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文倩并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她抬眼,不经意间打量眼前的衣香鬓影,一室华贵,在见识过后,她心中期盼反而越发高涨。

环视一周,最后,周文倩把视线停留在母亲与姨母小韩氏身上,她们姐妹实则相差不过二载,但晃眼看过去,韩氏外貌比姨母生生老了八、九岁。

她视线在小韩氏明艳的面庞上掠过,姨母同样出身不显,不也嫁与公府嫡子了么。

周文倩眼神坚定下来。

短短瞬间,周文倩想了很多,而郑玉薇则站在她身前,饶有兴致的打量她。

说实话,郑玉薇有些佩服对方,豪门贵女们,自小耳濡目染见多识广,兼有良好的教育,在这个年纪,能很好掩饰自己的情绪,倒也不足为奇。

但周文倩出身差了何止一筹,打小的资源同样远不能比,现在第一次身处这生平未见的富贵地方,居然也能一派自然,面上毫不露怯。郑玉薇不相信她心底毫无触动,那就只能是面上功夫了得。

果然不愧是原文女主,她以相对卑微的家世,甚至后来还是丧夫寡妇的身份,居然能牢牢把住一个豪门公子的身心,最后耗费十几年时间,熬死了出身高贵的大妇,登堂入室,摇身一变成为侯门贵妇。

果然没有两把刷子,这活是干不来的。

郑玉薇自问没啥能耐,这浑水还是不要趟的好。

众人落座,韩老太君关切地询问了韩氏一番后,然后话锋一转,说起周文倩的婚事来了。

周文倩因父丧守孝三年,今年已经快十六了,韩氏携她远赴京城投奔,那估计以前看好的人家是没有着落了,女儿家婚配至关重要,可耽搁不起,韩老太君作为娘家长辈,自然是要关心一番。

韩氏初来乍到,毫无人脉,韩老太君怜惜娘家人,若是侄女愿意,她打算操心一番。

韩氏果然喜出望外,她眸带点点泪光,如此这般诉苦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无用,耽搁了女儿,只盼姑母能搭上一把手,好给唯一的骨肉说门好亲事。

郑玉薇闻言精神一振,这冗长的亲人会面场合里,终于出现让她感兴趣的的话题了,她微笑不变,立即不动声色地关注起来。

周文倩则坐在郑玉薇下手,她双颊晕红,一般女子,此时早该避了出去,不听这个话题,但周文倩一来人生路不熟,无处可避;二来,这事是她来京的主要目的,她实在不想避开。

于是,周文倩便在郑玉薇的余光中,侧身垂头,掩面坐在原位,看似害羞,实则全神贯注留意着堂上对话。

韩老太君沉吟一番,最后开口道:“过些日子便是春闱,待殿试过后,要是你们母女愿意,老婆子便为你留意一些家境殷实,家中人口简单的新科进士。”

她抬眸看着韩氏,问道:“你意下如何?”

举人中了进士,殿试过后,即可授官,优秀者留馆,其他或留在京中任职,或外放出京。

总之一句话概括,这群人已带上乌纱,成为官身。

能让安国公府老太君认为家境殷实者,那么钱财是绝不会少的,而家中人口简单,新妇进门后,就会少了很多烦心事,可以安心过小日子。

韩老太君亲自出面主持,周文倩以国公府表小姐身份出嫁,那安国公府就是她身后的靠山,只要安国公府不倒,一般殷实人家,估计会直接把周文倩供起来。

郑玉薇闻言,暗暗点头,祖母为了这母女二人,很是费心了,方方面面都已考虑清楚,如果周文倩能知足,顺从地嫁过去,她确实能过得很好。

周家在江南,确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不错,但周文倩父亲只是其中一个旁支,而且还不是官身,实际上,她就是个普通门第的丧父孤女罢了。

老太太一番打算可谓真心实意。

不过,郑玉薇觉得,这殷实进士与侯门贵公子差异实在太大,周玉倩应该不会满足于此,哪怕她现在还没认识秦二。

在此间待了五年,郑玉薇已完全掌握这里规则,虽然本朝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到无意碰触就得砍手的骇人程度,但对男女大防还是相当重视的,特别是未婚女子。

周文倩能以闺阁小姐之身,与秦二相识并产生深厚感情,以致秦二婚后对其念念不忘,这绝对不是一次半次偶然碰面能办到的。

按照时下的男女大防,郑玉薇觉得,这很能体现一番她胸怀大志的程度。

果不其然,郑玉薇瞥向右侧的眼角余光,在老太太话音刚落时,看见放在粉色裙摆上的白皙手掌,猛地往里收了收,但几乎立刻,就放松下来。

这动作极快,如果不是郑玉薇专注留神,估计不会发现,她唇边微笑的幅度略增,这周文倩果然城府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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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太太话毕,韩氏脸色却微微一僵,不过她反应极快,马上掩饰性地低下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后,才抬眼感激地对韩老太君说话。

“如此便劳烦姑母了,侄女无用,让姑母费心。”韩氏眼角微湿,看上去情真意切。

韩老太君笑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姑母,老婆子难道还能不管你们母女?”

说到底,老太太对败落的娘家很是痛心,虽然她有子有孙,娘家不兴对她的地位已毫无影响,但这并不妨碍韩老太君对娘家亲人心生怜惜。

侄子侄孙浑噩无能,扶也扶不起来,加上两者相距万水千山,韩老太君鞭长莫及,几次过后,她干脆撒手不管。但如今孤苦的侄女来投奔,她这当姑母的怎么也得尽心一把。

因为韩氏隐带悲伤,堂上的热切的气氛降了温,杨氏看时间耗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于是,她微笑对韩老太君说道:“母亲,表妹娘三一路奔波,怕是累狠了,不若让她们好生梳洗歇上一歇,再与母亲说话。”

韩老太君一听,这话很是在理,于是点头对韩氏笑道:“老大家的说得对,是老婆子唠叨了,竟是忘记你们路途疲惫。”

韩氏自然连声说不累。

不过,韩老太君还是坚持散了,让几人先下去歇息,小韩氏主动请缨,要领姐姐母女前去早已收拾妥当的玉梨院。

至于韩氏庶子周文正,韩氏之前的书信并没有提及此人,因此国公府没有准备,不过,杨氏掌家多年,这么个小状况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国公府规矩,男孩子七岁后,就不能继续养在后院。譬如郑玉薇的亲弟弟,今年十岁的安国公世子郑霁元,早在三年前,就已搬到外院居住,给长辈请安的时间亦与女眷错开,轻易碰不上面。

当然,若是有心,还是可以碰头的,郑玉薇姐弟一母同胞,感情极好,虽然规矩所限,但两人还是时常见面,好好亲香一番。

杨氏提议,将周文正安排在外院居住,日后也可以与世子一起读书习武,韩老太君点头应允。

虽然实际上,周文正与安国公府毫无关系,但按照礼法,他同样是韩氏之子,府里的亲戚。杨氏跟韩老太君什么人物,不管内心如何想,大面上都不会欠缺分毫。

其实让杨氏说,她始终对韩氏母女喜欢不来,反而对这个境况艰难男孩有些怜惜。

后宅的一套,杨氏早已通透无比,周文正现在什么处境,她不用想都清楚。

于是,杨氏吩咐嬷嬷,让她带周文正先去世子院里安置几天,待新院子收拾妥当后,再行搬过去。

周文正表情木然,反应慢人一拍,半响后,才醒悟过来,呆滞地对老太太跟杨氏致谢。

他低下头,目光却闪了一下,父亲去世后半年,他的先生因家中出事致辞,此后,韩氏没再请先生,周文正已辍学两年有余。

周文正自得知自己要上京以来,头一回由衷感到欣喜。

******

玉梨院。

韩氏领着周文倩回了屋,她挥退了国公府的下仆,室内仅于嬷嬷以及丫鬟各一人,俱是她们从江南带过来的心腹。

“倩儿,你……”韩氏沉吟片刻,却说不下去,她本来想问问女儿打算,但转念一想,周文倩尚未出阁,这些话不好开门见山讨论。

经过几天适应,她们母女已经在安国公府安置下来,韩老太君实现当初承诺,开始打听参加春闱的学子,今天又跟韩氏稍提了一遍。

韩氏知道母女要在安国公府过得好,是离不开老太太的,因此她热络地应承着。

但心中却是憋着一口气。

殷实进士固然不错,但与母女之间的渴求却是差了一大截。

韩氏只得一女,她一生寄望都在女儿身上,兼之当初周文倩在江南小郡城一干闺秀当中,那是出类拔萃,这十几年来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导致母女期盼极高。

虽现在已直面现实的艰难,但母女俩潜意识里,依然觉得,以周文倩之人才,绝不止配个家境殷实无背景的小进士。

韩氏觉得,她女儿这般优秀貌美,就算比不得公府小姐,依着安国公府表小姐的身份,配个中等官家之子,还是可以的。

“娘,”周文倩轻拍了拍韩氏的手,接上话头,“等会儿,娘让人到外头,把京里的事儿打听一番把。”

“咱们可不能当聋子瞎子。”周文倩眼神平静,但十分坚定,徐徐开口说道。在母亲面前,她无所谓矜持,现在已到关键时刻,再矜持下去就什么都晚了。

她们自江南进京,除了变卖所有产业,换成银钱带在身上外,还带上了一房忠心耿耿的家人。这家人中,有能在外头跑腿的男人,周文倩的意思,就是让其打听消息。

安国公府下头的世仆固然久居勋贵之家,大小消息极为灵通,但府里规矩严谨,她们向仆妇打听,估计只能知道一部分。

杨氏掌家,母女只能打听到杨氏让她们知道的,兼之里头肯定有耳目,就算仆妇敢说,周文倩也不敢向其打听。

这里就没有笨人,一张嘴,很容易就被人猜出心中所想。

周文倩心中志向可比她母亲韩氏高得多,见识过国公府的富贵生活,让她怎能不向往。

国公府表小姐的身份,现在对周文倩很重要,绝不容有失。

“这样很好,”韩氏击节赞叹,摸清情况,才能谋划,她女儿就是聪颖,怎能就配个普通小进士呢,“正好老太太帮我们置些产业,李大父子近期在外跑腿,这样也不引人注目。”

韩氏打算置些产业,以便女儿日后嫁妆以及自己手上攒些。

这虽不用韩老太君出钱,但她的帮助至关重要,在天子脚下,勋贵官员云集,正常交易没人领着,怕是有钱也买不上好的。

她接着说道:“你姑姥姥那边,娘先搪塞着,有老太太在,你表妹可不好丢下你。”

“倩儿,这段时间你可要多认识些人。”韩氏最后嘱咐道。

“嗯,娘你放心,女儿知道的。”周文倩目光笃定,点了点头,这事也很重要,如果困在后宅,那可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母女二人谋划一番后,遂开始里外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以便充实耳目。

******

荣华堂,正房。

“娘,明天真的要跟那周表姐一起出门吗?”郑玉薇蹙眉,对杨氏问道:“不让她去不行么?”

一晃半月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原文里女主周文倩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刻,她初识男主秦二,两人一见钟情。

周文倩随国公府的人去进香,途中独身遇上秦二,于是两人擦出爱火花。

想到这里,郑玉薇无奈扯扯嘴角,书中视角太过狭隘,才让周文倩的行为有了合理性,让她能继续保持白莲花般的形象,但她此刻身处期间,实在是无力吐槽。

就算普通大户人家,女眷出行无一不是前呼后拥,丫鬟婆子至少十余人鞍前马后,一个闺阁小姐想“巧合”落单,实在毫无可能,更别提规矩严谨的勋贵之家了。

周文倩想独身外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刻意为之。

郑玉薇想想就头疼,古代社会讲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周文倩现在顶着安国公府表小姐的名头,要是行为出格有损闺誉,她难以避免被牵连。

闺誉对于大家小姐而言,实在重愈生命啊,郑玉薇不介意男女主勾搭上,但她介意被连累。

不过,周文倩这大半个月以来,安分守纪温柔少语,家里人对其印象颇佳,就算是杨氏,亦并无恶感,只当是一无可无不可的亲戚罢了。

她恐怕连说服母亲都不能,更被提让杨氏出手操作了。

郑玉薇无端沮丧,自从女主出现后,她就一直被打击,这次估计亦如此。

果然,杨氏闻言笑了笑,睨了无精打采的爱女一眼,嗔道:“你这孩子,不喜欢她,不与她一起玩耍就是了。”

听到这话,郑玉薇更加卒郁,这周文倩状似柔弱,实际一有见外人的机会,就死扒着她不放,誓要借东风打进贵女圈不可。

说句粗俗的话,对方真是她去茅房都得跟着,实在让郑玉薇不胜其扰。

这些话郑玉薇跟母亲抱怨过,杨氏当然清楚女儿的心思,她抿了口香茶,颇为不以为然地接着说:“不就是个投奔的亲戚罢了,薇儿无需顾忌。”

她十分笃定地笑笑,“虽说她是老太太娘家人,但薇儿你可是老太太亲孙女,你不领着她,你祖母也不会为难你。”

杨氏抚摸女儿的鬓发,安慰道:“你别管她,就当出去松散一番罢。”

韩老太君寿辰在即,往年过生日前,老太太都会上京郊潭拓寺斋戒一番,今年自然不例外,于是,便有了明日之行。

安国公府后宅不能倾巢而出,总要有人留下操持,因此掌家的杨氏是不去的,大房就郑玉薇一人随老太太出门。

郑玉薇见谈话老是够不到她要的方向,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得叹了一口气,无奈接受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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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了第二道垂花门,贴身丫鬟良辰扶持着郑玉薇,踏上脚蹬,美景打起车帘子,她微微垂首,抬脚跨进马车。

细长的鞭子轻轻甩在马背上,毛色油亮的骏马撒开四蹄,翠盖珠缨八宝大车缓缓前行,紧跟着前头的朱轮华盖大车后面,在安国公府宽敞的内巷徐行。

马蹄踏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响亮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安国公府府门大开,一行十余辆悬挂醒目府徽的大车驶出。

郑玉薇眼尖,瞥到周玉倩嘴唇微动,便知道对方要说话,她实在被她缠怕了,连忙抢先阖上双目,微斜身子靠在柔软的锦垫上,佯装晨起困倦,此时要略加休憩。

这辆马车十分宽敞,共坐了三位未出阁的主子,郑玉薇及时避开,于是,周文倩便与她的亲姨表妹郑玉蓉说起话来。

周文倩的声音与其外貌一般,皆娇柔细弱,但显然郑玉蓉不吃这套,她近日也被这表姐缠得不轻,不过到底教养还在,只能耐着性子听着,偶尔有一搭没一答地回应。

郑玉蓉比郑玉薇小两岁,今年十二,面上功夫浅些,加上她性情较直爽,大概觉得这表姐日后跟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因此此刻说话间,隐隐带些不耐烦。

郑玉薇颇为了解堂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心中暗笑,周文倩年纪不小,形势所逼,难免急于打入贵女圈,郑玉蓉不笨,自然难有好感,只不过碍于对方是亲姨表姐,只能耐着性子应承。

京城的贵女们,哪怕近年局势紧张,她们在十六、七岁前,都会定下婚事,因为勋贵之家婚嫁流程繁琐,一般定下婚事后,最少次年才能完成六礼,嫁进夫家。

赶早不赶晚,万一耽搁成老姑娘就麻烦了。

周文倩初来乍到,但却颇有志向,因此她哪怕城府再深,亦难免有些急躁。

郑玉薇并太多心思听两人闲聊,她此刻心绪有些复杂,有了原文剧情,她肯定周文倩会在这次出门整幺蛾子,要是不抹黑安国公府,她并不想理会,但问题是,这估计不大可能。

因此,郑玉薇早已决定尽力阻止对方的行为,这没什么好思虑的,她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如同人永远不能忘怀他的母语一般,郑玉薇经过前世多年熏陶,一夫一妻制早已深入她的心扉。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她重获新生固然好,不过却已非身在男女相对平等的现代,这地儿是一个男权社会,男性三妻四妾只是寻常事。

要想以一人之力扭转社会大势,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最起码,郑玉薇认为自己没有这能耐。

要想活得好,前提就得适应大社会,任何情况下,标新立异脱离大众观点的人,都不会有好事儿发生。

在何场合就必须做出符合情景的行为来,就譬如上个高档西餐厅,大家都安静用餐,如果你在大声爆粗,吐痰抠脚丫子,那结果肯定会被请出去的。

用餐被请出去没啥,最多就换个地而再吃罢,但郑玉薇若是行为差错太大,就算她有娘家依傍,估计最轻的下场也会让日后的生活很不如意。

来这里已有五年,郑玉薇发现,此间大多数女性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如意。她们爱自己,爱父母,爱孩子,然后爱一点点男人,前提是他睡其他女人自己不会太难受,而回来睡自己也不会太恶心。

古来避子汤伤身,而女人超过三十后,怀孕生子的危险性会大增,因此据郑玉薇所知,有很多贵妇膝下儿女环绕后,甚至还会主动让丈夫睡别的女人。

她们的生活态度很健康,若要发落妾侍,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眼下状况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基本与情爱无关。

当然,情深一往的男人不是没有,郑玉薇就认识一个,那人就是她的父亲安国公,然而这情况太实在罕见了,罕见到,母亲杨氏向来是京中贵妇们羡慕妒忌的对象。

专情男可遇不可求,郑玉薇不觉得自己有中大奖的运气,能在茫茫人海中,成功捕获那万中无一的男人,因此这五年来,她早已调整好心态,准备日后当一个普通的贵妇人。

丈夫有妾但重妻,她的地位不可撼动,然后生儿育女,待孩子长成后安享晚年,这样就很好了。

毕竟,人若奢求太过,很容易会把福气全给折腾干净。

现在问题是,前段日子随着周文倩的出现,郑玉薇发现竟自己是一本书中的女配。

摆脱女配身份那是一定得努力的,这不必多说,而且她觉得,可能性还不小。

但若能成功,郑玉薇始终还是要嫁人的。

有了原文的描述,她除了知道剧情大概发展外,还得知了这世上,原来另有一个类似父亲的专情男人,这让郑玉薇已经坚定的心湖再起波澜。

作者大概是秉承男主是女主的,而男二是大家的原则吧,在文中勾勒了一个情深优秀的男二,落在郑玉薇眼里,这专情男二实在比男主好太多了。

男二是男主的兄长,宣平侯爷秦立远。

这次潭拓寺之行原文也有,因为韩老太君要在寺中斋戒几天,原身如郑玉薇一般,会在寺中静院住上几天,陪伴着老太太。

男二秦立远重伤之下,还得躲避追杀,无奈夜里潜入原身静室,原身救了垂危的男二,对方对她情愫渐生,并愈演愈烈。

偏男二伤势很重,把伤养得好一些后又外事缠身,等他回头打探原身时,伊人竟与同父弟弟定下亲事。

二人擦身而过,有缘无分。

秦立远死心眼,虽恪守礼仪,但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一直恋慕着佳人,原身能在那对鸳鸯逼迫下坚守十几年,不得不说他的态度很重要。

郑玉薇估计,如果不是原身病逝,有大家长秦立远在,估计那对苦情鸳鸯是决不能修成正果的。

原身逝去,秦立远心痛难抑,他不想再看荒唐的弟弟,但又怜惜心上人所遗独子,于是主动提出,将此子过继到自己膝下,成为他的儿子。

早些年,秦立远无奈另娶,妻子新婚后却染病早逝,不久后,原身诞子恰逢秦二事发,他心有所爱不想续弦,又眼看弟弟不成样子,遂决定日后让这孩子承爵。

秦二只顾心上人,全然不管原身母子,孩子全凭秦立远教导成人,两人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

心中重要的人郁郁而终,两人各自黯然神伤,之后,秦立远干脆把孩子过继在自己的膝下。

那孩子向来敬仰伯父,不喜漠视他们母子的亲父,后来母亲死后,他更对父亲厌恶万分,只欣然同意。

而男主这边,儿子有好去处,还不必委屈心爱女人,秦二假装犹豫一番就答应了。

作为先是客观看文,然后身处其间的郑玉薇,她一直都不喜欢男主,这点并无改变,但她却不免会有那么一咪咪肖想男二。

多情深难得的好男人啊,在现代都难得一见,更别说这古代了,为了心上人,居然能选择不要亲子。

侄子虽然是秦家血脉,但并不是己出,这事有权有势的现代男人都很难办到,更别说深受封建思想教育长大的古人。

不身在其间,实在无法感受这种震撼。

按照事情的轨迹,郑玉薇遇上重伤的男二可能性极大,她自问与温柔和婉的原身不大相同,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不是奇事,但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

郑玉薇自认不是个清高不染尘埃的女子,她心动了。

说句老实话,男人能专享谁愿意公用,郑玉薇之前思想上的妥协,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决定罢了,现在出现了一个专情好男人,她难免会心生希冀。

至于在文中,对方热恋原身的事,郑玉薇此刻并无觉得不适,因为说实话,她连这人是圆是扁都不知,更别谈感情,没有感情,心下自然毫无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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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巧玲珑的紫铜鎏金香炉,正置于蜻蜓腿三足圆香几之上,在室内一角徐徐吐出袅袅香雾,淡淡的苏和香气弥漫在安静的室内。

郑玉薇斜斜靠着软枕,正坐在攒边围子罗汉榻之上,缓缓翻着手上书本,在室内侍候的丫鬟婆子皆垂首静立,室内只偶尔听到翻启书页的轻微声音。

这是安国公府一行抵达潭拓寺的第二天。

潭拓寺是本朝开国皇帝亲自驾临,并敕封的护国寺,渐渐地,这潭拓寺就成为京城声望规模最大的寺庙。

历经几朝,潭拓寺规模宏大,早已成为京中权贵上香斋戒的首选之地,但它并不只接待权贵,寺院方向来对贫富贵贱一视同仁。

虽说如此,潭拓寺既然在京郊,那么勋贵们还是有些特权的,安国公府就入住在寺庙后园,那里有一片专门供权贵们斋戒的静院。

安国公府一行分住几个院子,郑玉薇的祖母韩老太君早已闭门斋戒,不理窗外之事;而二婶小韩氏因无子,多年来亦一起闭门斋戒祈愿,堂妹郑玉蓉年岁稍长,明白同胞兄弟对母女二人的重要性后,早已随母亲一起行动。

因此,昨日抵达的安国公女眷,还能悠闲的只有韩式母女以及郑玉薇。

郑玉薇自穿越以来,就相信了冥冥中事,昨日亦有虔诚叩拜,但她虽信但不迷,过后便开始悠闲度日,并高度关注起韩式母女二人。

美景轻手轻脚地捧着红漆茶盘,走近罗汉榻,端起青花缠枝纹茶盅,换下榻旁小方香几上的残茶。

郑玉薇搁下书本,随手接过茶盅,微微垂首抿了一口今年的新茶。

芳香扑鼻,齿颊留香,果然是品质极佳的明前龙井。

郑玉薇正打算再饮一口,谁知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奔跑脚步声,紧接着静室房门被来人推开,良辰的声音响起来。

“姑娘,姑娘,”良辰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冲到罗汉榻前,匆匆福身行礼后,她迫不及待开口说道:“那周表小姐果然如小姐所料,带着个丫鬟就出去了。”

郑玉薇闻言,迅速抬起头望着她,手上动作猛地一滞,满杯的香茶溢出些许,溅在裙摆上。

茶刚沏好,很是滚烫,美景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接过茶盅,放在方几上,随即执起帕子给郑玉薇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