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汐颜怔住了,两人成亲不过月余,怎么那么快?

“说起来,皇上大婚已经大半年了,刘御医怎么说?”

汐颜面上一红,见雨疏眼神相当认真,撇开了脸。“国师,这事…不急。”

雨疏低下头,“在下急着想为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祈福…刘御医给蓝侍臣看过吗?”

眼见这话题扯得越来越远,汐颜一窒,尴尬道。“既然明珠公主亲口承认是被人掳出皇宫,那么关于乱红千秋的毒,她是否清楚?”

“她说这毒药失窃多年,早已不在闵国皇宫之中,只是闵国的皇帝刻意隐瞒了下来。”

闻言,汐颜的墨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如此看来,明珠公主失踪,边城的士兵中毒,加上蓝家的谣言,并不是闵国所做的了。但是在四国之中,有能力从闵国宫中秘药,爪牙又广泛至朕的宫内,非国莫属了。”

“国现在今非昔比,国力大增,但是在国的探子回报说是没有半点异常。”汐颜来回踱步,轻叹道。“朕已经加派人手到国查探消息,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

“皇上,”汐颜回过头,忽见安福匆匆走入殿内,禀报道。“清平侍卫在殿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看了一眼旁边的雨疏,汐颜转身走了出去。

“属下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将粮食分四批发往边城了,其后一些,这两日正陆续整理。”清平恭着身,沉声禀报道。

汐颜点点头,前些日子,她便让她将允家上缴给城镇的粮食抽走少数,送往边城。闵国已经下了国书,相信很快便会挥军直下。若是到时再做准备,恐怕来不及了。将大批粮草分开来运,避免被发现,即使损失了其中一批,也不至于全部落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卓家

“这事没有让允家发现吧?”汐颜看向他,淡淡问道。

“回皇上,整理与运送粮食的都是方大人的亲信,暂时不见允家有任何异常举动。”清平垂下首,恭敬地说道。

了然地点头,汐颜挥手让他下去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既然国有意让闵国与他们心有芥蒂,那么必定会怂恿闵国出兵来攻打。拖得越久,闵国发现真相的机会越大,恐怕近日这战事就要来了…

轻轻叹了口气,灾情才得到控制,流离失所的百姓亦刚刚得到安置。在这节骨眼里,汐颜并不想再起战乱,让澜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是渭河决堤,对国来说,却是最适合攻打的时机。

抬手轻抚着颈上挂着的小小印章,汐颜眼神一沉。“安福,宣太傅进宫。”

瑞琛匆匆赶来,速度之快可见一直在等待汐颜的召见。看着他因为匆忙而略显单薄的衣衫,汐颜朝安福递了个眼神,安福会意地把殿内的火盆往太傅脚边移了移。

“允家供给这么多粮食,却未见吃力,太傅怎么看?”见瑞琛苍白的脸色渐渐显出几分红晕,汐颜单刀直入地询问道。

“可见允家的财力非同一般,在下怀疑除了明面上的生意,允家极有可能暗藏了许多不见得光的敛财手法。”瑞琛抿了口热茶,只觉身上的寒意驱散了开来,吁了口气,说道。

“朕亦有此想法,我国与闵国如今关系紧张,容不得半点差错。朕却至今仍看不清这允家的面目。留下只能是心腹大患。”汐颜低着头,沉声说道。

“皇上英明,只是允家与其他商贾、官员关系紧密。一下子砍掉允家,恐怕会引来混乱。”瑞琛双手托着茶杯。暖和着掌心,淡淡说道。

“朕倒是有一个想法,”汐颜不慌不忙地说着,墨眸一眯。“太傅,听说翰州有位姓卓的商贾。在北方相当有名,是么?”

“是的,皇上。从来未曾有人见过这位卓姓商贾地容貌,极为神秘。产业虽不及允家广泛,但是在区区两年之间便有这般成就,的确是想到那个难得。”

两年前只是小小的一间铺子,发展到如今地规模,这人的确了得。瑞琛暗忖着,隐隐明白汐颜地用意。笑道。“明日在下便启程到翰州,会一会这人。”

汐颜粉唇一勾,墨眸闪烁。“那么。有劳太傅了。”

看了看天色,她微微一笑。“太晚了。太傅就在宫中住一宿。出行的准备。就交给安福去安排吧。”“谢皇上,”瑞琛起身作揖。随着安福离开了华音殿。

走得远了,他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华音殿,忽然唤住前面带路的安福。“安公公,皇上最近什么时候才歇下?”

安福皱着脸,轻叹。“皇上一般到三更才歇下,奴才苦劝了几次都不得法。近日国事繁重,好不容易用药膳养起来的身子,这会怕是前功尽弃了。杨御医又受了重伤,无法为皇上诊脉…太傅大人地话,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些分量的,不如多劝一劝皇上。”

见安福就要行礼,瑞琛连忙伸手托起他。“安公公言重了。”

两人继续往前,瑞琛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那日皇上与蓝侍臣…怎会吵起来的?”

安福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奴才在殿外离得远,也不清楚蓝侍臣跟皇上说了什么,令皇上如此震怒。”

清润的眼眸一闪,淡淡问道。“…难道宫内的那些流言传到他耳边了?”

走在一步之外的安福脚步一顿,沉默地继续往前。瑞琛见状,心里有数,便没有再开口了。

翌日,他穿戴整齐,便带着林伯与洛海前往翰州。此处离天京不远,不过大半个时辰,马车便进入了翰州境内。城镇并不大,路边小贩的吆喝夹杂着路人的嬉笑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瑞琛略略撩开窗帘的一角,发现城内地商铺极多。留意了一下,见不少牌匾的一角多有处不起眼的卓字印记,想来这些应该都是属于卓家名下地产业。

“主子,到了。”林伯搬来马凳,瑞琛缓步下了马车。

一名机灵的小二一看,立马迎了过来。“客官是吃饭还是打尖?”

“吃饭,雅座,靠窗。”林伯上前一步,冷声答道。“几个招牌菜,清淡一些。”

“好嘞,”小二应了一句,往内喊了几句,便领着几人往楼上雅座去了。雅座在楼上地角落,相当清净,少有人来回走动。内里竟是梨花木地桌椅,茶具是宫中常见的白瓷,墙上还有两幅字画,一看便知是大家所

瑞琛淡然扫视了一轮,一身不吭地在桌前落座。林伯将茶具仔细清洗了一番,而后取出自带地茶叶,熟练地泡了起来。见状,小二似是见怪不怪,行礼后轻轻关上了门。不一会点的菜便来了,虽是平常的菜肴,却点缀得相当精致,阵阵香味扑面而来。

林伯试吃一轮,见菜肴无恙,才亲手帮瑞琛布菜。洛海在一旁早已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呼,还直嚷嚷道。“太傅大人,这客栈的菜真不错瑞琛尝了一口,赞同地点点头。抬眸瞥向窗外,如今虽然已过午时,来客栈的人却相当多,可见中午时生意多么红火。小二训练有素,不会多问,服侍周到。

眼尖看见刚刚那名小二热情地将一位客人迎了进来,满脸笑容,与方才接待他们时没有差别。想起今日出门特意将瑞府的标记放在马上显眼的地方,小二不可能没有看见,却不卑不亢。清润的眼眸一闪,薄唇微扬。

叫来小二,道。“在下瑞琛,有事与你家主人相谈,不知?”

小二说了一句“稍后”,悄然退下,半晌便回来了。“我家主人有请太傅大人到内院一聚。”

瑞琛点点头,小二领着他们三人进了客栈后面的内院,左拐右拐,最后在一间宽敞的房间前停下。“此处没有主人的允许,小人不便进去,三位请。”

小二说罢,低头行礼,转身离开了。林伯率先推门而入,见房内空无一人,亦没有异样,这才侧过身,让瑞琛进去。房间的中央有一座屏风,将大厅隔开两半。屏风上绘有一幅山水图,层层叠叠的山峰,晕染而成,笔法相当纯熟。这幅画瑞琛显然并不不陌生,正是当年其父最为得意的一幅杰作,可惜瑞家灭族后,许多书画都失了踪,也包括了这一幅画。不想竟然有人会将罪臣的画作收藏在家中,甚至做成屏风,可谓胆大包天。

林伯亦发现了这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洛海的注意力则在屋内的点心上,三盘甜点,没有一种重复。外形精致,色彩斑斓,又散发着一阵清淡的甜香。洛海拿起两块,仔细端详,越看越是觉得这点心做得极妙。

瑞琛双目一眯,冷然道。“卓大当家的待客之道,在下如今是见识到了。”

“…太傅大人,卓某失礼了。”一道身影从屏风后隐约显现,却没有上前来。林伯眉头一皱,见瑞琛没有开口,沉默地立在他身后。

洛海却是沉不住气了,怒喝道。“我们远道而来,主人却躲躲藏藏,不肯露面,这是为何?”

“卓某早年遇到意外,容貌俱毁,未免吓到旁人,一向坐在屏风内示人。失礼之处,还请太傅大人见谅。”屏风后的身影微微躬身,歉意道。

瑞琛看着屏风上倒映的身影,淡淡道。“既然如此,在下亦不强人所难。只闻当家姓卓,却不知名字为何。”

“回太傅大人,草民卓奉雄。”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屏风后之人爽快地答道。

卓奉雄?

温润的眼眸掠过一抹异色,轻轻一笑。“原来是卓当家,在下经常听卓岩提起您的大名,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第一百二十五章 蚕食

卓奉雄是新任赤亭知府卓岩的小叔,性格颇为怪异。当年曾参加科考,却中途突然放弃了,卓家因此与其断了关系。他与卓家一向不太亲近,却对卓岩这个侄子十分照顾,犹若亲子一般。瑞琛与卓岩一同进京参加科举时,时常听见这个名字,自是十分熟悉,一说便想起来了。只是为何从未听闻卓奉雄从商,且能力如此了得?

心里压下疑惑,瑞琛温润一笑,直说来意。“在下前来,是想与卓叔叔谈一笔买卖。”

屏风后传来一道轻笑,道。“太傅大人这般谪仙般的人来谈买卖,真是让卓某受宠若惊啊。”顿了顿,摆了摆手,道。“太傅不必多言了,这笔买卖…卓某并不想接下。”

剑眉一挑,瑞琛微微有些惊讶,看来卓奉雄早已清楚他们前来的目的了。

“在下尚未开口,卓大当家现在拒绝未免太早了。”瑞琛睨了他一眼,继续道。“再说,这笔买卖无论卓当家接还是不接,结果都是一样的。”

卓奉雄沉默了下来,斟酌片刻,终是吁了口气。“在下向来安分守己,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傅大人。”

“卓当家过虑了,只是卓家短短两年便有今日的成就,让在下钦佩。”瑞琛睇卓奉雄的态度已经松动,再接再厉。“若果这买卖能成,卓家的好处不仅仅是银两,难道卓大当家就不想手里头的买卖做得更大些么?”

“但是…”话锋一转,他冷声说道。“若然卓大当家拒绝了这笔买卖,恐怕就要得不偿失了。”

“…既然如此,太傅大人不必多言了。这买卖卓某会接下的。”卓奉雄想了想,挥了挥手,一名清秀的小童从屏风后走出。低眉顺眼地越过瑞琛,恭恭敬敬地打开了房门。

瑞琛看着这小童。眼中一丝冷色掠过。

“太傅大人请放心,这小童双耳早已失聪,没有在下的命令,绝不会抬起头来。…电脑小说站”卓奉雄在屏风后面淡然说着,瑞琛这才瞅了小童一眼。见他确实从头到尾没有抬头,这才衣袍一甩,抬步离去。

待三人走远,屏风后地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三人上了马车,走了一段林伯才开口道。“主子,方才那人分明是个女子,又怎会是卓奉雄?”

“林伯也看出来了?”刻意压低的声线,不愿将容貌示人,以及藏匿在屏风后的身影。都让人起疑。瑞琛阅人无数,那女子地掩饰对付普通人还应付得过去,但是对于他。却是无所遁形了。“派人去查探一下,不要打草惊蛇。”

“是。主子。”林伯低声应道。眼角瞥了洛海一眼。洛海一怔,苦着脸。看来今晚又得穿着夜行衣去爬墙了。

“主子,那人特意将屏风摆在最为显眼的位置,加上那些点心,看来对我们知之甚多。老奴怀疑,她早知我们会前去,一开始地拒绝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林伯垂下眸,低声分析道。

“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讨好我们,不然折腾那么多干嘛呢。”洛海在手里摆弄着一物,定睛一看,显然是刚刚屋内的点心。见他痴迷的模样,林伯皱了皱眉头。

讨好吗?

瑞琛笑了笑,“卓家仅用两年便站住了脚跟,这女子的能力,不容小觑。我倒是觉得,她地这般作为,不过是示好,让我们别太为难她。”

两日后,洛海将那女子的身世挖了回来。汐颜听着瑞琛的禀报,不免也略略吃惊。“卓奉雄的夫人?”

“是,皇上。这妇人名为章丽娘,家里世代是商贾,对经商很是有兴趣,可惜身为女儿身,未能一展所长。好在卓奉雄并不是拘礼之人,把家里的产业交给夫人打理,不出两年却闯出了名堂,便索性将当家的名头给了她。”

汐颜微微一笑,“朕倒是相当佩服卓奉雄的胸襟,在澜国让夫人当家的,怕是独独他一人了…太傅认为这妇人能够担当大任么?”

“胆大心细,为人谨慎,但在瑞某看来,还欠缺些火候。”瑞琛想了想,坦然说道。

汐颜笑着摇了摇头,“若她是个老狐狸,太傅恐怕是被剥下一层皮,这事也不可能轻易谈妥。”

“确实如此,”火候不足,添点柴便可继续。若是已经烧得太旺了,除非填了之后重来。章丽娘在家中常年耳濡目染,确实对经商有一套。但是毕竟不能抛头露面,处事尚不够圆滑。

“那么,这事便交给太傅了。”汐颜墨眸一抬,淡淡说道。

“在下遵旨,”瑞琛温和一笑,应了下来。

允子羽把手中的信函随意一扔,俊颜冷若冰霜。“为何丝绸地生意减了三成,那茶叶甚至少了四成,这是怎么回事?”

“允当家也是一筹莫展,沐家突然变了卦,将这丝绸的买卖给了另一家,说是对方出的价钱更合理。茶叶地话,买家说是送来的货参差不齐,还有不少劣质地旧茶,便退回来了。”墨衣男子一一禀报着,眼看着允子羽身上寒意越发冷冽,急忙又道。“允当家已经着手处理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地。”

允子羽剑眉一皱,冷哼道。“竟然有人敢在允家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尽快将事情查清楚,不然其他买卖定然会受到影响的。”

觉低着头,迟疑道。“公子,邱家听到茶叶地事,已经不想与我们继续合作了,还有范家、莫家…”

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允子羽面前的四方桌轰然倒地。看着一片木屑,墨衣男子自动自觉地住了口。

“这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允子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有人故意诋毁允家的声誉,破坏买卖。若揪到他出来,我定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公子,主上已经接获了消息,对此事似乎极为不满。”觉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不过数日,消息就传回去了?”允子羽冷笑一声,“看来我的兄弟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人知道允家的事,好在他面前尽情数落。”

檀黑的眼底一片冷然,侧头望向身边的墨衣男子。“觉,将计划提前进行。”

觉一愣,迅速跪地应道。“是,公子,属下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薄唇一勾,一双凤目波光流转。“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无法亲眼目睹真是可惜了…”

墨衣男子双膝跪地,双眼满是坚定。公子隐忍了十年,一点一滴地布局,如今终于可以将一切囊括在手中。他只觉热血沸腾,也只有公子有资格站在那个的位子上。

“主子,皇上派人来说,待会就要到明瑟殿。”小喜子立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闻言,允子羽愉悦一笑,方才的深沉与怒意转眼即逝。“小喜子,将昨天送来的那件新衣衫拿出来,再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是,主子。”小喜子匆匆走开,觉略显担忧地看着允子羽。公子似乎将陷下去了却不自知,待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定要手刃那女帝,免得她继续魅惑公子…

允子羽凤眸一扫,便知他心中所想,淡淡笑着。

或许他对汐颜的确过于在意了,但是念及到那慢慢地征服她,而后让其心甘情愿地屈居在身下的过程。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让允子羽心里雀跃不已。

只是不知自己对她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戏份

汐颜瞅着明瑟殿前硕长的红袍男子,淡淡地笑着,缓步走了过去。此时已是深秋,允子羽身穿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依旧笑脸盈盈。汐颜拢了拢身上厚重的狐裘,心里不禁有些艳羡身怀武艺之人。

允子羽自然而然地牵起汐颜的小手,挨着她往内殿走去。俊颜的笑意不减,一双檀黑的眼眸犹若墨玉,美丽而勾魂。汐颜没有推开他,唇边仍是噙着淡笑。与允子羽相处了一段时日,她知道越是甩开,他越是粘得更紧。倒不如顺着他的意,允子羽自然会觉得无趣,不会得寸进尺。

两人走入内室,宫人一一退出,关上了房门。汐颜墨眸一扫,眼前这人即使允家出了事,神色仍然毫无破绽。是他不在乎,还是隐藏得太深了?

见汐颜看着他,允子羽凤眸一挑,不经意地抛出媚眼。“皇上盯着小臣,难道多日不见,皇上就将小臣的容貌忘记了?”

汐颜微微一笑,道。“允侍人这般俊美,朕又怎会轻易忘却?”

闻言,允子羽挑了挑眉。之前常常逗弄她,如今怎么像是反了过来?薄唇一扬,对汐颜难得的调侃不由略略惊讶。

“皇上何时变得如此口甜舌滑了?小臣听了,可要当真的。”

“怎么,允侍人不相信朕的话?”汐颜秀眉一挑,伸手勾起允子羽的下巴。

见一向肃然守礼的汐颜轻佻的动作,檀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怔忪,瞬间恢复过来。“回皇上,小臣不敢。”

“不敢么?”汐颜朝他凑近了几分,如兰地幽香淡淡飘来。允子羽凤眸一深。她的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划,随即放在粉嫩的唇上,来回摩挲。

允子羽猛地站起身。剑眉微蹙。“皇上似乎与往日…很不同。”

“最近允家送来了不少美男子,教会朕及时行乐。确实。与繁重地国事相比,有美酒与俊秀的男子相伴,可要轻松得多了。”墨眸微眯,似是回味着先前地快活。

“允家送的?为何小臣从未听闻?”允子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低声问道。

“就在这两日送进宫的。朕都将他们安置在尘微宫了。”秀丽的容颜上飘过一丝红晕,望了望天色,呢喃道。“朕出来久了,这就回去看看他们…”

说罢,转身便抬步离开了。

在殿外守着的小喜子见皇上这么快出来了,怔了怔,连忙跪下。睇着他家主子还在房内,一动不动地,不由心急如焚。怎能不亲自送皇上出明瑟殿,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一旁的小鹊子也满脸焦急,偷偷挪了过去。急急唤道。“主子,主子…”

允子羽冷眼一扫。小鹊子立刻吓得噤了声。望着不远处的那抹明黄。允子羽还是抬步匆匆跟了过去。

送走了龙撵,允子羽将宫人赶了出去。独自反锁在房内,大发雷霆。小鹊子听着内室一声接着一声的瓷器破碎的轻响,心想里面怕是砸得差不多了,急忙让手底下的宫人把前阵子允家送来的玉器、花瓶与瓷具一一取出,待会好生安置进去。

反观室内,允子羽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一面抬起修长的手指胡乱点着周围的东西,让觉一样接着一样地将它们砸碎,一面冷冷道。“允家送美男进宫,为何我不知道?”

“这是二公子地主意,允当家无法拒绝,只好应允了下来。加上要色诱女帝,不必要公子亲自出马…”觉垂着头,深知允子羽越是冷静,便越是生气。说到最后,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他们下药了?”允子羽想到汐颜忽然变得放荡的模样,眉头不由紧皱。

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女帝沉迷于酒色,除了下药别有他法。

允子羽沉默着,思索着方才汐颜地语气与动作丝毫没有破绽,不像是假装的。只是,这个聪慧地女子明知是允家送来地人,有可能未曾多加防范么?加上她身边还有一个心思慎密的太傅,怎会那么容易着了道?

“觉,你去尘微宫打探一下。”点,觉落在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上,警惕着四周。听闻女帝身边有十名近卫,武艺高强,随侍在侧,他不得不防。

殿内断断续续地传来琴曲与嬉笑的声音,觉翻身落在地上,了无声息,迅速往那处奔去。侧身贴在墙上,沿着镂空的木窗,墨衣男子小心往内一看。

床下或趴或跪了两名男子,只穿着单薄的纱衣,根本掩不住衣衫内的春色。他们胡乱地扯着衣襟,面色潮红,忘情地呻吟着,显然已是情动。一旁层层纱帐后的榻上,在烛火下隐约可见两道交缠的影子,阵阵耳红心跳的低吟响起,伴随着床榻“咯咯”作响。

望着室内一片绮靡,觉不由皱起眉头。淡淡弥散的麝香,夹杂着丝丝香甜的味道,他快速捂着口鼻,又仔细看了看纱帐后的身形,悄悄离开。

一刻钟后,觉又重新返回,盯着内室与方才无异,这才终于回去禀报了。

“…这回真的走了?”内室与外殿的墙内有一处密格,可以容下三至五人。墙上朝内室与外殿皆有一排小洞,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如今这里的三人都蒙着面,见那墨衣男子再次离去,其中一人这才低声开口道。

“回皇上,那人的确小心。若不是太傅大人说他很可能会去而忘返,让我们继续留在此处,恐怕会令对方生疑。”压低了声线,一双淡然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清平过奖了,在下只是处在对方的立场考虑,必定回来再查看一遍。”清润的双眸一闪,淡声说道。

“待会把内殿收拾好,别让人察觉了。”墨眸睇了一眼,顿了顿,又道。“清平,等香炉里内里的药粉燃尽再进去,那可是没有解药的。”

“属下明白。”清平沉声应道,瞄了那一室旖旎,剑眉微蹙。算了算时辰,慢悠悠地把殿内的四名男子抬了出去,又回头把室内的一切的痕迹全部销毁。

汐颜锤了锤肩膀,一晚上的折腾,她累得够呛。接过安福递来的香茶,她抿了一口,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太傅认为,允子羽会上当吗?”

瑞琛淡淡一笑,“允侍人或许不会全信,但是显然对允家背着他送人的事,会心生芥蒂。”

笑了笑,汐颜眯起眼。“章丽娘的口才果真了得,那么快便让人怂恿了允当家送美男子进宫来,还搜罗到那么多旁门左道的药来。”

“那些都是勾栏院常用的药,药性温和,但是会渐渐产生依赖。若果长期服用,很有可能会迷失了心智,完全堕入贪欲之中。”瑞琛一五一十地告知汐颜,却见汐颜秀眉一挑。

“不过数日那些男子就变成这般,太傅怕是在药里下了手脚吧。”

瑞琛儒雅一笑,“在下只是加重了香炉内的药量,即使有人问起,那些男子已经失了心智,也无法揭穿事情的真相了。”

墨眸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叹道。“太傅想得很周到,只是中药后的人是不能逆转,根本不会恢复如初了…”

“皇上放心,事情过后,在下会好好安置他们几人的。”瑞琛目光一柔,轻声说道。

汐颜点点头,忽然想起晚上允子羽吃惊的神情,笑道。“朕在明瑟殿扮演得不错,连允子羽都吓了一跳。不过那调戏的方式,怎么觉得跟勾栏院的嫖客很相似…”

“怎么调戏的?”

冷不丁的听见这么一句,汐颜下意识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而后看清来人温润的眼眸,愣住了,急忙缩回了手。汐颜尴尬地低下头,脸颊滚烫。瑞琛则定定地看着她,丝丝暧昧在两人之间萦绕。

“…皇上,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瑞琛站起身,行礼后缓缓走出了大殿。汐颜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略略有些失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同床

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远远走来,林伯跃下马车,恭谨地打开车门。清润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淡然,却让常年在他身边的林伯感觉到一丝不同。自从上回瑞琛步行回府后,林伯便接替了车夫,日日来宫门等候瑞琛。洛海自然不会落下,自愿担当了车夫一职。

睇着瑞琛与林伯上了车,洛海胡子一抖,吆喝着让马车平稳地前进起来。

瑞琛的手臂支着下巴,默然地盯着窗外,夜色却半点没有落入眸中。林伯安静地坐在对面,轻手轻脚地泡起了茶。

“林伯…”一道叹息响起,瑞琛看向他,神色复杂。“我决定了。”

林伯手上的动作一顿,将茶水递给了瑞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论主子的决定是什么,奴才都不会离主子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