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赚钱的是什么?”

“赌场。”顾舒玄笑了一声:“你真的无法想象会有人拿着全部身家来买大买小,摇骰子玩骨牌,到了赌场你才知道,在诱人面前,道德是一种多么低贱的东西。”

君玉歆沉默了片刻,绕着院子走了两圈,又转头看着顾舒玄:“朝中帮你打点生意的人是谁?”

“这话什么意思?”顾舒玄反问一句。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不是吗?你做这些生意,没有一个是能拿上台面的,你经营着这么大一个地下黑暗商城,所行所为之事皆是死罪,若朝中无人支援你,仅凭你一人之力,你是做不到这么大的。”君玉歆的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更为严重的情况她还未说出来。

很早前她就知道顾舒玄与朝中官员定有勾结,但那时候她还没有更多的了解金满堂,了解顾舒玄,如今她站在这里,站在这些所谓的脏物而前,她才有底气问顾舒玄。

如果朝中真的没有帮顾舒玄的大臣,那么,只能是离诀国有人在支持顾舒玄,离诀国的人能在羲和国这般呼风唤雨的话,君玉歆不知道,整个羲和上下,将被离诀国渗透多少。

顾舒玄望着君玉歆许久,似在犹豫该怎么开口,也像是在考虑如何撒一个牢不可破的谎言骗过她——这种事他向来信手拈来的。

“漕帮其实是江家的人,这点你是知道的。”顾舒玄缓缓说道,“但你知不知道,漕帮其实已经反出江家了。”

“谁策反的他们?”君玉歆心中惊讶震撼,但面上依然沉静如波,这是她的习惯,哪怕是面对顾舒玄,她也从来不会轻易泄露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和情绪。

漕帮与江家的关系并非一日两日间建立起来的,反而有着多年的合作和默契,能策反漕帮的人,绝不简单。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顾舒玄说道。

“楚家。”

“楚佩。”顾舒玄把范围再缩小了一些。

君玉歆垂眼,盐矿作为为数不多未掌握在君家的生意,一直是许多人眼红的暴利,江家把持多年,蜀地盐井他甚至不惜派重兵把守,唯一能打开缺口的地方只有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漕帮。

而看似无所作为整日醉心于宫斗的楚家,暗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做了许多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楚家希望他们自己成为一只安心成长,静待机会的狼,只等到时机成熟就一口吃掉猎物。

这猎物自然是江家和君家。

君玉歆复抬眼,看着顾舒玄:“漕帮与江家有关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给楚佩的。”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顾舒玄笑了一下,好像早知道君玉歆会猜中一般,“我需要做赚钱的生意,私盐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有江家碍着我,我只好想办法破开一个口子,但我又不能自己出面。”

君玉歆接下去了他的话:“所以你只好寻找与你有同样目的的人,你找到了楚家,同样极富野心的楚家非常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你的一把刀子,替你开了条不错的道路。”

“正如你所言。”顾舒玄点头,事情的确如君玉歆所说的那般,她几乎没有半点猜错的地方。

“我想知道的是,楚佩是如何策反的漕帮?”君玉歆知道许多种策反的方法,她想知道楚佩用的是哪种。

“***。”顾舒玄轻笑一声。

而君玉歆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并不讶异。

“你地下的生意太大了,已经不好藏了,没有想过转做正经生意吗?”君玉歆转移了话题。

“你君家将生意做完了,我做什么都不会有现在这么大利润。”顾舒玄半调侃半无奈。

“你要这么多钱,是为了回离诀国吗?”君玉歆话一问出,竟有些惊心的感觉。

“如果我有朝一日得自由之身,你会跟我一起去离诀国吗?”顾舒玄灿若星辰的眸子望着君玉歆,虽是衔着笑意,但透着坚定和认真。

“我不会。”君玉歆不需思考,便能回答。

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不管她现在在做什么,看上去有多荒唐,都是为了这最初的原因。她没有忘记赵氏父子,没有忘记赵简辰,没有忘记她是要杀了古长月,才能作罢的。

只是需要走远一点的路罢了,她跋涉得再艰辛,也是在慢慢向着目的地靠近着的。

顾舒玄似乎对她的回答早有预料,并未意外,只是有些失落,转瞬而逝的失落,在他眼中划过时便是一道流星,快点让人抓住那尾巴。

外面响起白帝羽的敲门声:“公子,来接货的人快到了,我们要走了。”

“知道了。”

顾舒玄面色不改,依然笑看着君玉歆,走过去轻轻抱着她,君玉歆并未挣扎,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很沉的东西正从她心底滑落,滑进看不到底的深渊,而她却不能伸出双手拉住。

“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记得告诉我。”

这不该是顾舒玄说的话,他从来不会给自己任何期望和等待,他不会让自己有这种软弱的时刻,但顾舒玄就是说了,带着些不该有的痴念。

君玉歆突然眼睛发涩。

第70章:即将回京

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长善跟白帝羽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了,只好跟着沉默,唯有青三婴十分自在,反正她本身就是沉默的。

路过一家极大的玉器店时,顾舒玄停下了步子,说道:“你头上那管蓝色的玉簪便是这家出的,本来我想自己留着珍藏,结果还是你让你哥哥买走了。”

君玉歆抬手摸了摸头顶上那管一直带着蓝玉发簪,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可知这管发簪多少银子?”

“多少?”

“七万,黄金。”顾舒玄的话一出,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你哥真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君家真他妈有钱。”长善忍不住骂了一声粗口,七万黄金买一只簪子,这种事情只有君家的人才干得出。

君玉歆想起了君隐的沉稳持重,想起了君家人的百倍关爱,想着想着,心中微暖。

挺好的,有这样的亲情何其可贵,那么爱情,是可以牺牲的吧?

沛城以每日一变的速度迅速的改头换面,源源不断的物资往这座已经废墟的城池里运送着,至少不会再听到有人饿得嚎啕大哭,也不会再有人衣不蔽体。

而君安和拢翠也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与君玉歆坐下来喝一口茶。

“那个笑面女盗抓住了吗?”君玉歆随口问道。

“没,听说衙门里头的人都派出去了,设了天罗地网,也没把她给抓到。”君安摇头。

“他们抓不住就抓不住了,你别掺和。”君玉歆觉得这个女盗挺有意思,虽然捣了点乱,但也毕竟没真个闹出多大的烂摊子,而且勉强算得上还有点侠义之心,放一马也无所谓。

“我哪有空管这个女贼啊,不过这几天她倒是消停了,好像收手了。”君安又说道。

“那就更好了,沛城的事这么多,哪里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君玉歆点点头,消停了就好。

那女盗极为特别,凡是去行窃的人总是轻手轻脚,生怕被人发现,哪怕是个侠盗也是个盗,说白了就是个贼,哪里有贼偷东西的时候放声大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去偷东西一般。

这位女盗便是如此,听闻她手段不凡,轻功极高,所过之处无人能抓住她,而且嚣张无比,“哈哈哈”的笑声隔着许远都能听见,她这么一边笑着一边偷东西,这才是她“笑面女盗”成名的原因。

她偷的都是些富豪家中的金银财宝,并不高雅,那些名家字迹她看都不看一眼。

而当地的确有不少百姓晚上被“钱”砸过,这女盗把偷来的钱财散了给了灾民穷人。

勉强算得上是个好人吧,那就不要太计较了。

“那个,江竹韵来了个请帖,请咱两个过去吃饭,还有顾舒玄也去,姐你去不?”君安有点拿捏不好君玉歆的想法,这位姐姐行事,向来怪异的。

君玉歆倒茶的手稍稍顿了一下,脑子里闪过顾舒玄的脸,突觉好生疲惫:“我不去了,你去吧。”

“我去干嘛,我看见江家的人就想动手,我怕我忍不住打她。”君安这些天已经不知道把江家骂了多少次了,祖宗十八代他都问候了个遍,若不是当初江家缺德,置这沛城百姓的死活于不顾,沛城的情况怎么会如此严峻?他怎么会如此辛苦?

君玉歆发笑:“那咱两个都不去了,喝点小酒吃点小菜,聊聊天就好。”

君安十分赞同君玉歆的提议,差了拢翠去做些小菜,长善帮忙打打打下手,别的不行,烧火洗菜还是帮得上忙的,一顿忙活之后,酒菜上桌。

拢翠当真是有一双巧手,做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看着便食欲大好。

“拢翠,以后若君家再开一个酒楼,你就去当大厨,生意肯定好。”君玉歆调笑一声。

“我才不哩,我只给小公子…和小姐做饭。”拢翠扭了扭,甜甜笑着。

君玉歆听着自己明显是多加上去的,也不拆穿她,只闷笑了一声夹菜吃。

似这般轻松自在的时光是极少的,像是三两好友共月下畅饮,偶尔提起谁的趣事忍不住哈哈大笑,敲打着杯碗哼着那首不知羞不知臊的歌,歌是这么唱的:“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走遍了青山人未老,少年壮志莫言愁…”

“原来这歌是这么唱的,我还以为你不知羞耻呢。”长善忍不住说道。

“就你事多,哪天我非得让你气死了不可!”君玉歆嚷嚷一声,她有些醉了,她今天喝得有点多,平日里她是不会放纵自己喝这么多酒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远处那尖尖的高楼,听说江竹韵今日是在那里宴客的,想来她此时正与顾舒玄推杯换盏,明明君玉歆知道,顾舒玄不会对江竹韵有任何意思,但是她就无由来的烦燥和不痛快。也明明是她自己不肯前去赴宴,这才有了江竹韵和顾舒玄独处的机会,可是她就是烦燥得厉害,心里像是塞了一堆烂棉花,让她连呼吸都带着破烂的味道。

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小女儿一样,莫名的别扭,莫名的发脾气,莫名的委屈和胡闹。

而她,本身是讨厌这样的。

这让她更为烦燥,和不安。

她喝醉了,长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扶着她回了里间休息。

“长善姐,我姐是不是有心思啊?”君安拉着长善问道。

长善记得君玉歆说过,有关顾舒玄的事不得向君家人提起半点,于是她只能摇头:“没,她在发酒疯而已。”

“不像啊,我看我姐都要哭了。”君安皱着眉头。

“那我哪儿知道啊,别问我了。”长善不擅长撒谎,于是调头就走,生怕让君安又拉住问东问西。

月色高挂,醉得有些头脑不清的君玉歆隐约感觉有人在轻抚着她的脸庞,那手很冰凉,贴在她喝多了酒而滚烫的脸上十分舒服。

那双手一路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最后在她唇上反复摩挲,最后那双手离开她的脸颊,手的主人侧卧在旁,抖开了锦被轻轻盖在她身上,而那双不安份的手环住她的腰,再未有其它动作。

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在她耳边均匀地响起着,恍然间他似乎有叹息,叹息声很悠长,长得好像无法将心中愁苦一气叹完。

朝里睡着的君玉歆轻咬下唇,纤长浓密的睫毛轻微发颤。

便是一梦,梦醒之后便再无痕迹,君玉歆望着旁边的床铺发了一小会呆,沐浴更衣喝了碗拢翠熬的醒酒茶,系了面纱出门去。

沛城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重建的事,而那个袁统当真算得上一个良才,他话语不多,但办事极为牢靠,不过短短数日,沛城的房屋已初见规模。

除了顾舒玄买下的西街店铺外,还有不少都已经有人在陆续下单,有眼光的人自然会看得见这里日后的繁华。

君玉歆暗中记下几个地段位置不错的店铺,日后准备让顾舒玄在此处开几家拿得出手的铺子。

便在此时,君隐的书信也到了,催他们回京了。

君玉歆看着信中的内容,眉头皱得快要拧在一起了:小皇子的百日酒。

那日慕月公主生辰时,君隐暗中动手脚让宁妃生下来了个小皇子,古长月得了这第一个儿子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取名古安和。虽然不敢顶着楚家的怒火给个太子名份,但吃穿用度皆与太子无异。

皇后楚环自然是不痛快的,但她自己肚子不争气,便也只能不痛快,皇帝将这小皇子捧在了手心里,她也是万万不敢做出谋杀皇子这种事的。

君玉歆头疼的是又要看到古长月,她实在不想看见这个人。

于是她给君隐回信,能不能不回去?

君隐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想法,她的信还未送过去,君隐的第二封信已经送到了,明确地说明,可以不进宫面圣,但不可以不回家。

君玉歆只好与君安打包收拾行囊,君安最近在沛城做的这些事,在百姓心目中树立了不小的威望,百姓总是善良直接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谢谁。君安在京中有多跋扈嚣张他们没有看到,他们看到只是那个忙上忙下,累瘦了好几圈的年轻小伙子,他生得好看俊郎,为人还善良热情。

于是那日君府的马车走到城门口时,不少百姓自发送行,喊着君公子,拢翠姑娘要多多保重身体,常回沛城看看。

君安看上去显得手足无措,拘谨不已,面对着如许热情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应对。

君玉歆在一边看着吃吃发笑,等到安静了才拍了拍君安的肩膀:“怎么样,感动吧?”

“我以前没觉得帮别人有什么好,现在知道了,助人为乐这话说得真不错,小爷心里舒服快活。”君安挠着头笑道。

“别觉得自己是在施恩,只是他们刚好需要你的帮助。”君玉歆说道,她不希望君安过于高看他本身做这件事的价值。

“我知道,不过姐,其实你做得比我还多,真正辛苦的是你,我只是出力的。”君安说道。

“咱两姐弟齐心,其力断金,谁都别推辞了。”

两姐弟正说话,马车又让人拦下了。

第71章:君隐心深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这么喜欢拦人马车?信不信我哪天拉不住马缰撞死你啊!”君安的懂事乖巧绝对只是昙花一现,面对着江竹韵的破口大骂时他,方是他的本色。

“小公子真爱说笑,我只不过在此处等人,恰好君小姐先来罢了。”江竹韵让君玉歆坑了一道,这会儿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又挨了君安这大骂,再好的脾气和涵养都让君家的人消磨干净了,此时她说话,便十分地不客气。

“等人你不知道把马车赶边上,挡在路中间算什么意思?赶紧给爷滚开!”君安才懒得理她是不是不痛快,反正他现在不痛快,所以放开了嗓子骂。

江竹韵刚要说话,后面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江竹韵冷笑一声:“哼,我要等的人来了,懒得跟你们吵。”

君玉歆回头一看,一骑绝尘而来,风华无双如他,顾舒玄。

她撇了撇嘴角,江竹韵不就是故意要让自己看这个吗?

“顾舒玄是不是眼瞎啊,这种女人你也看得上。”君安忍不住多嘴一句。

顾舒玄含着笑意向君安和君玉歆点了点头,像是没有听见君安的话一般:“大公子,君小姐。”

“叫你的姘头滚开,我们要赶路。”君玉歆毫不客气,淡漠的语气像是赶着令人厌烦的苍蝇。

“你说什么!”那边的江竹韵尖叫一声,她岂能容易有人用这般下作的词羞辱自己?

君安一乐:“又没说你,你答应什么?”

“你们…”江竹韵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她自小聪明,擅阴害,但何时遇上过君玉歆和君安这种泼皮无赖过?嘴上骂人的功夫又何时是君玉歆和君安这两人的对手了?

君玉歆嫌吵,放了帘子躲进马车里,闭目就睡。她不知道顾舒玄为何会是与江竹韵一道回京,也不知道昨晚顾舒玄和江竹韵聊了什么,她只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好好地与顾舒玄做生意就好,再不能想别的了,想多了,会搭进太多人的命。

而顾舒玄骑在马车看着奔驰离去的君府马车,神色难辩,因为太多的情绪,反而看上去,没有了情绪一样。

“顾公子。”那边江竹韵已整理了好了嗓音,依然柔软。

“四小姐。”顾舒玄回礼:“四小姐昨日交代的事我已经帮您打听过了,您那块玉石切出了不错的好玉,老种冰皮帝王绿翡翠,已经派人送去您府上了。”

江竹韵抿嘴微笑意:“顾公子行事当真迅速,为聊表谢意,我在马车上备些薄酒,顾公子不妨上来坐坐?”

“多谢四小姐好意,只是我自在处出了些事要尽快赶回去,就不叨扰四小姐了。”顾舒玄笑得如微风一般,谁看了都生不起气来,哪怕他委婉的拒绝了你的好意。

江竹韵就生不起来气,她只是有些失落,但她很清楚不能死缠烂打,所以她笑着说道:“那就不留着顾公子,顾公子慢走。”

顾舒玄笑着点头,一扬马鞭,往京城赶去。

而目送顾舒玄消失在路的那边不见了的江竹韵,摔了马车里的好酒好菜。

老种冰皮帝王绿翡翠,什么样的翡翠值得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她与君玉歆这个仇,便是结下了。

顾舒玄追了一路,也没有追上君家的马车,他觉得有些失望。

回府后的君玉歆和君安被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看有没有少胳膊少腿,老夫人更是心疼地拉着君玉歆问了又问,说着一个姑娘家在沛城那种地方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只怕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头,直说君玉歆瘦了瘦了。

“累的是小安,我倒还好,他倒是瘦了不少。”君玉歆笑道。

“嗯,是瘦了,也高了,黑了,稳重了,有点像爷们了。”君发财拍着君安的肩膀笑得满脸褶子,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也懂事了,虽说还是有些顽劣,但至少明白了什么责任,这让君发财很安慰。

“谁不是爷们了,我以前也是爷们好吧?”君安与君发财顶嘴的这个毛病是去一百趟沛城也改不过来的。

“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先好好休息几天,吃点东西补补身子,这些日子你们只怕连饭都没吃顿好的。”老夫人笑着劝开横眉怒对的爷两。

君玉歆笑了笑,问君隐:“哥,这些日子报回来的帐目怎么样了?”

沛城几乎是个天坑,君家明着暗着不知道扔了多少钱进去,他们是大手一挥,一张一张的帐单往君家送,倒不知送了多少钱出去。

君隐没有说话,看向忙活着摆菜的孟钦,她只稍稍想了想便说道:“三千七百万两白银,还未算日后的其它消耗。”

“孟姨这是心疼了?”君玉歆望着这个存在感极弱的孟姓女子,始终有些佩服她这么多年来顶着流言蜚语还能在君家强撑这么多年。三千七百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这里头还没有算那些用掉的药材,木材,杂物等等,光是银子,就三千七百万。

“这是善事,我自不必心疼。”孟钦谦和有礼,进退有度。

“不心疼就好,沛城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孟姨既然管着君府的这些琐碎事,就要劳烦你多操心了。”君玉歆说道。

“份内之事,小姐言重了。”

孟钦可不止是表面上看着的这般简单,她往日便费尽心力地想让君家名声好听些,不止是得些奸商,贪官的骂名。更何况此次君玉歆和君安这次去沛城救灾,简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

她忙着把这些事如何巧妙地散布出去,最妙的地方是她避开了君家花销了多少银子,只说君安是如何辛苦如何操劳的,君家大小姐是如何与灾民同吃同睡的,又巧立名目的在沛城起了好几座善堂,名字都没有挂君家名号,可暗中却悄悄传播这都是君家修的,君家做好事,不求那些虚名好听。

她努力地在帮君家营造着一个低调行善却受尽旁人诋毁,自身又不辩解,任流言加身自岿然不动的弱势形象。

想让堂堂君府有一个弱势的形象可不是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