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什么?”一声清叱。叶明净出现在宫门处。面露讥笑:“原来是洹之啊。你带着着这么多人堵在门口,想干什么呢?”

薛洹之在夜色中凝视她,轻声道:“殿下,洹之只是想进去拜别父皇。”

“抱歉。”叶明净冷声,“你不可以。”

薛洹之瞳孔微缩:“殿下,臣一定要进去。”

叶明净轻笑:“是吗,你可以试试看?”说完,她带着十来个侍卫竟走出了宣明宫侍卫包围的范围。

“你…”薛洹之一愣。

叶明净快步闪身,眨眼间就走了十几步远。薛洹之醒悟,立刻让人拦了上去。叶明净身后的侍卫拔刀相迎。

直到刀剑相加,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薛洹之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的计划是带着侍卫冲进宣明宫,在早就拟定好的辅政诏书上盖上玉玺。刘飞云则负责控制宫中其他部分。可叶明净竟然从里面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剑影闪过,砰砰砰几个上前阻拦的侍卫全都倒地身亡。计都长剑滴血,一把抄住叶明净的腰,消失在黑暗中。

什么薛洹之几欲气晕。而那几个跟着叶明净的侍卫,则又快速退回了宣明宫。这一切发生在火光电石间,匪夷所思到如同演练好的剧目一般。

一队人马去追人,自己则带着侍卫继续要求入内。

皇宫之中诡异的寂静。薛皇后的那句懿旨,似乎没有任何的效用。

叶明净迅速脱掉身上亮闪闪的明黄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计都也是一样,侍卫服的内里早就穿上了行动方便的黑衣。两人穿插着小路,一路奔向东宫。

薛洹之在宣明宫门口僵持不下,刘飞云带着一众禁军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薛洹之的脸色非常不好。

刘飞云嗤笑:“我要是不来,谁知道你会不会重新写一道诏书,漏掉了我的封号和辅政名额?”

“你”薛洹之冷笑,“你这是小人之心。” .

刘飞云爽快的承认:“我就是小人。怎么,你还没进去?”

薛洹之冷笑:“想来是你跑的急了。没遇上我的人。你不知道么?咱们的那位太女殿下,跑了,不在这里。”

“跑了?”刘飞云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让她跑了?不对,她跑干什么?”

薛洹之气结:“我怎么知道她跑什么?她身边的计侍卫竟然是绝顶高手,我的人一时没拦住。”

刘飞云张大了嘴,猛的一拍大腿:“不好她不会是把玉玺给带跑了吧?”

薛洹之瞥他一眼:“你以为我在这里踟蹰什么?就是这个。玉玺会在哪里?宣明宫,还是叶明净的手上?”

“这还用问吗?一定是在她手上。”刘飞云大急,“她这是想躲起来,等外面的援军来了,再带着玉玺去投靠。或者干脆就跑出去”

薛洹之自信的一笑:“她跑不出去。玉带河上的光华门、定坤门、通善门。全都被关的死死的。进不来也出不去。我们动作要快。”

“成”刘飞云干脆的转身,“我去搜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们的对话,宣明宫中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齐齐的将目光看向薛皇后。

薛皇后气的大怒,站在宫门吼道:“薛洹之,你疯了。竟敢犯上”

薛洹之嘲讽的道:“姑母,这是薛家的决定。”

“是吗?”林珂突然插话,“哪个薛家?晋国公薛家,还是你薛恪家?”

薛洹之一愣,随后笑道:“自然是晋国公薛家。”

林珂嗤笑:“可你并不是晋国公薛家的人啊。你父亲薛恪不是已经分家出去了么?皇后娘娘似乎也不是你的同盟?”

薛洹之怔了怔,笑道:“无妨。随你们怎么说。”他意味深长,“等你们看见来人就死心了。”

叶明净匆匆跑至东宫,三下两下的闪身进入寝宫。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笑声:“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烛光亮起,曹湛神色轻松的坐在椅子上,身后是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

尾音未落,计都已飞身上前,长剑掠过,曹湛的人头带着不敢置信的吃惊滚落到地上。几个太监刚扑了一半,见状不由呆滞。计都杀势未落,剑光继续闪过,一个太监胸口血花泛出,断气倒地。

这是什么速度剩余的几人惊恐的发狂大叫,冲了上来。计都的剑每挥一次都要带出一阵喷涌的鲜血。他的武功是纯粹的杀人招式。

一个太监闪出战圈,扑向叶明净。叶明净纹丝不动,在他扑到身边的那一瞬间,迅速将身体一缩,钻入那人怀中。漆黑的匕首无声无息的没入他的腹部,拔出后,鲜血溅了叶明净半身。

一盏茶的功夫,屋内的人已经全部死光。叶明净方对着曹湛死不瞑目的人头道:“愚蠢。”

第一百五十五章血夜(上)

计都是什么人?天波卫残酷淘汰制度下决胜出来的第一高手。早在靠近寝宫的时候,他就发现里面有人了。有多少人,哪几个会武,水平怎么样。他分辨的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可以轻松解决。叶明净这才大大咧咧的闯进来。

现在这间屋子里还有三个人的呼吸。叶明净冷眼看向墙角的一个柜子:“出来”

一阵竜竜窣窣的声音,柜子门被打开,王安筑哭丧着脸滚了出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闭嘴。”叶明净的声音不大,王安筑却如听了炸雷一般,惊恐的合上了嘴巴。

森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目光,不带任何生气。就像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个笑颜温柔的女子会竟连话也不说一句,就直接杀了曹湛。那么,她会不会也就这么杀了他呢。那样不含生气的目光。

“你在这里做什么?”天籁一般的质问响起。

王安筑慌忙道:“最近东宫一直都很怪异。薛洹之和刘飞云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今晚,他们都出去了,留了几个人看守我们。曹大哥身边的粗使太监制住了他们,跑了出来。我就趁机跟在他们后面。然后曹大哥说您一定不会束手就擒,您在寝宫和书房一定有重要的东西。他想碰碰运气,如果可能,就和您合作,对付那两人。”

叶明净道:“如此说来,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不,不是”王安筑低声轻呼,“殿下,我是悄悄跟在后面的。曹,他是想和您合作。真的,不是要害您。”

叶明净用怪异的眼神看过去:“你以为你们是谁?”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只有死路一条,“杀…”

“殿下”王安筑出于动物本能,打断她的话,连滚带爬的求饶,“殿下,小的可以帮忙,对小的可以帮您引开薛洹之他们。小的可以穿上您的衣服,小的自幼就学习怎么装扮女人,殿下行动间毫无女气,小的一定能骗过他们的”

叶明净考虑了三秒钟:“进去,穿上衣服。”

王安筑就着月光用最快的速度套上叶明净的裙子、袍服,连鞋子竟也能勉强穿下,只是挤的脚疼。他熟练的梳了叶明净平日简单的发饰,又用胭脂水粉修饰几分,果然有了些相似。他的身高和体型在男子中属于偏弱,年纪也只得十七。在黑夜中就有了七八分相像。

叶明净很满意,让计都拎着他,一同来到书房附近。计都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鸟鸣。冯立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叶明净将王安筑丢给他:“你换上计都的侍卫服,带上这人,在宫里到处跑跑,摆个迷魂阵。让他们以为我还在这里。对了,别让他说话。”

“是。”冯立简短的回答。计都将沾满鲜血的剑递给他:“用这个,他们都见过。”

在冯立要点哑他之前,王安筑抖抖索索的问:“殿,殿下。我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叶明净回头看他一眼:“坚持到事情结束的时候。当然,如果你半途上死了。也算是结束。”

王安筑哭丧着脸跟着冯立消失在黑暗中。

叶明净和计都再次回到寝室外间。她吩咐计都看守门户,自己进了里间打开密室。

李若棠将密室建造的十分隐秘和科学。保密性能良好到除了她的儿子,竟一直没人再能用上。直到叶明净这个老乡来了,才得以重新上岗。

叶明净从密室中取出包袱皮,将房间恢复原样,才唤了计都进来。

“快换衣服。”她打开包袱皮,里面是两身水靠,水囊十来个,分水刺四柄,以及夜明珠做成的头灯两盏。

叶明净背过身,“哗啦”一下抽掉腰带。快速的脱掉身上的衣服。月光透过厚厚的窗纱投射在她光洁的后背、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

计都大惊失色。叶明净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一般,自顾自的套上那身淡蓝色的水靠,整理头发,带上头套。

“快点儿”她背后似是长了眼睛,呵斥:“命都快没了,还计较什么?”

计都颤抖了两下,咬牙背过身,如法炮制脱掉身上的全部衣物,穿上深灰色水靠。

穿戴装备好后,两人随便套了件外套,将头灯用布裹住。叶明净带着他走到一处溪流边,这溪流的水引自玉带河。两人顺着溪流汲水而走,渐渐水势加深,没过了头顶。

皇宫通向外界的通道是一条水路。几百年来,没有一个帝王想到过。

李若棠靠海盗起家,水下功夫甚是了得。她几经周折,发明了一套呼吸功夫,可以通过更换空气囊在水下长时间潜泳。玉带河的河道下,有当初建城时就留下的指路标志。

皇城的水虽然是活水,但在通向宫外的出入口处,都有石头建造的过滤闸门。稍大些的物体都无法通过。但是,在梧桐宫附近的河道处,却有一道地下暗河出口,可以通向护城河。这条河道一路都有指示标志,最终目的地是西郊的桃花坞。

水下的路并不好走。有好些地方的水质由于居民倾倒生活垃圾,还十分恶劣。叶明净坚定的相信,只要那箭头的标志还在,她就能逃出生天。

每隔一段路,李若棠便将河道底部的石墩雕刻成了最最明了的逃生箭头标志。

景乡侯府,顾朗领着他的人马悄然无声的出发。一百四十多人身着黑色轻甲,头戴黑色半球形头盔,马蹄上裹了布。静悄悄的穿过黑暗中的大街小巷。

齐靖跟在他的身边,不时看看手中的怀表。

队伍走到了西城门附近,在巷子中隐蔽下来。杨秋槐和另一个男子弃了马匹,无声无息的跃上房顶,眼神一闪,两人已消失了踪影。

两柱香的功夫后,两人回来。向顾朗汇报:“…这里约有一千人,是禁军。武器装备有弓箭和大刀。马匹很少。”

顾朗沉吟片刻:“人数太多。直接先用火攻。”

齐靖露出一个明了的神色。带着几个人打开了巷子中的一家民宅,院子里对着满满的稻草和火油。

二十几个人排成小队进入,快速的流水作业,扎起了火箭。

晋国公府。薛惟在书房焦急的踱着步子。不停的吩咐下人:“再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人来报信?”

晋国公府的角门处,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急匆匆的敲门:“开门,我是三老爷家的。”

角门打开,男子闪身而入:“快带我去见国公爷。”

守门的人不声不响,朝前带路。男子跟在后面。

“砰”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棒子狠狠的敲在了来人后脑,男子哼都没哼一声,身子立时倒了下去…

薛凝之蹲下身,半边脸映着月光,伸手在那人颈动脉处按了许久,冷声道:“尸体先拖到杂物房锁起来。”

书房,薛惟再也忍不住了:“来人,传下去,派个人去三老爷家看看。”

小厮领命下去。许久以后都没有再回来。薛惟终于生疑,推开书房门。赫然发现院中不知何时起,竟已没有了下人。

薛渭之出现在月亮门外:“父亲,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薛惟愣了愣,盯着他看了片刻:“宫中傍晚时传召了内阁大臣觐见,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出来。”

薛渭之淡淡的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夜深了,父亲安心睡了就是。”

薛惟脸色一变:“你要拦我的路?”语气中满是惊怒。

薛渭之身后走出母亲杨氏,冷然道:“渭之忙你的去。这里就交给我。”

“是,母亲。”薛渭之悄然退下。

“你们反了”薛惟怒吼,“来人,来人”

没有人回答。杨氏挥手招过几个孔武有力的陌生家丁,嗤笑道:“反了?真真是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反了?捉住他”

陌生家丁一哄而上,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齐齐将薛惟制住。

“你们敢我是晋国公”薛惟怒吼。

杨氏冷笑:“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吗?马上不合眼,夜奔数百里?”她不屑的瞥过,“你在女人、烈酒上面,耗掉的力气太多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个老糊涂。”手中举起一个小玉瓶,掰开他的嘴就往里灌。

薛惟死命的挣扎,杨氏大笑:“怕死?放心,我可舍不得杀你,为你这种人担上弑夫的罪名,才不值得。”她厌恶的合上他的嘴,“只是让你睡一觉罢了。”

深夜,京城中的大部分地段都是寂静的。唯有花街柳巷还灯红酒绿的热闹着。

随着夜色渐深,青楼中的姑娘们都做起了生意,关上房门,红绡帐动,颠鸾倒凤。

陆诏肃着脸走到后院,孙承和带着人早已整装待发。

“走吧。”他打开后门,“江涵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四小队人在花楼的后巷**完毕,跟着陆诏走了一段路后,进入一处民宅。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他们的行动服、轻甲、头盔、箭壶、弓、弩、腰刀、匕首、精铁勾爪等等。

陆诏叹为观止。在东西运过来时他就惊叹过一次了。现在看这一群人装备,则更加震撼。

家伙一上身,一百五十几人的气质和眼神全都变了。如同在黑夜中狩猎的猎豹。

宅子的后院是大片的空地,里面放着他们的爱马。这些马同样训练有素,马蹄裹布,没有一丝声响。

一百五十几人的队伍如幽灵一般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北城门附近。

156 文字 血夜(中)

薛洹之冷眼看着寂静无声的宣明宫,心头涌起莫名的危机感,他手一挥,沉声道:“攻进去。”

身后的侍卫和御林军“噌”的拔出腰刀,森森的组成方队,向着前方的宫殿一步步不迈进。宣明宫的侍卫人人面无惧色,拔刀相向。

“薛洹之——!你敢!”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宫殿正门传来,围护住大门的侍卫们闪开一条通路,只见大夏朝的皇后恭怡面色苍然的屹立在宣明宫正门处,手执一柄利剑,锋利的剑刃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丝丝鲜血细细渗流:“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血溅五步。”她恶狠狠的道,“想侮辱我夫君的遗体,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薛洹之一惊,挥手让队伍停下,无奈的道:“姑姑,我并无对先皇不敬之意。”

薛皇后冷笑:“是吗?那你带着这么多御林军来干什么?想进来拜祭?行!你一个人进来就是。本宫可以保证,不会有人阻拦。”

薛洹之皱眉,他一个进去,那不是等于束手就擒?宣明宫中有不少隐藏的高手,这些人忠于承庆帝,现在应该是叶明净的人。薛皇后有钱难买后悔药,他回过神,朗声道:“姑姑既然如此坚持,小侄到不好强求了。小侄就在此处守候先皇,聊表孝心。”他做了几个手势,让军士们原地待命,又对阒身边的一个指挥官低声道:“派人去问问,怎么国公爷和三爷还没有入宫?”

薛皇后见人马不再进攻,改成了团团围住,心头微微松了口气。

她在宫廷中待了二十多年,什么阵仗没经历过?早在宣明宫派人通传她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了,暗中示意云洁,将消息传给晋国公府。她从来就不赞同皇夫辅政什么的。叶氏皇朝的江山就是这么来的,岂能没一点儿防备手段?再说了,她是夏朝的皇后,当上太后也是夏朝的太后,没了夏朝,她算个什么?她心中的规划是,她,叶明净,新皇后三足鼎立。形成均衡牵制,新皇后是薛家人,只要能保证太子是薛家的骨肉就行。她们家就能继续风光百年。她在后宫中的位置也会稳如泰山。

谁知道她等了半天,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出

薛洹之这个蠢货,一定是他将消息瞒下了,大哥执掌薛家多年,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这等事,一定是薛洹之欺上瞒下,一意孤行。才闹的这一出。她只能祈祷,她的大哥立刻带兵围剿了这些人!真要让薛洹之进来了,薛家就抄家灭族定了!她也死定了。毕竟生母做太后比两宫太后要好太多。现在想想幸好早就分了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早先分家时承庆帝的态度。原来他早有预见。那个总是将她压的死死,又始终保留住她后位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安皇贵妃拿着白绢,轻手轻脚的走到薛皇后身边:“姐姐,把剑放下,上点儿药吧。总这么流血可不行。”

薛皇后瞥她一眼,放下了剑。接过帕子按住伤口,走到室内,谭启早已准备好了清水,伤药,细纱布。按皇贵妃亲自替她清洁,裹伤。

安静的室内只闻轻微的盆器响动,谭启指挥着小太监给大行皇帝净身更衣,用冰块堆遍全身周围。

伤口裹好后,薛皇后走入内室,怔怔的看着承庆帝面容安详的遗体。眼泪簌簌的滚落。

宫廷之中,刘飞云恨恨的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冲着后面的禁军叫道:“玉带河上的三道门他们过不去,重点给我堵住建武门!”

手下的禁军汇报:“…发现穿着太女服饰的人向着后宫北面逃窜,身边的侍卫身手很高,手下不留活口。追着的兄弟们伤亡很大。”

“北边?”刘飞去争啐了一口,“妈的!耍老子呢!靠着东宫的建武门不走,绕过大半个宫廷走最北边的神武门?她有病?”

禁军头目腹诽,有病的是你吧,正常人都知道你会派人重点堵击建武门的。那好歹也是太女,怎么会连这点儿脑子都没有。若是换了他,他也会走神武门,毕竟穿越大半个后宫廷,可供躲藏的地方多了去了。

刘飞云恨恨的将手里的人马再次分成两组,但直接去围堵神武门,另一组跟着他搜后宫。

王安筑累的已经要喘不上气了,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冯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拽着他和拖拽一头猪没有二样。

“我,我的脚实在是不行了。”他小声的叫唤。

冯立皱着眉看着他脚下血迹斑斑的鞋子,原本就勉强挤进去的,这一路颠簸下来,已经生水泡并且被磨破了,王安筑钻心一般的疼,他哭哭啼啼:“呜呜…真的太疼了,我走不动了。你杀了我吧。呜呜…”

冯立心里鄙夷到极点,就这样的也能算是男人?

不过他的脚疼的确影响了他们的速度。他当机立断,带着他闪身进入最近的一座宫室。

干净利落的杀掉几个看见他们的炮灰宫女和太监,尸体抛到僻静外。王安筑照例看的头皮发麻,浑身发抖。

太可怕了!太女身边的人都不是人。全部杀人不眨眼。他竟然和这些人若无其事的生活了一年,想想就不寒而栗。

冯立在室内捣鼓了半天,找到一些伤药,细布,扔给他:“自己弄干净,我出去一会儿。”

王安筑张了张嘴,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见那人消失了身影。他强忍住心头的害怕,将细布撕开,倒了茶壶里的清水一点点的清洗脚上破裂的水泡,将未曾破裂的也用发簪挑破。全部清洗干净后,擦上伤药,用布层层的将脚裹好。

冯立很快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双千层底的软布鞋,递给他:“穿上。”

王安筑愣了愣,接过穿上。发现大小正好。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冯立将他换下的鞋子,脏布等物收拢一堆,塞在柜子后的角落里。

薛恪的府上,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恭惟的回信,心道不好。又派出了几发人,皆是有去无回,而宫中传出的消息又让他心惊肉跳。薛洹之和薛皇后对持宣明宫,两相不下。叶明净失踪,刘飞云搜索至今无果。

永泰侯面目阴沉的道:“看来晋国公是不想和咱们走一条道了,恪公,你怎么说?”

薛恪咬牙:“我还能怎么说?小九都逼宫了,我还能怎么说?”

永泰侯笑道:“恪公,英雄不问出处。咱们也是仿效高祖行事罢了。再说又不是要夺她的江山,不过是看着她年纪小,帮着治理治理而已。”

薛恪长叹一声,薛洹之的行为使得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道,“调集所有兵马,出发!”

长长的水道似是没有尽头,叶明净和计都已经悄然浮出水面,换过了三次空气囊中的空气,再次潜入水底,拨开拦路的水草,淤泥,找到了通向城外的地下暗河道。

地下暗河静幽深远,狭窄阴森。头顶是石头和淤泥,下方还是石头和淤泥,通道只余一人通过,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夜明珠的亮光有限,黑暗中不时窜出一两条恶心的水下生物。在这样的地方游戈,就仿佛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看不见希望。

幸好有计都在前方开路。叶明净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短短的通道如同耗尽了千年岁月。当看见前方微弱的月光时,叶明净几乎有流泪的冲动。

桃花坞,凝聚了所有希望的中转站点,在时隔四百多年后,再一次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小桃紧张的守在酿酒的作坊中。身边是她的丈夫。两人时不时焦急的看看月色,又侧耳倾听外界的声响。

终于,窗户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两个黑衣的人影随着月色翻入室内。

“小桃。”叶明净轻呼,“东西准备好了吗?”

小桃惊喜的起身:“准备好了。殿下。”

叶明净看了看时辰,道:“让你丈夫现在骑马,去西城门外,半个时辰之后,在隐秘处放出空中信号。随后,立刻赶回,不要多做停留。”

小桃的丈夫拱手应试诺,牵了马绝尘而去。

157 血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