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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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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报纸被傅寒声翻过一页,“我今天会比较忙,但晚上可以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萧潇夹菜筷子一顿,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无波:“你不是说要留在家里陪我吗?”

诈她,这人又在诈她。

“真希望我留在家里陪你?”他抬眼看着萧潇,见她“没心没肺”的不接腔,傅寒声再度把注意力放到晨间报纸上:“不是真心话,不留。”

萧潇低头吃着饭,不留最好。

只能说,萧潇不应该太早松气,上午傅寒声那尊大佛终于离开家门,萧潇回楼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再下楼,刚打开客厅门,就看到了门口的两尊门神——

他们是高彦和张海生。

“太太,您要去哪儿,我和高彦开车送您。”张海生站在门口陪着笑脸道。

萧潇“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她明白了,昨天傅寒声之所以把Sol投资团队请到锦绣园,目的就是为了看着她,防止她出去买药,但他毕竟是有工作的,于是就派了他的两个警卫过来看着她。

实在是卑鄙。

萧潇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傅寒声,均被她忍住了。

萧潇在书房里呆了一上午,她跟谭梦视频,提起唐氏10%股份,谭梦说徐书赫为此暴脾气了好几天,股份虽然在萧潇手里,但业务板块,是徐书赫负责的,近期他可能会找萧潇洽谈股份归属业务。

正视频,萧潇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萧潇愣了一下,跟谭梦简单说了一声,切断了视频。

电话是方之涵打来的。

萧潇没想到方之涵会在关机数日后,给她打来了电话,其实两人交谈并不多,只有寥寥数句。

方之涵说:“潇潇,麻烦你转达苏越,我想见一见他。”

不管怎么说,方之涵愿意见苏越,说明事情隐有转圜余地。萧潇打电话给苏越,转达了方之涵的话,苏越在手机那端良久沉默,最后似是叹了一口气:“她如果很想见我,为什么不亲自打给我?”

萧潇盯着电脑,上面显示着金融板块最新走势,沉吟片刻,萧潇是这么回答苏越的:“近亲生怯。苏越,这世上所有的情其实都需要煨火慢熬。亲情迷了路,多点耐心等它来敲门也无妨。”

怕就怕,有亲却不愿意来敲门。

萧潇下午尝试出门,她有心试一试高彦和张海生,叫停座驾,直奔药店,却被高彦拦住:“太太,您要买什么药,我去帮您买。”

萧潇不买了,转身上车,轻轻地叹。

晚上,萧潇买菜做饭,傅寒声回来时,她刚炒完菜,摆筷上桌。他回来,萧潇知道,但她视若无睹。

傅寒声把几份文件丢到客厅沙发上,走到餐桌旁,此时萧潇已经坐下来吃饭了,他扫了一眼桌面:“潇潇,我的碗筷呢?”

萧潇充耳不闻,夹菜吃饭。

“去把我碗筷拿出来。”他丢了一句话给萧潇,去盥洗室洗手去了,等他再出来,萧潇坐着不动,至于他的碗筷,依旧不见踪影。

傅寒声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我自己拿。”

从厨房取了碗筷回来,傅寒声拿起筷子刚要夹菜,菜盘就被萧潇给端走了,“这是我炒的菜,你吃自己做。”

傅寒声筷子悬在桌面上方,闻言失笑,讪讪放下筷子,看着妻子紧绷的脸,再看看她的小举动,怎么看都透着孩子气。

这么想着,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么一笑,萧潇只有满心的恼,没胃口吃饭了,“啪嗒”一声放下筷子:“傅寒声,门外杵着两个大门神,你说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以后我避~孕。”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潇微愣:“什么?”

“高彦和张海生只会跟你三天,避开72小时,以后我避~孕。”

“为什么?”他这么好说话?

傅寒声有点厚脸皮了,直接拿着萧潇的碗开餐,不紧不慢道:“吃紧急避~孕药伤身,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他这么一说,萧潇决定无视他抢她饭碗这件事,皱眉道:“如果这次我怀孕了呢?”

傅寒声抬眸看她,片刻后说:“老天开眼。”

商道,临江抱一抱【6000】

听说,紧急避~孕药在一年内不能超过3次,它对女性危害极大,傅寒声派高彦和张海生跟着萧潇,为的就是制止她背着他乱来,他那晚坐在饭桌上跟她讲了接近两小时的生理知识,讲得萧潇由最初的愤恼,一步步演变成了尴尬。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萧潇是80后,那时候的教育在很多时候远不如后来那么豁然直白。幼年上生理课,老师本人也觉得尴尬,不怎么多讲,于是生理课变成了自习课,学生独自翻阅,虽然老师会说:“有学生不懂的话,可以来问我。”

但又有几人会问?

有关于生理知识,萧潇是伴着摸索成长的,她人生中的第一堂例假课,是父亲讲给她听的;她人生中的第一堂恋爱课,是暮雨讲给她听的;她人生中的第一堂避~孕课,是傅寒声讲给她听的。

厨房水池边,傅寒声挽袖刷碗,他说话并非会给人侃侃而谈的错觉,言谈字句间不紧不慢,听得人半是无奈半是信服。

萧潇靠在一旁看他,听他是如何口生莲花,如何劝她不要偷偷服食避~孕药。这样的劝说,是不动声色的委婉劝说,而说这话的傅寒声更像是整个人被笼罩在了光晕里,有暖意在萧潇的心里一点点的渗出,刹那间窜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2008年对于C市三大龙头公司来说,是一个好年头,就连张婧私底下也说:“感觉春节前后,钱来得特别快,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数字增长,哗啦啦的数钱。”

说完这话的张婧,一大早起床外出喝了一碗豆浆,又叫了两块钱的油条,简单早餐,一顿不超过四块元的早餐,却被她吃出了高高在上。

她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暴发户。”

二月市场繁荣,唐氏集团以唐瑛为首,徐书赫和唐二爷从大年初二开始,就陪着唐瑛一起外出应酬,或是分开应酬,大半个月时间内,他们跟亿万富翁饭桌上较量心计,和商业合作伙伴吃极品燕窝,喝价格高昂的藏酒,秘书谭梦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合格秘书,饭席安排事无巨细,绝无纰漏孀。

某次醉酒,唐瑛开窗散酒气,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谭梦,以后你会好好待阿妫吗?”

谭梦心一跳,兴是心虚,她率先想到的是:当年暗中帮助萧潇致使唐氏财务告急。她是唐瑛的秘书,从未当着唐瑛的面和萧潇有所亲密往来,所以听闻唐瑛的话,谭梦愣了。

唐瑛的下一句话打消了谭梦的疑虑,“你是一位好秘书,如果阿妫有朝一日掌管唐氏,有你在身边帮扶着,我也就放心了。”

那是唐瑛第一次对人吐露唐氏继承人动向,不是唐伊诺,而是唐妫。

明伦集团也很忙,贺家老爷子,同时也是明伦贺董,老爷子年岁大了,除了有高血压,还有糖尿病,决策公司业务心有余而力不足,公司重任决策开始逐渐交给其子贺连擎打理。

贺连擎在股市上和博达明争暗斗,股民押宝的同时,常常会随着曲线起伏忐忑难安。贺连擎事业起劲,私生活也是丰富多彩,傅寒声和萧潇夫妻关系曝光不到一个月,就有媒体拍到贺连擎和江安琪外出打球,图片里两人相谈甚欢。

有人说:“贺连擎的小情人铺天盖地,看江安琪主持的节目,怎么说也是一个有智商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和贺连擎在一起,怕是故意给旧情人傅寒声添堵,所以奉劝妹子一声,折磨自己添堵他人,傻。”

有人说:“炒作,一看就是炒作,我们越关注,他们就越获利,这年头炒作都快变成了一种病。”

又有人说:“男未婚,女未嫁,爱咋咋地,我就喜欢看热闹,越八卦越好。”

知名主播和富商疑似交往,关注度还是很高的,各种娱乐报道层出不穷,今天贺连擎送给江安琪一套宝石系列,明天贺连擎送给江安琪一套房…

是真是假,除非当事人亲自声明,否则注定是雾里看花,看不分明。

博达目前是C市最大的日化权威方,不时有公司老总想要分吃博达一杯羹,那日有一位地方李总千方百计把周毅约了出去,事先准备了一个100万的大红包,箱子打开,一摞摞百元大钞直冲周毅眼眸,周毅扫了一眼笑了笑,不语。

嫌少?

李总心里没底,说这只是前期,只要周特助肯帮忙在傅董面前说好话,双方一旦达成合作意愿,以后少不了周特助的好处。

周毅抽出一支烟,正找打火机欲点燃,李总已眼明手快的掏出打火机,点火送过去,周毅“吧嗒吧嗒”的吸了两口烟,然后吐出一口烟雾,略带为难:“昨天也有老总专为此事来找我,不过他可比你大方多了,一出手就是一千万。”

一千万?

李总心里一咯噔,既然是竞争,就绝对不能落人于后,咬咬牙,那人出一千万,他就出两千万,只要达成合作意愿,不用多久钱也就赚回来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李总有意让人筹钱过来,出门前特意叫了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来作陪,安排妥当了,这才快步出门。

两千万归位,待李总强撑着笑脸走进包间时,包间里却不见周毅,只有美女。

周毅临走时,留了一张纸条给李总:“李总高看我了,我周毅充其量只是博达一位高级打工仔,决策这事到头来还是傅先生说了算,所以你给我的好,我还真是不敢接。回见,改天李总选地方,不谈公事,我请李总好好喝一杯。”

李总傻眼了。有钱不要,有色不沾,他还是第一次见。

2月23日,周六。有人在博达大厅,红着脸,厚着脸皮的想要见一见傅寒声。那是一位中年人,因为经营不善,工厂濒临破产,来见傅寒声,是因为走投无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所以就鼓足勇气跑了过来。

前台不放行,正欲叫保安时,就见专用电梯那里,有几位博达高层紧跟一位男子身后,毕恭毕敬的说着话。

那是傅寒声,一身黑色西装,步伐沉稳,目光坚毅,就连下达命令也是简洁明了。

中年人很紧张,但为了觅一条活路,只能硬着头皮冲了过去,身后是前台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声,急欲叫保安把中年人轰走。

“傅先生,我能不能占用您十分钟,哦不,五分钟就可以。”中年人说着,连忙抽了一份精心制作的宣传册递给傅寒声:“这是我们工厂宣传册,专门从事日化生产。”

门口处涌过来四个保安,跑上前一边向傅寒声致歉,一边拽着中年人就往外面走,中年人急声道:“傅先生,麻烦您抽空看一看我们工厂宣传册。”

傅寒声扫了一眼宣传册封面,小工厂,名不见经传。华臻在一旁训斥保安室失职,傅寒声和知识产权执行长还有约,不宜逗留,随手把宣传册扔给了周毅,未曾多看一眼。

C市繁华,无情而又残忍,它每天刀光闪烁,虽说快节奏生活压得人身心交瘁,但夜深时却都有着自己的解压方式,有人选择唱歌,有人选择狂吃,有人选择吐槽…

白日,傅寒声遥立事业顶端,人前人后簇拥,夜晚却是家居日常。他和萧潇在锦绣园的生活更趋于小康化,不奢侈,透着平静和安淡。

这晚外出临江用餐,萧潇点了几道菜,傅寒声坐下没几分钟,想起车里还放着一瓶好酒,于是跟萧潇说了一声,起身去江岸上面拿。

高彦和张海生在远处守着,看到有中年人靠近萧潇,均是一凛,快步就往这边跑。

那个中年人名字叫张裕。在傅寒声那里碰壁,只能寻求萧潇帮助,只源于白日朋友的一句无心话:“听说傅寒声对他老婆很好,要不你去他老婆那里试试看。”

张裕也是被逼到了绝路,家底快见光了,员工工资也发不出来,只要能躲过破产劫,什么办法他都愿意试一试。

高彦和张海生赶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手,只见萧潇头未抬,却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两人只能站在一旁,皱眉看着那个年轻人。

萧潇在看张裕公司的宣传册,还有以往一些报表,萧潇翻了几页问张裕:“你能铺多少底货给博达,又打算出多少钱来做广告?”

萧潇说的是行业话,张裕这才晃神想起,傅太太可是C大金融系硕士生,又岂会不知行业规则?

C市日化是这样的,经销商先从厂家那里拿一部分货,简称铺底货,等销售完再付账,因此厂家很被动,问题的关键是张裕工厂运行岌岌可危,博达拿底货销售完再付款,张裕怕是支撑不到那时候,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做广告了。

张裕语气迟疑:“傅太太,工厂现在有难处,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博达能够先出一部分预付款应急,我…”

萧潇打断了他的话:“张先生,厂家作坊寻求日化经销合作,向来是竞争激烈,您所在的工厂发展前景规划不错,但运行起来大大小小一大堆问题,所以在竞争方面,您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

张裕不说话,他是羞于说话。

萧潇合上宣传册和报表,递给张裕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抱歉,我说话比较直。”

“不不,您说得是事实。”张裕呐呐接过宣传册和报表,牵强的笑了笑。

萧潇看着张裕,语气不温软,但也不冷漠,她只是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尽管那样的观点会让张裕更加绝望,但她还是选择了开口:“博达不是慈善企业,不能因为帮您免遭破产,就签下您这个单,否则凡事开了先例,有一,势必还会有第二和第三。另外,贵厂家除了没有财力打广告,甚至没有办法做到无息铺货,这两者任舍其一都是合作大忌,更何况这两条您都无法兑现…”

萧潇适可而止,接下来的话也不用她多说了,这位叫张裕的中年人什么道理都懂,他只是走投无路,所以步子乱了,就连思绪也乱了。

张裕低着头,把手头文件装进文件包,语气既失望又失落:“抱歉傅太太,虽然未能有机会合作,但我还是要谢谢您肯花费时

间跟我讲这么多。”

张裕在强颜欢笑,都说女人心软,可这位傅太太却恰恰相反,说话一语中的,处理事情来更是不留丝毫余地。

倒也不是萧潇擅自替傅寒声做决策,之所以婉拒张裕,是因为她很清楚,张裕必定是在博达那里碰了壁,走投无路这才会前来找她试试运气。

这些人大概是看电视连续剧看多了,她和傅寒声之间没有所谓的“枕边风”,她从不过问他公司的事,他也很少跟她讲博达运营,但讲得最多的,唯有这日化,所以日化运营,她多是从傅寒声那里获知的经验。张裕的合作模式,她这个学生看了都觉得没戏,更何况是老师傅寒声呢?

张裕绝望离开,刚行几步,不曾想竟看到了傅寒声:男子成熟清俊,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放着一瓶红酒,深邃的眸似是从张裕脚上一扫而过。

那酒不用猜,价格一定很高,怕是许多工人加起来一天的伙食费,张裕苦笑了一下,他这边穷得揭不开锅,有钱人喝几万,几十万一瓶的红酒,却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不能比,一比全是伤。

但张裕还是很有礼貌的,虽然知道合作无望,但还是朝傅寒声礼貌的点了点头,方才快步离去。

其实傅寒声来了好一会儿,张裕的话他也听到了,但他不急着过去,有时候看他妻子处理事情,也能看出满心欢喜来。

夫妻同桌进餐,谁都没有提起张裕一事,似乎他的出现只是生活里无关紧要的一个小插曲。二月夜晚,凉风袭面,江边市民来来往往,饭菜填饱了饥饿,红酒暖了眸。

红酒,傅寒声只让萧潇喝了几口,喝多怕她会醉。

饭后江边散步,傅寒声接了一通电话,萧潇蹲在不远处撩起江水洗手。洗完了手,把水珠甩干净,也不急着起来了,继续蹲在那里望着江面发呆。

“潇潇——”傅寒声在叫她。

萧潇转眸望去,就见通话结束的傅寒声站在江边,双手插在裤袋里,他在看一对亲密相拥的恋人,移开眸子,看着萧潇勾唇一笑:“来,让我抱抱。”

那是一个装满故事的拥抱,看似只是他的心血来潮,但因为萧潇纵容,所以美好的令人怦然心动。

她乖顺的靠在他的怀里,发丝上的幽香被微风一卷再卷,传送到了傅寒声的呼吸里,身体里,心里。他紧了紧手臂,使劲的嗅着妻子的发香味,“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如果有一天飞高了,还能找到锦绣园,找到山水居的路吗?”

萧潇正儿八经道:“飞禽有翅膀,天使有翅膀,唯独人类没有翅膀。”

傅寒声无言,嘴角却是笑意深浓,这就是他的妻子,幽默细胞较之别人,相对来说,有些迟钝。他说那话原本很感性,但萧潇回了这么一句话,于是傅寒声瞬间破功了。

不说了,现如今这样挺好,临江相拥,是依偎,同时也是他的贪恋,但好景不长——

萧潇叹息声起,很无奈:“别乱摸。”他的手指探进了她的衣服下摆,在她的后腰处流连,此时身处江边,萧潇难免要制止。

“有风,担心你冷。”他这么说着,却把手移了出来,伸手抚着她的发,笑着说:“物理学不是有个术语叫‘摩擦生热’吗?”

萧潇不禁有点想笑。

紧抱着她的男人,纵使江边人声鼎沸,依然能够做到淡定从容,就连说话也是闲适平静到了极点。他在白日站在聚光灯之下,无需过多言语和手势,便能操控着巨大的金融交易,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所以可以无视他人求助的眼神,她知道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也知道他随便一句话就能延伸出震撼的影响力,但他此刻不是傅先生,而是傅寒声,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一个融入尘世,给予她温暖的男人。

靠近他,抱着他,汲取他的热量,似乎只是遵循于本能。

江边的风带着湿气,傅寒声听见萧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他说:“张裕,就是刚才那位张先生,他穿了一双很特别的鞋。”

傅寒声微笑,他并不意外萧潇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是“嗯”了一声,柔声道:“是很特别。”

她是他的心头人,所思所想和他有着惊人的相似度,同时她拥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对于金融事件极其敏锐,是天生吃金融这碗饭的人。

周六晚,C市江边。高彦和张海生是亲历者,后来他们总是会想起那天的萧潇:长发随风飘飘,她微微歪头枕在傅寒声的肩上,眼波在路灯照耀下清澈妩媚,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红颜美人…

周日上午,张裕在极度震惊里接到了博达秘书室的电话,又在极度不敢置信的状态下和博达签订了第一笔订单,博达直接预付150万。

签订合同的那个人不是傅寒声,而是周毅,张裕不解合作事宜怎会峰回路转,他本做好打算,今天卖房给员工发工资的,谁料想…实在是匪夷所思。

周毅垂眸看了一眼

张裕的鞋,半开玩笑道:“昨天张先生好像穿了一双很破很破的运动鞋。”

张裕怔了怔。

“张先生昨天那双运动鞋想必已经穿了好几年,鞋面处处可见磨破痕迹,但您却刷得很干净,可见您是一个念旧长情的人。念旧人通常实诚,长情人多温善,我们傅先生让我转达一句话给您:‘如何经营工厂,可以慢慢学;但如何升华成一名精神贵族,却是难上加难。’”

张裕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他把合同仔细收好,站起身时,有力的握着周毅的手指:“周特助,帮我转告傅先生,我会好好记住他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周毅微笑,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再过几个月,或是一年左右,日化易主,张裕怕是要另行谢人了,到那时,哪里还有他们傅董什么事。

纯粹是为她人做嫁衣。

是周日,萧潇明天就要开学了,锦绣园离C大不远,所以萧潇开学后将脱离住校生活,每天往返于学校和锦绣园之间。

这天晚上,萧潇原想早些入睡,无奈傅寒声跟她讲起了睡前故事,萧潇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忍耐破功,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这人刚消停两天,眼下又开始折腾了。

周一:锦绣园和C大校园【4000】

数日前,傅寒声说频繁吃避~孕药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他说以后他避~孕,萧潇为此还颇有触动,懊恼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否怀孕这件事,萧潇原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不曾想周日晚,傅寒声竟跟她讲起了宝宝睡前故事,萧潇特意瞥了一眼封面,她在看到“胎教童话故事”之类的文字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也终于意识到,他犹未死心。

傅寒声太想要一个孩子了玛。

一个男人,一生中需要多种角色扮演。事业上,他的事业重心是博达;生活中,他的事业重心是母亲温月华和妻子萧潇。

母亲温月华在傅宅居住,温暖淡然,拥有自己生活的小天地,而婚姻赋予了傅寒声全新的人生,他在婚姻世界里唯一的生活重心便是萧潇。

他在32岁的年纪里,需要为自己的婚姻开辟出一条清幽小路,而不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萧潇身上。他太清楚萧潇的魔力了,她几乎掌控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因为太专注,所有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他的情绪就极容易被她带动。

这种专注,适用于缠绵悱恻的爱情,但不适合婚姻,否则太闹腾。

从2007年开始,老太太就一直念他:“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和潇潇要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