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脸上的笑意孑然而止,盛怒的神情逐渐笼上他的面容,他再次点了她身上的穴道。似受了刺激一般,这次他的动作不再温柔,他的吻如狂风暴雨般扫过她的身体,在她还未有准备之时,他狠狠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韩灵皱眉闷哼,这个疯子,怎么这么粗鲁?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楚墨身子明显一僵,脸上的愠怒再次升起。他解了韩灵身上的穴道,冷声质问道:“你说,他是不是你第一个男人?”

身下的疼痛还没适应过来,听他如此突兀的问话,韩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指的是那回事,不悦地反问道:“那你说,我是你第几个女人?”

楚墨抿了几下唇瓣,面色有些怪异,许久,他闷闷地说道:“你是第一个。”

韩灵根本不信,斥道:“哼,拿这种胡话来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楚墨很是恼怒,他是一国之君,想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在这种事上,他何必跟她编造谎言?

“朕骗你做什么?天底下知道朕有夜盲症的人,不超过三个,朕会愚蠢到让别人发现朕的弱点吗?”是的,他从来不让人靠近他,更何况是他的女人。越是身边的人,越容易发现他的破绽,他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韩灵眨巴着眼睛,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她心中反而升起一股窃喜:“这么说,你后宫那么多佳丽,你都没有宠幸过?”

楚墨面上微窘,总觉得在此时此刻谈论这个话题很是不应景,没好气地冲她低吼:“你说呢?朕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第十四章原来是头大灰狼

韩灵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道:“那你为什么相信我?从来都是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就越危险,你总有一天会杀我灭口。”嘴上虽这么说,可是内心里却莫名地相信他是不会杀害她,否则在她得知了他天大的秘密后,他早该将她杀而后快。

楚墨摸索着右手抚上她额头的细发,轻柔的动作透露着无限的怜惜,他多希望此刻能看到她,看到她美丽的容颜,无论喜,还是怒。他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去想象她此时的容颜,他倾身亲吻她的细发,轻轻柔柔。

“相信朕,朕不会伤害你。”他的话语也极为柔和,带着蛊惑,似承诺,也似保证。

韩灵的心顿时平静下来,深望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眸,眼神逐渐变得恍惚。她伸手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指尖一路攀沿向上,滑至他的眉心。她从前便最喜抚摸另一个男人眉心的朱砂痣,它像是一种诅咒和封印,将她的爱全部埋入其中。如今,她又再次碰到一个拥有同样朱砂痣的男人,她想要试着去解咒、解开封印。

正在她出神间,身上的人忽然在她体内动了下,厮磨的快感,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该死的,她竟然忘了他此时正在对她做的事。

“灵儿,不要拒绝朕。”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动作也温柔到了极致,使得她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他布下的情网,忘记了挣扎,只是跟随着他的节奏而律动,享受他的爱怜。

“朕发誓,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宠幸别的女人,否则就让朕的眼睛永远都好不了。”

“不行胡说!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被他浓浓的气息所包围,耳边听着他动人的誓言,韩灵感觉有些迷失。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沟壑,哪里是一句誓言便能将两人永久地牵连?更何况,她至今还没弄清自己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真的到了至死不渝、非君不可的地步吗?

相邻的厢房内,龙之翼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心中担心她的安危,他才特意挑选了个相邻的房间关注隔壁的动静。然而隔壁传来的暧昧声响,却让他几近发狂,他开始后悔,分明就是自讨苦吃,让自己找罪受。尤其他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常人要好许多,隔壁的对话声尽皆落入他的耳中。

他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心里烦躁得抓狂。

另一边,白衣男子随手拨弄着琴弦,完全将隔壁的动静自动忽略,轻笑道:“翼,她就是韩国的公主吧?”

龙之翼顿足,回首,努力稳定自己顶心神,问道:“你猜到了?”

白衣男子轻缓地笑开:“这次再见你,你已经在我面前提过她八次,可能连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能让你失了心神之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跟她在一起的是秦国的国君吧?”

龙之翼轻叹,重新回到了座位,神情黯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少华,我是不是变了?”

“是变了,变得有血有肉,有感情。”凰少华的语调飘忽,令人难以捉摸。

龙之翼脸上微窘,斥道:“是不是好兄弟,你竟然还取笑我?”

凰少华摇头轻笑,当局者迷,果然说得不错:“她是公主,而且还是韩皇唯一的女儿,她未来要走的路不同寻常。你还是想清楚些,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惆怅,无奈,龙之翼不知还能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心境。举头望向那堵墙,他真的可以坐视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他还能当作若无其事吗?可是离开她,他心中又难以割舍,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一夜好梦,暖暖的厢房中还残留着浓厚的暧昧气息,韩灵扑扇着睫毛,徐徐睁开眼。忽地对上楚墨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睛,她的心突地一跳。

“你干嘛盯着我看?”

再细看他的眸子时,发现已经与昨夜不同,其间流转着荧光,色彩丰富动人,看来他是真的恢复了。

楚墨翻身压在她身上,唇边尽是暧昧的邪笑,半撑着身子,指尖轻柔地滑过她的脸庞,暧昧地说道:“可惜昨晚没法看到你销魂的模样,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韩灵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忙伸手拦住了他:“不行!”昨夜是在他的强迫下,又加上受他迷惑才误入狼口,今日她可是再清醒不过了,怎么还能任他胡作非为?

她刚想要起身逃离,就被他发现了她的意图,将她牢牢地桎梏在身下。楚墨轻挑着眉梢,怎么看怎么风骚,低头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可是朕都没有看到。”

“那是你的问题,不关我的事。”她重重地推开他,还没来得及逃下床,已经被他拦腰截住,甩回了里侧。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分明就是头大灰狼,而且还是头时不时就发情的大灰狼,她算是彻底栽了。

“啊!你耍流氓!”

守在门外的寒翼方打了个盹,又被里边的尖叫声惊醒。都一整夜了,他好不容易能耳边安生些,这下好,他又得忍受那难以抵抗的“魔音”。如今这世道,当个侍卫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尤其是在一国之君跟前当差,如今还添了个小麻烦,他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不想了,还是赶紧站着补个觉,天晓得主子还要在里边待多久。

第十五章婚事照旧

离开锦楼的时候,韩灵四处搜寻龙之翼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决定跟她退婚,毕竟她也知晓昨夜她的叫声的确大了些,怕是整个青楼都能听到他们的动静。不过嘛,既然是青楼,这种事也见怪不怪,所以她才会那么放得开。汗,自我安慰一下,否则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一直在楼内找,却不知龙之翼已牵了匹马从锦楼的后门出来,她听到马叫声,及时回头。看到了马上的龙之翼,她几步快跑追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我……”不用问也看得出他的脸色很黑、很差,比她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难看。

龙之翼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有人送你,我就不送了,我先回将军府。”

他手中的鞭子刚要落下,韩灵忙喊住了他,十分小心地问道:“哎!那个……你还跟不跟我成亲了?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还要再去找别人来替补……你知道的,这是父皇的旨意,我没法违抗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是过分了些,但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如果他改变了主意,不愿再充当她的驸马,她可不是还得再另找人选吗?总比韩皇随便塞一个男人给她来得好些。

龙之翼两眼盛着怒火,这个女人实在太没心没肺,朝她暴喝道:“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打算随便找个人成亲?”

韩灵被他吼得浑身震颤了下,心说一个个的,都当她好欺负吗?她也扬声朝他吼了回去:“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拉倒,反正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兴趣啃一根苦瓜。”

龙之翼气得咬牙切齿,她到底把他当作什么人,只是为了填补一个名额的作用吗?

“婚事照旧!你别想借机再找别的男人!”龙之翼面色冷冽地挥鞭策马离开,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且他的余光已看到楚墨正朝她方向走来,他痛恨这个男人的身份,更痛恨他昨夜得到了她。

韩灵接收到他临走前一记冷寒的瞪视,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他这副样子还真是可怕得很。他肯如此退让,已经很难得,她也不再奢求什么了。

“你喜欢他,也是因为他长得像你的旧情人?”楚墨也发现了,龙之翼无论身形、轮廓都与他极为相像,心中莫名地浮起一个念头,难道她对他上心,也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韩灵不爽地回头甩了他一眼:“你干嘛又无端端地乱飞醋?”真是的,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野蛮,谁都能对她呼喝。她忽然有些想念韩如风,虽然不喜欢他,但至少他的脾气温和,对她言听计从,绝不会对她随意呼喝。可谁让她喜欢强势的男人呢,若是一个个都像韩如风一般小受受,她又怎会动心?总之,她就是自讨苦吃。

“泽野到底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里?”楚墨心中一直介意着这个人,甚至连他的名字,他都难以容忍。

韩灵的眼神黯了下来,脑海中又闪过那水晶棺中的苍白面容,叹息道:“他已经死了,病死的。”

楚墨斜挑眉梢,猜测道:“所以,他是你第一个男人,朕是第二个?”他忽然有些期待,输给一个死人也就算了,他可以不计较。若是输给一个活人,那么他就一定要挖出这个人来。

韩灵愣了下,要说他到底是她第几个男人,她还真有些数不过来。要知道从前出差应酬,疲累之后,总会有寂寞的时候,而且经常会有男人主动来跟她求欢示爱。只要对方还入得了她的眼,她自是来者不拒,但凡是跟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她都不会跟他们来往太久。因为没有人能走进她心底,她的心门早已为另一个人关闭。

见她迟疑,楚墨面色乍沉,怀疑地问道:“难道不是?”

韩灵眉眼跳动,倘若她说不是,那他岂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再扯出夜魔天来,这一国之君VS天下第一帮帮主,就不知究竟是哪个更强悍些?

若说单打独斗,那肯定是夜魔天赢。

若是打群架,那秦国的铁骑一个冲杀,恐怕早就将天下第一帮给踏平罗。

她不敢想象若是哪一天让他跟夜魔天真的碰到了一处,会是怎样的景象,恐怕到时候第一个要逃的不是他们其中之一,而是她吧。

她重重地点头道:“是,当然是,谁说不是?”

“你最好不要欺骗朕。”楚墨觉着她的眼神不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

第十六章青冥寺问卦

回韩城的途中,路过一寺庙,名为青冥寺,香火鼎盛。听闻青冥寺乃是韩国的国寺,多有得道的高僧和隐士高人栖居于此谈佛论道。

恰逢七夕佳节,上山祈佛的善男信女们更是不计其数。当韩灵一行人的马车路过此处,竟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大塞车。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一出门便是大队的人马跟随,架势颇大,两三户人家的千金聚到一处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赶上了七夕佳节,几乎全韩城未出嫁的女子都赶到了一处,要知道韩城之内住的大多是朝廷的权贵,他们的女儿要都聚了头,可想而知这情形的壮观。

韩灵坐在马车内,掀帘往外张望,他们的车马如今根本就无法前进一步,因为前头已经有几家权贵的车马为了争夺谁先谁后,谁占得有利的车位而干上了架。

太混乱了!韩灵不由地摇头,有必要为了个车位而闹出人命吗?

“嗷——”

小幸幸在马车里睡了一觉,刚刚醒来就嘶嚎了声练嗓子,这嚎声中气十足,极有穿透力。

也是在它的嚎声过后,外边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望着这边马车的方向,尤其视线落在了半掀的车帘上。他们若是没听错,方才那声嘶嚎,分明就是狮子的叫声,一个个都睁大了眼,露出惊恐之色。

韩灵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对上一双双惊骇的目光,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拍了拍小幸幸的脑袋,这家伙平日里都乖得很,今日怎么嚎得这么威武?难道是开始发春了?

“嗷呜,嗷呜——”

小幸幸伸着小脑袋在她掌心使劲地蹭,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这下外面的人更加肯定马车内定是有狮子,尤其是在车帘一直处于半掩半合的状态下,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韩灵决定抱着小幸幸下马车,让众人都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美女与野兽。谁想,车帘刚刚掀动,外面的人就惊吓得四处逃窜。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挤成一堆的混乱现场彻底变成了空地,只余下几匹未来得及牵走的马可怜兮兮地在那里徘徊打转。

韩灵同情地低头望向小幸幸,什么叫一鸣惊人,这就是实例了。不过这样也好,也不必跟人抢车位,大片的车位想停哪儿就停哪儿。

马车的边上,楚墨策马上前,英挺的身姿,风华绝代。他笑得温柔,望着她的眼神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初见之时判若两人。

“墨,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为什么这么多人?”

“你究竟是不是韩国人?按例,每年的七夕佳节,你们的国师都会在寺中礼佛,他还会在七夕之夜为乞巧的女子占卦,他占的卦百试百灵,所以才有如此多的女子前来碰碰运气。”

楚墨怪异地打量着她,就连他这个异国之人都知道韩国国师的占卦术之高超,她一个韩国的公主竟丝毫不知,这岂不是太说不过去?

国师?就是那个算准了她会来到这里取代韩之花的神算子?

想不到他除了在皇宫里为皇帝老爹算卦,在宫外还兼着差,莫非国师家里真的穷得揭不开锅?

脑中突然升起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既然碰上了,她定要会会他,揭穿他这个欺世盗名的假半仙的真面目。

“我也要去占个卦,看他究竟算得准是不准。”

楚墨看她笑得诡秘,不由地挑眉,她不信国师算卦的本事,而他确是深信不疑的。因为这些年韩国之所以能在五国之中安然无恙地屹立,离不开这位国师的算无遗策,就连秦国何时大旱,何时暴雨,他都算得精准无误,所以连他也对这位神秘的国师忌惮三分,登位几年来,不敢轻易进犯韩国。

话说回来,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是不是缘定三生的宿命,虽然昨夜得到了她,可他总觉得她对自己若即若离,他完全掌握不了她的心思。她绝对不是他从前所见过的一般女子,不会因为有了一夜的缠绵而倾心相付,他忽然有种患得患失之感。

“那我们进寺。”他悠悠道出了口。

青冥寺,宏伟壮丽的建筑群,以青色为基调,整座古寺犹如融身于山林之中,低调、雅静。然而寺院本身所处的地位和它的根基又决定了它无法低调,作为韩国的国寺,青冥寺担任着韩国的重大祭祀和节庆的操办权,平日里寺庙不对外开放,只有每逢佳节或是有重要的典礼,寺庙才会广纳四方宾客。

寺庙前前后后几十进的建筑物,却还是难以容纳诸多的善男信女,无论走到何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山上的人比山下等候的人更多。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亮出公主的身份,比较有利些。果然,在她亮明了身份后,就立即被引向一间较为雅静舒适的厢房,就等着方丈大师前来拜会。

楚墨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属于男宾的厢房,离她的厢房一东一西,相隔较远。韩灵在房中等了许久,都未见方丈前来问候,也没心思再等下去,决定遛到东厢去找楚墨,顺便欣赏一下古寺的风景。

经过一座拱桥,那是连通东西厢房的必经之路,韩灵偶然碰见一名小僧端了碗药,正打桥上经过,他的身后另有一名小僧跟随,两人相互交谈着,他们的对话引起了韩灵的好奇心。

“国师每年来寺里,都会得风寒,你说是不是我们的寺庙与国师相冲?”

“别胡说!国师是为了养病才来我们寺里,听说国师自幼就体弱多病,多半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受到天妒才会如此多灾多难。”

“若真是如此,那么国师也太可怜了。”

与生俱来的天赋受到天妒?

韩灵完全不信这回事,只当他们也是受了国师的蛊惑。既然他们是去给国师送药,她何不跟上他们,看看国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为何外间将他传得神之又神?

第十七章捉弄国师

跟随着两名小僧一路前往东厢,路过一处小亭,见几名小僧正在搬运着三口大箱子,半人高的红漆木箱,里面装满了一串串的鞭炮,莫非是用来庆贺节日用的?韩灵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看到他们经过后,遗漏了一串,掉在地上,便顺手捡了起来。本想叫住他们,将鞭炮归还,忽然心中一动,韩灵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便将鞭炮藏入袖中,继续跟着前头的小僧往国师的厢房而去。

国师的厢房在一处幽僻的小院,院子外栽种着各色的兰花,淡淡的花香令人陶醉。看花园中少有杂草,应是经常打理的缘故,想来国师本人应该是个惜花之人。

若不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韩灵一定会对他有所改观,不过她最讨厌的就是欺世盗名之人,尤其还是害得她受了这么多苦的罪魁祸首,她对他的印象怎么也改不过来。

眼见着两名小僧端药进了屋,她也跟着躲到了窗外偷听。

“……国师的药熬好了。”

“摆在一边吧,你们可以出去了。”听那声音苍老雄浑,韩灵便认定他必是个行将枯木的老头。为证实自己的猜测,她趴在窗口处往里张望,果然在榻前见到一老和尚打坐在上面,手持佛珠闭目默念。原来国师是个老和尚?既然是和尚不在庙里好好念经,跑去皇宫里指手画脚做什么,他是不是太闲了些?

她眼珠子一转,决定好好戏弄他一番。

从袖子里取出那串鞭炮,又从腰间掏出火褶子,刚要点燃,肩头突然被人拍打了下。她仓促地回首,撞上一双纯澈干净的眸子,如星光般璀璨耀眼。那清澈的眸光微闪,逸出一丝笑意,周围的一切也跟着敞亮开阔。韩灵怔怔地望着那双眼睛,那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动人绚烂。

对方见她不说话,冲她打了个手势,面上笑容浅浅,眼神似在询问,又似在疑惑。韩灵眨了眨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地赞叹。在她的印象中,水慕华已经是出尘一般的神仙人物,而他,似乎生来就不属于这世间。他的双眸能洞穿人心,他的眉如黛如墨,他的唇不笑自媚,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忽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向天边。唯一的遗憾,他,不能说话。

韩灵拉着他一起蹲下身,神秘兮兮地冲他嘘声道:“别出声,里面有个讨人嫌的国师,看我怎么捉弄他。”忽然又觉得多此一举,人家本来就不能出声。韩灵对他产生莫名的好感,同时也存着一份怜惜之心。如此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却有着天生的缺憾,实在可惜。不过人常说缺陷美,他的无言丝毫不影响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影响她对他的极好印象。

对方闻言,不由地拧眉,好奇地打量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究竟来。

“看我的。”韩灵诡秘一笑,点燃了鞭炮,将它一股脑地丢进了屋子。

未几,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伴随着屋子里的人惊吓的大叫声。韩灵捂嘴大笑,但又不能出声,只能憋得满脸通红。再看跟前的人,他深锁着好看的眉宇,似是无奈,又似纠结。

远远地,听到了许多脚步声往这边赶,应是附近的人听到了鞭炮声,所以匆匆赶来。韩灵忙拉起跟前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一起逃之夭夭。

待到了僻静处,韩灵扶着爬满枯藤的围墙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太过瘾了,气死那臭国师,看他还怎么为祸人间?”

抬头对上跟前的美男,他只默默地注视着她,冲她打了个手势,带着询问的目光。她不解地挠了挠头,没学过手语,实在不太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你在比划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痛恨国师吗?”

美男点了点头,好看的眸子也跟着泛起幽幽的水波,韩灵撇嘴轻笑道:“还不是因为他的一语成谶,害我被老爹逼迫上书院选夫,还让我娶四个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他这个罪魁祸首算账?”一时迷糊,她忘了自己此时是男子的装扮,也难怪人家美男一脸迷茫的表情。

美男微愣了下,随即点头,浅浅漾笑,如昙花一现般绚烂精彩,满目生辉。韩灵也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一直都住在寺里吗?”

美男蹙了下眉头,似有些纠结。

“不方便说吗?”

美男摇头,执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飞轩。”

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兰花的幽香也随之浓郁,韩灵不由地呆了一呆,刹那间的恍神。看他的手指纤长,肤色凝白,好似女人的手一般,她忍不住翻过自己的手掌与之对比。相比之下,竟不相上下。

“飞轩,很高兴认识你。我还是先回去了,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改天再去找你。”怕被人发现怀疑,她还是尽快离开这个犯案之所为妙,走至半途,忽然想起还没告诉人家自己的名字,她蓦然回首,垂于脑后的青丝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对了,我叫韩灵,你可以叫我灵儿。”

美男纯澈的眼眸忽闪,一抹淡淡的笑意自眸底深处缕缕漾开,还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

第十八章红木令

在长廊一端的某根柱子后,楚墨斜倚在那里,已经倾听两人交流了许久。待韩灵经过时,他伸手拦住了她,面色有些不悦:“哼,你们聊得很欢嘛。”他的语气别扭,带着问罪之意。看见她跟别的男人聊得这么欢,他心里很是不爽,尤其对方还是个出尘脱俗般的神仙人物。

韩灵愣了下,转头瞄到飞轩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颀长背影,这才反应过来,撇嘴道:“你别乱想,我们可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楚墨冷峻的脸庞线条更硬了几分,沉声道:“才见上一面就纯洁的朋友关系,那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拜托,你怎么比夜的醋劲还大?”她随口牢骚了句,待话说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她竟然露了馅,不打自招,这下她死定了。

果然,楚墨的面上立即如狂风暴雨密布,阴沉着脸,黑眸也更加深邃。

“夜又是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韩灵苦着脸,夜路走多了,总会有撞鬼的时候,她现在是真信了。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在他面前提到夜魔天,这不是存心往枪口上撞吗?

“我去拜佛去,平日没事多拜拜佛,有事也有佛罩着。”她干笑着,拔腿就溜之大吉。

身后传来楚墨震耳欲聋的暴喝声:“你给朕站住!”

韩灵一听,跑得更快,使出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轻功,嘴里小声地嘀咕:“听你的,才是傻子呢。”

大雄宝殿的佛堂下,一抹纤瘦的身影跪拜在佛前,诚心祈祷,而她的身后乌云罩顶,站着一名正处于盛怒中的男子,随时都有濒临爆发的危险。

韩灵在身后之人强烈气场的威慑下,可怜兮兮地对着佛像眨巴着眼睛,双手合十,小声念道:“菩萨在上,小女子韩灵诚心祈求,希望我身后的这位赶紧消气,恢复正常。要不然小女子的小心肝恐怕承受不了他的雷霆震怒?拜托了,我会给你多烧几柱香的。”

楚墨弯身揪起了她,让她直面自己,挑眉质问道:“现在菩萨在上,你给朕老实交待,你究竟还有几个情人?”

韩灵努了努嘴,这个问题,她真得好好地想一想了。除了夜魔天,水慕华也算一个吧,再有龙之翼,还有……

楚墨看她一边掰手指一边思索,顿时怒从心生,对着她的耳朵大喝了声:“你居然还要数?”他的怒意到了极点,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对她倾尽全心全意,而她却瞒着他拥有那么多的情人,这让他一国之君的尊严如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