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道:“是啊我好容易买通了门路,知道这茶楼里会有试题出售。往届春闱都会有,不知今年怎么就没了?”

先前的那人道:“我听说,这是因为今年的试题是皇上亲自出的,主考官和三位副考到现在都不知道试题。所以才没得消息。”

那大哥道:“这可真急死人了。我带了两万两银子,就是想来搏一搏,怎么竟会一点儿消息都没呢?贤弟,你可知如今已有几人在此排队了?”

那位贤弟说:“已有十四人了。按照惯例,五千两一人,只卖二十人。单人联线介绍,绝无泄漏之忧。马上就要满员了,现在就只等考题。”

那大哥道:“这都已经二月中旬了,再不来考题,我们也别买了。”

那位贤弟咬牙:“实在没有,也只能算了。可恨这些人也太过小心。不过是二十个人罢了。这每届杏榜题名的,足有两百多人。只卖二十张试题又能如何?况且能来参考的都是举子,胸中也是有才华的,不过是怕一时复习不到考题的范围。花钱求个稳妥罢了。这种双方得利的事,怎么就没人敢做呢?十万两银子的收入啊竟就白白给扔了。”

第四十八章 钱从哪里来(二)

那位大哥叹气:“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算了。可惜了,十万两,一句话的事儿。真是…”

那边包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然后就是开门声和脚步声。从叶明净所在的窗口向下望去,可以看见两个文士打扮的人很快的涌入人群,眨眼间消失不见。

叶明净给自己到了杯茶,想想就觉得好笑。

这是谁想的计策?粗制滥造到她都不忍心看了。茶楼是什么地方?茶楼里的包厢雅座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要保证隔音效果良好。夏朝的技术,虽然不至于像现代练琴房那样,关上门就什么都听不见。但最起码的隔音还是可以保证的。隔壁对话声能如此清晰的传来,想来那两人应该是坐在墙边大声交谈。

想象一下,两个男子对着墙壁大声叫道:“啊怎么还没人卖考题啊”“是啊我有好多银子,就等你来拿了”

太有喜感了

齐靖回到包厢时,看见的就是叶明净端着茶盏在吃吃的发笑。

“想着什么趣事了?”他挑了挑眉,坐到桌边。

叶明净摇摇头:“没什么?刚刚有人在外面议论科考,我就想到了小和最近作题作的一脸苦相。”

齐靖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在童生试这件事上,他是被孤立的那个。可以想象,若是有一天站在朝堂上,那些清流一定会用高傲的眼神低视他。而薛凝之,或许就会受到较好的待遇…他心下一阵气闷。

叶明净见他半天不出声,就问:“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齐靖回过神,抬眼就看见叶明净那双清亮的眼睛。再联想到母亲和他说的话,就有些气血上涌。清了清嗓子:“净儿,过了年,咱们都大了一岁了。”

叶明净心不在焉:“是啊总算又长大了些。”

齐靖微微红了脸:“前两天母亲对我说,我已经十五了,身边该添些伺候的人。”

叶明净“哦”了一声。脑中在想:会是谁下的这个诱饵呢?她出门的消息是从宫中走漏的,还是从齐靖那边走漏的。这些人又怎么知道她会来这个茶楼?难道齐靖府上有其他势力的人?

齐靖低下了头,不敢看对面女子的脸,轻声问道:“你说,我身边要不要添人?你,你可有看法?”

叶明净随口回答:“缺人就添呗。”

齐靖脸色“唰”的变白,猛然抬头:“你真这么想?”声音陡然拔高几度。

叶明净吓了一跳,收回心神,莫名的道:“你干嘛?不是姑姑说要给你添人的么?”

齐靖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一脸无辜,心知她是没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得厚着脸皮道:“这次添的人不一样,是要在屋里伺候的。”

叶明净更加莫名:“屋里伺候就屋里伺候,我屋里也有很多人啊。”

齐靖气的涨红了脸:“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明白什么?叶明净见他恼羞成怒,只得努力回想,他刚才说了什么很要紧的事吗?

想了半天后终于恍然:“啊你说的屋里伺候就是,就是…”她努力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用词:“通房丫头”

齐靖的脸红的要滴血,一口钢牙几乎咬碎。恶狠狠的瞪着她。

不怪叶明净反应迟钝。实在是以皇宫目前没有皇子的状况,她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一类的人物。而且,这种知识书上又不会有。她能无师自通的明白,还是靠了前世看的《红楼梦》来提醒。

于是她安慰齐靖:“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你也到年纪了嘛。不过,以医学的角度来看,虚岁十五还是太小了,过早的亲密接触女性,对你的身体不太好。会影响到以后的生长发育…”

齐靖“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着牙挤出话来:“你没心思就算了也不用说这些话来羞辱我我,我也知道没可能。不过是不甘心。”他声音渐低,“不问你一声,我始终不甘心…”之后,又昂起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问了。”说完,他飞快的冲出房门。速度快到带起一阵旋风,衣带飘飞。

包厢门“砰”的被重重关上。叶明净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难道他不是遇到青春期困扰,来和我谈心的?”

冯立敲了敲门:“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明净推开门,“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到底会是谁设计的这个圈套?知道她缺钱的人并不多。目前最大的嫌疑犯就是叶息矜。可是,如果真是他的话,这计策就又太直白了。春闱试题泄露,这是何等的大事。她除非是脑袋坏掉了,才会去做。那两人还说什么每一届科考都有考题泄露,当她是傻瓜吗?真要这样,这夏朝估计也快完蛋了。

叶明净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再想了。任你东南西北风,我守住本心屹立不动就是。

晚上的时候,她将白天发生的事记录到小本子上。又向前翻了翻,翻到去年的记录。

“唔…我这里还有三个敌人呢。去年在桃花坞里遇见的。原青、陈智、蒋灿,这三个人都是举人,去年就来京了,也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的吧。”她点点头,“果然还是记下来保险,不然差点就忘记了。”

计都坐在床的另一角,眼观鼻鼻观心。

叶明净做完当天的记录,合上本子。一抬眼就看见计都的那张娃娃脸,问道:“计都,你今年多大了?”

计都垂头回答:“十六。”

“十六啊比齐靖大了一岁呢。”她自言自语,“那小子大概是叛逆期到了,阴阳怪气的。对了,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你天天跟在我身边,什么时候用来练武呢?不勤加练习的话,你的功夫不会退步吗?”

计都抬头瞥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属下不是每天都跟在公主身边的。有时候,公主身边的是其他护卫。”

叶明净恍然:“我说呢?时时刻刻保护的话,怎么可能只用一个人。这人不用吃饭喝水的吗?不用上…那个沐浴、练功、睡觉…都是人体必需的。”她想了想,“好像这几个月晚上都是你耶你睡眠够吗?没人和你轮换晚班吗?”

计都猛然抬起头:“公主想换人吗?可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身上的气息陡然就变了。

叶明净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对方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刺人,但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一片平静。她摇摇手:“没有,你很好。我没想换人。就是怕你睡不好觉。这个,精神不济的话,护卫起来就容易出错…”

计都又垂下了头:“多谢公主关心。原本是有夜间轮换守卫,只是公主的情况特殊,就只有计都一人值夜了。公主不必担忧,寝宫之中很安全。属下可以保证充足的睡眠。”

叶明净愣了愣:“我情况特殊?我有什么特殊情况?”

计都的头垂的更低了:“公主每晚都要唤人入帐…这等事,其他守卫不方便。”

不方便?叶明净想象了一下换个护卫在帐子里和她说话,浑身打了个寒颤:“的确是不方便。辛苦你了。”

齐靖自从那次在茶楼夺门而出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进宫。在其他的场合也见不到他的人。

叶明净认为,青春期的小孩闹别扭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这种事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于是也没有多加理会。

这一天,叶息观陪着几个妹妹来到宫里给皇后请安。三个妹妹陪着皇后说话,叶息观和叶明净在一边显得有些无聊,他就提出来想看一看叶明净最近做的文章。

薛皇后和煦的笑了笑:“也对,我们谈论的话题,你们两个听着确实无趣。净儿就带你哥哥瞧瞧你的课业去,也让息观给指点指点。”

叶息观连呼不敢。

两人来到芳菲殿书房,叶明净翻出几篇最新写的文章给他看。叶息观仔细的阅读了一遍,道:“妹妹的文笔果然有华彩。只怕参加今年的大考都没有问题。”

叶明净如今听到“大考”两个字,眼皮子就要跳一下。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息观哥哥说笑了。我哪里就有如此水平了。”

叶息观笑道:“不然,我说妹妹如今就有这水平。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才子的文笔的,有好些举子还不如妹妹呢。”

叶明净不信:“哥哥哄我呢。”

叶息观道:“我不骗你。你要不信,就把那大考的题目拿了来作,到时一同递给考官看,和那考中的比一比,就知道我所言不差了。其实,这大考题是最锻炼人的,作这个一题,抵的上那些普通的十题。要不然,怎么每年大考结束,都有文士们拿了考题回去再作呢?就是这个理了。”

叶明净眼皮猛跳了一下,笑道:“哥哥真是说笑,大考共有十三题呢,涉及的范围极其广博,我纵有那个心,见识上也差了些。”

叶息观沉吟:“要说这个,的确是有些逊色。你是吃了年龄的亏,见的东西少。可底子是真正好的。依我说,你尽可以这么着。这些题也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你不妨先捡那容易的写,难得,就留在后面。就是真做不出来了,多翻几本书查阅就是。又不是真的去大考,不过是借这机会练手。”

叶明净想了想:“有道理。既这么着,我就先选一题容易的。”

她提笔,在纸上边思索边写了几道题目。

叶息观瞧了瞧:“这是五题史论和三题时文。”

叶明净叹道:“我也只记得这些了。第二场的考题,絮絮叨叨一大堆题叙,实在是记不得了。况且那些奏折、公文什么的,我也不会写。就只作这几题吧。”

第四十九章 钱从哪里来(三)

叶息观温文尔雅的带着三个妹妹离开了,叶明净捧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出神。

小桃端了盆结满花骨朵的海棠走进来,将花盆放在花架上。叶明净有个习惯,不喜用熏香,不喜插花束。房间里一年四季摆放盆栽植物和新鲜水果,小桃特意从花房挑了这盆花苞最多的海棠,往房里一放,顿时就有了春天的气息。

叶明净视线转过,发现小桃的脸红扑扑的,比之那海棠花毫不逊色。

都长大了呀她心中感叹,也许是春天来了,这一个个身边的人看上去都有些异样。小桃这脸也太娇艳了。

“小桃,你今年多大了?”

小桃脸飞红霞:“奴婢今年二十一。”

“二十一啊。”叶明净看看她,正是青春最美好的年龄。身体已经完全长开、成熟。等待怜花人的采摘…

她慢慢踱步走出房间。桔子正站在廊下,指挥小宫女给画眉鸟洗澡。面色沉静,皮肤白皙。

看来红扑扑的脸蛋是小桃独有的。叶明净笑了笑,叫道:“桔子,你过来。”

桔子领着一众小宫女起身行礼。然后走过来:“公主有何吩咐?”

“陪我走走吧。”叶明净带着她在昭阳宫四处走了走,找到一片略微开阔的地带,看了看四周,不经意的问道:“刚才小桃在外面碰见谁了?”

桔子心中一紧,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小桃过来的时候,刚好遇见息观公子离开。”

“说什么了?或者做什么了?”

桔子沉声回答:“奴婢没注意,就只听见息观公子说了句‘小桃姑娘好’,然后小桃回了句‘息观公子好走’。”

“真的?”

桔子道:“那些小宫女们也听见的,就这两句。”

叶明净哑然失笑。她要真是十一岁,一定就被桔子给骗过去了。鉴于Z国的传统国情,身为中学老师,必须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擅于发现学生任何逾越的迹象。其中预防早恋问题更是校长和教务主任每次开会都必提的。教学组的同事们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就小桃那含情带笑的眉眼,想让她忽视都不行。

不愿说就算了。她只要知道是叶息观就行。成年女子对异性心生好感,是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应。相反,压抑的那个,才是不健康的。

只是这人选小桃挑的也太差劲了。她怎么就不挑个侍卫呢?每次出宫,他们身后不是都跟了一群侍卫么?小桃怎么就没看上一个。要是个侍卫,问题就简单多了。

算了让那丫头吃点苦头也好。最近就别让她近身服侍了。

唉春天果然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叶明净一反常态,再也没有出宫。老老实实的奔走于上书房、骑射场和芳菲殿。

小桃一开始没觉得怎么。十天以后,她有些忍不住了,找了个机会问:“公主怎么最近都不出宫了?”

叶明净看都不看她,随手翻过一页书:“不想走动。”

小桃咬了咬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公主这几日多数时候都是唤桔子近身服侍。好像对她有些疏远。

有心想问吧,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公主对她的态度和往常一样,既没有冷脸,也没有责备。只是,怎么突然就亲近起桔子来了。

冯立进来回禀:“公主,萧世让人传信。世子说,他得了一个上好的古谱,想请公主去赏析。”

叶明净点点头:“那就出宫吧。你跟着就行了,其他人留下。”

小桃大吃一惊:“公主不带奴婢去吗?”

叶明净回望她,温和的道:“最近母后那里的云洁姑姑总在指使你吧。”

小桃大惊,立刻跪倒在地:“公主,奴婢什么都没有说。”

叶明净示意冯立搀她起来:“我知道你没有说。这里是昭阳宫,云洁姑姑要是真拿了你的错,我也没办法插手的。我思来想去,她们想知道的,无非是宫外面的那些事。你走动的越勤,她们就越盯住你不放。不如最近你就待在宫里,少和我亲近些。你离得我远了,知道的消息就少。这样也安全。”

小桃眼眶一红:“公主,奴婢不怕。”

“傻瓜”叶明净轻轻呵斥,“你要真出了事,我不是还得再找人在身边?那新来的,谁知道她是哪一方的人?你就安心待着,暂且避避风头。”

小桃留在了宫中。叶明净带着冯立,身后跟了几个侍卫,出宫来到一所叫百花坊的歌舞坊。

百花坊属于高档次的娱乐场所,以音乐歌舞见长。男客、女客都接待。这一类歌舞坊京城中有不少,属于高雅艺术沙龙。本身不做皮肉生意。不过,这里当红的姑娘公子们在后园都有独立的住处,这个…有时也会邀请个把客人彻夜详谈。

这类歌舞坊和普通青楼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分前后两个区域。前院是表演、聚会的场所,人人都可以来。富贵人家的小姐有时也会由兄弟陪着,来此观赏歌舞。和文人雅士办个诗会什么的。在夏朝不会有太过苛刻的礼教去置喙和管束。而后园就要森严许多,一般人是不让进的。那些进去的人,咳咳…到底干什么去?大家心知肚明。

百花坊的迎客彤娘,热情的招呼叶明净:“岳姑娘来啦,萧世子已经等了半天了。”

叶明净随她走进一个豪华包间,共分内外两间,珠帘轻垂,细纱飘拂。内间精致的珊瑚榻上,斜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正是萧炫。

叶明净解下披风,随手递给冯立,问道:“得了什么好曲子?”

萧炫取过一支竹萧,敲了敲桌子上的纸张:“喏,就是这个,你看看。”

叶明净示意冯立去外间守着。坐到萧炫身边,拿了谱子慢慢研究。

萧炫示意左右退下。等她研究了一会儿,忽的轻声道:“最近京城里有人在卖大考试题。”

叶明净一怔,随后轻笑:“这么说,还真是出手了?”

萧炫面色一凛:“你知道”

叶明净反问他:“你呢?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炫顿了顿,干干的道:“我有一些人。”

叶明净点头:“这也不奇怪,没人打探消息,怎么能知道京城的动向。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原因很简单。那考题是父皇亲手所写,随后就封好了。想来除了父皇身边的人,全天下就只有我知道了。不过我就奇怪了,那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萧炫闻言差点气晕,手指尖指着她直抖:“你,你知道考题泄露是多大的事吗?就为了捉住他们的马脚?你下的这个本也太大了他们要是反咬你一口,你就完了”

叶明净老神在在的看他一眼,端了茶抿了抿:“谁告诉你他们手上的就是大考题目?”

萧炫的手指不抖了,这回换他说话结巴了:“不,不是试题?你…你做假”

“废话”叶明净放下杯子,“我有那么傻吗?他要看考题我就给他看考题?”

萧炫风中凌乱了,眼神发晕:“你知道京里的考题到现在为止共卖了多少银子吗?”

“我当然不知道。”叶明净无所谓的转着竹萧,“我一没泄露,二没卖题,三又没拿钱。他就是卖了万两黄金和我也没关系。”

萧炫不自觉的打颤,上下牙齿咯嘣作响。半天后,他轻声道:“这次的买考题的人,其中有两位举子,祖上是行商起家,远走西域。旗下有镖局,还与一些帮派互有联系。他们家几辈子都想出个进士,这一次为了保险,花了大价钱买了试题。若是进了考场后发现是假的…”

叶明净不以为意:“既有真才实学,就能作好文章。是什么题目并不重要。”

萧炫大急:“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考试是要凭运气的。考题的范围,考生的心理,无一不有影响。等那考生打开试卷一看,考题不一样,必定要懵了。再好的才华也发挥不了。若是那心理承受不住的,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也是有的。”

叶明净依然没当回事:“心理素质不过关能怪谁?既然犯规,就要承受犯规所带来的风险。”

萧炫呆若木鸡,喃喃道:“行有行规,卖考题也有卖考题的规矩。事发被拿了,人家不怪你。可若是拿假考题去骗人…”他抖了抖身体,牢牢的盯住叶明净白净的小脸:“卖题人的命,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

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太毒了。

叶明净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因此丧命。大吃一惊:“啊?买了假货就要杀人为什么?”

岳晶晶的时代,假冒伪劣产品漫天飞舞。尤其是吃食,掺了好多毒素。也没见消费者去杀掉生产商和经销商啊?不是说古人很淳朴么?她想不通。

萧炫奇怪的看向她:“你没想要他的命?那你干嘛把假试题给他?”

“我哪有把假试题给他?”叶明净分辨,“他让我作几道大考题试试。我当然不能把真的大考题写出来,就随便写了几题。不能写真正的考题,也不能写历年的试题。我容易吗?想了好久呢。”其中还幸亏廖太傅热情高涨,将历年的考题都给他们讲解过。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历年都考过些什么。

她白皙的脸庞一片清明。萧炫注视了一会儿,长叹一声:“你没想要他的命。就已经要了很多人的命了。你若是哪天真想要一个人的命…”他摇头,“也罢,我知道了。有些事就重新部署一下,争取最大的利益吧。”

第五十章 会试风云(一)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上巳节将至,春光明媚。照说是踏青的好时节。叶明净却长驻深宫,看繁花悄然绽开,四季交替流转。

孙承和被太傅的魔鬼训练弄怕了,趁着春光明媚,迫切的想去郊外散散心。他想到了去年去的桃花坞一行,便撺掇着江涵:“…我们去看桃花吧。”

江涵看了看左右,悄声道:“嘘——,你没发现最近有些不对劲吗?”

“怎么不对劲了?”孙承和打了个呵欠。春天容易犯困啊。

江涵努努嘴,示意他看另一边的空桌子:“齐靖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

孙承和朝那边望了望,道:“也许他是有事在忙呢?不是说接管了两个庄子和两个店铺吗?唉要我说,不来了更好。十五岁生辰一过,就可以离开上书房了。我还巴不得呢”

江涵恨不得把他脑子敲开,看看这人是怎么想的。十五岁离开上书房,公主现在才多大?十一岁。还有四年才能学满学业。他们都比公主年长,一个个都走了,还伴读个屁留公主一个人在这里吗?况且,他们的家里是为什么送他们来这里的?为的是和公主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有什么情谊?到时,真有那么一天,你拿什么资历去站在她的身边。真是个榆木脑袋

孙承和趴在桌子上叹气:“其实我觉得薛凝之也有些怪呢,好像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江涵对他的脑袋彻底失望。薛凝之是什么人?薛皇后的侄子。真当他和他们一样吗?齐靖是福寿公主的独子,和公主的关系最为牢靠。而他们两个的家族则是皇帝的臣子,关系非常简单。唯独薛凝之,说是和公主有亲却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名义上的嫡母。庆国公府没有庶子庶女吗?和嫡母的关系真的就像表面上的那样和睦?

他们四个人,公主待薛凝之最为客气。你以为客气是好事?

孙承和见他默不作声,顿时觉得没了意思。跑过去问叶明净:“公主,我们去桃花坞游玩好不好?”

叶明净正在抄写上一届三位进士及第者的大考文章,闻言抬头看了他两眼。斯条慢理的道:“春闱后再去。”

孙承和叫道:“哎呀那时就人多了趁着现在大家都忙着会试,去的人少。咱们玩起来才痛快呀”

叶明净放下笔,笑了笑:“小和啊,听我的话。忍得一时痛快才可换来日后的无忧。你就再忍几天吧,最近没事就不要外出了。”

她话刚说完,在一旁练字的薛凝之笔下突然一顿。一个墨点就毁掉了用小楷书写了一半的《诗经、燕燕》。

孙承和问:“为什么要忍?我又不参加会试。”

叶明净提起笔又蘸了墨,继续抄写:“你不忍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去的,你自找其他人陪你吧。”

孙承和回望江涵,江涵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我很认真”的姿态。再看薛凝之,他铺开一张新纸,重新下笔默写。孙承和只得泄气,哼道:“你们不去就算,我难道还找不到人陪了吗?”

叶明净头也不抬的接话:“说到这个,我倒是建议你去靖海侯府,邀请萧曼。说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那里么。”

江涵“扑哧”一笑:“没错。小和,你实在不应该来找我们的。”

孙承和愤愤的甩了甩袖子:“就知道笑话我我好心请你们去玩,你们反倒挖苦我起来。”

见他生气了,叶明净怔了怔。想了想,放下笔正色道:“小和,我没开玩笑。我问你,萧曼是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

孙承和脸一下子就红了,忸怩道:“这,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