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长善一脸的嫌弃。

“码头到了,你自己跳下去吧,我不想推你。”

船是只乌篷小船,撑船的人是青三婴,长善很自觉地跟青三婴站在一起,她琢磨了半天,还是问青三婴:“方便切磋下武艺吗?”

青三婴死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只杀人,不切磋。”

长善作为无比怕死的“弱女子”,自觉地离了她三步远。

船里面坐着白帝羽和顾舒玄,白帝羽抚琴,琴声悠悠,在这烟波渺渺的河面上格外应景。

君玉歆自饮了一杯清酒:“你倒是一直这么好兴致。”顾舒玄似乎从来不会让自己过得委屈,随时随地地讲究着,哪怕是坐在这小小的乌篷船上,也要听一曲第一琴师的琴曲,喝一壶千金难卖的“醉春风”。

“君小姐过奖,在下只是及时行乐罢了。”顾舒玄笑吟吟说道。

“去哪里?”君玉歆放下酒杯问他,好几日前顾舒玄便叫君玉歆来这码头相见了,无奈那几日君玉歆正被沛城救灾的事缠得不能脱身,时时跟君安两人说着各处细节,直到今日才得了空过来。

“去个好地方。”顾舒玄神秘一笑,又对白帝羽挥了挥,生生将他赶了出去,还暗自腹诽着这老白好不懂事,这等与佳人独处的好时光他非得杵在这儿。

白帝羽默默抱起琴,行了个礼委屈不已地退下,他何尝不知道顾舒玄心中所想,但是公子啊公子,那要是君府的小姐,你利用便利用罢了,可别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没了白帝羽碍眼,顾舒玄***气息大作,一屁股坐在君玉歆旁边,贱兮兮地说道:“有美人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有多远滚多远,兮。”君玉歆不假辞色。

“这大热天的你脸上带个面纱热不热,也不怕捂出痱子来。”顾舒玄一边说着便一双手往君玉歆脸上凑:“来来来,我帮你摘了。”

“顾舒玄你够了啊。”君玉歆拍开他一双咸猪手。

顾舒玄一把握住君玉歆的手,笑道:“打是情骂是爱,想来君小姐这几日也颇为想我才是。”

“你这脸还要不要了?”君玉歆让他气得发笑,好说他也是一国太子不是,怎么跟个***无二?

“不要了。”顾舒玄话未落音,手如闪电,便夺去了君玉歆的面纱揣进怀里,盯着她一双眼睛久看不移目,这双眼睛,怎么就这么好看?越看越想看,看得越久,他便越难自拔,想探一探这眼睛后面是一个怎样美妙无穷的世界。

君玉歆让他看得脸皮发烫,咳了咳喉咙:“看够了没?”

“看不够啊。”顾舒玄发自肺腑的话听着,也不像真话,这颇是可悲。

“你可别爱上我,你不怕死我还挺怕的,到时候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要斩了我,我肯定拉上你陪葬。”君玉歆调整了下坐姿,与顾舒玄四目相对,倒是极大方模样。

“那这便是生不能同床,死亦要同墓了?”顾得楼笑意攀上桃花眼,染醉了满江芦苇。

人的情绪是很奇怪的,有些情感你不能压抑,越是压抑,它越顽强,顽强地在你心底生根发芽,然后破土而出,伸展枝桠,最后撑得你整个心脏都是这些原本你想克制想遗忘的感觉和情愫。

纵使君玉歆一千个一万个不肯承认,她的心底也有些东西正在生根,发芽,快要破土而出,然后写满顾舒玄的名字,骄傲肆意地嘲讽她,看吧,你不过也是个为情所困的愚蠢之人。

比如现在的顾舒玄这样直直地望着她,她便觉得心快要化成这船下的江水,柔软着起着涟漪。

“你这样一个人儿,我如何能不喜欢?”顾舒玄低声喃喃,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儿,相反他见得多了,但许是没有哪个美个儿,像君玉歆这般特别,不仅仅是那一双蓝色纯粹的眼睛,还有她的脾气,她的傲气,她的骨气,她的一切,都如此地使他着迷。

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使他如此着迷过,那就是离诀国的皇位。

一个沦为质子的他国落魄太子,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宰相府千金,这与说书人说的那些故事有些不一样,只怕写不出个好结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船摇晃了一下,君玉歆身子一斜,顾舒玄长臂一探,将她拉入胸怀中,猝不及防地一吻便覆在她嘴上。

立在船头的三人各自沉默无语,唯有白帝羽的叹息声一声沉过一声。

“别叹了,你家公子愁着我家小姐也愁着呢。”长善听不下去,抱怨一声。

“君府小姐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事也有君家一力相扛,可我家公子,却没有君小姐这么好的命。”白帝羽的声音是很浑厚的,带着几分中正肃然之气,这在他身上看着,有些少年老成。

“你家公子可真够窝囊的。”长善…一向心直口快的。

白帝羽看了一眼长善,莫名笑了一笑,没有再说话。

顾舒玄卷着君玉歆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呵着气:“有件事情你会感兴趣的。”

“我现在只对钱感兴趣。”君玉歆倒没有说大话,君府是有钱,可是君府若再这么往沛城砸钱,只怕古长月又要看不过眼了,她需要其他渠道的银钱来填补沛城这个巨大的伤口。

顾舒玄笑骂她是小财迷,又说道:“你想知道楚佩的事吗?”

“顾舒玄,你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怕我哪天会忍不住除掉你这个羲和国的祸患。”君玉歆说话亦真亦假,她越来越看不透顾舒玄实力有多深了。

“那只好让你跟我一起变成祸患了。”顾舒玄眼中闪过不知名的难过,环住她的细腰说道:“你们的那个皇帝呢,并不想让代家的生意落到任何一个世家手里,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自然,最好是他自己掌握,楚家的确是他的靠山,但毕竟楚家姓楚,而不是姓古。”君玉歆点头,这些事情她一早便知道。

“所以皇帝本来将想代家的米行生意交给他的一个心腹的,巧得很,皇帝的密旨未到,那心腹就已经先死了,皇帝另寻他人,却发现无人敢接手。”顾舒玄说道。

“是楚佩做的?”君玉歆问。

“不错,这个楚佩下手颇是狠辣,你知道皇帝那心腹怎么死的吗?”顾舒玄故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死的?”君玉歆好脾气地问。

“那心腹寻花问柳一番,然后让人用枕头活生生捂死了。”顾舒玄笑了笑。

君玉歆坐起身来转头看他,盯着他看了许久,末了问道:“是你的人做的?”

顾舒玄点头:“对。”

楚佩用了不少的时间来摸清了皇帝有可能会委任的人选,当然这也少不了她姐姐楚环在宫中的打探,当最后楚佩确定了皇帝心中的人选是谁时,这个带几丝媚意的漂亮女人开始寻找出色的杀手来替她完成这件杀杀人的小事。

楚家毕竟是养不起太多死士的,而暗流汹涌的远京京城里,鱼龙混杂,除了衣着光鲜的名流们,还有替这些名流干污秽事的小人们。杀手与下贱女人,尤其出众。

收钱买命的杀手总是很好找的,也是许多贵人们喜欢的方式,毕竟简单干净,他们还不必自己出面。而楚佩更是这其中的老手,据顾舒玄不完全统计,她来找杀手买命的次数已不下十次。

有些令人好笑的地方在于,楚佩尤喜色杀,做为一个女人她有这种奇怪的癖好顾舒玄表示不太理解,但也并不想理解,有钱收就好,更何况她次次都会带来不少有用的情报。

“京中还有多少人找过你的杀手,替他们杀人?”君玉歆忽然问道。

顾舒玄笑了笑:“很多很多。”

“京中怎么会没有人查到你?”君玉歆无法相信,顾舒玄在京中做的这些事,居然没有人任何察觉到问题所在,连君府都未能知晓半分。

顾舒玄轻抬了下眉头,说道:“并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把一个他国质子当人看的。”

“那是你刻意把自己伪装成无能软弱的样子。”

“如果我家里有一条恶犬,哪怕它再安静我也不会掉以轻心。”

“顾舒玄,有空了我们再整理一下你其它的账簿吧,我想,我对那些更感兴趣。”君玉歆说道。

“好,只要你喜欢。”今天的顾舒玄对君玉歆别样包容。

第68章:又遇竹韵

船儿摇摇晃晃地,划过了清丽的河水,摆着枝叶多情的水草间穿梭着肥美的鱼儿,河底的卵石与河沙互相依偎着固守沉默,船儿终于晃到了河对岸。沛城中间有一条河,名叫怀水渠,将这城一分为二,河这边是主城,曾经人群川流不息,热闹非凡,河那边玉山,来往的多是做赌石生意的人,倒没那么多人。

在玉山上辛勤采矿的工人把这条河又称之为坏水渠,因为那些玉器商人的肚子里尽是坏水,坑蒙拐骗者无数,造假更是声名狼藉。不少慕名而来寻玉赌石的人落得个倾家荡产的结果,这坏水渠里,每年都会有几个输了钱想不开跳进去寻短见的人。

赌石这东西,一块石头能让你翻身为豪,也能让你散尽家财,实在需要大气魄,不然那坏水渠极有可能就是你的归宿。

“我在这里有几座矿山,闲暇无事时买下来的,带你来看看。”乌篷船推开坏水渠河水的涟漪靠岸,顾舒玄与君玉歆依然默契地都未过多缠绵,许多事情只有浅尝辄止,比如那一次又一次的浅吻。

君玉歆系好面纱,将手交到长善掌心,上岸后除了岸边还有几抹青绿,满眼看去都是碎石和光着膀子挑着担子的工人,他们黝黑的肌肤和这青灰的石头成了显明的对比,君玉歆让长善往人群多的地方走去。

“唉,你看那是谁?”长善忽然拉了拉君玉歆的掌心。

君玉歆抬头看去,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那纤纤弱弱坐在玉器店里的可不正是江竹韵?

“你姘头来了。”君玉歆捅了捅顾舒玄胳膊。

“这叫爱慕者。”顾舒玄好心纠正君玉歆的“用词不当”,“她每年都会来几次,这次我矿上出了块不错的石头,想来她是来看这石头的。”

“她知道这矿石是你的吗?”君玉歆问他。

“自然不能让她知道。”顾舒玄说道,他有这么些生意,知道的人除了几个心腹也就只有君玉歆的,要让江竹韵知道这些事,那她还不利用此事逼自己娶了她吗?

“话说回来,我听说那个笑面女盗经常出没在这一块,你有没有消息。”君玉歆又问道。

“有消息我第一个抓她!这小贼都偷到我家里来了,我若抓到她,第一个打断她两只手。”顾舒玄话虽说得狠,但语气却不甚严重,想来那笑面女贼并没有真在他那里偷走多少东西。

“我倒觉得那是个侠盗,听说她把偷来的银钱都分给穷人了。”长善插嘴说了一句。

“不要说得我君家苛待灾民了一样好不好,现在这情景哪里需要什么侠盗来多此一举?”君玉歆不满,侠盗她并不反感,但侠盗应该去她该去的地方,现在的沛城一片大好之势,君家不知往这无底窟窿里砸了多少钱,哪里还需要侠盗这种人来劫富济贫?说白了这叫添乱。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的江竹韵已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顾公子和君小姐。”

“四小姐是来看玉的吗?好雅兴。”顾舒玄立马换了他那张温润有礼的谦谦公子皮囊,看得君玉歆直翻白眼。

江竹韵欠了欠身:“顾公子过奖,上次与公子一别也是数日未见了。我此次是来挑几块好玉,到时候小皇子百日酒的时候,江家也好有个拿得出手的物件,自然是比不得君小姐府中一出手便是一人高的玉人儿的。”

多爱记仇的四小姐啊,多久前慕月公主生辰上的事还要拿出来挤兑一番。

顾舒玄很合宜地笑笑没有说话,这种内斗,他这个“外人”实在不好发表言论的。

君玉歆牵了牵嘴角,扬着一个天真无邪地笑:“我听闻这里出了一块难得好玉,想来看看,但小安忙着救灾之事抽不开身,只好寻了顾公子来带路,没想到倒是遇上四小姐了。”

“怎么,君小姐也是冲着那块天成之玉来的?”江竹韵脸色微暗。

“自然,不然我来做什么呢?”君玉歆反问一句。

顾舒玄有些懵,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君玉歆可没说要来看那块玉。

“我倒不知道君小姐还爱玉。”江竹韵轻言细语的模样。

“钱多得没地儿去总要找个地方花不是?”君玉歆笑道,引得后面几人憋着想发笑。

“君小姐果真风趣。”江竹韵与她姐姐江柳意在江府的那些年,早已深谙虚委以蛇逢场作戏之道,君家和江家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势必会延续到他们这一代,老家伙不管事之后,小子们便是要登台唱戏的。

而不巧的是,这些个小子里面,女子常常不让须眉。

闲聊几句,几人便去看那块最近名声远扬的玉石,君玉歆看不懂,也不知道如何分辨这里面到底是藏着什么,更不懂那些袖中还价的手段,她只先问了顾舒玄,这块石头里是不是真有玉?

顾舒玄点头,十有八九是块好玉。

于是初来乍到的君玉歆,绕着那块半人高的石头来回走了两圈,生猛无比地用甜蜜地嗓音喊了一声:“三十万两白银,我要买这块石头。”

其它的生意纷纷侧目,看着君玉歆这个小丫头,有人凭着她脸上的雪纱认出她是君府的千金,忍不住摇头失笑,果然是个黄毛丫头,且先不说这叫价的方式如此离谱,单说这三十万白银,可算是叫破了天去了。

江竹韵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固然有顾舒玄的原因,但生***玉的她对这块玉石也是抱了必得的决心,想来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找死,跟她江家争东西,哪成想到半路杀出个君玉歆?

江竹韵的拳头紧了又松,娇笑一声:“君小姐好魄力,这三十万两白银的天价喊了去,可无人敢跟您相争了。”

“我君家有的是钱,那些小门小户的,自然是不敢争的。”君玉歆抬起的下巴,满满地写着娇纵跋扈和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江竹韵都能感受到君玉歆在用鼻孔看着她。小门小户?江家虽比不得君家一掷千金,但怎么也沦落不到小门小户吧?

君玉歆带几个促狭之意打量着江竹韵,她料定江柱韵不会轻易放手。

果不其然,江竹韵握好拳头藏在袖间,依然是柔柔弱弱地声音:“君小姐说得是,可惜我实在对这块玉石看中许久,只好跟君小姐抬一抬价了,还望君小姐莫怪才好。”说罢,她伸出五个青葱手指:“五十万。”

众人哗然。

君玉歆笑了笑,一脸的不屑:“八十万。”

江竹韵瞳仁微缩:“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君玉歆依然不紧不慢,随口报出的数字好像只是一堆数字,而不是真金白银似的,“江小姐,你若是买不起,可别硬撑。”

按理说,依着江竹韵的聪明不会看不出君玉歆这喊价有异,但毕竟是年轻人,总是几分热血和冲动,经不得起将法。

“一百三十万。”江竹韵声音已有些发寒。

“一百四十万。”

“一百五十万。”

“好,江小姐好胆魄,我不要了。”

说完不要的君玉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与长善大步流星走开。

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爆笑,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刁蛮无理的君小姐是摆了江家小姐一道,她压根没想过要把那块石头买回去,就是为了哄抬江竹韵的价格而已。

江竹韵袖中握紧的拳头已泛出青白的指骨,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连后背也有些僵直,深深地看着君玉歆的背影,而君玉歆的脸上写着淡淡的漠然。

她不喜欢江竹韵,不管是因为君江二家的原因,还是因为顾舒玄,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此时看着她强压怒火,忍得嘴唇发白也不口出恶言,更觉她或许心计不够深沉,但年纪小小就有这般地步,也非常不易了。

“江小姐,千金难买心头好,自己喜欢最重要。”顾舒玄继续合时宜地劝解一声,江竹韵在顾舒玄面前丢了这么大个脸,被他这么一劝,更是气血上涌,一张脸霎时通红,酝酿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顾公子说得是。”又福了福身,“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休息了,顾公子慢慢看。”说着便走了。

她是再呆不下去,感觉脸皮要在顾舒玄面前红得滴出血来,她对君玉歆并无惧意,只是因着顾舒玄在这里,她便不能撕下柔弱的脸皮。

戴着面具生活的人,总是辛苦的。

心情大好的君玉歆跟长善两人还在拿着这桩趣事打乐,走到一处凉亭里两人笑闹着打成一团。

“你倒是玩得开心,只怕那四小姐要哭晕过去了。”顾舒玄走过来轻笑一声。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可是进了你腰包的。”君玉歆说道。

“也是你的,你不要忘了你是半个主事。”顾舒玄笑道。

“把这银子拿去买沛城西街的店铺,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君玉歆站定,笑望着顾舒玄。

“我说你为什么要跟江竹韵抬价,原来是为了这个。”顾舒玄眉眼一抬,笑看着她。

第69章:走私盐矿

干燥的带着微咸味道的风吹过来,扬起了一片飞沙,飞沙在空中打了几个卷儿,又贴着地面滚几圈,滚到了这群公子佳人脚下,干净的长靴和精致的绣鞋从容地踩在飞沙之上,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往着某个方向缓缓前行。

“江家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让他们掏点银子肉疼肉疼,算是他们活该得的。”君玉歆挥了挥手扇开些扑面而来的飞尘说道,对于坑了一把江竹韵的银子,她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江家从沛城吞的那些银子,吐出来再用到沛城身上,怎么看怎么合适。

这一回的顾舒玄没有跟君玉歆讨价还价,沛城的规划图是君玉歆画的,她说买西街,那日后西街定是最热闹的一条街,在那里如果能有几家店铺门面,不怕日后不能日进斗金。

而且现在的沛城的确需要有人去重振,君家已经做到极限,再往里面填钱只怕要惹得皇帝不满,到时候整个沛城都让君家买了下来,皇帝岂不是又要说君家有自立为王的打算?

君玉歆想了想又说道:“你到时候别把铺子都租出去,自己开几家酒楼之类的,最好是卖贵重物品的店铺,越贵越好,把你往些年埋在地底下的那些钱做进这些店铺的帐里,慢慢洗干净。”

“好。”顾舒玄点头,他不知道君玉歆这一套方法是跟谁学的,但他承认,这样周转银钱的方法的确是很高明。

“还有朝廷收税是每月一收,你在每个月交税的前三天把帐薄拿给我,我来做帐。”君玉歆没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白,毕竟做假帐这种事,放到哪里都是不太好听的。

不过她也没办法,她倒不在意多给朝廷的国库里多交点银子,只要这些银子最后用之于民,她在意的,这些银子最后都落到了朝官们的口袋里,与其让他们拿去,君玉歆不如揣自己口袋。而且交的税银过多,会引起别人怀疑。

顾舒玄还是点头,看着君玉歆的眼神有点像看管家婆,这种感觉他觉得很不错。

“你怎么知道江小姐一定会跟着你喊价?”白帝羽终于插上话,问出心中不解。

“一,她真的想要那块玉石;二,她不能忍受我踩在她头上,还多次出言嘲讽她,她咽不下这口气;三…”君玉歆歪头看了看顾舒玄,“三,她的心上人在这里,她不会让自己落败的,尤其是败在我手上。这样三点,她头脑一热,我只需要稍微激了激她,她就上当了。”

“如果她不跟价呢,君小姐你准备怎么办?”白帝羽又问。

“那我就自己买呗,反正是左手的钱放到右手而已,我又不吃亏。”君玉歆说得轻松自在,于君家而言,拿个百几十万白银出来,真的只是小事一桩,最多她问君隐要钱就是了。

几人边走边说,君玉歆看似跟着顾舒玄随意走着,实则暗暗记下了来路,虽然七弯八拐的,但重新走一次,总能大致找到。

走到了一道颇是生僻的巷子里,顾舒玄冲白帝羽点了下头,白帝羽推开一扇门,君玉歆与顾舒玄走进去,其它的人在外面守着。

里面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整整齐齐码放着许多木箱,粗略估计得有二十余箱,木箱用木板交错钉死,封得极为严实,看上去极有气势。

“这是什么?”君玉歆问。

“盐。”顾舒玄说。

“蜀城运来的?”蜀地产盐,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整个羲和国饭桌上的白盐有十分之八都来之蜀地。

“对,这是今天刚到的。”顾舒玄说,“凌晨时分,漕帮的人会把从蜀地前十天就装好的盐运到这里,而我会这里提前放好银子,他们放下这些木箱,拿走银子。等到入夜时分,金钱豹的人会来把这些盐运走,从沛城去任何地方的路都很方便,再接下来,就是卖掉他们了,这些事已经不再归我管,多的是贪便宜的小商人。”

“漕帮的人和你的人互不照面吗?”君玉歆问他。

“不仅是漕帮,蜀地供盐的,后方卖盐的,我们都不照面,而且我们有暗号和手势,如果一方出了问题,只要手势对不上,我们就会立刻收手。”顾舒玄说道,“所以不管是哪一方出了事,都不可能查到我这里来。”

“其它的铁矿,玉器,茶叶等等,你们都是这样做的?”君玉歆忽然觉得很荒谬,她身为宰相之女,却在这里跟人讨论如何走私犯罪。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