盖亚号上观看的一部老电影,老老实实服刑,争取获得狱长的信任,他虽然不像电影中的安迪那样拥有一把鹤嘴锄和美女画报,但他相信自己的智商,根本不必二十年时间就能找到机会,消失于这颗灰色星球。

他在脑中回忆那部电影,优秀的记忆力令他完整地记得所有细节,甚至还记得苏抗抗坐在他身旁,不时抢先在关键处念出关键的对白,令他着恼的大笑。

那个坏女人,三年多相依为伴逃避帝国战舰追踪的日子里,她唯一的乐子就是让当时才十多岁的他难堪又生气。

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安慰他,不至于沉沦于哀伤和绝望。

实在是个坏女人。

电磁门锁扣咔嗒一响,金属栅栏被横推而开,狱警喊了他的编号,示意他出去。

在将临午饭的时刻。霍小乙心中一悸,马上联想到那三个三维图像。他面无表情地任由狱警驱赶着往前走,脑子里所有细胞都在思索,那一天的审讯过程中他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更多的则是在忧虑,苏抗抗和孩子们发生了什么。

审讯室里,是他从未见过的三个人,而且,他们身穿挺阔的联邦军队制服。随即,霍小乙看见了黑色制服上特殊的剑与闪电臂章。

他知道,他面临的将是一场极难应对的审讯。

审讯室骤然黑暗,一道强光打在霍小乙脸上,三张表情莫辨的脸孔隐藏在强光后的阴影里。

“编号?”

“YZ2133C437。”

“姓名?”

“霍小乙。”

“罪名?”

“一级谋杀,抢劫。”

“帝国人?”

连串的问题令人猝不及防,霍小乙没有延迟一秒答:“联邦人。”

对面三位军官沉默。

光点在霍小乙身前浮动,聚合,形成三个立体的三维头像。周戉不给霍小乙任何思索的余地,连续不断地说:“两个多月前,这个女人伙同另外两人,在G4袭击联邦军队,并且抢劫了一艘军用太空船,十天后,利用这艘军用太空船洗劫了整只民用商船。这三人已经确认,在G4甜水镇时和你关系非常亲近。”

之前那只公猪一样的星盗团暴徒只是认出五吨,周戉刻意隐瞒捏造了事实。

霍小乙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诧异,“和我?对不起,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并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人。”

“他们面临数项指控,即将送上军事法庭。”

伴随周戉的话语,康笋眯起眼观察强光下那张俊得欠扁的面孔。

结果令他失望。霍小乙表情非常自然,由诧异到困惑,“我确实不认识他们。”

“我想五吨不这样认为。”周戉用含着警告意味的语调缓慢说,“他甚至很开心地告诉我,你的太空船和穿梭机非常漂亮。我信任他的诚实,毕竟,不像普通成年人那样,他的智力并没有教他学会诡诈。”

霍小乙脸上的变化连时习之都发现了。他沉默片刻,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那要看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五吨是厨娘的儿子,小刀是孤儿,那个女人,”在G4究竟发生了什么,逼迫那个女人铤而走险?而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蠢到去打劫联邦部队?“是我的床伴。回G4时偶尔睡一晚,当然,要支付报酬。”

霍小乙微微扬眉,露出个“我们都懂的”表情。

对面主审的那位军官端正沉肃的脸更僵硬了几分,一瞬间让霍小乙产生一种对方即将变身为正义使者的错觉。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对方更关注的似乎是之后的问题。

“那么,那艘太空船呢?”

*****

“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我必到你们这里来。还有一些时候,世人不再看见我,你们却看见我,因为我活着,你们也要活着……”

(约翰福音14)

追思礼拜上,牧师念诵经义的朗朗之声在社区小教堂中回响。

假如苏抗抗能够听见远在灰星石头监狱的霍小乙的心声,比如“等我出来就抓你回盖亚号上好好呆着,像异形那样乖乖下蛋”——类似的恶毒诅咒,那么,这枯燥乏味的布道简直是来自天堂的纶音。

追思礼拜,是安德拉大婶向苏抗抗极力推销的“融入社区计划”中关键的环节。

身为无神论者,苏抗抗虽然不太理解经意,但旁观信徒们,特别那些在战场上失去了丈夫,孩子的女人们,她们虔诚的表情,感触的泪光,她心中颇有些伤感。

浩浩苍穹,每一秒都有星球坍缩湮灭,每一秒也有新星诞生,但在人类世界,不因时间消逝,不因空间阻隔的,无非是个情字。

幸喜四十分钟很快过去,接下来的是她最期待的节目,苏抗抗甩开漫游的杂绪,挺直了后腰。

在G4时,能独立学习基础物理学教程的霍小刀是个沉默多思的孩子,她从没发现那孩子有那么宽广的音域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

忽略没有眼镜的霍小刀上阶梯时摔了一跤的小插曲,忽略五岁的苏萨沙既尖利又跑调到G4星球的高音,平民社区教会唱诗班参差不齐的歌声有了霍小刀的带领,居然把一曲《阿门颂》唱出雪原高山遏云不散的圣洁感。

社区教堂门口,大妈大婶们围着安德拉大婶夸赞:“孩子们实在太可爱了。”

安德拉大婶谦逊地道谢,待人散尽后,轻声向苏抗抗表功:“我早就告诉过你,年老的有智慧。现在,找三个担保人绰绰有余。”

苏抗抗抿嘴微笑,挽住安德拉大婶的臂弯,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