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上一章:第 12 章
  • 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下一章:第 14 章

马惊了的时候,叶兰心和晏初窝在马车里正在研究怎么烤兔子和麻雀是烤了香还是油炸了香。

外面太阳大,晏初身子极不好,畏冷畏热还畏光,叶兰心体贴他,就拉了车帘陪他说话,外面怎样一概不知,刚听到侍女一声惨叫,只觉得猛的一个颠簸,身子一悬,整个马车就不受控制地蹿了出去——

这一颠之力极其巨大,叶兰心还没弄清楚什么事,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向马车壁飞撞而去!

这种皇族使用的马车,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讲究的是轻而坚硬,这一撞之下骨断筋折不在话下,叶兰心暗叫一声不好,只来得及蜷起头颈,就在将将撞上的一瞬,晏初猛的一伸手,把她向怀里一带,她止住了后跌的势头,人却向前一冲,直撞入晏初怀里!晏初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一倒,叶兰心还来不及反应,马车一震,又一个巨大颠簸,还带着那一撞的残力,两个人向侧面摔去——

就在这一瞬,晏初拼起残力,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叶兰心只觉得浑身一震,揽在自己身上的双手猛的用力一紧,随即松开——

有温暖而带着甜腥味道的液体沿着她的颈项滑落——

晏初受伤了!

马车没有刚才颠簸得厉害,速度却依然飞快,叶兰心知道现在来不及查看晏初情况,努力稳住身体一把扯下窗帘,向外一望的刹那,一段树枝毫无预兆地刺进车窗,她只来得及向后一仰,眼皮上先是一凉,随即滚烫起来。

眼睛被树枝刮伤了。叶兰心冷静判断,试着睁了一下眼睛,一片黏腻血红就挂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了——马车还在奔驰,但是现在查看外界情况已经办不到了,也许下一个瞬间马车就会颠簸到足以让他们都致命的险境去,叶兰心脑子飞快一转,立刻打定主意,抓起窗帘胡乱朝脸上抹了两抹,她扶起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的晏初靠在自己怀里,抓了窗帘系在自己和晏初腰上,马车又是一个颠簸,晏初虚弱地睁开眼,叶兰心从一片血红里看过去,忽然笑了一声,抱紧了自己的弟弟,“阿初,我这么看你,你气色似乎还不错嘛。”

就在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风里隐约传来一声叫唤,似乎在叫她的名字,叶兰心对晏初说了一声抱紧我,就一手垫上车帘布,向前扒拉开树枝,往窗外看去。

马车现已闯入了密林,层层叠叠的树枝刀子一样刮着车壁,她手刚凑过去,就剔骨一样的疼,一眨眼功夫就血红一片,叶兰心心里骂了一声,用力扒拉开树枝向外望去,就在这一瞬间,她便看到了那道烈火一般的鲜红身影。

密林里层叶障障,阳光都是薄薄的一片昏黄,绿被沉淀成了近乎黑的颜色,然后,就在这一片暗夜一般的深晦里,一道鲜红突兀出现,如同染血的剑,划开天地——

——萧逐。

红衣若凤的男人。

看到萧逐,叶兰心莫名其妙地就放了心,只听到对方高喝了一声:“伸手!”

前方赫然一棵大树,马车直冲过去,车厢撞断树枝,那一茬一茬的断枝刀具一样锋利,她在车里扒开枝叶就双手全是血口,这样陡然伸出去手掌怕不只怕整个手掌都要割掉!

晏初一直看着,听到这话,猛地睁大眼,虚弱吐出一个“别”字,还没说完,叶兰心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已然伸了出去。

她信他,因为他是萧逐——

晏初发急,刚要拼尽全身力量把她拉回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马匹的惨嗥嘶叫,巨大的颠簸中,一个车轮从车窗前斜飞而过,整个马车不受控制地轰然倒下,晏初只来得及一把把叶兰心护在身下,就在这一刹那,红影闪动,一双手已抓住叶兰心,只听一声清叱,马车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一击而中,整个爆碎开来!晏初还来不及闭眼,姐弟二人已被一股巨力整个包住,一阵天旋地转,等晏初双眼终于能视物的时候,才发现他和叶兰心已被萧逐带到一棵巨树的树枝上,脚下是整个已然粉碎的马车和被一剑斩成两段的四匹骏马。

晏初立刻去看叶兰心,哪知刚一低头,气血翻涌,嗓子里涌起一股甜腥,来不及说话,眼前一黑,已然失去了意识。

把他们捞到树上,萧逐一手抓住叶兰心肩膀,一手抵住她后心,掌心柔和丰沛真气一吐,探查她体内是否有所损伤,一查之下,确定无碍,马上扳起她血污面容,刚要伸手去碰她眼睛,却被叶兰心一把拦住,低声道:“看看晏初。”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晏初身体极是不好,这一下只怕比叶兰心伤得要重,立刻去把晏初的脉,手指一触,他脸色立刻一变,扶正晏初软倒的身体,抵住他背心大穴,内力缓吐,保住他心脉不损。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叶兰心单手费力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衣角,慢慢擦着自己眼睛,擦到总算可以看清东西了,刚要出声询问晏初的情况,后来的侍卫已经到了。

一看援军来了,萧逐抱着晏初先跳了下去,跟侍卫说了句什么,示意侍卫把叶兰心抱下来,放上马,他则抱着晏初,足尖一点,向来路而去。

看这样子,晏初伤得不轻。

把袖子拢了拢,叶兰心没有说话,默默坐着,没过一会儿,阳泉带着侍卫赶来,他一看萧逐怀里面色惨败的晏初,心里立刻一沉,又看到萧逐是徒步飞奔而来,便知道晏初伤势不轻,怕是连颠簸都受不得一点,才连马都不敢骑,让萧逐一路抱来。

看着萧逐一手按在晏初背心大穴上,阳泉不敢贸然接手,只低声问了一句,“怎么样?”

萧逐轻轻摇了摇头,“肋骨大概断了三根,所幸没刺到肺里。”

这时派去求援的侍卫已带着消息回来,幸好最近的一个贵族宅邸离这里很近,是个很大的庄园,内里配的有大夫,已一并赶了过来,萧逐小心翼翼地把晏初平放在铺好的垫子上,手掌按上他胸前大穴,真气缓缓送入。

从庄园里来得只有一名大夫,一看晏初,脸色就黑了几分,二话不说。立刻开始诊疗。

叶兰心也坐在旁边,阳泉刚要过去看她,却被她单手拦下,低低说了一句,“你去看着阿初,平王刚才放力狂追,一人拦下马车,又一路小心翼翼护着晏初心脉过来,真气很容易后续不继,你在旁边守着,我这边有侍女照顾就好。”

章三十三行猎(下)

叶兰心也坐在旁边,阳泉刚要过去看她,却被她单手拦下,低低说了一句,“你去看着晏初,我这边有侍女照顾就好。”

——刚才那一阵放力狂追,加上萧逐一人拦下马车,又一路小心翼翼护着晏初心脉而来,真气很容易后续不继,确实,现在比较危险的是晏初那边。

看她还能说话能蹦嗒的,阳泉迟疑了一下,就把她交给了侍女。

这一下就忙活到了傍晚时分,晏初还是没有醒来,但是外伤已经处置好了,等大夫肯定的说暂时没有危险之后,萧逐才撤手把晏初交给阳泉,准备先到最近的庄园去就近修整。

从地上站起来,萧逐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的时候,他看了一会儿天边,然后转头,后方大树的阴凉下,叶兰心正坐在那里,身子是蜷着的,双手拢着膝盖,一瞬不瞬的凝视他。

她脸上的血污已经擦干净了,身上血迹斑斑点点触目惊心,伤口却在眼角,包都没法包扎,鲜红一道,仿佛随时都会再破裂开,再流出鲜红血液。

一刹那,她看起来是那样小,脆弱无比,仿佛整个人都湮灭进大树的影子里。

萧逐楞了一愣,只觉得心下无比歉疚,他慢慢走过去,到她身前,单膝跪下,和她平视,望着那双平静的深灰色眼睛,他哽了一下,才低声道:“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他就在她身边,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伤成这个样子。

叶兰心对天翻了个白眼,心说马惊了这种人力没法控制的事儿你都能揽在自己身上,也算一种才能了。这关你嘛事儿?要追究也要先去踩负责守卫的侍卫吧?

心里虽然这么念着,但是叶兰心还就看不得他那副要死不活内疚又负歉的样子,想了想,伸出左手去拍拍他,打算安慰一下,哪知还没碰到他肩膀,萧逐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一把伸手抓向她一直垂着的右手。

他抓她右手干嘛?

叶兰心疑惑的看看他,又疑惑的看看自己右手。

等等,她右手的形状怎么有点奇特?她疑惑的看看自己爪子,又看看脸色开始越发不正常的萧逐,她想了想,挥舞了一下右手,似乎感觉到什么,又想想,然后——

惨叫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她那只明显脱臼了的右手,萧逐沉默的无言了:这种迟钝程度到底要多么粗的神经才能做到啊……

萧逐叹了口气,并指如风,点向她肘弯,叶兰心只觉得半条膀子一麻,疼痛立刻轻了不少。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萧逐,“大概要靠你把它弄回去了……”

萧逐一双好看的眉毛细细皱起,低声问道:“怎么弄的?”

“大概是抓你的手的时候脱臼的吧。”叶兰心答道,跳出车厢的时候她抱着晏初,两个人重量全负在这一只手上,他劲力再巧,也承受不住那一甩之力,大概就是那时候脱臼的。

“你怎么不和大夫说!”萧逐语气虽重,声音却是轻的。

“就一个大夫啊,他还要照顾晏初,说了也没用的,侍女们哪个都不会,侍卫都出去了。”叶兰心耸耸肩,“然后就忘了嘛。”

“……”萧逐决定不去和她计较这些细节问题。

不过他心里清楚叶兰心说得是也对的,一想到刚才所有人都扑在晏初身边,根本没人有空照顾她,萧逐心里一软,小心捧起她腕子,她一双手全是树枝擦到的伤口,早被细细密密的包了起来,一点肉色都看不出来,只能看到雪白绷带下隐隐约约一点红色慢慢泛滥,稍上面一圈脱臼的部位却是一痕红肿指印。他心下暗叹一口气,伸手去查看情况,刚要碰到,怕弄疼她,小小犹豫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她表情,看叶兰心龇着牙点点头,才一手小心翼翼的捧了他的手,一手一点点沿着她的伤处按上去,确定她不会太疼之后,轻轻握住她手腕,真气沿经脉一走,心便放下来一半:脱臼得并不严重。

看他脸色稍霁,叶兰心也点点头,拍拍他肩膀,“现在这张脸就对了,其实你该想想,我们两个人的体重你从那么小的地方一把拽出来,我只手腕脱臼了是你技术高超才对嘛。”

萧逐这回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然后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忍着点儿,拿起侍女送来的药酒,用用内力温沸了药酒,揉上她伤处,慢慢等周遭肌肉都放松了,他手腕一用力,一声闷响,手腕已接了回去。

手腕嘎巴一声的时候,叶兰心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什么想得正出神,骤然听了这一声,她有些回不过来神,楞了一下,看看自己手腕,再看看萧逐。

萧逐也不清楚她想干啥,于是只能回看,然后下一秒,叶兰心终于想明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啊啊!”

疼你个头啊!接都接上了还哪里疼啊!

被她叫得青筋爆起,萧逐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漂亮凤眼眯细,低声一句“叫什么叫,你就不能和符桓学学,他手腕可是被我捏断了呢。”

我没事干嘛要和他比这个?

叶兰心委屈的眨眨眼,偏偏萧逐捂在她嘴巴上的手她拉都拉不动,气恨之下,叶兰心啊呜一口咬了过去——

掌心本来就是人体极为敏感的部位,这一口咬的并不算重,反而是又酸又痒,又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饶是萧逐也没想到他刚救的这条塑月产名种犬会立刻一口咬伤他这个吕洞宾,他楞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一声怒吼震颤了整个天际。

这一声怒吼实在威力巨大,昏迷的晏初都被震醒,他模模糊糊睁开一双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储君……储君飞起来了……”

他身旁正守着阳泉,他一贯温厚微笑,看了一眼远处情况,阳泉干脆利落一指点昏晏初,“乖,继续昏着吧。”那边的场面太暴力,不适合伤者。

给晏初拉拉被子,阳泉单手扶膝,一双丰采莹润的眼饶有兴趣的眯起,向叶兰心那边的方向看去,只想着自家储君伤别太重,不然萧逐就当真应了什么叫自找麻烦——反正最后都要他来包扎。

等萧逐和叶兰心那边折腾好,天色已经很晚了,晏初那边也正好彻底安顿完毕,一行人启程向庄园而去,大家都心有余悸,本来连晏初都不想用马车运送过去的,结果被叶兰心翻了一个白眼,给了一句“因噎废食是不对的,莫非你们一辈子都想走路不坐马车?”给说服,晏初和阳泉上了马车,但谨慎起见,最后决定,萧逐和叶兰心还是并骑一马。

把叶兰心抱上马,等他上马,她立刻向后一仰,一点儿都不避讳的朝萧逐一户怀里一靠,把眼睛一闭,模模糊糊说了一句我歇会儿,就开睡。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靠在萧逐怀里蹭了蹭,她便立刻睡着了。

萧逐一手扶着她的腰,低头看去,她一张白皙面孔秀气安憩,睫毛是长的,漆黑的颜色,垂下来,看起来居然有很纤弱的味道。

已是很晚,周围的人打了灯笼,杂七杂八的颜色,光从薄纸糊的灯笼里映出来,有红的,有黄的,还有暖暖的橙,地上便铺开菲薄的影子,前面远去的人影子渐渐的淡了、长了,在快要消失的边缘,后面的人影子就叠上来,一层一层,海浪一般。

她在他怀里睡着,舒服信任,犹如婴孩。

萧逐看着她,眼睛上伤痕鲜红,面颊上有细细擦伤,一双上全是绷带,连裙子上都全是血。

她明明全身都是伤。

于是,一声连他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叹息,便轻轻逸出菲薄嘴唇。

他稍微弯起了身子,叶兰心身子一滑,便向旁边倒去,将将要掉下马的角度,腰肢正好担在他控缰的手臂上,她睡得不舒服,皱起眉毛,乳猫一样细细呜了一声,蹭蹭蹭,拱拱拱,看得萧逐几乎失笑。

把怀里的女子扶正,他的唇正好在她耳际,她耳垂圆润小巧,上面有小小伤痕,不重,很轻的一道红,这样朦胧之下,仿佛一片蔷薇的花瓣,漫漫铺开在她的耳际。

清冽的眼神便忽然柔软下来,他轻轻叹气。

她啊,还真是遇到自己就受伤哪。

不过……“再也不会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我发誓。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对一个少女如此发誓。

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风霜侵害。

结果呢?那个他许以终身的少女嫁于他人,身中剧毒,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下意识的,他揽紧了怀里女子,低低呢喃:“不会了,这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我发誓。

章三十四夜猫子进宅(上)

第十三章夜猫子进宅

他们要去借宿的庄园离得极近,就在他们来的路上,地方却选得好,一线青山正好掩住,看去就仿佛此路不通,走近了绕过去一看,却别有洞天。穿过短短一段自然形成的山谷夹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巧精致的别院依山而建,出现在了眼前。

一行人来到大门前,萧逐把叶兰心拍醒,先小心翼翼把晏初送了进去,阳泉再进去安顿,他们要再过一会儿才能进去。

刚才马上虽然萧逐刻意呵护,但是马上到底颠簸,再加上她身上有伤,刚被放下地面,她就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萧逐赶紧叫她来回走走活动筋骨,才好了些。

来回踱了几次,叶兰心身上不疼了,才对这别院起了兴趣,站在门前抬头一看,只见正门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思退二字,黑底錾的银字,旁边一方朱印,小篆錾着甜云斋三个字,叶兰心忽然觉得这别号有些眼熟,仔细一想,一击掌,便想起这甜云斋不就是荣阳太子的别号么?

用别号题匾,非十分亲昵而不能,这别墅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叶兰心本能的觉出那么一点不对,正好阳泉出来接他们回去,她一把抓过,低声问这是谁的房子,阳泉看着她,忽然慢慢笑开,温厚平和的一张脸上居然便带出一点狡猾意味,他轻轻回道:“这是雍侯的别邸。”

“……喂喂!”不待这样的吧!怎么嗖的一下就到了符桓的宅邸?这算不算才出马车又入狼窝啊?

就在叶兰心瞪着面前这座忽然不那么可爱的宅邸,认真的思考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身后就有一双手扶上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去,萧逐在她身后,也仰头看着那块牌匾,看了片刻,低头对她一笑,一双微挑凤眼细细眯起,刹那便有了一种剑上秋水一般凌厉萧杀的风情。

“怕什么,最多不过是陷阱罢了。”他低笑,“是陷阱的话,又有什么要紧?踏下去了又怎么样?踩破它就好了,对不对?”

说完,轻轻伸手,揽住她肩膀,萧逐向内走去——

呃,这算不算她多心?怎么一碰上符桓萧逐就这么容易炸毛呢,难道这就是天生的狗和猫是天地的状况么?莫非是被符桓那只银紫色的猫给追急了,萧逐狗狗觉得很丢面子?

心里猫狗大战一百回合,碎碎念的叶兰心跟在两个男人的身后迈入了这座符桓名下的庄园。

符家在荣阳八代高官,数一数二的名门,这又靠近驿馆和皇家别院,是十分要紧的庄园,能在此地做主管的,都是符桓十分得用的,眼色一等一的毒辣,主管一看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再一看众人脸色,就知道折腾到现在,谁也没好好吃点东西,立刻送了几桌好菜上去。

萧逐他们的一桌上等席面放在主厅,晏初还在睡,一行人里够资格和他同席的,只有阳泉叶兰心,他们又都不要侍女伺候,明晃晃一个大厅赫然只有他们三个人对坐。

叶兰心吧哒吧哒吃得很是痛快,另外两个都是讲究食不语的,斯斯文文夹菜吃饭,一顿饭吃下来,楞是谁都没说一句话。

到最后,快吃完了,叶兰心抹抹嘴巴,看向阳泉:“怎么样,这次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阳泉做事一向谨慎利落,早就抓了相关人等,问了个一清二楚,现在听了她问,立刻起身,恭敬答道:“已经调查过了,确实是一次意外,我们这次外出行猎,没带驱蛇的草药,又慢慢行到密林里,马被毒蛇惊了,才跑成这样。

“哦,那这是负责掌管仪仗的人的问题,我也不想劳心,你自己对着律条办。”叶兰心淡淡吩咐了一句,就起身退席。

看她出去,萧逐起身跟阳泉告辞,也向外走去,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叶兰心忽然站住,望着天空想了片刻,转身回看阳泉,笑了一笑,说道:“对了,忽然想起来,现在晏初伤着,又是在荣阳,别把事情折腾大了。”

听了这一句,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言外之意,阳泉恭敬应下,叶兰心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没说话的萧逐,一把抓住萧逐的手,举到两人眼前晃了晃,很眼巴巴的看着萧逐,萧逐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没有甩开她的手。

叶兰心立刻就笑开了花,荡漾的牵着萧逐就跨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快四更时分,燥热暑气已慢慢褪了下去,空气里一丝丝的凉着,和着院子里一棚金银花,池子里一片婀娜莲花,清清淡淡的香着,呼吸一口,从肺里直爽气到心里,说不出的清爽。

萧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门口没甩掉她的爪子也就罢了,出来还任她牵着,最后只能叹一口气,任她牵着,七拐八拐,到了偏院她所住的地方。

到了门口,萧逐思量着也该让她放手了,虽然有侍女在小院里已经侯着了,但好歹是她住的地方,按照礼法,还是在门口告别算了。

刚要开口,叶兰心忽然回头,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做贼一样向院子里头张望一样,随即蹑手蹑脚的抓着他向旁边一个黑漆漆的院落走去。

不知道她葫芦来卖什么药,萧逐和她一起进了院子,只见夜色里赫然有一座小楼,虽然不高,但依山而建,山势陡峭,便比其他楼宇要高出不少。

叶兰心得意的转了个圈子,“怎么样,这楼不错吧?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好了这里,拜托管事让我住在隔壁。”笑嘻嘻的说完,她变戏法一样从广袖里摸出一瓶酒和两个剔透玉杯,朝着萧逐晃了晃,“上去把酒临风,如何?”

沉默的看了一眼拿着酒杯酒瓶笑得很荡漾的塑月储君,再看看明显是被锁死的小楼,他揉揉眉心,便知道她打的是让他带上去的主意了。

摇摇头,萧逐拿起酒瓶看了看,拔了瓶塞,里面酒液清澈里透出一线喜人的暖黄,香气清冽,赫然是荣阳名产鹅黄酒,“……席上摸来的?”

叶兰心点头,“不许教训我。”

萧逐看了她一眼,拿起酒瓶手势潇洒的一倾一倒,清亮醇厚正好一杯七分满的酒,一口饮尽,他微微眯了眼,慢慢抬眼,忽然一笑,“教训你干嘛?我是说,早知道你要偷酒,我顺带摸些小菜出来,也方便下酒。”

他一张脸庞本就清雅美丽,这一笑,更添了几分风情,三分风流七分倜傥,更衬得他仿佛神仙中人。看得叶兰心当场就咽了咽口水,心里只想着扑倒扑倒,上楼扑倒,二话不说,抓了他就朝楼上冲。

看她被自己迷得连前面有门板都忘了,萧逐心里觉得好笑,一把揽住她腰肢,足尖一点,叶兰心只觉得脚底一个空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到了小楼上了。

萧逐直接跃上楼顶,落下脚来四处一看,楼顶却是一间彻底打开的大厅,四面板隔扇统统敞开,透风凉爽,往下一看,山庄景色星星点点尽收眼底。

叶兰心哪顾得上看四周,嗷呜一声狼化就要扑过去,萧逐正好斟了两杯酒,一回头,酒杯酒杯正送到她唇边,笑得风流倜傥,语带威胁,“阿叶,从楼上摔下去不好玩。”

呃,留得本姑娘在,不怕美人扑不倒……

理智最后在美色当前的情况下踩了一脚刹车,叶兰心接过酒杯,小小饮了一口,靠在扶栏上向四下一看,群山寂寥,星月灿灿,一切白日里的色彩斑斓都湮灭成夜色里深浅不一的轻黑浅墨,远处有小巧的灯笼在屋檐下静静摇曳,一点点光芒,宛如萤火虫一般。

这景色算不得极美,却足够安静恬淡,就在她看得兴致盎然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萧逐的声音:“阿叶,你真的相信,这是一个意外?”

叶兰心没立刻回答,她饮尽残酒,把玩玉杯,小楼上没有一点灯火,月光稀稀疏疏的照进来,折入杯子里,漾出一点浅淡光彩。

她晃晃杯子,便忽然笑了起来,“不是一个意外又能怎么样呢?晏初重伤,我也受伤,又是在荣阳,息事宁人吧。”这么淡淡说了一句,她忽然摸摸下巴,转头看向萧逐,忽然就扯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意外,最多只存在意料中的巧合,哪,我们来算算,我们出来打猎,没带驱蛇药,一个巧合,然后这么多人马没有惊到蛇,也是个巧合,最后,离围场最近的居然是符桓的别院,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大大的巧合?那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你还觉得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