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独自在心中发表着寂寞高手的感慨。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路朝宣明宫走去。

宣明宫里,承庆帝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茶。五公主叶明净站在他身边。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张大大的书案,翰林院的张奉英正不停的用笔墨伏案写着什么。

“臣方敬叩见皇上。”方敬行了礼。

夏朝的礼仪不像明清那样严苛,普通的接见不需要下跪磕头。方敬只是深深的弯腰作了一个揖。

承庆帝神色温和的道:“源慕来了啊!这几日朕身体不适,辛苦源慕了。”

方敬赶紧表态:“臣不辛苦,这是臣的本分。”

承庆帝淡淡看了他一眼,将茶盅交到叶明净手上,轻声道:“源慕啊,这几日朕病着,看折子有些吃力。就想了个偷懒的法子。你瞧瞧可成不?”

随着他的话,叶明净放好茶盏。从张奉英埋头忙碌的书案上拿了几本奏折,递给方敬。

方敬眼神闪了一下,微微诧异的瞥了她一眼,道了谢。接过奏折看了起来。

这几本都是内阁做过批录的奏折。现在每一本里都新夹了长纸条。纸条的一头露在外面,上面写了字。

方敬挑出第一本,纸条头上写的是:户部,秋收税务。

折子果然是户部的。时值冬日,秋粮均已入库。户部便将各地的税收统计完整,写成奏折报了上来。

方敬翻开奏折后,就看见了一张白色的便签。上面的字迹分作两行,一行是各省、府、州的名称,另一行是具体的税务数字。简单明了。

第二本的纸条头上写着:刑部,新年特赦犯人事宜。奏折里同样有一张便笺,上面没有任何叙述性文字。只中规中矩的写了特赦犯人的种类,特赦方法等等。也同样是对照排列。

第三本的纸条写着:兵部,粮饷发放。里面还是一张便签。把奏折里的重点寥寥几笔勾写的清清楚楚。

承庆帝看了看内阁首辅的脸色,问道:“源慕以为如何?”

方敬起身赞道:“陛下英明,如此一来的确一目了然。”

承庆帝慢悠悠的道:“你别夸朕,这个法子可不是朕想出来的。既然你觉得不错,内阁呈上来的折子以后就照此办理吧。”

方敬拱了拱手:“臣遵旨。还望陛下告知,是何人如此心巧,想出了此等妙法。”

承庆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嘛,朕可不能告诉你。你照此办理就是了。”

方敬闻言,心头一跳。

这个房间里,除了皇帝就只有五公主和张奉英。便签上的笔迹虽然是张奉英的,但这东西却绝不会是他想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在皇上身边誊写都好些年了。要想,早就能想出来。况且以他的性子,就是想出来,也不会出这个头。

而皇上身边的太监们虽然也识字,受过一些教育。但承庆帝一向不喜太监多言,应该也不会是他们。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唯一一个就是五公主了。

方敬心头雪亮,深深的看了叶明净一眼。弯腰行礼:“陛下,老臣即刻着手办理此事。”

承庆帝含笑不语。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气。更何况,方敬是一个很识时务的聪明人。

首辅大人气定神闲的回到文渊阁,董学成迎了上来:“敬公,陛下可是有吩咐?”

方敬坐在椅子上,接过小太监奉上的茶,啜了一口。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董学成眼睛一亮:“这么说,想出这主意的是…”

方敬含笑点头:“先不说这法子管不管用。光是陛下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你我且放下心,由得那些人闹腾去。”

董学成先是心下大定,随后又迟疑道:“可那些人闹的也太欢了些,这万一收不了场…”

方敬放下茶杯,挑眉反问他:“你我在内阁的这些年,何时见陛下砸了场子收不起的?”

董学成想了想,哑然失笑:“果真是关心则乱,我竟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敬公提醒的好啊!”

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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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一次的大朝会来临时,承庆帝终于出现在了太和殿的宝座上。只是脸色有些不好。

无论如何,一切看上去总算是恢复正常了。群臣们松了一口气。

凉郡王一支的四位公子们,在寒风渐起时,来到了京城。

这一次,叶明净没有出迎。

凉郡王是承庆帝的堂弟,这四位公子和他的血缘最为亲厚。于是,不同于叶息聆和叶息观。叶息慈一行人刚到京城就接到了圣旨,宣他们第二日进宫接见。

这种非同寻常的待遇,似乎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四人中最年长的叶息正就有些扬扬自得起来。毕竟下面的三个都要叫他一声大哥的。

而在这个年代,长兄为父这句话也不是随便说说就算的。哥哥对弟弟的权威,相当的大。

承庆帝的身体不怎么好,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叫退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薛皇后在昭阳宫召见了这四人。

虽然只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但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如今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皇帝陛下最看重哪一位公子?

人人都想押宝,押对了就全家不愁。

想要押对宝,就需要好好观察观察这六位。而联络感情的途径也无非就那么几种。

一时间,六位公子大小宴请不断。

叶明净隔几天就能收到一些新消息。真是寒冬也抵挡不住他们火一样的热情啊!

纸上的消息看了一段时日后,她开始觉得不够了。

亲眼看见的才够真实。

她去求承庆帝,说了自己的想法。

承庆帝沉思了片刻:“你有把握不被发现吗?”

叶明净道:“太热闹的场合,我是不会去的。况且,我也不是要和他们面对面。当着面能知道什么?我想要知道的,不过是其他人眼中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承庆想了想,最终同意了:“上午在上书房读书,下午才可以出去。安全方便就交给计都。其他人就别带了。”

叶明净高兴的应诺。

很快,京城里的一些大小聚会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五公主四位伴读的身影。众人也不在意。伴读们不来才奇怪呢?五公主年纪虽然小了点,也好歹在上书房读了这些年的书。收集情报这种事当然会做。

这些人不甚在意。有重要的事,避开这齐靖他们就是了。当然,他们也没注意到,这四人出现时,或多或少身后都会跟着几个随从。

这一天是成国公顾府的赏梅宴。风头最健的六位叶姓公子自然是坐上宾。叶芫、叶茴、叶芸三人也在其中。不过,虽然都在梅林中,男宾和女宾的宴席却是分开的。隔着树木繁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影。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两个宴席中的客人可以互相换席交流。有些不怕冷的年轻人,还会相约了去园子里的其它地方看景致。年长的长辈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的出格就好。

叶明净一身男装小厮打扮,跟在齐靖后面前来赴宴。她的脸被计都用一种草药汁涂抹了一番,黑了不少。又加粗了眉毛。只要不是熟人,就看不出她的身份。

齐靖在宴席上谈笑风生,叶明净垂着头站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人的惯性思维是可怕的。那几位叶公子明明都是见过她的。偏偏个个从齐靖身边走过时,愣是都没朝她看上一眼。

叶明净站了一会儿,就被齐靖借故要取东西给打发了。

这也是他们几个商量好的。伴读在宴席上收集消息。叶明净在下人中探听情报。计都躲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探听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叶明净仗着年纪小,嘴甜。在小厮丫头堆里混的很吃的开。

第三十九章 赴宴(二)

在下人仆役的酒席处吃了一会儿酒,打探了些消息后,叶明净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走。走了不多一会儿,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很眼熟的身影。她下意识的就掩住身形,躲藏了起来。

那人从她的藏身处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果然是个熟人。那婷婷袅袅的身姿,那貌比花娇的脸蛋。不是谢妍又是谁?

她怎么是一个人?叶明净狐疑。要知道,真正的世家小姐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了一群丫鬟仆妇。就这么一个人在别人家的花园里走来荡去,可以说是非常失教养,绝无仅有。

她一下就起了戒心,悄悄的尾随在谢妍的身后。

谢妍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叶明净又要注意脚步声,又要隐藏身形。就跟的有些吃力,渐渐的和谢妍拉开了一些距离。结果谢妍在一处掉光了树叶的树林间,三转两转的就不见了。

叶明净十分着急。顾不得躲藏,四下找了起来。

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她不禁怀疑自己也许找错了方向?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前方的一颗老树后面转了出来。

叶明净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发现了。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镶了狐狸毛的锦袍,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在头顶,披散下来的发丝光亮如墨。一双眼睛如湖水一般静谧。

还好,不是谢妍。叶明净松了一口气,以小厮的姿态垂首退到一边。让开路请他先行。

那少年却没有离开,反而走到她身前,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小厮,鬼鬼祟祟的跟在小姐身后想做什么?”

叶明净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然知道她在跟踪谢妍。那就是说他也跟踪了她一段时间了,她竟然没有发现。叶明净心中大为警惕,能躲过她现在的感知,这少年绝对是练家子。

她下意识的就朝那人的手瞥了过去。不知道这人练的是拳脚、还是武器?

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双手一缩,袖口遮住了手。淡淡的道:“看来你不是新手。”

叶明净猛的回过神,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公子饶命。小人确实是跟踪了那位姑娘。不过小人可没有歹心啊!小人是想,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园子里走?小人,小人也很好奇呢?想看看能不能捞到些好处。”她边说边露出谄媚的笑容。

各家都会出些刁仆,打听了主人的隐私出卖换钱财。这小厮年纪幼小,想来也无力做那败坏姑娘名节的事。那少年听了解释后便有几分信了。况且他也是来做客的,这小厮既不是主家的也不是他家的倒也不好处罚。只是如此刁仆,实在可恶。还需得给他的主人提个醒才是。便问:“你是哪家的?跟着谁来的?”

叶明净一下垮了脸:“这位公子,您饶了小人吧。别告诉我家公子,小人再也不敢了。”

少年道:“既然知道害怕,又何必做下这等阴私之事。你且说…”

“啊!公子?”叶明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少年立刻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连个影子也没有。暗叫不好!再转过脸来,果然那小厮已经跑了!

他从小长到大,何曾见过这等刁钻狡猾的下人。心下大怒,拔腿就追。

叶明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庆幸自己平时天天锻炼,在骑射场还特意训练过中长跑,现在果然用上了。不过,为什么她都跑了这么远了,那小子还紧紧的跟在后面啊!这什么人啊这是!

那少年也越跑越惊讶,这小厮的腿脚也太快了。要不是他五年如一日的天天在山间锻炼身体,还真就追丢了。想到这里,他越发坚定了要追上此人的念头。

成国公府的花园是在是很大。叶明净捡那偏僻的地段跑了半天,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了。见那少年还在后面苦苦相追,不由心下懊恼,这人怎么这么执拗呢!她毕竟只有十岁,跑到这里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总也甩不掉那人,便气喘吁吁的扶着假山停了下来。

“你…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她边喘气便瞪那人。

少年也喘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道:“你,你是谁家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跑什么跑?”

叶明净眼珠一转,刚要开口。突然手臂一紧。那少年已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又想骗我!”他一脸怒容,“快老实交待!”

叶明净哪里肯依,拼命的要夺回自己的手臂,三两下一拉扯,那少年就抓住了她的手。当下就是一愣。

要说五公主殿下的手,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说的就是她这种人。生长于皇宫中,吃的是燕窝鱼翅,用的是绫罗丝绸。那双手被养的柔滑细嫩,一看就不是劳动人民的手。本来被草药汁涂黑了,还能遮掩一二。结果这一摸,就被摸出底细了。

更要命的是,她还经常骑马拉弓。茧子生长的部位绝对瞒不了内行。

这少年明显就是一个内行。他的手,在同样的部位也有薄茧。君子习六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条件的都能舞个剑、骑个马、射个箭。整体素质相当高。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一把拉过她的手举到眼前。

这下暴露了。叶明净讪讪而笑。

“说吧,你是谁?”少年的手如同钳子一般掐着她不放。

叶明净垂头丧气的道:“我,我是…”话音未落,她抬起右脚,狠狠的朝那少年的小腿踢去。

少年一闪身躲过,手上就松懈了些。叶明净猛的抽回,一拳就朝那人的脸上招呼了过去。少年躲闪开来,咬牙切齿:“小子太可恶,想来是奸细!”

你才是奸细,你全家都是奸细!叶明净双手用力,把八禽戏中的虎拳使的虎虎生风。

谁知那少年身手竟也不弱,三下两下便困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抵在假山石上:“说!你到底是谁?”

可恶!八禽戏到底只是强身健体,正经打斗果然不行。叶明净咬紧牙关,坚决不开口。

少年也急了,用力按住她的肩一抵。正在这时,叶明净突然觉得身后的石头有了一丝松动,叫道:“不好!”

“还想骗我!”少年气恼,用力一推,结果力道一空,两人一起跌了下去。

原来,那假山处的石块竟是松动的,这两人力道一大,石头就被移开了。叶明净和那少年一齐滚到了假山的腹中。齐齐倒在地上。少年刚好压在叶明净的身上。

“快闪开!重死了!”叶明净气的要命,连连用脚踢他。

少年神色一变,竟没有回斥,而是快手快脚的爬起来,一把将那被移开的石块推回了原处。

见到他的动作,叶明净大惊:“你干什么?”

假山的腹中很黑,只有几丝光亮从石孔缝隙处透进来,在少年的脸上投下道道光影。少年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一把拽住叶明净的手,放在光线投射处,用力将袖口向上一撸。就着白色的光线,可以看见叶明净的手臂从手腕处开始,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上方的肌肤,如同初雪一般洁白。

叶明净哑口无言。这是第二次暴露了。在同一个人手上。

少年的目光灼灼明亮:“你是女子。”随后又皱眉,“你怎么没穿耳眼?”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直到两人贴在一起后才发现。

叶明净恨恨的抽回手,放下袖子:“那又怎么样?”

少年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是女子的话,被他这般又扑又摸的,不是该哭闹起来了么?

“你是谁?”这是他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叶明净望了望被他堵住的唯一一条出路,只得道:“我姓岳。你又是谁?”

少年想了想:“今天来的宾客中没有姓岳的。你可是又骗我?”

叶明净没好气的道:“你看我这身打扮,像是被邀请的客人吗?”

少年恍然大悟:“那你是跟着谁来的?”

叶明净避而不答,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又是谁?我刚刚在宴席上,可没看见你。”

少年笑道:“我只是来的晚了些。我姓陆。”

叶明净打量了他一番。镶了狐狸毛的锦袍,白玉发冠,气宇轩昂,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才是。这么一点点大的年纪,不可能是名士,那就只可能是世家子弟了。世家子弟身上有股深透骨髓的味道,隔的再远都能闻到。这少年的身上就有。世家子弟姓陆…她问道:“你和东阳侯府是什么关系?”

少年有些讶异:“你竟能想到东阳侯府,看来你果然有问题。没错,我正是东阳侯府的人。”

叶明净冷笑:“骗我呢吧!东阳侯府里的公子也出席过几场宴席的,我那时也去了,怎么就没见过你?”

少年坦然道:“我刚回京。这是我参加的第一场宴请。”

刚回京?东阳侯府?叶明净盯着那张俊俏的面孔看了看,依稀找到了几分眼熟。恍然低呼:“你是陆诏。”

少年惊愕:“你认识我?”

第四十章 秘密(一)

叶明净仔仔细细看了他几眼,闷声道:“你不是秀才么?怎么这么大力气?”

秀才是什么?秀才就应该是《聊斋志异》上写的那种,长的白白嫩嫩,瘦的风吹就倒,满口之乎者也,看见美女闷骚在心的极品小受。君不见,狐狸精爱勾搭的人是谁?是秀才。富家小姐上香时最容易遇见的男子是谁?是秀才。青楼花魁最愿意付出真心从良的人选是谁?还是秀才!

陆诏这个样子,怎们看都和那江南水乡,温文柔弱的秀才搭不上边。

叶明净很是不平,这人怎么可以不按标准路线走。

陆诏眼中却更添了几丝兴味:“你果然知道我。说吧,你的身份是什么?”

叶明净干咳了两声:“那个…我不是小厮。”

陆诏点头:“继续。”

叶明净硬着头皮继续:“我不是小姐,也不是丫鬟…不是奸细,不是农人、不是商人、不是工匠、不是书生、不是秀才、不是举人、不是…”

陆诏面带微笑,一语不发,很耐心的听着。身体却一动不动,死死的拦住了通向出口的去路。

叶明净已经讲到了“不是男人”。陆诏微笑着赞同:“很显然…”

“不是太监…”

陆诏不动如山。

叶明净泄气:“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

陆诏轻笑:“你知道的。”随后又补充,“最好不要骗我。”

叶明净开始考虑,值不值得现在暴露身份。

这时,假山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啊!叶公子,你,你怎么一直跟在我后面?”

叶明净和陆诏对望一眼。然后迅速转身,扑到最大的一处缝隙边,凑了眼睛向外看。

陆诏走到她身后,将她全身笼罩在怀中,牢牢的圈固在石壁上。同时也在靠近的缝隙处凑上眼睛向外看。

叶明净只略皱了皱眉,就放开了。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

谢妍身姿柔软,斜斜的依靠在假山上,假山洞里的两人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身体。另一个男人站在谢妍的身侧,同样是离假山很近,也看不见脸。

那男人的声音很年轻,略带痴迷的道:“妍儿,我也不知怎么的,这脚就自己跟着妍儿过来了。”

叶明净一听声音就知道了,外面的男子是叶息正。

谢妍娇嗔:“讨厌!谁准你叫人家妍儿的。”听着是责怪,声音中却含着无限柔情。

叶明净叹为观止,瞧瞧人家,这是专业水准啊!

叶息正明显是被勾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痴痴的道:“妍儿,我,我还未曾娶妻。你若是愿意,我就写了书信回去,让我爹托人去你家提亲可好?”

谢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夫人生的,你家里会同意吗?”

叶息正道:“会的,会的。妍儿,我保证,一定会娶你做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