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小朋友眼睛亮晶晶,指着不远处的茶楼。

“多谢,这个给你。”君玉歆塞给小孩子一锭银子,就往那茶楼跑去。

长善一把拉住她:“你疯了,你是瞎子!”

君玉歆挣脱她,什么也顾不得直往那茶楼跑去。

第74章:云家少年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诶我说,说书的,你这跟之前讲的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上次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了,后面呢?”

“要不你再讲讲孙猴子大闹天宫那段?”

说书人把那惊堂木轻按,挠了挠脑袋,笑说:“我思来想去,这才是真猴子的模样,各位客官,今日咱只说这一段。”

这个世界是没有西游记的,更没有一个人叫今何在,没有《悟空传》,没有三国演义,没有茶花女,基督山伯爵,诛仙,历史的尘埃能在这个世界里说出“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君玉歆,另一个,是眼前这个微微笑,眼弯弯,眉目舒展,嗓音迷人的,云之遥。

“云之遥!”君玉歆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听书的茶客们回头,望着门口那个蒙着面纱,隐约还吸着红红鼻头的女子,她像是能看见一般,定定地看着台上那个一身青衣手握惊堂木的说书人。

“你终于来了。”说书人一笑,果真眉眼弯弯,放了那惊堂木,一跃而下几纵几掠停在君玉歆面前,“你再不来,我可要把四大名著全说个遍了。”

天机山上的人不多,小娃娃就更少,虽然那时的君玉歆身体里装着一个大人的灵魂,但身体却实实在在只是小娃娃模样,天机山的老人脾气多古怪,不大乐意跟小娃娃玩,就把她扔给了比她稍大些的另一个大娃娃。

这大娃娃看这小娃娃胖嘟嘟软萌萌的样子,以为自己捡了个好欺负的宝贝,结果大娃娃过了五年的快活日子,就开始了他悲惨的人生,小娃娃像是记得小时候大娃娃喂她喝苦瓜汁,柠檬汁的这些恶事一样,开始了毫无人性的残暴虐待。

大娃娃每每让小娃娃打得鼻青脸肿像个猪头,出去喊冤都没人信他!

偶尔小娃娃也还是会发发善心的,比如:“云之遥你坐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啊,有个和尚叫唐三藏…”

大娃娃为了免遭毒手,都会乖乖坐过去,听她神神叨叨地讲着莫明其妙的故事,偶尔会问一句:“那水壶里的西施到底长得多漂亮?”

“西施不是水浒传里的,水浒传里的那叫潘金莲。”

“哦,那潘金莲最后跟张小凡在一起了吗?”

“张小凡是诛仙里的啊!”

“怎么这么麻烦?”

“云之遥,你这么蠢,以后还是不要下山了,我怕你蠢得把自己卖了。”

“那不行,你下山了我肯定得跟着你一起的,不然谁给我说书听啊?”

“我其实不太想给你说书听了。”

“为什么?”

“因为西施真的不是水浒传里的。”

“反正都是你编的,有什么关系嘛?”

那不是我编的云之遥,那要么是人家编的,要么是史书编的,我只是说出来而已,我怕我太久不说那个世界的人和事,会忘记自己来自哪里。

年纪小小的君玉歆忧愁地叹息,老气横秋。

云之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揪着她两个羊角辫:“你再叹气就真的长不高了,我帮你拔拔,拔拔你就长得快些。

君玉歆望着云之遥,听着这幼稚的话,实在觉得有辱智商忍无可忍,一般都是跳起来一拳过去,打到他鼻子流血。”

但云之遥乐此不疲,还是会摸过来揪她的羊角辫。

那时山上有三个小娃娃,后来君玉歆的羊角辫梳成了发髻,云之遥从一脸鼻涕的莽撞孩童长成了暖如初阳的少年,赵简辰却是始终如一的憨厚老实,在那时,君玉歆下了山。

赵简辰一路相随,却死在了京城门外。

云之遥问起时,君玉歆只说,遇上了刺客,害了赵简辰。

云之遥拍拍她的肩:“不怕,我还在。”

茶楼的雅间里,君玉歆煮了一壶茶,茶香袅袅中,她与云之遥笑得东倒西歪,说着长善不能理解的笑话,比如她实在不知道“吃饭睡觉打豆豆”,还有“你知道吗?这家茶楼的老板叫钱隆,钱隆啊哈哈”到底有什么好笑,而他们两个却笑得花枝乱颤。

她骂了一声“神经病”就守在了门外。

云之遥揪了揪君玉歆的头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一泓新月,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缀在脸颊,他年纪越长,越发显得话少了,更多的时候都是君玉歆在说,在闹,他在听,在笑。

“云之遥,你怎么下山的?”君玉歆撑着下巴问他,天机山上的规矩颇是奇特,上山不易下山更难,要么打败天机老人手中那把缺了几个口子的破剑,要么像君玉歆这般,本就约好长大之后就要下山的。

云之遥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打败天机老人了。”

“不可能,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君玉歆摇头不信。

“我前一天晚上在他的饭里放了巴豆,下山的时候我拔腿就跑,他一边拉肚子一边追,肯定是追不上我的,然后我就下山来找你了。”云之遥说得好无辜的样子。

君玉歆哈哈哈大笑,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但她看着云之遥就是无由来的开心,她曾经跟云之遥说起过太多那个世界的故事,她努力地让自己与那个世界保持一点点相关性,而云之遥是这相关性的载体。

更何况,幼时一同长大的玩伴重逢,何人不欢喜?

“你下山多久了,怎么不去相府找我?”君玉歆好奇。

“快一个月了,我去相府找过你,可是府上的人说你不在,我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沛城,本想去沛城寻你来着,又怕跟你错过了,就在这里等你了。”云之遥细细说起。

“还当上了说书先生。”

“对呀,我想你若是听到这些故事一定知道是我,肯定会来找我的。”云之遥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你下山来做什么呀?”

“不做什么,就那天晚上有些想你了,第二天就下山了。”

“那就留在京中吧,跟我做个伴。”

“好啊!”云之遥点头,开心得笑容越咧越大。

叙旧的时光一直从下午慢慢走到深夜,走到繁星升起在夜空,喜庆的红色灯笼挂满了屋檐,粼粼波光的河面会倒映出万家灯火,河边的柳树下藏着的是哪一对正诉相思的情人。

两人也从茶楼去了酒楼,喝得晕晕乎乎,敲着碗碟叮叮咚咚作响,唱着“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你有心思?”云之遥打了个酒嗝,有些醉的他摇摇晃晃地打开了雅间的窗子,清风徐徐拂入。

君玉歆拎着酒壶,靠着窗子看着外面的繁华入眼,含含糊糊地说道:“对。”

“天机老人下山的时候跟我说,叫我没事多帮帮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跟哥说。”少年搭着君玉歆的肩,原来他已经长得比君玉歆高了许多,真的长成了大哥哥模样。

君玉歆望着他,“扑哧”一笑,小女儿般娇憨,心里却有些发酸,天机老人定是料到自己在山下会过得不容易,才默许了云之遥给他下巴豆吧?

君玉歆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长善扛着她把她塞进马车里,骂骂咧咧,关上马车门,她转头问云之遥:“这位兄弟,你跟君玉歆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云之遥大声说嚷道,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布,笑得傻乎乎的。

“她这种人也会有朋友…”长善嘀咕一声,驾了马车夜深露重里往相府赶去,有些恼火只怕又会被君家的人拉住问东问西了。

云之遥望着君玉歆远去的马车,吃吃发笑:“一点都没变呢。”

追随着那马车的目光不止云之遥一道,还有另一双永远深情的桃花眼,他看着君玉歆匆忙入茶楼,又看着君玉歆与云之遥喝得烂醉,还看着君玉歆笑得真心实意,毫不作假。

他莫名愤怒。

“老白。”他轻唤一声。

白帝羽便无声出现。

“查到什么了?”从君玉歆奔去找云之遥的时候起,顾舒玄便让白帝羽去细查这个人的底细,只可惜白帝羽的答案不甚令他满意。

“只查到他一个月从天机山下来,后来进京,一直在茶楼里说书,讲得故事也颇是离奇,便再无其它了。”

“又是天机山吗?”顾舒玄微微蹙眉。

“听君小姐的话,应该是与她一同长大的玩伴。”白帝羽又说。

顾舒玄不再说话,提了提袍角,转身走入更深的黑暗中。

他讨厌云之遥的笑容,那么纯粹明媚,就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光芒耀眼,刺得他眼睛有些发痛。那样的阳光竟然还伴随了君玉歆整整十五年,所以她身边再不缺任何温暖。

而在他的身边相伴的,似乎永远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和阴霾,令人绝望窒息的恐惧和死亡,于是云之遥的那阳光便越发显得明亮和不可一世。

他的步子变得缓慢沉重,连拳头也握得紧了些。

“公子?”白帝羽轻轻叫了一声。

“铁矿的帐薄做好了没有?”顾舒玄突然问起其它。

“快了,过两日就可以送回京中。”白帝羽虽不明白顾舒玄的用意,但还是回话。

“好。”

顾舒玄要把君玉歆紧紧地圈在自己身边,用尽他可以用的方法,直到最后不得不放手之前,他不会让君玉歆远离他身边,哪怕…哪怕他的身边荆棘密布,乌云蔽日,他也不愿意放手。

他又有些讨厌这样偏执的自己,可是他就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君玉歆与另一个堪比初阳的人站在一起。

他做不到。

第75章:铁矿分歧

第二天云之遥便没有再去茶楼里说书了,他的西游记说到了三打白骨精之后,只留给了许多人想象的空间。

君玉歆带他去了她买的那座小宅子,她的小团队里加入的第一个人便是云之遥了。

当时云之遥正埋首在成小山堆一般的帐薄里叫苦连天,俊朗明媚的脸皱成了一块,苦哈哈地看着君玉歆那些像蚯蚓一样的数字。

阿拉伯数字这种东西,君玉歆在天机山的时候便教过云之遥,当时仅仅是为了卖弄和整蛊,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处。

顾舒玄进屋时,君玉歆正站在云之遥旁边,长长的头发垂到云之遥的肩上,细长手指正指着他面前的帐薄,未带面纱地她正低声说着些什么。

“君小姐原来有客?”顾舒玄带着几分慵懒的嗓声缓缓响起。

君玉歆抬头,压了压内心的情绪,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顾公子可是带来了铁矿帐薄?”

“是不是我不带,就不能来了?”顾舒玄施施然坐下,自斟了一杯茶,笑望着二人。

“那顾公子有什么事?”君玉歆又问。

“君小姐不该先介绍一番这位公子吗?我倒不知道,我们的生意还有其它人加入。”顾舒玄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圈云之遥,喻义不明。

云之遥笑笑起身,还是那般和煦温和的笑容,说道:“我是玉歆的掌柜,想必这位便是顾舒玄顾公子了。”

云之遥并不怯场,温暖的少年有一颗沉静的心,这是在天机山多年慢慢沉淀下来的,那里的安静清幽总是会让人宁心静气,慢慢便养出了安定稳健的气质。

“正是区区在下。”顾舒玄微笑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玉歆玉歆,所有与君玉歆关系亲密的人,便是这样正大光明地唤着她的小名,亲昵无间。

“你到底有什么事?”君玉歆还是在问。

“你想要的。”顾舒玄扔出一本册子给君玉歆,夹几分薄怒,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无事便不能来找你了?

君玉歆忽略了他来得莫名其妙的脾气,接过帐册递给云之遥:“你先看,看能发现什么。”

云之遥接过去了后间,那里有备好的笔墨,他需要像君玉歆一样,先将繁琐的大字数字誊抄成阿拉伯数字一样,这是君玉歆交代的,先养成这样的习惯,以后行事才有方法可循可依。

于是前厅里便只落得君玉歆和顾舒玄两人对着相坐,面面相觑。

两人生疏而客套地说着闲话,小心地不去碰触不能说的东西,这个说今天太阳真不错,那个说是啊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徒落得长善和白帝羽两人在外面直犯嘀咕,这两人还能更虚伪点吗?

明明都牵肠挂肚,却都要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来,给谁看呢?

前些日子的时候,君玉歆跟君安又去了两趟沛城,沛城已换了模样,有了人气和活力,那条君玉歆划出来的西街已经人声鼎沸。顾舒玄买的那几个店铺一个也未租出去,开起了酒楼,当铺,布庄,当然换了许多名头,总不会叫人知道他是幕后的庄家。

至于袁统,君玉歆跟君隐提及过一次,未多久,他便坐上了沛城郡守的椅子。

君玉歆去沛城两次都是去做帐去了,偷税漏税这种事说出去极为难听,但君玉歆别无他法,若真将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国库里搬,很快顾舒玄就会被查出端倪来。而她自己这个空手套白狼的半个主事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起了极为庞大的财富,虽不能与君家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一方富豪。

她已习惯了坐在马车来回穿梭于沛城与京城之间,而顾舒玄许是了为避嫌,并未时时跟着,甚至都没有去过沛城一趟,两次都是那叫青三婴的好杀手与君玉歆交接。

“我倒不知君小姐身边还有这等得力助手。”顾舒玄故作糊涂。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君玉歆悬壶沏茶:“我哥已经知道金满堂了。”

前几晚与君隐闲聊时,君隐隐约提起过有股不知名的势力似乎正在悄悄冒头,让金钱豹去查探一番。

金满堂便是藏得再严实,也经不住君隐那般睿智的人有意留心,而且说到底了金满堂是一个财团,每日都有大量的货物和银子在流通,再小心也会留下蛛丝蚂迹,更拥有着旁人无法看清的实力。

现在的金满堂仍然处于地下,无法见光,如果君隐细查,只怕还未等君玉歆将这金满堂变成摇钱树,就要先被暗中腰斩。

于君隐而言,他可以容忍在君家之下有这样一个富有强大的财团,但不能容忍这财团来历不明。

顾舒玄喝了一口君玉歆泡的好茶:“那君小姐想怎么办?”

“按我说的去做,尽快让金满堂走上正途,我了解我哥也了解君家,他们绝不会对做正经生意的人下黑手。”君玉歆说道。

“按君小姐说的去做,那谁来当大掌柜的?”顾舒玄抛出的问题很尖锐,金钱豹是他的人,云之遥是君玉歆的人,两个掌柜,谁来当主事人?

出人意料的是,君玉歆毫不犹豫地说道:“金钱豹。”

“君小姐这般大度,我倒有些不敢相信了。”顾舒玄的确意外。

“金满堂的生意要重组,势必少不了一些清洗,金钱豹对金满堂的人了解得多,自然知道更好的处理方法,云之遥初来乍到,连帐薄都还没看完,自然无法担此重任。”君玉歆的话很是公正客观,她并没有私心到要将金满堂一口吞下的地步。

“那依着君小姐的说法,云公子做什么呢?”顾舒玄语气微妙。

“你是怕金满堂养着云之遥这个闲人吗?”君玉歆冷笑一声,“云之遥将打理金满堂明面上的生意,与金钱豹一明一暗,互相配合。我想,你那位怕死的金掌柜的只怕不愿意抛头露面吧?”

君玉歆可没有忘记肥胖的金钱豹在逃命时,是何等的身手矫健。

“而且。”君玉歆又说道,“如果金满堂走上正规,那么这些明地里的生意需要有一个人来支撑招牌,你与我都不合适,只有来历清楚的云之遥才不会引人怀疑。”

“来历清楚?”顾舒玄一笑,从天机山下来,这可算不得来历清楚,最多算个来历神秘,只怕更引人怀疑。

“我想依顾公子的能力,帮云之遥做一个假身份,并不困难吧?”君玉歆笑道。

看来她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连做假身份这种事情都已经想好了。

顾舒玄正欲说话,里面的云之遥却朝君玉歆招了招手,君玉歆走过去与云之遥耳语一番,出来时脸色便不太好看。

“顾舒玄,你告诉我,你的铁矿都运去了哪里。”君玉歆的话语隐含不满,既然大家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她就不希望顾舒玄对她有任何隐瞒。

顾舒玄停杯看她,又看了看云之遥,笑意微敛:“君小姐什么意思?”

“云之遥你告诉他。”君玉歆说。

云之遥便拿着帐薄走出来,先是对着顾舒玄笑了一下,这才开始缓缓说道:“你的帐面做得很干净,但我却发现,去年七月,十月,今年一月,四月,金满堂都有大量的铁矿卖出,数目似乎也对得上。可是有一个问题,那几个月铁矿的价格是极低的,而你的帐上却是市场上价格的三倍,这就说明,你至少有八成铁矿私藏,并未卖出。”

云之遥摊开帐薄,上面有用红笔勾出的地方,正是那几个月的帐。

“何以见得,说不定金钱豹会做生意,那几个月人家要低价抛售的东西,我们就偏能卖出高价呢?”顾舒玄望着他,眼中带上了危险。

云之遥摇了摇头,似在惋惜:“顾公子这便是在说笑了。”

君玉歆笑了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顾舒玄:“铁矿是国之重器,走私已是死罪,所以朝廷对价格一向压得很死,你若真能以高出君家三倍的价格卖掉这些矿,还需要委屈地在羲和做一个质子吗?有这等通天之能,你早就回离诀了。”

顾舒玄笑意终于不在,他想起这帐是交给红槿去盯着做的,想来这样的漏洞也是红槿刻意留下的,为着的无非是让自己与君玉歆隔阂更深。

女人的心思啊,好难猜。

他放下茶杯掸了掸衣角:“我什么都可以依你,唯独铁矿之事,我依不得你。”

“你要铁矿做什么,不言而喻。”君玉歆觉得心累,她对顾舒玄包容退让得太多了,再退下去,只怕再无退路。他在羲和国这些胡作非为的事,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的大罪,而君玉歆,似乎在“通敌卖国”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她必须及时控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君小姐既然明白,那我就更不能说了。”顾舒玄垂了双眸,淡淡说道。

“你的兵器库,设在临澜,还是离诀?”

铁矿能做什么?做兵器。

像顾舒玄这种人总不会用来做锄头锄地,斧头砍柴的,只能是兵器。一个他国的质子,在自己国家私藏兵器,君玉歆不敢想,他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