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楚墨都是黑沉着脸,犹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乌云笼罩之势,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韩灵瞄了他几眼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跟他说道:“喂,你还在生气啊?你都说了,国师算的根本不准,是欺世盗名之徒,那你又何必在意他的话呢?”

楚墨脚步煞停,忽然转身拥住了她,双臂不住地向内收缩。想起方才国师的预言,他的心收得更紧,他怕国师真的一语成谶。

“灵儿,你会离开朕吗?”

韩灵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其他情侣一般相处,他有他的国家和子民,而她也不可能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跟随他的脚步,与他的三千后宫佳丽去争宠。她不愿意,更不屑。

楚墨见她迟迟不回答,内心愈加紧张,寻着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住她,想要借此来发泄内心的不安和焦躁。唇齿相磕,韩灵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不安,她体会到了,她不知该如何安抚他。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太遥远的距离,不止是秦国与韩国的距离,更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的距离。

韩灵喘不过气,重重地推开了他,他的步伐未稳,再加上不能视物,险些跌倒在地。韩灵忙上前扶住了他,内心愧疚,她差点忘了他目不能视,差点忘了此刻的他内心是多么得不安和恐惧。

“墨,我……”她想告诉他,只要他们之间不再存在任何障碍,她便不会离开他。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了打斗声逐渐临近。

她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楚墨手下的黑甲护卫正围着一个人攻击,狠辣的手法,招招致人于死地。而那被围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水慕华。

“慕华?”她松开了楚墨,往水慕华方向跑去。水慕华此时已摇摇欲坠,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看来对方是打算要痛下杀手。水慕华在看到她跑过来时,眼底泛出几丝光彩,喜出望外。

韩灵护在了他跟前,大喝道:“住手!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要伤他?”

黑甲护卫知道她是皇上的人,不敢伤她,一个个拿询问的目光望向楚墨。楚墨从黑暗步出,一步一步沉稳无比,他不能让他的下属看出他有夜盲症。他停在了一个适当的位置,冷冷说道:“他是无影殿的人,方才在后山出现的那批杀手就是听命于他。”

韩灵大惊,摇头道:“不会的,你有何证据?”

寒翼从黑甲护卫中走了出来,指着水慕华的腰间,回道:“他腰间的红木令就是最好的证据。”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慕华腰间的红木令上,包括水慕华自己,他的神色微变,似方才发现一般,神情有片刻的慌乱。韩灵还是不愿意相信,嗤笑道:“红木令?一块破牌子能说明什么?”

寒翼见她不信,解释道:“无影殿的杀手只认红木令,谁拥有红木令,他们就听从谁的命令行事。”事实上,从他和主子第一眼看到那块红木令后,心中就有了不好的念头。他之前没能及时前去保护主子,也是为了监视水慕华,怕他对主人不利,谁料想他早已先一步派出了杀手。

韩灵转头,定定地望着水慕华,问道:“慕华,你真是无影殿的人?”

水慕华微蹙了下眉头,默默点头。韩灵双瞳收缩,继续问道:“是你派杀手杀他?”

水慕华摇头,坚定地回道:“不是,与我无关。”

韩灵不由地陷入迷惑,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可是一切的迹象表明,他的确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你之前告诫我不要离他太近,说有人要杀他,你知道杀他的人是谁,对不对?”她希望他能说出真是的幕后主使之人,这样才能为他自己洗脱罪名,可惜他还是不愿意道出。

“灵儿,我不能说。”

楚墨对于她的一心袒护很是不悦,厉声道:“分明就是他派人杀朕,他还想矢口否认。来人,给朕杀了他!”

黑甲护卫得令后,一拥而上,再次将水慕华围上。韩灵挡在水慕华跟前,拦阻道:“不能杀他!”他一次次地救自己,还千里迢迢地为自己送解药,即使他真的有心要杀楚墨,她也不能不管不顾,她韩灵并非不懂知恩图报之人。

“灵儿,莫非你为了护他,想跟朕作对?”楚墨双拳攥起,一阵阵的戾气自双眸中迸射而出,他的愤怒在逐渐地上升。

韩灵左右看着楚墨和水慕华两人,一个处于愤怒的濒临点,一个面色惨白,伤口正在渗血。此时此刻,无论谁对谁错,她都会选择护佑弱者,更何况她相信水慕华的为人。

“我相信他的话,他不会骗我。”

“你信他,却不信朕?你说,在你心底,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朕重要?”

面对楚墨的步步紧逼,韩灵使劲地摇头,奈何他根本就看不到。

“墨,你不要逼我,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楚墨眯起了眼,森寒的眸光乍现,在盛怒之下,他已动了杀机。再不顾她的阻拦,他厉声下令道:“来人,给朕拖开公主,杀了水慕华!”

两名黑甲护卫忽然拥上,将韩灵一左一右架住,脱离了包围圈,速度之快,连让她反应的时间也没给。

“放开我!楚墨,我不许你杀他!如果你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既然他如此决绝,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丢下了狠话,她说到做到。

她的话不但没有震慑住楚墨,反而将他逼得更甚,他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除去水慕华。

“给朕杀了他!”他的话掷地有声,不容任何亵渎和质疑。黑甲护卫在接收到他明确的命令后,再也不留后手,个个全力以赴,试图以最快最有效的手段杀了他们的目标。黑甲护卫,个个身手了得,武功造诣都接近神剑三阶,与冰司的实力相当,乃是特别级的皇家护卫。水慕华本就身上受了伤,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此刻身上的剑伤、刀伤瞬间又多了好几处。

“慕华!”韩灵担忧不已,挣脱了黑甲护卫的束缚,转头望向楚墨,嘶吼道,“楚墨,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吗?”

楚墨决然道:“是,朕决不允许朕的仇人活在世间。”

“好,那你就别怪我。”

韩灵闭目,沉吟了片刻,待再次睁开眼时,一抹决然的杀意自眸中划过。她一步步地走近楚墨,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忽然拾起了遗落在地上的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谁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们的皇上!”

“皇上!”黑甲护卫们皆停了手,担忧地望向他们的主子。

一抹痛苦的眸光自楚墨的眼底划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最心爱之人会有一日拿着刀来对付他。还在方才,他们相处融洽,他们互诉衷情,而此刻却是刀剑相向,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冷声质问:“灵儿,你果然为了他,要杀朕?”

韩灵的手中一抖,她当然不想杀他,可是形势逼人,她不得不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水慕华不能死,他也不能死,她只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墨,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他。”

楚墨却笃定她不会杀他,抬手握住了刀柄,向外拉扯。韩灵顿时醒过了神,她必须掌握主动权,她手上再次用力,冷声喝道:“别动!我会真的下手的。”

楚墨放弃了,事实上要制服她,夺下她手中的刀,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然而,他是真的失望了,伤心绝望了。他冷笑,他自嘲。

“看来国师的卦象没有错,什么都让他算准了。”

韩灵知道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忙朝着水慕华喊道:“慕华,你快走!”

水慕华拧眉深望着她,目光黝暗,他知道她今日如此做,付出了许多的代价。他于心不忍,他宁可死,也不想见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灵儿……”

“快走!”

水慕华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拔腿离开了。他的身影踉跄,脚步摇晃,在他走过的地上留下了点点滴滴的血迹,他真的伤得不轻。

直到他走远,遥遥地离开了她的视线,韩灵才颓然地丢下了手中的刀,她知道一切已难以挽回。楚墨突然回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指尖向内用力。

“朕最痛恨别人用刀架着朕的脖子,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墨,对不起……”她没有挣扎,她亵渎了他对自己的真心,背叛了他的信任,这是她应得的。直到她轻咳出声,脖子上的力道便倏地松开,他最终还是不忍心伤害自己。

“皇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墨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徐徐地离开了现场。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韩灵还呆立在原地,脑中一阵空白。她究竟做了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她以为是楚墨返回来找她,她欣喜地回首,却没有见到她想见之人。

“飞轩?”

来的是一袭素色青衣的飞轩,他静静地望着她,星光璀璨般的黑眸平静如波,连着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他仿佛生来就有这等摄人的魔力,任何时候都平静如水,进而将这种气氛不断地扩散,从而影响到其他人。

韩灵迈步走向廊边的阶梯,蹲身坐了下来,见着他,她就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你都看到了是吗?我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飞轩默然抬手,手腕在空中轻转,他的动作看似寻常,实则暗蕴了内力。临近的一棵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随着他的手腕转动,几十片叶子随风席卷而来。他纤长的手指一阵拨动后,飞落的叶子在地上有序地排成一个“劫”字。

韩灵怔怔地看着他的举动,没想到他竟也是个高手,再低头看地上的字,她更加诧异:“劫?你说这是我的劫?”

飞轩打了个手势,清澈的眸子漾出丝丝浅笑。韩灵拧眉猜测道:“你是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劫?”

见他点头,她忙又问道:“那要如何化劫?”

飞轩仰头,正好见一只飞蛾自头顶飞过,他的掌心扇动,助了它一把力,任由它自由自在地飞翔。他的一举一动几乎可以用艺术来形容,优雅的举止,比起任何王公贵族都要来得尊贵。

韩灵有些迷惑,猜测道:“飞蛾?风?空气?”

飞轩摇头轻笑,整个人在夜色中变得更加梦幻飘渺,他执起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描绘。他的每一笔,都带动着细微的电流瞬间划过两人的指和掌之间,牵引着丝丝缕缕异样的感觉。

韩灵颇为诧异,这感觉为何跟方才与国师的手相触时如此相似?仔细看他所写的内容,她才恍然大悟,好奇地问道:“顺其自然?真的可以顺其自然吗?”飞轩默默地点头。

韩灵忽然顿悟,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她托腮打量着他,调侃道:“飞轩,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都这么有哲理?要是你能说话,那你说的话就可以编成一本大辞典,名字就叫做《飞轩哲学语录》。”

她的话语逗笑了他,他笑得更加瑰丽,仿佛夜色中默默绽放的昙花,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我还是现在就去找他说清楚,误会总是一垒接着一垒,越到最后越说不清。”她起身,不忘感谢他,“飞轩,谢谢你。”

目送着她离开,飞轩也跟着起了身,他抬头仰望着星空,他的视线凝注在了天边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辰,而它的周围,正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在向它靠近。星星与星星之间,相隔的距离可以很遥远,也可以很相近,有些星星看似遥远,但其实很接近,而两颗星星之间想要无限地接近,就必须燃烧尽它们外壳的能量,否则,同样强势的两颗星星便永远也无法共存。

他的手伸向天边,仿佛浩瀚的星空触手可及,他的目光变得迷离,星空如此浩瀚,到底哪一颗才是属于他的星?他可以算尽所有人的前世今生,可唯独算不出自己的命运,他究竟为何而来,为何而往?

韩灵回到楚墨的房中,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连他的行囊也消失不见。她顿时慌了神,莫不是他真的气她,而离开了?

跑出门外,正好撞见一小僧打着灯笼经过,她忙拉住他,询问道:“小师傅,有没有看到屋子里的人回来?”

小僧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头,回忆道:“刚刚有人回来过,不过很快又走了,像是往寺外的方向走的。”

韩灵闻言,立即拔腿追往山下。她想要挽留他,没有到非分开不可的地步,她还想再作几分努力,毕竟对于他,她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寺外通往山下的长阶上,隐约有十几个人影攒动,韩灵急急地追了上去,借着月光,她认出了楚墨等人。

“墨,等等!”

“墨,你要去哪里?”

楚墨顿下了脚步,在一刹那间,他是欣喜的。他急匆匆地离开,没有支会她,因为他在气她,气她的无情,气她的绝情,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在离开前见她一面。出于自尊,他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然而现在,她来了,说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只是这一点,他就该庆幸了。可话说出了口,又立即变了味。

“朕自然是回秦国,你还追来做什么?你以为朕就真的离不开你?”

“墨,我承认刚才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可是我……”

楚墨打断了她,冷声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朕对你很失望。”

韩灵纠结地拧眉:“你真的要走?”

楚墨决然道:“是,朕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韩灵苦笑,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如此不堪一击?

“即使我要成亲了,你也不在乎?”她高昂着头,笑得凄凉,原来爱情也不过如此。

楚墨顿时沉下了脸,他的眸光收敛,却仍是没有聚焦。他威吓道:“倘若你敢跟别的男人成亲,朕一定率领铁骑踏平韩国。”

她高傲地笑开,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不过是个长得像她的初恋男友罢了,不过是分离的时候心微微痛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绝,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她毅然转身,不带任何留恋,她不接受威胁,不接受不堪一击的爱情。是他放弃在先,那就别怪她无情。

在她转身的瞬间,楚墨就已经后悔,这明明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想离开她,不想和她争锋相对,可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他的脸色逐渐黯淡,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

寒翼是一路看着两人走过来的,他实在不忍心主子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之后就这么分离,他出声劝道:“皇上,为何不告诉公主您急于回国,是因为秦国的内乱呢?”

楚墨抬手,摇头道:“也许,这真是劫数。”他更加相信了国师的卦言,他的一生注定坎坷不断,但是唯一庆幸的是,至少他们是缘定三生的宿命,他一定还能挽回她。

“我们先回国,收拾了楚钰再说。”

芸宫,韩国公主居住的宫殿。

回到皇宫已有大半日,韩灵对于皇宫十分陌生,确切地说,在宫中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如书院的日子久。

韩灵斜躺在软塌上假寐,一路劳顿,她觉得乏了。

楚墨的离开,在她心底划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但是她绝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她是认定了目标便会勇往直前之人,不会因为区区的小挫折而垂头丧气,毕竟在她心底,爱情不是全部,也许心会痛,可是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伤痛。

“公主,陛下前来探视公主。”

宫女的唤声惊醒了她,皇帝老爹来了?她慢慢地爬起了身,等她穿戴整齐,韩皇也正好进了内殿。

“父皇,你找我有事?”韩灵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通常韩皇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此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韩皇挑了个主位落座,顺手拉着她也坐在了一边,开口说道:“再过一月就是你的十六岁生辰,朕决定在你生辰那日将皇位禅让于你。”

韩灵大喜,面上仍故作镇定道:“此事父皇作决定就好。”

“别高兴得太早,这一个月里,你必须接受一系列的考验,通过了所有考验,你才有资格登上女皇的宝座。”

韩灵顿时泄了气,也不管什么矜持与否了,不满地抱怨道:“父皇,你不是耍我的吧?先是去书院参加考核,现在又要接受什么考验?你不想传位于我,你就直说,干嘛给了我希望,又将希望扑灭?”

韩皇叹气,恨铁不成钢:“若是你连这点小小的考验都通不过,那你以后如何面对朝臣、如何处理国政,又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君王?”

他顿了顿,忽然转换了语气道:“你如果想退却,朕也不勉强,如风这孩子怎么说也是韩氏的骨血,或许由他来继承皇位,会有更多的朝臣支持。”

老爹,你够狠!竟然推韩如风出来说事。

她负气道:“那要怎么考验?考验什么?”她就不信区区考验,她会通不过。

韩皇慢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任务朕会全权交给国师,你只有得到了他的认可,才算真正通过考验。”

国师?在她印象中,国师与神算子,那就是同一个称号。尽管他的卜卦之术的确高明,但也不代表他可以继续影响她的前途。

“你说那个神算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意给我使绊子。”

韩皇无奈地瞪视她:“不许对国师不敬,以你这样的心态,在国师那里,恐怕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当个女皇怎么就这么难?”她挎着小脸感慨,可是回头一想,有付出才有回报,你想站在最高的位置,就得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想她当初爬上韩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也是付出了许多,她认命地点头道:“我明白了,叫那神算子尽管出招吧,我接着就是。”她想通了,她这辈子就是个劳碌命,所有的事都不会轻轻松松地落到她头上。一切的成就,唯有她付出努力才能获得,这次也是一样。

韩皇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国师两日后才能从青冥寺返回,到时候你去城门外迎接他,要虔诚持礼,恭恭敬敬的,千万不可怠慢。”

韩灵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知道了,我把他当佛祖一样供起来,总行了吧?”

“那你休息,朕先回去了。”韩皇起了身,准备离开内殿。

韩灵只“噢”了一声,就坐回了自己的软塌,一点要相送的意思也没有。

韩皇半路转了身,他也不奢望她会相送了,因为她就从来没有跟他守礼过,回头嘱咐道:“记住,见着国师,一定要守礼,要像对待朕一样恭敬,不对,是比对待朕更加恭敬。”他不得不改口,因为她就从来没对他恭敬过。

韩灵这才装模作样地起了身,欠身相送道:“知道了,恭送父皇。”

韩皇无奈地摇头离开,要想让她守规矩,那比登天还难。不过他也不想纠正她,因为他一心想将她培养成能拯救韩国的女皇,作为女皇,本就不需要墨守成规。

临近黄昏,韩如风突然来到芸宫,还带着一队宫人,送来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笼子,全部用黑布笼罩。

韩如风匆匆地将韩灵从内殿拉到院中,欣喜地说道:“灵儿,快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小玩意儿。”

黑布一起揭开,笼子里装着各种小动物,大到狼犬,小到八哥,应有尽有。韩灵无语地瞪向韩如风,斥责道:“韩如风,你到底要做什么?把我这芸宫当成动物园吗?”

“我看你喜欢小动物,所以带了各种小动物来。你看,有小兔子、小松鼠、小八哥,还有这个,小狐狸……”他还特意从最后的一个笼子里抱出一只体型娇小的白狐,得意地显示给她看。

韩灵撇嘴瞪着他,道:“韩如风,你是不是太闲了,闲得没事干?”都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地往她这里送这么多的小动物,真当她这里是动物收容所吗?她并不是太喜欢宠物之人,收养小辛辛已是个例外,怎么还会收养其他的动物?

“不是啊,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更多共同的爱好。你喜欢小动物,我就养小动物,你喜欢蹴鞠,我就学蹴鞠……”韩如风甜蜜地微笑,想到很快就能和她成亲,他的心情无时不刻不是欢愉的。这几天他每天都想着婚后的日子,他想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幸福的影子。

“停!”韩灵听不下去,纠正他道:“如风,爱情不是这样的,你勉强自己迁就我,你不累吗?”

“嗷——”小辛辛不知何时也到了院中,适时地嚎叫了声,笼子里的小动物们听到它的声音,皆惊惧地缩到一处,对它有着本能的恐惧。

韩灵见此,正好借题发挥道:“你也看到了,小辛辛跟它们合不来,它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硬要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她希望他也能听懂她的话外之音,他们根本就不合适,勉强凑合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怎么不是同一个世界?至少,它们都是动物。”韩如风低头抱着怀中的小白狐,只敢小声地低语,哀伤的情绪笼上心头。他也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可是他就是没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事实上,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他这个表妹,哪怕当时她的性情与此时相差极大,可他还是喜欢,无可救药地喜欢。

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中氤氲一片,泛着水气,这个样子还真是惹人心疼。没来由地,她有些不忍心,放柔了声音道:“好吧,那就让小白狐留下,其他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韩如风大喜,猛然抬头望向她,漂亮的眸子里盛满笑意。他抱着小白狐凑近她,献宝一般道:“灵儿,不如你也给它取个名,以后就由我来养它。”

韩灵摸了摸下巴,随口道:“那就叫小风风吧。”看那小白狐楚楚可人的样子,倒是和它的主人极为相似,想到此,她不由地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