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君玉歆不作回答。

“除非是因为顾舒玄,否则你不会轻易来我这里坐一坐。”许是喝了些酒,云之遥说话大胆了些。

“他待你不好吗?”

“他待我很好。”

“我待你不好吗?”

“你待我也很好。”

“那为什么是顾舒玄呢?”

“我祸害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来祸害你?”君玉歆笑起来,她笑着真好看,只是笑容太过苦涩。

“我以为,天机山十五年,可以决定很多事,原来是我错了。”云之遥苦笑着,因为他的笑容总是太温暖,连这苦笑都显得那么好看。

这世间,怎么就没有个对的事情呢?该苦涩的人却笑容温暖,该温暖的人却满是苦涩,该哭的人笑得最大声,该笑的人却连泪水都流尽。

怎么,就没个对的事情呢?

长善看着对面坐着的三人,这三人,是不是天底最苦的人?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四人同时掠空而起,追着黑影而去,长善第一次见笑姑使轻功,竟比她还要强上许多,不输君玉歆!

第175章:离诸,离诸

寂寂月色下,那黑影动作极快,君玉歆几乎拼却了全部的力道才勉强不至于跟丢,心中暗暗心惊离诀国竟有如此高手!

那黑影跑了近有一柱香的时间,此时已远离了邺城中心,到了郊外,他却突然停下,背对着众人。

“你是何人?”君玉歆悄然握住袖间白绫,她已许久没有这种感觉,她有可能无法拿下眼前的人。

“玉歆。”

那声音太熟悉,君玉歆听了整整十五年,那是离诸啊!

“师父…”君玉歆心中一酸,干涸许久的眼眶酸痛不已,只可惜再流不出半点眼泪,师父,师父,你终于来找我了吗?你终于找到我了吗?

师父。

我仅存不多的亲人啊。

“玉歆,长善,云之遥。”离诸转过身来,脸上却戴了一声面具,一身黑衣的他似乎没有怎么变过。

“离诸先生。”云之遥呐呐一声,从小与离诸一起长大的除了长善和君玉歆,还有他。那位对别人从来不苟言笑的离诸先生,对自己也疏远之极,但终归是相处过十五年,多少会生出些情意来。

唯有长善哭得不能自已,像个孩子一样,捂着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却不敢上前一步,她不知道离诸待她是不是依然像以往那般生疏冷漠,她捧着满腔的爱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奉献给离诸,她站在远远的地方哭着,却不敢靠近。

笑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她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对他们三人极重要的人,又看到长善哭得那么伤心,善良的她拍着长善的后背,递着手绢。

“为什么才来找我?为什么不早些来找到我?师父,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君玉歆哑着嗓子低声问着,她再也不敢任性,也不敢对离诸发脾气了,她害怕连最后的亲人也会离开,她拼了命地放低自己,只求他们不要离开,不要再让自己一个人。

离诸看着这样放低自己的君玉歆,长叹一声,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儿,却因为害怕失去变得这么卑微。

“傻丫头。”离诸将君玉歆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熟悉的感觉让君玉歆觉得这一切如此真实,天机山七行者,六者已去,只余离诸一人。

除了长善和云之遥,君玉歆终于又寻回了一位亲人,而这三人,是她活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了。

“长善。”离诸朝长善招了招手,长善“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离诸怀中。

“好了好了,还说让你保护玉歆,看你这样怎么保护得了她?”离诸叹息连连。

“先找处地方坐下吧,许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云之遥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头,笑着说道。

“我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你们都没事,你们没事,我也就放心了。”离诸松开君玉歆和长善,看着安然无恙的二人,似放心不少。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师父你一去江南就再也没有回过音讯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君玉歆想说,师父,我无家可归了,君家的人都死了,天机六老也去了,我想找你,却找不到你。

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君家成了她最大的忌讳,稍提一下,都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师父你的脸怎么了?”长善一边胡乱地抹着眼泪,一边看着离诸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普通的人脸形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离诸摘下面具,原本那张冷漠疏离的脸上,纵横着许多烧伤,毁去了整张脸,伤口狰狞扭曲,再看不出当看离诸半点模样。

“这是!”君玉歆低呼一声。

“我知道君家有变,连夜赶回君府,君府大火中我想救些人出来,便冲进了火海,却发现君府的人都已经提前服了毒早就死了,君府老夫人和那位孟姨娘身中数箭,也已经气绝,而我想逃出火海时,被大火灼伤,脸上便留了疤。”离诸说起此事满是惋惜,不是惋惜他容貌尽毁,而是未能救出半个君家的人。

“你医术高明,难道也不能治吗?”君玉歆看着离诸脸上的烧伤难过不已,当时的离诸该有多痛?

“能治的话我岂会任由脸上留疤,罢了,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倒也无妨。”离诸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脸上的伤疤。

“师父你知道,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君玉歆听过一些有关君家一夜倾塌的事迹,但她始终想不明白,君府那么大,有那么多的机密,古长月为什么能在一夜之间将君家逼至死地?

“拢翠。”离诸提起了一个许久不曾听闻过的名字。

“拢翠?”君玉歆不解。

“君家有一本秘书,书中详尽地写着羲和国各大官员的隐秘之事,以及君家这么些年来的生意经营之道,本来此书存放之地除了君家亲近之人无人知晓,但拢翠自幼与君安相熟,便知道这些事情,是她将这秘密告诉了古长月,古长月为了得到这本秘书,连夜将君家一夜斩尽,你父亲也战死沙场,君安为了拖住追杀你的刺客,也死在了官道之上,无人敢去收尸,任野鸟啄食,君府老夫人和孟钦受皇上威逼,称若不受死,便不发粮晌给君宰相,不拔援兵解你父亲之危,老夫人便与孟钦死在了相府大火之中。”

君玉歆努力消化着离诸传达给她的信息,古长月,古长月怎么能这般歹毒!

还有拢翠,那样好的一个丫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怎么可能呢?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小拢翠,竟然害死了整个君府?

“云之遥,我记得拢翠当时是与你一起的,这是怎么回事呢?”君玉歆没有记错,当初拢翠的确是与云之遥一同出海,一同归来的,后面呢?发生了什么?

“我第二次出海之前,拢翠说有事要办,就留在了沛城,而我直到君家出事,也未能回到岸上,也就是说,君家出事之前,她就已经消失了。”云之遥说道。

好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拢翠,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拢翠泄漏的君家的秘密,导致了古长月疯狂扑杀,拢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小安不爱你吗?就因为这样你就要让整个君府为之陪葬吗!

拢翠,是你吗?

君玉歆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叫嚣着,这声音太大,震得她都有些站不稳。

她一向是知道的,君家行商有一套规则,那是君家行商数年屹立不倒,生意越做越大的原因,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给君家带来灭顶之灾,而导火索,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儿女情长?

天大的笑话啊,堂堂君府,竟毁在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子手中!

“玉歆,玉歆!”云之遥见君玉歆脸色惨白,双目中尽是仇恨,连身子都在发抖,连忙扶着她的肩膀想摇醒她。

“我没事,我很好,我就是觉得可笑,这太可笑了。”君玉歆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撕裂,满满溢出的都是无法宣泄的痛意。

“长善你还记得拢翠吗?”君玉歆突然问长善。

“我当然记得。”长善也有些不能接受,怎么也不能将拢翠和君家灭门惨案联系起来。

“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拢翠啊,大小姐,这世上红的花,绿的草,俊的男子美的姑娘,都是好风景,你看不见好可惜呢。她曾这样善良,她曾那么爱小安,她曾是那么好那么懂事的姑娘,就因为一场得不到的爱情,要杀我全家?”君玉歆红着眼睛看着长善,她在努力地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可能是拢翠的,不可能是她曾经为之感动过的人的,不可能的。

但真相如此残酷,残酷到她不敢面对。

“玉歆,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当时我查到真相的时候,一时之间也不能相信,但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你除了承受,没有别的选择。”离诸依然是那个离诸,从来不会教君玉歆软弱这种无用的东西,他永远教给你最残忍的生存法则。

面对真相,你只能承受,不能逃避,不能忽视,痛到死去活来,也不能向谁呼救。

“我知道了,师父,你刚到离诀不久吧,怎么找到我的?”君玉歆真的不再多说一句,她安静而残酷地将那苦涩得不能想象的苦果咽下,不再吵不再问,状若无事。

这样的君玉歆,任谁看了都好心疼,尤其是云之遥,他甚至想向离诸吼一声,让她哭出来又会怎么样?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啊,她为什么没有资格软弱?

可他只能更沉默,沉默地看着君玉歆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我在羲和国找不到你,人人都说你已经死了,但我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而且我也找不到云之遥,便翻了雪山来到离诀国想来碰碰运气。又听说离诀国太子府上有一个妖女,蓝色双眸,便知道那是你,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你出府,还见到了长善和云之遥。”

离诸没有赘述他经历过什么,一如继往地简单交代了一声。

“天机山六老离世了,可你都不在。”君玉歆低声说道,天机六老去世之时,离诸都不在山中。

“天机老人病入膏肓,我遍寻良药想留住他的性命,却终究未能找到,待我想回到清泠之渊时,却发现那里连雪山都崩塌了。”离诸叹道。

“师父你还会走吗?”君玉歆问道,她害怕离诸跟过往一样,来去自如,寻不到踪迹。

“不走了,我会在云之遥那里住下,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第176章:一夜未归

一夜叙话,天色已渐渐蒙蒙亮,君玉歆让长善留下,她知道长善有多么想念离诸,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便让长善多看看离诸,于长善而言,只是看着离诸也是好的。

而她只身一人,不让任何人相送,踩着薄薄的是曦光,神魂颠倒地往太子府走着。

“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君玉歆停下脚步,问着后面的人。

笑姑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在此时显得如此的不合,但君玉歆知道,那是笑姑在难过。

她不放心自己,便一个人悄悄跟着。

“笑姑,我好累。”君玉歆低低地说了一声。

笑姑走上前来,笨手笨脚地替替君玉歆擦着脸,却发现她脸上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明明是那么绝望痛苦的神情,她却哭不出来。

“你跟我的感受是一样的吧,想哭,哭不出来。”君玉歆靠在笑姑肩头,眼前来回放映着她曾看过那张告示:

君发财战败,战死江南。

君隐临阵脱逃,乱箭射杀。

君安抗旨不遵,当场格杀。

君玉歆在逃,悬赏人头白银万两。

君家谋逆,满门抄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刀,一次又一次地扎在她心口,痛得她几欲死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连说都不知从何说起。

笑姑嘿嘿地笑声莫明伤感,她是想说一些安慰君玉歆,但所有的话都化作了讽刺而尴尬的笑声,这让她越发悲伤,她只能抱着君玉歆,想给这个刚刚认她作姐姐作家人的姑娘一些温暖和力量。

“笑姑,我好难过,可是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我跟谁都不能说,他们会告诉更多的人,于是所有人都会替我担心,替我难过,我不想这样,君家的仇是我一个人的,他们跟君家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活在仇恨里,活在不属于他们只属于我的仇恨里。我就跟你说说吧,你不会告诉别人,你听听就好,我想早些结束这样的生活,我想杀了古长月从此再不理任何人任何事,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人地方了此余生,笑姑,你说我一生还有可能过安稳的生活吗?”

君玉歆靠着笑姑的肩膀站了许久,听着笑姑的笑声,然后感受着笑姑因为不能言语而流下的眼泪,最后君玉歆站直身子,笑着替笑姑擦掉脸上的泪水:“回去吧,我没事了。”

笑姑看着君玉歆一提身形,纵身掠过邺城中还未苏醒的街道,落进了太子府里。

她的神色悲伤,但笑容似乎永远无忧。

在她与君玉歆之前,到底是谁更可怜一些呢?

君玉歆回到梅园,一夜的大起大落,她终于筋疲力尽,推开房门,发现顾舒玄果然彻夜未归。

她苦笑一声,连外衣也没有脱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傍晚的晚霞如火,天边的火烧云更是瑰丽万分,君玉歆在昏昏沉沉地睡梦中碰到一个身体,她不必睁眼也知道那是顾舒玄。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顾舒玄一如往常地亲吻她的脸颊。

君玉歆不动声色地避开,拉过被子:“我还想再睡一下,你先起吧。”

“你睡了一整天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子。”顾舒玄温声劝说。

“我不饿。”君玉歆闷声道。

“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很累。”君玉歆有些烦闷顾舒玄的喋喋不休。

“昨晚我一直与钟月南在一起。”顾舒玄从后抱住她,轻声说道:“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不想知道,你别碰我,我只想睡一觉。”君玉歆微微皱着眉头,她昨晚已经历一场巨大的痛苦,实在不想再承受任何会给她带来不快的消息,顾舒玄的事便由顾舒玄去吧,她太累,有太多的事情要忍受,不想再给自己增添任何难受的情绪。

顾舒玄不知道君玉歆昨晚的事,但他知道君玉歆的情绪不对,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惹得君玉歆不快,但君玉歆说她不想听,顾舒玄便不再多讲,只是叹息一声。

于君玉歆而言,他似乎永远是可有可无的。

“抱歉,我只是太累了。”君玉歆心底的叹息一声长过一声,无声且沉重,其实顾舒玄何辜?所有自己的负面情绪他都是被迫承受的,自己心情不好,何必牵怒于他身上?

“说说那位钟月南吧,怎么了?”君玉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的积郁之气,转过身平静地问顾舒玄。

顾舒玄手指轻轻划着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她服了毒,毒性将在一晚之后发作,我若不陪她一晚,她便死在太子府门口。”

“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还以为钟小姐会有点高明的手段。”君玉歆说道。

“是极愚蠢的办法,我与她枯坐了整晚,心里想着让老白来告知你一声,让你早些睡下不要等我,但老白说你并不在府中,你是去找云之遥了吗?”顾舒玄轻声问道,他有些侥幸地想着,会不会是君玉歆见自己整晚不归府,心中生了气,才离府散心,这是不是证明,她在君玉歆心目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而不仅仅只是利用?

君玉歆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期待,却只能苦笑,她与顾舒玄是一定无法走到最后的,她不能给顾舒玄半分多的念想,于是她说道:“昨晚要查帐,所以去了云之遥那里,长善困得睡着了,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叫醒她。”

她没有提及离诸之事,觉得这实在没有必要让顾舒玄知道。

“没关系,以后出门留个纸条,我也好放心。”顾舒玄笑着说道,悄然掩去眼底的落寞。

“那钟月南留你一夜,你可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君玉歆问他。

“自然知道,只怕我现在出府,满大街都在说着我与钟小姐一夜春宵的故事,钟月南也真是做得出来,堂堂相府千金,连这等手段都肯用上。”顾舒玄笑了笑,既然连钟月南都不在乎名声,他顾舒玄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唯一的麻烦是,钟月南一定会借着此事让皇帝赐婚。

早先在朝堂上已有大臣提议立钟月南为太子妃,这春夜一度的故事一出,更是帮着钟月南坐稳了太子妃的椅子。

这样低劣而下作的逼婚手法,用得好了,也能起到极好的效果。

“不如就娶了她吧,对你有利。”君玉歆说道。

“不可能的,你想都别想。”顾舒玄知道君玉歆的打算,只要自己娶了别的女人,有朝一日君玉歆离开便会安然毫无愧疚,顾舒玄不会让君玉歆得逞的,哪怕有一天君玉歆真的要走,顾舒玄也要让君玉歆时时难过,日日牵挂,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她而孤寡一生。

不管用何种方法,顾舒玄都要在君玉歆的心底留下最深的影子。

正如顾舒玄与君玉歆所料,邺城中最近的新鲜事一件劲爆过一件,陈章府门外的红漆还没有完全擦干净,又传出了钟府小姐与太子在凉风客栈彻夜未归的传闻。

而眼尖心细的人们发现,那位钟小姐今日出门时,悄然的挽起了妇人发髻,不再是梳着少女的发式,这便越发坐实了传言。

好事者添油加醋,这个说昨晚就睡在钟小姐和太子所住那间房的隔壁,半夜有听到异样的声音,那个说今日钟小姐回家时面色绯色,满脸羞涩。

传闻越传越像真的一样,君玉歆只能感叹,这位钟小姐真是豁得出去。

“你放肆!你怎么就这般不自尊自爱!”小个头的钟鸣气得胡子发抖,看着自己的女儿头上的妇人髻,恨她不争气。

“父亲,我是一定要嫁给太子殿下的。”钟月南说话掷地有声,一脸的我行我素。

“你可知,你嫁给太子会有什么后果?”钟鸣苦口婆心,想给钟月南分析一下朝堂上的局势。之前还有得救,只要皇上不松开,钟月南就万万不可能指给顾舒玄的,那么钟鸣一切都还来得及。结果自己女儿闹出这么一桩事来,他老脸丢尽不说,皇帝那里难以交代,更别提顾星云那个不好伺候的二皇子了。

可是钟月南连听都不想听这些话,她根本懒得管因为她的任性妄为会给钟鸣带来多大的麻烦,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事什么可以为难到钟鸣,她的父亲总能解决一切问题,那这一次,她也相信钟鸣肯定会帮她达成心愿的,她就是要一门心思铁了心地嫁给顾舒玄,不管会闯出多大的祸事,都无法改变她的意愿。

“你可知你会给钟府带来滔天祸事?”钟鸣还妄想劝动钟月南。

“父亲你不是宰相吗?谁能找宰相的麻烦?”好个无知无畏的钟月南,完全不知不管多大的官上面还有一位无人可以挑衅的大人物,皇帝手一挥,官拜宰相的钟鸣也可以顷刻间人头落地。

这位蛮横任性的钟小姐,根本不知道以往钟鸣能一帆风顺无风无浪是因为他一直顺着皇帝的心意走,皇帝愿替他铲除一些碍事的石子,可是这一回钟月南闯下的麻烦,完完全全地跟皇帝对着来,居然还妄想平安无事。

钟鸣气得两腿一蹬,几乎要直接归西!

第177章:豢养妖物

“我还以为殿下有多喜欢你,这不一样非得娶了钟小姐不可吗?”

这样刺耳的声音在梅园里出现,只能是一个人的,那便是许久不见的红槿。君玉歆有时候觉得可笑,红槿何必非要这么针对自己呢,一来她不是自己的对手,打,打不过自己,骂,骂不过自己,二来自己也从来不应该成为她的对手,君玉歆早早便说过她与顾舒玄不会结成夫妻,红槿若是恨着这个,也应该解了心结才是。

可是她就像是个不散的冤魂,从羲和到离诀,时时都恨着君玉歆,明明此时与顾舒玄最有可能结合的女子是钟月南,她不去恨钟月南,却依然来找自己的麻烦。

多么奇怪的人。

“这哪来的苍蝇?烦不烦?”长善语气不善,还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自离诸回来之后,她心情越发见好了,说话也俏皮了许多。

红槿已被长善骂得刀枪不入,这种话根本不能令她动气,反而掩嘴娇笑:“呵呵,哟,长善姑娘这话说得是,死乞白赖住在别人家中,无名无份的,可不就跟苍蝇一样讨人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