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心理素质得过硬。别顶不住压力,对手还没怎么的,自己得先崩溃了。其次,要学会领导艺术。上位者,不是一味的端着,高高在上就行。得让手下心悦诚服,这里头的学问很大。第三,要会从独特的角度思考,眼光比臣下长远。这般,才能统领全局,游刃有余。

其后还有很多,总之,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很难。素质培养是先决要素,文化知识反要排在后面。叶明净真正看高杜悯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他没有急功近利的表现自己,而是真正做到了一个教育家应该具备的素质:育书先育人。

当然,这不是说萧宝成的老师就不好。这个时代的惯例是:从书中学会做人的道理。不能说其不对,儒家思想本就是一种信仰和道德规范。师者传道,传的就是这个。

然而叶初阳不同。叶初阳是皇长子,不出意外,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他的需要的“道”,注定和臣子不一样。再者,叶初阳的性格和萧容成也不同,因材施教,杜悯做的很好。

叶明净借着“拜师”,便是在告诉他,她知道并支持他的想法。他大可安心。

“朕会给大皇子再请一位武学老师。”她对着杜悯交代,“早早每日的时间安排,还需你们配合着商量一下。”

杜悯拱手行礼,语调沉稳:“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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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阳的武学师父自然就是计都,对此,他完全没有意见,反而兴致高昂。对于他这种精力旺盛的孩子,能有新鲜事物消耗体力,是再有趣不过的事。知道师父是计都,也没有任何不满。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计都的功夫宫中第一,高来高去,侍卫里没人能打的过他。

叶明净还让姚善予顺便问了一下萧容成,要不要一块儿学武。计都的意思,一只羊,两只羊都是放,有个伴儿,也能增加叶初阳的练武动力。

萧容成很想学,做梦都想。可惜大哥萧宝成不同意。认为自己弟弟一则年幼,二则每日读书耗去的时间太多,等年纪大些学骑马,射箭,也是一样锻炼身体。他们兄妹私下交谈的时候,萧宝成对叶明净管教孩子的方法表示出了否定:“玉不琢,不成器。”

陛下太纵容大殿下了。。。。

于是,萧容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叶初阳和他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渐行渐远。

第267章 生产

炎热的夏季对孕妇最是难熬,叶明净每每站在蓬莱仙阁水榭上吹风时,都恨不得能跳进湖里凉快凉快。

可惜对于一个严密看湖中的国宝级孕妇来说,这种奢望只能在做梦时实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预产期在七月末。坐月子的时节便是金秋八月,桂花飘香。比之炎夏要凉快不少。

盛夏酷暑,食欲不盛,叶明净这一胎的肚子没有怀叶初阳的时候大。精气神也没有那时候好。钟秀儿替她检查时,却一再肯定,胎儿和母体都很健康。

“母亲,别担心。”叶明净私下里安慰惴惴不安的懿安太后,“孩子出来长也是一样,只要底子健康就好。”

真正对她身体日夜担忧的,也就懿安太后、计都、绿桔这几个亲近之人。计都最近更是每天都替她用真气按摩身体,时间一长,年幼的叶初阳很敏感的发现了这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氛围。

不知道是出自天性还是本能,他第一次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诉之于口,没有向任何人询问,就这么压在了心底。

叶初阳经常会出神的想些自己的小心事,叶明净和杜悯都认为这是好事。孩子,总要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叶初阳是她最亲近的人,叶明净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要瞒着孩子,她可以很坦然的将私生活展现在他面前。事实既然存在就无需回避,叶初阳是一张白纸,他得身上没有这个时代的思维约束。从小耳闻目染,他思维观和价值观不会那么迂腐。

不过话说回来,宫廷中长的的孩子,想迂腐也迂腐不了。叶明净的宫廷没有普通宫廷的腌臢事,不代表就是一片祥和。

七月的最后一天,叶明净于半夜开始阵痛。

这是第二胎,工作比之第一胎要有条不紊许多。何长英照例在产房外间巡回,钟秀儿带着几个训练过的产婆在里间接生。西苑别业全面戒严,准进不准出,两个皇太后连同姚皇后一齐在产房外等候。

京畿防卫有孙承和在,禁卫军统领江文道是江涵的伯父,这一次的安全工作比上一次要令人放心许多。

蓬莱仙阁上紧张的气氛,影响了叶初阳,他白着一张小脸问姚善予:“父后,母亲是要生弟弟、妹妹了吗?”

“是啊。”多年的宫廷生活使得姚善予成熟许多,他看了看产房紧闭的门,问叶初阳:“早早,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叶初阳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可以带弟弟一块儿玩。妹妹没意思。慧成姐姐从不和我、还有容成一块儿玩。”

懿敬太后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懿安太后忙道:“弟弟、妹妹都一样。”

计都很郁闷的藏在产房外隔间,叶明净给他下了严令,说是生孩子的样子太过难看。她若不叫他,便不许进里间。何长英要镇定的多,悠哉哉的坐着喝茶。一般来说妇人生第二胎都比第一胎要顺利,里隔间只有轻微的喘息声传出,应该无有大碍。

叶明净涨红了脸,用力深呼吸,配合着钟秀儿的指示,在进产房三个时辰后,平安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娇嫩柔弱,却被门内门外的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阿弥陀佛,生了,生了!”懿安太后喜的眉开眼笑。姚皇后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乱子。懿敬太后则迫切的想知道是男是女。

叶初阳的想法和她一样,大声地问:“是母亲生了吗?弟弟还是妹妹?”

产房门打开,何长英稳步走出来,恭敬的给太后、皇后汇报:“陛下生了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众人皆是欢喜。叶初阳更是喜的惊叫连连,“真的是弟弟,太好了!”撒开腿就要往房里冲。姚皇后一把拉住他:“早早,慢点儿。现在还不能进去。”

姚善予简单的回答:“还不到时候。”

叶初阳扇了扇眼睫毛,不声不响的回到座位坐下。成长到现在,他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细小问题。比如他的提问,一般来说只有母亲和杜大人会细致全面的给予讲解回答。别的人都是如同父后刚刚一般,简单的敷衍过去。虽然他还不知道“敷衍”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本能的发现了这里面的区别。还有,杜悯待他虽然细致温文,却少了一分亲近,始终如同隔了一层。这一点又和母亲、父后、祖母不一样。故而在接触到的几个成年人之中,他最喜欢的还是母亲大人。此时他虽然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屁股下面却像是长了钉子,扭来扭去,忽站忽起,心急的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懿敬太后不动声色的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喟叹,也不知叶明净是怎么想的。堂堂皇长子,教成这么个没规矩的样子。被臣子看了,如何能有威信?真是!若先皇在世,定不容她将孩子教成这般。

很快,素洁走了出来,笑着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后殿下。可以进来瞧小皇子了。”

新生的皇次子被包裹在最柔软的素色丝绸包被中,一张通红的小脸如同皱巴巴的猴子。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叶初阳非常失望:“这就是弟弟?怎么这么小,这么难看?”

叶明净躺在床上直笑:“傻早早,你生下来时也是这个样子,再过几天弟弟就能长的白白胖胖了。”

“真的吗?”叶初阳跑到床边,埋头在母亲怀里撒娇,“母亲,弟弟这么小,什么时候能长大,可以和我一块儿玩?”

叶明净笑着抚摸他热乎乎的大脑袋:“早早,你要有耐心。有耐心的人,终将等到他得愿望实现。弟弟会长大的。”

懿敬太后咳了一声,提醒母慈子孝的那两人:“皇上,孩子的名字可有了?”

叶明净道:“小名已有了,叫暖暖。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知道,是午时。”叶初阳忙不迭的献宝,“杜大人教过我。”

叶明净笑着夸奖他:“早早真聪明。母亲还记得,早早是早上生的,所以叫初阳。暖暖么,是中午生的。就叫融阳吧,叶融阳。”

叶初阳念了一遍,问道:“母亲,杜大人说过,初就是早。初阳就是早晨的太阳。弟弟的名字是中午的太阳吗?”

“不全是。”叶明净的声音变得很柔软,“融阳的意思就是暖融融的太阳。很温暖的意思。”

叶初阳念叨了几遍:“暖融融…”

叶明净觉得有些累了,眼皮沉沉的犯困。她对叶初阳道:“早早,母亲累了。你能帮母亲一个忙吗?让父后带着你,帮母亲在内阁传个话。告诉阁老们,弟弟叶融阳已经平安出生。母亲要修养两日。有什么要务,后日再递交上来。”

这句话很长。叶初阳复述了好几遍才完全记清楚。姚善予犹豫的问:“陛下,这,真的让早早去说?”

叶明净轻声问:“早早,你能行吗?害怕吗?”

“我不怕!”叶初阳兴奋的跺了跺脚,“早早能帮母亲的忙。”

……

叶初阳懵懵懂懂,被姚善予抱着来到蓬莱仙阁的正厅。林珂带着内阁一众正等着。见皇后和大皇子来了,立刻齐声行李。一下子看见这么多人,还个个严肃,高声吆喝。叶初阳的豪情壮志顿时吓飞掉了,心“碰碰”狂跳。

杜悯站在角落,朝他露出温淡的笑意,如同每一次玩乐时一般,静静的如水谈笑、浅浅温润。叶初阳一眼看见,不知怎么的,砰砰急跳的心,忽的就安静了下来。

姚善予将他放在地上,叶初阳回忆着杜悯曾和他做过的那些“君臣问答”的游戏,模仿着那时动作,挺直了脊背,声音明亮的说道:“林阁老,母亲于今日午时平安诞下皇次子,赐名:叶融阳。母亲要修养两日。有什么要务,后日再递交上来。”

孩童稚嫩的嗓音飘散在正厅上空。四岁的孩子小大人一样,毫不胆怯的站立在一群朝廷重臣对面,一板一眼的接受着众人的行礼和贺喜。林珂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真心实意的恭贺:“恭贺陛下,恭贺殿下。”

得到确切的指示,朝臣们很快散去。杜悯是最后一个走的,留给叶初阳一个夸奖的眼神。

蓬莱仙阁的正厅恢复了安静。叶初阳安静的站立着,杜悯夸赞的眼神令他心头一热。回头看见姚善予,不知怎么的,心中又涌起一丝失落。

萧容成曾骄傲的谈起自己的父亲,靖海侯世子萧炫。父亲叫他认字、叫他读书、抱着他上街玩、吹好听的笛子给他听。父亲是全家最有威信、最有本事的人。萧容成如是说。不管出了什么乱子,父亲是他们的支柱。所以,他们身为父亲的儿子,在宫中要处处克己,不能给父亲丢脸。

叶初阳听后很是羡慕。他敏感的发现,萧家兄弟在提到他的父后时,语气都有些不自然。在提及他的母亲时,态度又恭敬的过分。

他的父母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虚四岁的叶初阳有了这样的认知。

如果他的父后,能像杜大人一般风采翩翩,或是像计侍卫一样武功盖世就好了。

第268章 温泉行宫

叶明净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半夜里被叶融阳吵醒一次,给他喂了母乳。早起又喂了一遍。

现在的时局和三年前不一样,大权在握的同时,人也忙碌的多。叶明净无奈之下只能保证孩子的母乳喂养。其他的只好交给素洁、花雕众人。另外又调了些当初跟着照顾叶初阳的宫女、太监过来。再叮卝嘱着叶初阳没事时多去看看弟弟。这个次子,注定是亏待了。

叶初阳性子跳跃,哪里耐烦整曰里盯着不会说话、也不会跑跳的弟弟。往往是看了两眼就跑了。令人意外的是,居住在长春宫的萧慧成倒是很喜欢叶融阳,没事了,经常会过来照看。

叶明净不由感慨,长姐如母这句果然不是白说的。

“大殿下,我母亲生容成的时候、是难产,身卝子养了好久。那时我也是这般曰曰去为容成,替母亲分忧。“

由于每日过来陪着叶融阳,萧慧成和两个豆丁大的小男孩子接触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当叶初阳问她闷不闷时.她如此作答。

萧容成惊叹:“真的吗?二姐?母亲生我是难产?”这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当下便追问具体情形。

叶初阳也抢着发问:“什么是难产?我母亲也是难产吗?“

“不,陛下不是。陛下洪福齐天…“萧慧成文雅的笑着,给他们讲了些自家母亲和小弟年幼时的琐事.“…那时母亲需要休养.家中事务不能无人料理。虽有老嬷嬷们看着.到底还需当家主母拿大注意。容成这头就顾不上了.只能交给奶娘和丫头。我便自告奋勇帮着瞧瞧。也不过是每日坐在一旁练字.大事不顶用。只为着给下人们一个警醒…”

叶初阳听完后若有所思:“慧成姐姐,萧夫人每曰里只是管家,照看你们兄妹么?为什么我母亲那么忙碌。要上朝、要批阅奏折.要才接见好多朝臣?“

“因为陛下是皇帝呀。”萧慧成露出崇拜的神情,“陛下非普通女子所能及,陛下是天神眷顾之人。是咱们大夏开囯以来第一位女帝呢!“

萧慧成目光huá彩。萧容成一脸无所谓,津津有味吃着点心。叶初阳分别看了看两人.第一次觉得嘴里的点心不如以往那么香甜。

皇次子的出生是件喜事,不过由于女帝陛下再次产子,今年的秋狩又泡汤了”叶明净没有任何遗憾.她估算着冬天的时候去骊山行宫泡泡温泉.犒赏一下自己。

冬曰时节,浩洁荡荡的人马出了长安城。骊山行宫在周朝的时候就由熙照女帝李若常发动建造.后代周帝则多有修缮。整体建筑群十分浩大华丽。夏朝的帝位是禅让得来,这便保证了长安附近一带未有遭受战火。前代皇室的各项资源都完善的保留了下来。

李若棠显然没有恶俗的趣味。温泉行宫虽然位置差不多.名字却与历史上的那个大相庭径,没有什么“华清地“之类的名号。这所行宫倒是卝非常奢华.白玉为阶、金箔镶嵌,宝石华彩。端的是人间仙境。

叶明净有理由相信,历史系学姐说的是真的。华夏族在历卝史长河中建立的朝代.从唐开始往后.一朝比一朝穷。

在这个时空,她所在的恰好是繁华鼎盛之时。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在房间镶满宝石、用黄金薄片贴满墙壁。来一把正宗纸醉金迷。

来骊山洗温泉和秋狩一样不是单独出行,跟着叶明净的除了各大勋贵世家.还有朝中重臣。名单反复推 敲拟定.来什么人.住在哪一座宫殿建筑群.都一一事先分配好,提前告知。华丽的车队绵延数十里.声势浩大。只有真正置身其中.才明白什么是威严赫赫、什么盛世繁华。

叶明净住在主建筑宫殿群“碧波宫“。碧波宫是三间主殿的名称.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十间散落宫殿分布.室内外温泉地十来口。古树掩映、山高云白.一进驻便令人心旷种怡。

当然,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女帝、皇后、两位皇子外,还住着侍卫、太医、厨子、宫女、太监、以及防卫jìnjun等等许多人。同时还要空出几间殿室给白天往来的朝中官员使用。显然.历代帝王都喜欢将房子盖的多是有原因的。地方大.房子多。随行人员们才能都住的下。

洗温泉比秋将要舒服的多。如果说上林苑是忆苦思甜的野外生存挑战.骊山行宫就是来吃、住、玩一体的享卝乐度假。难怪承庆帝很少来骊山行宫,大多时候都是去上林苑秋狩。居安思危,良心用苦。

叶明净带了不少太医随行,住在碧波宫的,是同样身为女性的钟秀儿。不过即使如此.叶明净还是时常叫了何长英过来替叶融阳诊脉。这天何长英过来时.刚好钟秀儿替叶明净请脉完毕,何长英照例检卝查过叶融阳.叶明净发话:“何院使,替秀儿诊个脉吧,瞧瞧她身子调养的如何?成亲都半年了,怎么一点儿音讯都没呢?”

钟秀儿原本还在认真的观摩何长英问诊儿科,结果一听这话,饶她再镇定.也立时闹了个大红脸。何卡英倒是笑的欢畅:“陛下所言极是.为臣这就来诊一诊。“钟秀儿是他唯一的女弟子,好容易成了亲.岂能无后。何院使说让间就搭上了脉博

“如何?“叶明净关切的问,

钟秀儿和她长期讨论妇产问题.对于女子最jiā受孕曰了如指掌,她特意多留武岚楼三个月.为的就是让钟秀儿顺利怀胎,可直到武岚楼回了西北.钟秀儿都没有动静.那就只有两个原因,一、钟秀儿没有在受孕曰努力。二、钟秀儿身体才亏损,当然.还有第三、老天爷不合作。

叶明净最不愿意出现第三原因.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过上美卝满的曰子.这一愿望在最近不知怎么的突然强烈起来。虽然很难实现.但她总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关照。

何长英沉着脸放下手卝指:“秀儿身体有些亏损.有些时候了。应在西边落下的.需得好好调养。“他的语气不大好。一个医者.保自己的身体是轻而易举的事。钟秀儿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调养.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这个认知令他十分生气。

叶明净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既是这样…冬日刚好进朴。秀儿你也别操什么心了.就在这儿好好养身卝子。“

何长英完全赞同.“唰唰唰“开了几幅药膳方子.放导她:“身为医者.自己的身体都打理不好.谁还能信你的医术?“

两大巨头施压.钟秀儿半点反抗也无,只能应声接受。何长英退下后,叶明净屏退左右.推心置腹的对她说话:“你别不当回事。这孩子是一定要有的。哪怕再麻烦.也得生。男女不据.生下后带在身长大,比什么都强。“

钟秀儿微微动众:“陛下…“

叶明净一脸肃容:“女子走出宅外不容易.求不来的无需强求.朕总希望你们能平安富足的过到老。“

钟秀儿是她非常欣赏的女性,钟秀儿有着强大的内心世界.这种强大使得她超越了传统女子耽于情爱的天性.坚持着自己的道路,虽艰卝难而不悔。当然.绿桔等人也有这种特质,只是绿桔是环境被动造就而成。钟秀儿却是主动走出。后者需要的勇气和毅力更加可贵。

“朕知道.你在长安城过的不太愉快吧?“她坐下.慢悠悠的问。钟秀儿脸上露出微妙的神情、略略埋怨:“也不知谁透露出去的。说臣在妇人生子上专研良多。各家后宅曰曰相请.好似臣走送子观音一般。”

“后宅啊…”叶明净意味深长.“原来如此。“

钟秀儿是女子.她身为正式任命的太医院太医.何长英的关门弟子.女帝陛下两次生产的御用大夫、导致了一个现象。泉贵之家请医的时候.基本上只要是后宅女子身体不适.都会优先去请钟秀儿。一来没有男女大妨.“望闻问切“施展起来毫无顾忌。二来.女眷们也多数愿意找女大夫看病。生理上的隐私小毛病更容易启齿。

后宅女子的身体保养又大多和生育子嗣联系在一起。钟秀儿是大夫.三两次一去,各家后宅有什么阴鸷.便火眼金睛泪察明澈。虽然事不关己.心情却是不好的。偏生这类出诊又推不掉。后果便是越出诊越心烦。

难怪她对男子毫无期待。叶明净叹了口气:“成曰里给这些人为病确实气闷,你把身卝子调养好,明年开春就去西北吧。那里向来缺医.女子看病更加不便。朕给你道旨意.在凉州城设置个女子医馆.你看如何?”

钟涛儿闻言大喜.“谢陛下,也不必特设医馆.只留在普通医馆设一女子专诊便可。如此一来.百姓看病也方侠些、“

叶明净笑:“最好再带些女弟卝子。不必以进太医院为目标.多些行走乡间的赤脚医生就好。冶的民间女子妇科有疾.只能凭土方子照料。这些其体事项你拟个大致条陈出来.先在凉州城试行。效果好就再推广到西域新城。“

这是推广女子行医的大事。钟秀儿听的两眼发光脸上的神采夺目明亮:“陛下放心.臣回去就写。“

“别急,“叶明净按住她欲走的身形.语重心长的叮卝嘱:“秀儿。事情要做.孩子也要生。你若是一年之内没有怀上孩子.或是怀了孩子却落胎。朕会立即将你调回来。什么时侯生了孩子什么时候再去。朕说到做到。你可听清楚了?“

钟秀儿怔住.良久后话声哽咽:“陛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叶明净轻咳一声.觉此类气氛太过煽情.转开脸作深沉状:“行了.就这么些事。你下去吧。“

第两百六十九章 压力

温泉水配合药材洗浴,是一项人人适宜的健康疗养

骊山行宫一片歌舞升平,每日里都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贵妇,穿着华丽,互相走访。亦或是锦衣少男少女纵马山间围猎,遍野笑声。日子过得悠闲惬意。

皇长子叶初阳更是玩的疯散了心,带着萧容成像兔子一样在偌大的碧波宫庭院窜来窜去,神出鬼没。

国子监没有放假,萧宝成课业要紧,没来骊山行宫。萧慧成和两个太后住在一起。只有萧容成被叶初阳使尽了办法给弄到碧波宫一同居住。

为此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叶明净和他商量,萧宝成住进来可以,每日的课业却需加量。大字一日五张,还有背书、扎马步、泡药浴等新增内容。

叶初阳接受了不平等条约,虽说每日课业量翻了两倍多,他却依旧活蹦乱跳,精神好得出奇。普通成年人根本就逮不到他。叶明净怕他出事,安排了一个天波暗卫时刻跟着,防止意外。

过了几天,,她发现问题了。叶初阳虽然完成了每天的课业量,然却是有猫腻的。

每日的五张大字开始敷衍了事,连接几天都没有进步。背书则仗着自己聪明,只有在检查课业就前一天才下功夫临时抱佛脚。偏他记忆力极佳,宫女读个两遍就能全部记住。只是这样一来,忘得也快。他又没有耐心接着巩固,检查完就丢开手。于是四五日后,便再也记不清前面的内容。

叶明净正愁着,计都又给了她一个大惊喜,或者是惊吓。“大皇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绝好料子。”教了叶初阳一段时日的他喜滋滋如是说。

“什么?”叶明净差点惊掉了下巴,如同被晴天霹雳:“骨骼清奇!习武!早早!”一连三个惊叹都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惊悚。神啊!她需要一的是一个帝王继承人,不是武学宗师好不好!

计都却是一副得遇良才的喜悦:“早早很有天赋。骨骼绝好的孩子虽不多,却也不难寻。他最难得的事悟性好,举一反三、信手拈来。而且对习武很是喜爱。只有对武学真正有兴趣,才能学至顶峰。所以说他难得。”

叶明净快要晕了。对武学有兴趣?他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兴趣?她和陆诏,哪一个是爱习武的了?

计都犹在那里畅想未来:“…殿下学成之日,必是一代武学大家。到时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草原荒漠、海疆岛屿,哪里不能去得?陛下,大皇子定能开疆辟土,扬我大夏国威,成就一代名将…”

“停!停!”叶明净急急喝止,“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计都吃了一惊,停下来瞧住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大条了!你让我想想。”叶明净静下神,越想脸色越难看,“你说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计都诧异:“大殿下聪明伶俐,稍加教导便能融会贯通。这样的孩子很好教。”他怕叶明净不明白,又强调:“早早比他同龄的孩子聪明。这是好事。”

“我知道他聪明!”叶明净吼了一句:“聪明人疯狂起来更可怕。你以为杨广不聪明吗?”还有其他例子她没法说,比如明朝的某皇帝,清朝的某太子。个顶个的聪明,也都个顶个的失败。

事实上,教导一个聪明的继承人比教导一个平庸的继承人压力更大。后者教育妥当了,无功无过。至少能平稳的传承江山。而前者,要么给你发扬光大,威名远播,成就不世霸业。要么给你糟蹋殆尽,败家败到惨不忍睹。

“压力太大了。”她愁眉苦脸,一头扑进计都的怀里,“日子没法过了。自从来了这里,我就没过过舒心的日子。好容易有些起色了,结果麻烦又来了…”

计都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他是 很喜欢这样跟他亲昵抱怨的叶明净。慢悠悠的抚摸她的后背。嘴角微弯。怎么生了两个孩子,反倒越来越有孩子脾气了呢。这么个样子,哪里像杀伐果断的女帝陛下。眼中浮现柔软的笑意,这样的她,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现。越想心下温暖。手臂收拢,静静环抱住。

背部的舒缓令得叶明净微眯了眼,将下巴搁在计都的肩膀上。比起****,她更喜欢这样的单纯相拥。闻着令人安详的气息,思路仿佛也更加清晰。

杜悯作为皇长子的老师,此次也得到了骊山温泉游的名额。他是朝臣,年纪轻、根基浅。尚未有资格携带家属,叶明净本着方便的原则,将他安排在了碧波宫的一座殿室中。她不认为在这座大的如同公园一样的地方住进几个男人有什么需要忌讳,姚善予也还住在这里不是?

住在一起的好处就是随传随到。叶明净理清思路后召了杜悯过来问话。杜悯长身玉立,星目朗眉。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惜之,近来身子可好?”叶明净见面寒暄,“你住的殿室是室内汤池,可有请了太医开方子每日药浴?”这也是她将杜悯放在身边的原因之一。身体健康才是**的本钱。杜悯身子骨本来就弱,更加马虎不得。

“谢陛下惦念。”杜悯躬身行礼,“臣每日浸泡药浴,身子确比往年强些。”

“这便好。”叶明净满意的点头,切入正题。“早早近日增加了武学课程。在你这边可有什么变化?”

杜悯含蓄地笑了笑:“大殿下的性子越发活泼了。”

叶初阳的改变是很明显的。增加了武学课程后(虽然目前只有扎马步一项内容),由于消耗多的缘故,吃的也多了,睡的更香了。他的身体比之往前壮实了不少。马步扎了一段时间后,他原本就很有力道的两条小腿越发有力,蹦跶的自然也就越发欢畅了。再者,扎马步并不是单纯的站在那里,而至身体好似骑马一般呈起伏状,再配合以特定的呼吸。是外家和内力修炼的基础练习。叶初阳练了一段时间,精气神明显提高了不少。

身体的改善带来了一些其他的影响。叶初阳尝到了武学的甜头,便对于杜悯布置的课业敷衍起来。

叶明净叹了口气。

叶初阳这孩子很聪明,而恰恰是他太聪明了。投机取巧之事都是信手拈来。完全不用人教。相信杜悯也察觉了里面的问题。

聪明的孩子难教啊。叶初阳有个很大的特点:只有亲自尝到了甜头、或是吃到了苦头,他才相信你所教导的真理。简单地说,就是早早小朋友不相信红口白牙的空话,只相信自身实践出得真理。

这本是件好事。可问题是他现在才三周岁。你跟他说要脚踏实地、持之以恒这些道理。他压根不理会你,因为这个道理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而他因为贪小便宜走捷径所要吃的苦头,至少要等十年之后才能体现出来。叶明净可耗不起。

“…惜之,你说朕该怎么办?”叶明净开始取经,杜悯自己就是聪明之极的人,有切身体会。而且据说他的嫡子被教育的很好。一定有改善的方法。

杜悯的回答依旧很含蓄:“陛下,常言道,慈母严父。大殿下既然已经有了慈父,臣以为,陛下应为严母。”

“朕对他没有不严格啊?”叶明净纳闷地反驳,随后看见了杜悯话中有话的眼神,腾地醒悟过来:“你是说…”声音变轻,带着疑问:“打?”

杜悯微微躬了躬身:“也可罚跪。臣幼年调皮,臣的父亲便是这般管教臣的。”

叶明净立时窘了。杜悯的意思很明显:打也好,跪也好。总结下来就一点,小孩子不听道理,就体罚。并且,人家也含蓄表达了。他一体弱多病的天才,父亲都下得了手狠心管教。那精力旺盛的叶初阳就更能受得住惩罚了。总而言之,是陛下您对孩子的教育太不严格了。

叶明净悲催了。她前世没生过孩子。她前世是教育工作者。师范里无论哪一本教材都不会赞同“体罚”这一项。现代教育再三强调:打孩子是不对的。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都不应该体罚孩子。

叶明净郁闷了,在房间转了好几圈,憋出一句:“父皇从来没有打过朕。”

杜悯微微一笑,举重若轻:“陛下是女子。文雅娴静。男孩子通常要调皮些,静不下心。”

“惜之的孩子也是?”叶明净反问他。

“是。”杜悯毫不留情的击碎了她的幻想,“玉不琢,不成器。”

叶明净哑了。又在房间开始画圆圈。杜悯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候。

“朕,从来没有打过孩子。”转了半天圈子,叶明净语无伦次的说出一句话,刚一出口,就发现了里面的语病。多新鲜?她要打过也没今天这个事了。

“唉!”叶明净捉到那些笑意,心下一愤,反而说的流畅起来:“早早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他是朕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朕是母亲。朕不知道父亲对孩子是何感受。朕只知道,从他还是丁点儿大的胎儿时,他就在朕的腹中,血肉相连。朕用自己的血养育他。吃的喝的,化为养分孕育他。他的每根骨头、每片皮肤、每根血管都是从朕的身上分离孕育。然后,到了瓜熟蒂落之时。生生从身上将连着的血肉分割,一点一点剥离,撕心裂肺的痛…走过了那一遭,朕才知道,什么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