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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剑渴血出鞘,莫不如是。

在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个念头的一刹那,叶兰心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几乎是同时,就感觉到了他的轻轻回握,下一刻,剑气纵横,萧逐身上凝起的无匹真气如同本呼啸怒涛,无法无天无遮无拦向四下奔涌怒吼而去!

然后,她面前的一切忽然全部破碎万千——

空间碎了——

那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景象,强悍无匹的力量撞击而去的结果,却是无声无息的碎裂。

整个空间忽然就毫无预兆的破碎掉了,就仿佛打破了一整面琉璃,那些阳光树林草丛灌木甚至于拂面微风都被固定成了凝固画面,然后,破碎。

叶兰心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万千空间碎片慢慢剥落,金色阳光错落消失,真实的天光晦暗深沉,残月如钩,霜天晓角。

那个站在这一切中心的男人长发飞散,在这漆黑夜色里,忽然就给了人一种错觉,仿佛和他正置身水底,他那一头长发,就是蔓生的水草,几乎不祥的美艳着。

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何为垂翼遮天逐云凤,剑起凤鸣天地动。

一切尘埃落定,周围显出本来该有的农田万顷,远村遥灯的时候,他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

非常自然的动作,却让叶兰心小小的楞了一下。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楞什么,只是知道,他放开她手的瞬间,她楞了一下。

萧逐这时才起身安抚了一下显然被吓傻了的马,四下环顾,发现两人身处某个村庄外的森林边上,四周全是被他摧毁倒塌的树木石块,而从物体倒塌的方向位置来看,隐约是个先天八卦形状。他于此道不通,也就能看个大概,再四下看看,才低头看向叶兰心,叶兰心也在朝四下张望,察觉到萧逐看她,抬起头来,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里罕见的带了些担忧神采,低声道:“不对,事情没完,没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顿了顿,“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还有事是肯定还有事……”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树林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笑声,那笑声低沉微哑,尾音末梢轻轻有一点挑起,却在最后一个音节恹恹的压下去,说不出的柔媚婉转,内中居然还有一点无邪的挑逗,硬生生让人身上发热,止不住绮念。

这样深夜这样场合面对他和叶兰心这样身份的两人,来者绝非等闲!萧逐稍一侧身,已把叶兰心护在身侧,手中长鞭一甩,空响呼哨,居然就带了金铁破空之音!

萧逐护定叶兰心,再一凝神,本就皱起的眉毛更紧,一双微微上挑的漆黑凤目也轻轻一眯——没人。

他非常确定,方圆三百步之内,除了他和叶兰心,再没有任何人了。

然后,那笑声又响了起来,软媚拖曳,却已是近了好多。

这一声,已在二百步之内,但是萧逐确定,二百步之内,确实没有他们之外的任何生物——

在哪里?

萧逐再度凝神细听,却冷不防叶兰心拉了拉他袖子,低声道了一句:“那里……”

循声看去,萧逐赫然看到一只巨大的漆黑鹦鹉正收敛翅膀,停站在树梢之上。

那柔媚笑声又响了一声,赫然是那只巨大的黑色鹦鹉发出的。那鹦鹉剔了几下翅膀,才转头看向他们,一双眼珠却是荧荧的碧绿色,在漆黑夜里残月之下,看上去仿佛两团鬼火在幽幽的燃着。

鹦鹉是白天出没的鸟儿,谁听过夜飞?

萧逐迅速思量,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侧叶兰心,却见她拧着眉毛,一幅想起来什么的表情。

来不及询问,又是一声轻笑,鹦鹉吐出来一句话:“可还玩得开心?”说完这句,连连一串轻笑,鹦鹉振翅飞向了树林。

那六个字说得无限婉转风情,绵软轻薄,分明是个专擅风月的柔媚声音,但由这鹦鹉说出来,在这样夜里,却分外多了几分诡异凄厉,萧逐心念一动,手里长鞭一抖,待要拿下那只鹦鹉,却被叶兰心轻轻按住了手背。

低头看她,只看她抬着一张面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追。

萧逐直觉觉得叶兰心已然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敛了长鞭,又四下扫望,护着叶兰心来到车旁,两个人都没什么顾忌,他从车里拖了毯子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坐在了林旁田埂上。

叶兰心身体单薄,看她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瑟缩的样子,萧逐取了件外衣给他披上,又向风口靠了靠,安静等她开口。

叶兰心似乎正在一点儿一点儿整理头绪,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说道:“阿逐,你觉得刚才那鹦鹉的声音,是男是女?”

那般柔媚入骨,一串笑声就能撩拨人心的声音,怎么可能是男人?

萧逐刚要把女人两个字脱口而出,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等等,那真的是女人的笑声吗?

叶兰心会这么问,就一定有蹊跷,他定下心,慢慢回想,再仔细回忆那串笑声和那六个字,柔媚婉转还记得,但是仔细分辨去,声音里却又有一抹低哑沙砾,真要较真,他却不敢说,那就一定是女子的声音。但是,那也确实不是男子的声音,男人哪有那样柔媚语调?说是阉人,更加不象。一时之间他举棋不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兰心,轻轻摇了摇头。

叶兰心却是问完了问题之后一直看着他,看他望过来,点点头,“果然是分辨不出男女对吧?那就一定是他了,有能力这么做的人里的第三个家伙。”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平缓几无波澜,萧逐却察觉到她话语后一丝隐约的冷意,微微顿了顿,才轻轻问道:“是谁?”

“……”叶兰心安静的调转视线,轻轻敛下眼睫。

她容貌仅仅清秀,一双眼却是极其秀丽,天已微凉,月光清浅,远处天边一线鸦青,她一张面容微微有一层水润般的白,衬着一双秀目里水光微动,居然有了一分妩媚清丽。

她仿佛思考了一会儿,才很轻的把答案说出来:“……从种种迹象看来,设阵的人,应该是伏师荧惑。”

章十四荧惑与一文钱(中)

在听到“伏师荧惑”这四个字的一瞬间,萧逐就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属于谁,然后就不禁想要苦笑。

伏师荧惑,美貌倾堕,最喜人亡,不喜人乐。

这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称号,拥有它的人,就是整个东陆之上,最接近于上天的人。而同时,拥有它的人,也算得上是整个东陆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这个称号属于塑月帝国,当色名门第二,橙之桔氏一族族长世袭,永不更替。

阳家的族长阳泉随成王行,桔家的族长荧惑设阵拦截,当色名门排在首位的两个家族,已经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他们的立场吗?

他身边的这个女子,娇弱身躯,笑语晏晏之后,山雨已来,风荡危楼。

一刹那,萧逐看着面前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微微笑起来的女子,忽然就觉得胸中感慨惆怅——这样危险,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毫无阴霾。

叶兰心并没看他,兀自托着下巴,不知道想了什么笑起来,然后很清脆地拍了拍巴掌,忽然很不着边际的冒出来一句:“不过算了,荧惑大概是脑子抽了才来拦我,他这么抽法一年抽两次,一次抽半年,习惯就好。”

“……”那岂不是说就没有正常的时候了么……萧逐默默远目了一下,开口问道:“真的没事吗?荧惑设阵这事?”他其实想加一句,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在塑月的立场吗?但是看着她一张笑吟吟的脸,便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啊,看起来阿逐你很清楚我国的情况嘛~”这一问已证明了他对她的处境应该颇为了解,不过这种几乎摆在台面上的事儿,叶兰心也没觉得他知道有多奇怪,只是摇摇头,“你放心,晏初是不会和我争什么的,至于荧惑么……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听到她这么笃定的回答,萧逐也不好再问,叶兰心说到这里站了起来,踢踢腿,活动了一下,还伸了伸腰。

大越气候温暖,五月底天就早亮,寅初时分天就开始蒙蒙亮,萧逐顺着叶兰心站起的位置向远处望去,平原袤远,已有一线阳光。

叶兰心迎着阳光站立着,一身朴素衣衫被柔和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一瞬间错眼看去,竟然有御衣龙袍的风致。

她大部分时候都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是,某些时候,萧逐却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说不定是天生帝王。

眼光从叶兰心身上移开,看向天色,差不多也该继续上路了,萧逐起身,却看到叶兰心想起来什么似的摸摸下巴,又看看自己,然后很是若有所思地说出一句话:“……阿逐,我那个很糟糕的预感还没完,我觉得,还有事。”

还能有什么事?冲出来一批刺客?他觉得不会比困在幻境里更糟。

萧逐不明所以然,听了也就听了,把鞭子放下,转身去就牵马,就在这时,远处田埂上走来几个农民,手里提着农具,看来是早起伺弄庄稼的,萧逐也不在意,招呼叶兰心上车,就要走人,却不料那几个农民走到百步开外的时候,忽然全体楞了一下,然后嚎了一声就朝马车齐齐扑了过来!

果然是刺客吗?萧逐一个旋身,护住马车,手里已抓起长鞭,只待靠近出手:这批刺客武功极差,看扑过来的样子全无半点根基……唔,也不可一概而论,所谓真人不露相,说不定这七八个都是已臻返璞归真境界的绝顶高手——

就当萧逐脑子里飞快转着这等念头的时候,奔在最前面那铁塔一样的大汉已扑到他面前,在萧逐积蓄真气,待要出手的刹那,大汉怒吼一声:“你干的好事,还我稻子!!”

等、等等……稻子?

萧逐楞了一愣,就被一群种田种出来的猛男团团围在中心,对方口水瀑布一般灌了下来。

萧逐只觉得威震东陆的狮子吼都没现在一半可怕,在被吼了整整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弄明白前因后果,很萧瑟地望向树林另外一边的农田——那里已经被毁得乱七八糟,不成田形了。

原来他们被困的这几个时辰,就一直在这农田里犁来犁去,然后萧逐毁了阵法,捎带脚也把稻田全灭,这两个主都是五谷不分的,根本不知道田里毁得一片一片的就是庄稼,还很悠哉地看月亮聊天,结果被人抓了个现行,代价就是,萧逐乖乖双手奉上钱包,然后在一群农夫满意地捏了捏钱包,丢下一句,“哼,不是看在你是姑娘家的份上,早大耳光子抽你了!”之后,顺利石化……

叶兰心知机,一看到萧逐被人围起来,立刻就躲远,等人走了才踱出来,很得意地左右看看,响指一弹,在凌晨阳光里清脆动听,“我的预感是不会出错的,你看,果然出事了。”

那一瞬间,还魂的萧逐,非常想把她一脚踹到天边去永远也不要回来……

看她笑得一脸见牙不见眼,萧逐冷冷瞪了她一眼,忽然唇角一勾,脸上现出春风温柔的一笑,立刻让叶兰心花痴指数蹭的一下蹿到最高,都不需要召唤,色授魂与地就飘了过去,然后萧逐含笑把光溜溜白斩鸡一样的钱包交到了她手里,小心翼翼又温柔的把她手指合拢,让她攥紧,才那样温柔地说了一声,“阿叶,我们没钱了,预备一路洗盘子过荣阳吧。”

然后,塑月储君没有悬念的喀拉拉石化了……

活该。心满意足的在心里补了两个字,萧逐拍拍手,打算上车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太低估了叶兰心的抗打击素质,只见塑月储君迅速回神,很诚恳的一爪子搭住他,说刷盘子那太浪费时间又浪费人才了……所以……

听到浪费人才四个字的时候,萧逐武人的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躲闪已来不及,就看到她异常诚恳地蹭过来,说,我们仙人跳吧,又快又方便,凭你的姿色榨干几只富豪问题不大,真的,阿逐。

用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仙人跳是什么,萧逐终于愤怒地咆哮了。

叶?兰?心!

那一瞬间他非常不礼貌的问候了叶兰心的老师:你们怎么教育人的,教育出来一流氓!

这个没有钱的妥协结果是以萧逐召唤星卫来作为最终解决方案的。

大越自古就设有日月星三卫,不入兵部,日属皇帝,月属皇后,星属太子,一切皆由帝后太子分别掌控,只对三人负责,德熙帝膝下仅有一子,没有被立为太子又在沉国为质,星卫就拨给萧逐,到了前方小镇,萧逐留下标记,两人饿着肚子赶路,到了约好的荒郊野外,星卫已到,恭候发令。

萧逐本人武功盖世,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星卫通常也无能无力,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星卫职守多在情报传令,这次萧逐下令,一干早闲得发疯的人个个摩拳擦掌,就等自家王爷一声令下,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然后,就在他们的期待中,他们看到他们仿佛仙人的主子,向他们伸出了白皙右手,非常艰难的地开口——

殿下,只要是您的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我们!

星卫表面严肃,内心沸腾地呐喊着,等待萧逐下令。

然后,萧逐在他们的无比期待下,说了六个字:“……借我点儿钱吧……”

然后,星卫们在卡拉卡拉石化之后,又遭遇到了来自亲王殿下的连击,很悲惨地碎成了片片,亲王殿下害羞对手指云,“我我我回国之后立刻还……”

于是叶兰心就不厚道地笑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荧惑的部分修改了一下

章十五荧惑与一文钱(下)

作者有话要说:阳泉的部分加了几句话囧星卫能随身携带多少钱?不过是几片金叶子,总共总差不多二两,能兑二十两左右的银子,两人折回镇上,去当铺兑了出来,又被平白克扣,只剩下将巴巴的二十两银子。重新上路之后,叶兰心就嘀嘀咕咕,说阿逐啊凭你的手段随便劫点那为富不仁的富就能济咱们的贫了,你要嫌麻烦,让你手下星卫去劫也好啊,搞得我们能不能走到荣阳京城都是问题啊……

萧逐斜斜飞过去一个眼风,说我身为皇族就以保家卫国为任,哪里有自己钱不够用就劫别人的道理?一国律法若皇族都不能遵守,还有什么意义,还要怎样约束国民?

这番话义正辞严,叶兰心被砸得没话可说,看她低头讪讪的样子,萧逐不禁心软,柔声安慰,说咱们在大越境内就艰苦一些,总还够的,离了国境就好了。

?为什么离了国境就好了?离了国境就有人送钱了吗?叶兰心疑惑抬头看,然后赶着车的青年回头对她一笑,一双漆黑凤目水光流盼,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就在她看傻的当儿,萧逐笑道,离了国境就不是大越了嘛,随便找个风评不好的富户劫了他就是。

原来,别国的法律就让它随风去吗……

那一瞬间,叶兰心深刻的觉得,萧逐和萧羌身为叔侄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行来,五月下旬离了大越国境,七八天后到了距离荣阳国都还有几十里的重镇晋源。

大越距离荣阳不远,塑月则远得多,再加上成王晏初一行仪仗盛大,慢慢行来,一日也行不了多远,虽然比他们早早出发,却比他们还晚了些才到晋源。

萧逐两人到晋源是一大早,发现城门前检查得特别严格,大街干干净净洒水垫道,一打听才知道再过两三个时辰,塑月成王就要入晋源了。

塑月是当世强国,成王又是皇储的嫡亲双胞弟弟,荣阳自是重视,派在晋源迎接的是朝内重臣,就是现下正要迎娶的太子妃的兄长雍侯。

这种热闹叶兰心无论如何也是要凑的,萧逐也正想看看塑月成王是个什么样人,把东西扔在客栈,两人人手一把油条和麻花,选了一个不起眼的拐角暗巷,在人群后面踮着脚看。

当叶兰心啃完两根油条,听到有仪仗肃响的时候,便知道是成王要入城了。

萧逐本就身形修长高挑,站得位置也好,稍一仰头就能看到街面上的情况,叶兰心却身量娇小,巴着萧逐用力跳也什么都看不到。

看她攀着自己努力朝上爬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萧逐轻轻道了声得罪,小心避开她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慢慢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恰好就高出人群一点,能看到街上的情景了。

要是一般女子陡然被一个男子抱了起来,怕不早就惊了,叶兰心却毫不脸红,反而很利落地圈住萧逐颈子,自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抓着麻花在他脑袋顶上喀嚓嚓地啃,还时不时发表一句“现在要是有一碗豆腐脑就好了,啊其实我没这么奢侈,来碗豆浆也成啊。”的感叹。

萧逐满头黑线地决定不理睬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大街上。

远处有马蹄轻响渐来,过了片刻,一队仪仗,从大街上慢慢而过。

塑月水德尚黑,仪仗也是玄色,前面是玄甲卫士,拱护着中央一乘巨大庄重的玄色马车,应该就是成王的马车,后面几驾较小的马车,大概是随行官员女眷的车辆。

成王马车一侧有一名玄甲缀红的骑士跟随,因为有马车遮蔽的关系,萧逐只能看个大概,看不清人,却从那名骑士明显与其他人不同的装束上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随扈的阳家族长阳泉。

成王理所当然在马车里,萧逐又不会妖术,自然看不到,他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了那个车侧骑士身边。

在临走前,他被萧羌抓到宫里狠狠彻底的补了关于荣阳和塑月的课,其中就提到过阳泉以及,阳家。

赤之阳家是塑月第一名门,也被称为后族,就是因为到现在为止,阳家出过三后一皇夫,十数名王妃,至于出过多少皇室总管、帝后女官之类的,数都数不清,与叶氏皇族可算是同枝蔓生。到了本代,阳泉却没走阳家人传统的路子,入宫供职,而是做了武官。

塑月向来安稳太平,武官升迁缓慢,结果以他阳氏族长这样身份,到了现今也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官位,很多人都对他这个决定百思不得其解。

只要不危及社稷皇位,阳家从来不插手皇族纷争,一向态度超脱,现在虽然晏初和叶兰心之间已经有了相争的苗子,但是实际上只是气氛紧张,双方都没有什么实际动作,哪知这种情况下,阳泉偏偏随扈成王出行,这代表什么?

这里面曲折弯绕,阳家到底什么态度,已是想一想都头疼的。

萧逐努力想看清,阳泉却始终在马车的阴影里,模模糊糊。

要不是抱着叶兰心,他轻松一跃就能看到,但是现在他只能长叹一口气,放弃了。

反正等到太子成婚的时候,也看得到。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极是柔媚入骨的低笑——

——困在阵里那天听到的声音!

萧逐和叶兰心同时向声源看去,只见那天夜里看到的漆黑鹦鹉振翅飞去,一双荧绿眼珠几乎挑衅般地看了他们一眼,盘旋一圈,已向车队里第二辆马车直冲了下去!

然后,一截如玉一般的手臂,轻轻从玄色车窗里探了出来。

指若春葱,一截腕子皓白如雪,伶仃的白,偏生指尖却是血一样鲜红的蔻丹,一瞬间,竟然有种触目惊心的惊动。

那只鹦鹉轻轻落下,正立在那只手上,然后,异常清楚的,萧逐和叶兰心听到一声柔媚轻笑。

低沉婉转,如同绷紧了忽然散开的丝帛,软软从心尖子上拂过,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痒,风情万种。

这一声,却不是鹦鹉发出的。

萧逐紧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只手缩进车里,连同鹦鹉,一并不见。

伏师荧惑,美貌倾堕,最喜人亡,不喜人乐。

一瞬间,他下意识扣紧怀里抱着的女子,却被叶兰心伸手揉了揉头发。

他抬头,叶兰心正低头看他,笑容大大。

“怎么了,阿逐?”

听了这句,先是安静看了她片刻,忽然,萧逐便轻轻微笑。

“……没怎么……谢谢。”他说。

他和叶兰心说话的当儿,仪仗已缓缓而过,两人谁也没有注意,车队稍后一名青年轻轻侧目,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那是一名衣着华贵,一身银紫的青年。

青年容貌极美,眉梢含笑,本应是风流多情王孙公子,但细长凤目眼角微挑,平白带出一股煞气,一双眼却是极美的碧绿,颜色清澈透明,顾盼之间又水润朦胧,仿佛笼在烟里的一对水晶,翕合睨扫,硬是把煞气化成了尖锐艳丽。

眼角微眯,扫过两人,青年唇畔忽然就有了一丝浅浅笑意,转眸,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