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真讨厌。

润滑剂卫七清清嗓子开口:“公子很急着要吗?若是急我就一个人去。”

陆诏微笑:“我不急。”然后看向计都。

计都敛眉。他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开口道:“等我这边事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陆诏放下心。这人还是有些优点的,知道服从大局。当下便投桃报李:“钟秀儿那边,不可强硬行事。最好从内部突破。”

计都竖起耳朵:“怎么说?”

陆诏道:“凉州守备为人自私。下面的将士却不一定。武成伯顾缉镇守边关多年,总有几个属下还留在那里。只要以顾朗的名义暗中拉拢几个下属将士便可。就说是岑家商队得到的情报。可惜武成伯已经隐退,朝中军事把手在无能之辈的手中。而此等情报又不敢确定是否正确。故而便以私人名义先筹备物资。也不必求人放了他们。只留在军中观望便好。到时瓦剌人进攻成真,那些有良心的下属将士们自会调配行事。”

“好办法。”卫七第一个称赞。

计都想来想去,没想到什么破绽。便道:“那我去一趟凉州城?”

陆诏补充:“先去找顾朗。他知道该找谁策反。”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触即发

计都找到顾朗的时候,他正和江涵商量着半路伏击计划。几个沙匪大势力已经开始对他们关注了。昨日围三谋来报,总共有三路人马各派出了一支斥候小队,沿着孙承和的出发路线在后面追赶。

“我已经和承和说过了。尽量甩掉他们,不用顾忌。王庭那边,还是少掺和些人好。”

顾朗同意他的观点:“这样更真实。王庭那里能威慑就威慑,不然还是平安回来最为重要。他不是霍去病。”

话正说着,计都就进来了。

顾朗担任过东宫侍卫长,对计都的特殊身份有几分了解。当下就很奇怪:“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涵更是诧异:“可是出事了?”

计都直接道:“钟姑娘那里,你们怎么打算?”

江涵道:“她暂时没有危险,我们打算过些日子送顾夫人进凉州城。联络几个顾伯爷的旧部下,等战事开始后,钟姑娘便可以跟着援军去边城。。。。”

他的计划和陆的差不多,由袁鹿去凉州城,一来是更容易让人信服。毕竟袁鹿的父亲当年也是顾缉的部下。二来是为着袁鹿和顾朗次子的安全。这次他们琴湖人马全体出动,匀不出人手单独保护袁鹿。将其放在凉州城反而更加安全。

他说完话后,计都的脸色非常难看,江涵很诧异:“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他被陆诏给涮了!计都气急,语气僵硬的道:“我以为你事先计划不周。。。。”将陆诏夸大其词的顾虑说了一番。

江涵很奇怪:“这是你想的吗?你多虑了。”他侃侃而谈,“我们在凉州城里一直有探子。钟姑娘是我们的大夫,没人会不尽心的,她的安全没有问题,我也是想着借此机会和凉州守军搭上话。只没想到那个武。。。。”他声音顿了顿,“这人我也知道。承庆年间的武进士,为人端方,不会欺人暗室。”钟秀儿被安排在了那两人的院子里,他也很惊讶。不过这不是重点,他讲解给计都听:“收集物资是完全必要的,留在边关各城之中,一来会被瓦剌人抢走,二来战后粮食和药材会价格离奇的高。三来,到那时就是有钱也买不着。富贵人惜命,他们要么卖出天价,要么就留着自己用,才不会管百姓的死活。等朝廷调配的药材发放下来,伤亡就太大了。”

计都脸色铁表。他跑这一趟简直就像个傻子。

二话不说,掀开帐篷帘子就走人。

江涵和顾朗都很莫名。

计都非常气恼。他决定暂时不回那个小村子去了。再和陆诏相处下去,他非得少活十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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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衣服,断裂的弓箭,损坏的水囊,狼牙项链。。。。零零碎碎的物品铺满了整张长桌。突不花尔模一一审视,眼中含着浓重的阴郁。

乌丹臣低声汇报:“衣服上有狼牙撕咬的牙印,还有一些碎肉和骨头。马匹的骨骸也找到了,只有一部分。”

突不花尔模沉声道:“缺了很多东西吧。。。。”

乌丹臣心中一酸,声音有些怪异:“是。长刀,匕首,宝石,金银。。。凡是值钱的都没了。被带走的应该还有几匹马。”

突不花尔模握紧拳头,狠狠的敲击桌面,“砰”的一声,震的零碎物扑扑簌簌。

“他们是被杀死以后才遇着狼群的。”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

乌丹臣完全赞同:“是这样没错。”

突不花尔模的阴郁凝聚成化不开的杀意,森冷的道:“格力郎,再让我看见你,就将你切成一块一块的碎肉喂我的鹰。”

乌丹臣的眼中同样闪过杀意。那个叫格力郎的汉人一定是有同伙的,不然巴音他们怎么会全军覆灭。这个汉人果然有问题。

“**勇士们和各部落头人。”突不花尔模显露出一个地狱般的狞笑,“去夏人的边关打草谷。”

报名的勇士很多。黛丝的婚事约定依然有效。巴音死了,对突不花尔模是个打击,其它部落的头领就没什么感觉了。汗王亲卫队是突不花尔模的私人卫队。平时也没给他们什么好处,倒是经常一脸无视的轻视他们。故而,对于突不花尔模来说,带有复仇意味的这次行动。对于他们,也就是一次平常的打劫罢了。

队伍出发的时候,好多人都是嘻嘻哈哈,不甚在意

“去哪一座城?”乌丹臣问道。

突不花尔模看看身后那一群嘻嘻哈哈的人,冷笑道:“既然人多,就去凉州城吧。速战速决。”

乌丹臣没有异议:“是。”

消息传下去,众人都很惊讶,达达忽儿代表东部四部落提出抗议:“凉州城并不是一个好选择。那里的守军数量最多,我们会有很大的伤亡。”

突不花尔模哧笑:“可那里的钱财和女人也最多。夏人总以为我们不会进攻凉州。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瓦剌的男儿有多勇猛。你们怕了吗?”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厉。

左相王年纪大了,没有来。两位山瞻王也留守在了王庭。右相王只有三十多岁,年轻气盛,当下就附和突不花尔模的提议。队伍中的热血小伙子们也被鼓动了起来。个个都表示就去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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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一如既往的平静。腊月的来临给城中添了几分喜庆,来来往往的人们为着即将来到的新年做准备。这个时节商队都已经回了老家。以往热闹的商街变得冷清了许多。

钟秀儿悠闲的坐在小院子里,晒着冬日的阳光。黄饭儿满脸不高兴地对着武岚楼道:“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快过年了。”

“哎呀!快过年了呀。”梁洪走进院子里,故做感叹:“真是没想到。远离家乡在军队里,整日里和一群男人混着,我都快忘了要过年呢。“

钟秀儿闭着眼睛养神。好似没听见那边的对话一般。心底却在冷笑,军需司务是负责补给的官员,别人或许会忘了过年,梁洪却一定不会。因为军中过年要采购的物品都是由他下单负责的。

那边黄饭儿已经相信了,成功的被扭转了思路:”真的吗?你们军队里难道不过年?“

梁洪热情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倒不是。我们过年的,但是和百姓们不一样。我们。。。。。“他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解,完全吸引了黄饭儿的注意力。

钟秀儿哧笑一声。几乎可以想象这人的表情,尽情的忽悠。

武岚楼更是无奈,细细的收拾手下的各色豆子。腊八快到了,他打算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煮些腊入粥。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队长。有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说是要见你。“

武岚楼大吃一惊。手上簸箕一抖,撒了一地的豆子。

梁洪面色一喜:”是不是弟妹找过来了?“

武岚楼明显很激动,追问那士兵:”人哪,在哪儿?“

士兵笑道:”队长不开口我们没敢领进来。在军营门房那儿呢。“

话没说完,武岚楼人已经没了影子。

钟秀儿诧异的睁开眼,疑惑的看向一脸笑容的梁洪:”。。。。这个时候来探亲?“

梁洪的心情看来应该很好,破天荒的没有岔开话题,而是正正经经的回答了:”前一段时日,武兄弟老家寄了信来,说他媳妇突然离家了。武兄弟一直很担心。现在有了消息,自然是好。

钟秀儿怔了怔,疑惑的问:”带着孩子大过年的跑来边关?“她琢磨了一下刚刚报讯士兵的话,”。。。。好像没提到有随从吧?“

梁洪面色一僵,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疑点。不过他仍旧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是在落脚的地方打理。弟妹先找了来也说不定。“

钟秀儿好奇的道:”那他夫人为什么要背着人离家呢?来看自己的夫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梁洪面色越发僵硬了,含糊其词:”这我也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武岚楼垂头丧气的带着一个妇人过来了。该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跟着个丫鬟。

钟秀儿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不是顾朗的夫人袁鹿吗?

武岚楼的神情夹杂着失望和激动,对着梁洪介绍:”这是钟姑娘的亲戚,特意来寻她的。“

梁洪愣了愣:”钟姑娘的亲戚?“语气充满了怀疑。

“是的,是的。“武岚楼很尊敬的将袁鹿请进正屋,顺道给梁洪使了个眼色:”咱们进屋说。“

而钟秀儿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袁鹿手中的孩子,低声道:”您怎么来了?“

袁鹿回她一个微笑:”进屋再说。“

于是四人进屋说话。黄饭儿被安排了任务,坐在院门口守门。

“梁大哥。“一进屋子,武岚楼就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音:”这位是顾嫂子。顾朗小将军的夫人。“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梁洪吃惊的张大了嘴。呆呆的打量袁鹿,袁鹿微微一笑:”梁司务看着有些眼熟,是蜀州梁家的人吧。我记得广平二年公公过寿,见过你一位本家叔父。最喜欢喝烈性的烧刀子酒。满宴席的嚷着要喝。后来公公让管家特意给您叔父上街买了一坛子过来。。。。“

她不动声色的说了几件外人不知道的往事。最后取出一枚雕刻着雪地白狼的玉佩:”这是夫君的信物,两位总该认识吧。野狼队头狼才有的配饰。“

第235章 突袭(一)

武成伯顾缉人称军中战神,其在军中的影响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大夏的军队与现代军队不同。忠君爱国只是一句口号。士兵的粮饷、升迁、作战时安排的位置、生命安全的保障、以及灰色收入,全都掌握在他的上级指挥将军手中。

故而一般说来古时的君主都很忌讳带兵的将军。因为他带出来的兵基本上只听他的号令。这就是所谓的“跟着我、有肉吃”。但是,这些带兵将军给下属中层将士和士兵吃的肉是哪里来的?是靠帝国的资源才获得的。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谁?是皇帝。所以皇帝对于自己花钱养的军队听别人的话这一情形,脑子正常的都会心头有疙瘩。更别说这军队还有十足的战斗力,只要刀刃方向一转,他的帝位很容易就被搞下马了。

所以,只要不是自己能带兵打仗的皇帝。基本上对武将都很忌讳。打压他们比文官要狠多了。而出于“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基本上太平年月的帝王们情愿使用那些能力不是很强的武官,也不愿提拔个人魅力极强的骁勇将军。而即使是这样,对于武官集团,也是要时不时打压打压的。

于是乎,太平年月时间一久,帝国上下就会不自觉的兴起重文轻武的民风。‘武夫不如文人士子’这一观点渐渐洗涤了百姓的大脑。然后,整个民族的战斗力会在几百年漫长的岁月中整体下降。

叶明净对此的看法是:一群没出息的男人!

既然握不住锋利的兵器,就该加倍锻炼自身,强大了自己后再去掌握锋利的好刀。而不是将兵刃回炉重炼成他能掌握住的锋利度。这种饮鸠止渴的方式虽然可以换得一时间的太平,然造成的危害性却是整个民族战斗力的衰退。落后就要挨打,再严重的则会灭亡。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民族实在是太多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勇于超越自我的民族才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注定了她无法和内阁在军事问题上达成一致。叶明净只能孤军奋战。

很多时候,她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李若棠。乱世之中人们对思想的苛求比之太平年月要宽容得多。即便如此,想来在罗耀离世之后,李若棠也是很孤独的吧。

李若棠前世大约是个理科生,她的笔记中很少提到自己的感情问题。记录文笔如同流水账。

在提及罗耀时,只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他明白我的想法”。

何其幸运。叶明净合上笔记,叹息着看向窗外掉光了叶子的古树。时隔五百多年的时光,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冯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送上最新的西域情报。

叶明净翻看了两眼。科技不发达,即使再快马传送,她拿到手里的,也是两个月前的消息了。她只能分析长线战略思路,短线战斗指挥就不行了。

“就看顾朗的了。”她轻叹一声,收起手中的纸张:“端看他学到了几分武成伯的本事。”情报传递滞缓,她只能选择去相信人。

冯立不出声。自从上林苑媚香事件后,他在叶明净面前越发沉默了。

“瓦剌人不会拖到年后的。突不花尔模没那个耐心。”叶明净面色凝重,“腊八已过,时值中旬。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自从确认了袁鹿的身份,武岚楼和梁洪立刻给予了她十二分的尊重。这两人在当天就搬离了那所院子,带着个人用品挤到士兵值班所去住了。正屋留给了袁鹿,还找了个老妈子来照料她和孩子。钟秀儿不由感叹:顾家在军中的威望,真的很不得了。

武岚楼和梁洪两人的心情则有些沉重。袁鹿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惊了。

瓦剌人会在年前来边关打草谷,而且是九大部落聚齐出征。只是不知道是进攻哪一座边城。

梁洪已经几天锁着眉头了,问:“你觉得是真的吗?”

武岚楼道:“顾夫人怎么会骗我们?”

梁洪反驳:“顾夫人自然不会骗我们,我只是担心,这情报是真的吗?别是…”

武岚楼却是对顾朗信心十足:“顾小将军不是那等无能之辈。他三年前奉命出关,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我猜,一定是隐姓埋名地打入了草原深处。这个消息,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梁洪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我记得顾小将军曾经任过东宫侍卫长吧。”

这话一说,武岚楼的眼睛也瞬间一亮,两人目光一接触,立时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两人同是出身有几分家底的富裕家庭。家里钱财有,地位也有一些。只是还入不得高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们两个的家族正是兴旺之势,想要更上一层楼就离不开后辈们的努力。而同样的,家族地位有了提升,对于各房子弟的升迁发展也是一大助力。这是相辅相成的。

想要在仕途有所发展,家族的助力是先期要素。武岚楼是脾气不好被贬了不谈。梁洪的家族助力却是只能到此了。再想往上升,要么就慢慢熬资历,要么就是找人提携。

可高层人士,谁会平白无故的提携你?非亲非故的。

但若是有了战事就不一样了。危险也是机遇。现在这个情形,明摆着就是机遇来了

顾朗的计划他们不知道。但顾朗缺人手,找上了他们帮忙是毋庸置疑的。这就是机遇。不抓住的人是傻子。虽说武成伯现在不带兵了,可顾朗的后台是谁?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曾担任东宫侍卫长。后来又曾任职太女亲兵营校尉。他的后台是当今女帝。

武岚楼眼中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这么说,皇上是要对军队动手了?”

“我看差不离了。”梁洪也颇为激动,谁家男儿不热血:“虽说京城守备军是在皇上手中的。可这边防驻军也不能一点不掌握住不是?咱们西域一带,原先就是顾伯爷带兵打出来的。收复兵权也是先收复咱们这一块才对。”

武岚楼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迟疑道:“你说,陛下会打算怎么收复兵权?”

梁洪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打起仗来后,让顾小将军带兵啊。”

武岚楼神色没有放松,反而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想太多了。”梁洪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只要抓住这次机遇,争取当上顾小将军的手下就行。到时自然可以升迁,也算是给家里一个交代。”他们走武将的路子,在家族中地位比那些走士子路线的同族兄弟要低一些。连带着父母妻儿在族中的地位也不怎么高。若是能升迁到一定的高位,地位就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武将者平时地位不高。战争时就不同了。武将者是最容易封侯的。现在女帝陛下要收拢兵权,又有战事。他们只要好好表现,留下一条命。日后的大好前程就历历在目了。

他们这次要做的事,也不过是在战后将物资瞒着凉州守备运送至战场。危险虽有,却也不是很大。

梁洪信心十足。

他本能的排除了瓦剌军队攻打凉州城的可能性。

广平四年腊月末。

瓦剌人的铁蹄没有敲响任何一座边关小城的城门。他们直接奔着最繁华的凉州城来了。

凉州城作为西域边关重城,守军是那些小城的几倍。不是吃素的。只是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夏朝的征兵制度。

夏朝的兵制是叶承祜当年定下的。他采取的是半世兵制和半募兵制。世兵制,顾名思义,家中男子世世代代都当兵。算是兵户。募兵制,则是百姓自己报名,经过一定的考核后入伍当兵。

这两种兵源在叶承祜的时代相辅相成,结合得很好,于战争中发挥了最大的功效。

可惜一百多年后,到了承庆帝时期,就不一样了。军队人数庞大,费用极高。可能真正抵得上用的却没多少。

顾缉当初的那支打败瓦剌鞑靼联军的大军,几乎全是由后期征召的募兵担任。这对于国库财政是一笔极大的开销。故而打完仗后,大部分都散去了。

仗不是不能打,而是打不起。

如今的凉州城,号称守军五万。吃空饷的名额一万多,剩下的三万多名额大多是世兵制下的兵。再刨除各家的人员亏空、无战斗力者。真正能顶用的大约只有两万。

突不花尔模这次带来了一万骑兵。

他没有轻举妄动。性格粗暴不代表他就是莽夫。相反的,他还颇有军事才华。

瓦剌人平时虽然各自为政,出征时却不一样。他们严格执行了草原狼群的动物法则,一切行动听从头狼的指挥。

打草谷只是后期的掠夺。在这之前,他们和夏人边城守军的作战,容不得一丝懈怠。

黑压压的铁蹄在离开草原边境后,突不花尔模便下令了:“凡是我们走过的路,一个活口不留。”

大军过境,尸体横陈。

……

时间越是临近新年,计都越是紧张。他悄然在边城一代潜伏,每天打探着最新的状况。

然后,这一天。在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边,他发现了很多马蹄踩踏过的脚印。

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走。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了几具尸体。有老有少。横七竖八的躺在路边。身边没有任何值钱之物。

他走上前仔细查看。死者都是一刀毙命。看伤口的痕迹,是由一种厚背刀造成的。使用这种刀需要一定的力气。他眼前闪过巴音几人的佩刀。眉头皱起。

看马蹄前进的痕迹,明显是绕过了附近的几座小城。

而那个方向,有一座最繁华的边城,凉州。

相隔十里路程的地方,一身当地人打扮的魏三谋也在看着地上的马蹄印,神色凝重:“竟然是凉州。”

第两百三十六章 突袭(二)

瓦剌大军在前方,想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凉州城,就必须绕路赶超过大军。

魏三谋算了算脚程,踱了踱脚,咬着牙赶路了。

计都却是气定神闲的跟着大军的脚印潜伏前进。他的任务是重创突不花尔模,不是去凉州城报信。

而此时的凉州城,一派安逸景象,人人脸上都带着新年即将到来的喜悦。

腊月二十九,清晨。

魏三谋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琴湖绿洲外围,向顾朗报告了他所看见的。

顾朗面无表情,袖中的拳头捏了又捏。指关节隐隐作响。最后道:“整顿队伍,于城外二十里附近找地方埋伏。”

魏三谋面色一变,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顾朗的妻儿还在那里。江涵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应诺:“是”

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顾朗服从了陛下的命令。他们也必须如此。

琴湖马队的出动后不久,平静的西域商道上,又有几支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离开。

下晚,天色渐暗。

钟秀儿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药箱。这是在袁鹿到访后,武岚楼从囤积药材的旧宅子里找来给她的。

袁鹿喂完了孩子,哄着他入睡。担忧的道:“秀儿,你真要去战区吗?”

钟秀儿点头:“自然。我到时会跟着药材一起走,您就留在这儿。凉州城很安全。这里又是军营下属…”

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