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人皮.面具这玩意,由于局限于使用者脸型,会有重重限制,就譬如,一个高鼻梁深眼眶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伪装成一个脸部扁平者。

秦立远年少时,看过先祖手札后,曾感叹,这技法确实匪夷所思,只是对那幼童太过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生生将五官磨平,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其时,他感叹一番便过去了,因为秦立远觉得,不可能有这般手法。

怎知道,时隔十余年,他竟是见到活生生的例子。

秦立远垂眸,这青衣丫鬟的主子如此能耐,必定是皇子中的某一个。

他略略思忖片刻,立即返回大书房,亲手写下密信,令心腹以紧急传信秘法,连夜将密信送至三皇子处。

随即,秦立远召集所有府卫,让侍卫再三互检过,确定无差错后,他当即下令,全府细查,除了主子,无任何人能免。

秦立远立于台阶之上,眸光深沉,他手下侍卫应无人能混淆,但亦须谨慎。

今夜的宣平侯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是个不眠之夜。

对比起后者,姜氏之流,不过尔尔。

或许没有姜氏谋算,这些人不趁机动作,秦立远发现此事定要推迟,但男人却无任何庆幸之感。

他对姜氏观感甚至要恶劣于后者,因为后者的目标是他,而姜氏却剑指他的小妻子。

秦立远想起郑玉薇,心中记挂,今日白天受了惊吓,不知她睡得可安稳。

侍卫细检费时极长,今夜肯定不能完事,于是,男人脚步一抬,毫不犹豫地往后头行去。

******

白日睡多了,到了晚间时分,郑玉薇倒是不觉困倦,她捧着一卷书,倚在窗畔美人榻上,一边翻阅,一边等着夫君回屋。

只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望见男人身影,倒是等来前院遣来的仆妇。

秦立远传话给她,说他还有事要忙碌,让妻子早些安歇,不必等他。

郑玉薇顺道询问了廊道事件,那仆妇是个机灵人,来之前早就向侍卫打探过,于是,她便避开血腥,简单说了一遍。

郑玉薇了然,男人这是还有事要忙。

她是双身子,不能轻忽,夜深了,就该早些安歇。于是,郑玉薇打发了仆妇,便洗漱歇下。

只是今日白日之事,对郑玉薇并非毫无影响,她这一觉睡得极轻,怎么也不能踏实。正模模糊糊间,她恍惚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正往床榻行来。

郑玉薇骤然醒觉,睡意全消,她睁眼,轻唤了一声,“夫君。”

一只大手撩开银红纱帐,男人低沉的声音紧随而至,他有些诧异,道:“薇儿,这么晚了,怎地未曾安睡?”

秦立远剑眉微蹙,矮身坐在床沿,关切地凝视小妻子。

他身上犹带水汽,方才,秦立远特地在东厢沐浴过后,才返回正房,就怕惊醒郑玉薇。

“可是,白日被惊吓到了。”男人声音带忧,他想了想,道:“要不,咱们明日再让大夫探探脉。”

今日,大夫已经说过无碍,但此刻秦立远依旧觉得不□□心。

“不必了,”郑玉薇抬目看着夫君,笑了笑,说:“我只是白日睡得太多。”

大夫探过脉之事,郑玉薇午觉醒后也知道了,她虽不善医,但常识还是有的,自己这情况,歇两天就好了,是药三分毒,怀孕期间,她能不用药便不用为好。

郑玉薇探手,秦立远配合俯身,她抚摸了男人黑发一把,果然仍有些潮气。

“还是擦干再睡罢。”郑玉薇嗔了男人一眼,年轻不注意,老了就要吃亏。

秦立远很享受爱妻关怀,他嘴角噙笑,仔细打量郑玉薇一眼,见她并无困倦之意,于是便欣然同意。

郑玉薇支起身子,被秦立远半拥进怀,她唤人取来细棉布,为夫君取下发冠,为他细细擦着半湿的黑发。

男人的发质有些粗硬,摩擦着掌心有些痒痒的,郑玉薇被秦立远搂在怀里,她半跪在他的腿上,直起身子,替他擦拭湿发。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洗就好了。”郑玉薇秀眉微蹙,看着男人说道。

说到底,她也是心疼自家夫君,秦立远公务繁忙,工作强度颇大,晚上能歇息好很重要,而现在很晚了。

“好,我记住了。”秦立远斜靠在杏黄色撒花引枕上,面带微笑应道:“下回定不会再如此。”

那青衣丫鬟中剧毒身亡,哪怕侍卫检查过其体表无毒,秦立远也没碰触过尸体,但他回到锦绣堂后,到底心有顾忌,于是便径直进了东厢,细细地沐浴更衣后,方回正房。

事情一旦牵涉小妻子,秦立远便慎而又慎。

小妻子身上有幽幽的早梅清香,脱俗而缠绵,秦立远俯首,将头部虚虚覆在她的颈侧,深深嗅了一口气。

这气息与两人初遇时一般无二。

秦立远微笑,成亲后,他才知道,这是小妻子的体香,隐隐约约,凑得极近才能嗅到。

他微闭眼眸,轻轻拥抱着郑玉薇。

片刻后,秦立远抬起眼帘,细腻粉嫩的玉颊近在咫尺,小妻子神色温柔而专注,正细细为自己擦着未干的黑发。

温馨舒畅萦绕在红罗帐中,男人不久前还紧绷着的心弦已完全放松,他薄唇往前凑了凑,轻轻亲上线条精致的白皙下颌,再闭上黑眸。

“早些睡吧。”秦立远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他接过小妻子手上的棉布,往帐外的小杌子一扔,搂着她睡下。

他将郑玉薇抱进,大手掖了掖被角,心下暗忖,那些破事儿,明早在与她细说吧。

男人不想破坏此刻气氛,也不希望免得小妻子心头惦记着,走了困后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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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秦立远一封密信, 在三皇子一党中掀起巨浪,安王府以及三皇子麾下要员当夜得到消息后, 立即便开始仔细排查阖府上下。

令人震惊的是, 每一家都或多或少搜出一些平脸人, 这些人训练有素,将要被揭破身份时,便咬破齿内暗藏的毒囊, 当即身死。

换而言之, 他们一个活口都没能抓获。

适逢这种关键时候,不用多想, 肯定某一位皇子的手段。

这皇子也是能耐人, 他眼光独到, 估计多年前看破今日局面, 早早准备起来,如今便能派上用场。

只是他运气不大好,手下人冒充的青衣丫鬟恰恰是姜氏暗子, 或许那假丫鬟也想顺势而为, 于是,便领了姜氏命令。

不想姜氏谋算落空不说,她还被揭露身份,从而坏了整个大计划, 得不偿失。

这潜伏计划大概展开了不久,因为每家被发现的平面人,所冒充的不过就是些外围小角色, 这些人不可能获得机密。

不过,仅是如此,三皇子一党仍心有余悸,这些经过精心培养的人,模仿能力必定极强,一旦待久了,逐层摸索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自此,各府本来森严的门禁愈发收紧,出入者需验明正身,而且府里每隔几天盘查一次,力求无任何纰漏。

******

各府如何盘查,郑玉薇是不知道的,不过,因为府里这么一大轮折腾,新上任秦二夫人拜宗祠之事就得压后了,她连受惊吓的借口都可以省了,名正言顺不用往那边凑。

姜氏虽昨晚如此,但她依然十足一个慈和的婆母,早早便遣人过来关心郑玉薇的身体。

郑玉薇懒得应付这些人,直接让美景出去打发了,就说她受了惊吓昨夜辗转,还未醒转。

昨夜夫妻相拥时,男人已经跟她说过了,待外头平静下来后,他便把秦立轩分出去。古来兄弟分家,继母多随亲子,他费些心思,让姜氏主动提出与秦二同居便可。

郑玉薇沉思,姜氏是宣平侯府太夫人,离开侯府后,身价便立马暴跌,对方肯定不乐意的,再加上清除姜氏手里残余人手,估计他男人得花上不少心思。

秦立远本就忙碌,她有些心疼,不过,郑玉薇这些关键活计也帮不上忙,只能让他多劳动了。

男人笑着说,她好好安胎,年末时母子均安,便是最大的功劳。

想到这里,郑玉薇粉唇泛起微笑,随手翻过一页书。

夫君一贯心疼她,且不久后,大概她也不用面对姜氏这老巫婆了,可以关起门来过些舒心小日子。

如此甚好。

小丫鬟捧着红漆茶盘进门,美景回身接过茶,递到主子跟前,轻唤道:“夫人,请用茶。”

郑玉薇闻声放下手里书本,接过茶盏。

她呷了口茶,抬头看了眼有些局促的贴身丫鬟,轻声安抚道:“大家都是这样的,婆子检查得细致些,咱们在家便能更安心。”

从昨夜起,府卫先检查了一批老嬷嬷,然后分工合作,侍卫负责男性,老嬷嬷负责女性,连夜开始验明正身。

每名下仆反复经过数轮细致的检查后,才算过关。

锦绣堂排在这次搜查的前列,昨晚郑玉薇安睡时,便开始了,一是为了安全问题,二则好赶在主子睡醒后,能有使唤人手。

美景未曾出嫁,估计这几轮搜索让她羞赧了。郑玉薇对几个陪伴她多年的丫鬟也有感情,见状便出言安慰。

晨起时,秦立远已经给郑玉薇简单说过此事。

不过,男人略过了血腥与平面人的特殊之处,只着重说了这次全府搜查的必要性。

郑玉薇当时秒懂,并举一反三,立即想起外头的夺嫡之争,她没有多言,只说锦绣堂会全力配合。

男人说这些话,是怕小妻子的陪房同在此列,她会不乐意,毕竟,郑玉薇是主母,陪房也是她面子的一部分。

其实秦立远多虑了,郑玉薇觉得这很正常,她听过这等令人心惊的事后,反倒催促夫君,让他日后多多盘查,不要让人转了空子。

秦立远欣然,妻子人虽小,却深知轻重。

郑玉薇想起早晨之事,她蹙眉,对美景说道:“你先回去歇歇吧,顺道告诉李嬷嬷与良辰一声,日后要注意咱院里的人手,看是否有不寻常之处。”

说了来,这事儿能这么快被揭破,当中有姜氏的一份功劳,不过郑玉薇不会感激她便是了。

她心有余悸,这些皇子太有能耐了,连这等方法都能想到,让人惊叹。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文中这计谋应该也有,不过估计廊道事件肯定就不会发生了,没了男人亲自夜审,便不会戳破此事。原文中,这些探子应能潜伏得更深。

如此,三皇子登上大位便要加上不少阻力了。

郑玉薇放下茶盏,摸了摸下巴,这般说来,她也算间接为三皇子登上大位出了力吧。

哦,对了,还有姜氏。

“夫人,我不用歇息的。”这边厢,美景摇摇头,道:“良辰她们那里,我回去便说。”

她吸了口气,打起精神,主子说得对,为了府里的安稳,大家都这样,没什么好害燥的,还是不要在意的好。

“嗯,那也行。”郑玉薇回神,她应了一句。随后,她揉了揉眉心,以帕掩嘴打了个小哈欠,“那我歇会吧。”

郑玉薇无奈,昨天睡了很久,现在刚起来没几个时辰,她又困了。

她这一胎,倒是不怎么孕吐,就是嗜睡的很。

“夫人,您慢些。”美景连忙上前,搀扶起郑玉薇,伺候着主子往里屋行去。

******

储玉居,正房。

“姑娘,这秦家正是欺人太甚了。”一个身穿杏黄比甲的丫鬟一边为主子奉上茶盏,一边愤愤不平嚷道。

“碧莲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丫鬟身后,有一个蓝衣中年嬷嬷闻言立即呵斥,她蹙眉道:“主家的事,不是你可以随意多言的,还不赶紧住了嘴。”

丫鬟碧莲撅了撅嘴,嘀咕道:“本来就是,昨天宴席,听说秦家女眷统统没出席,连侯夫人都是如此。谁知到了今天,居然还不让咱姑娘拜宗祠。”

中年嬷嬷面色沉下来,道:“侯夫人及秦家夫人为何没有出席,你昨夜不是知道了么?”

碧莲闻言脸色立即一白,咬唇低下头,没敢再说话。

那嬷嬷姓唐,是张秋词的乳嬷嬷,她见碧莲噤了声,方抬头对主子说:“姑娘,你别听着丫头瞎咧咧,老奴打听过了,府里怕是有大事发生,全府上下都要仔细盘查,下午应该轮到咱们院子了。”

说到这里,唐嬷嬷叹了一口,道:“就是因为如此,才耽搁了姑娘拜宗祠。”

新妇一日没拜宗祠,便未得到夫家正式承认,唐嬷嬷想到此处,也是心下沉凝。只不过,她不能再给主子增添烦恼,只能这般理性分析一番,既安抚姑娘,也说服自己。

“嬷嬷,这些我懂。”张秋词啜了几口茶,放下茶盏,抬头道:“我运气不好,亦是没有法子。”

张秋词微微苦笑,这几年来,她运气就没好过。

“不过,这宗祠肯定要拜的,大约就是晚几天罢。”张秋词对唐嬷嬷说:“嬷嬷你也别说碧莲了,这丫头就是嘴巴快。”

她娘家门第不错,这个问题倒是不惧,只是……

张秋词凝眉,府里到底出了何事?竟连新妇拜宗祠这般大事都给耽搁了。

张秋词知道在自己初来乍到,若是不可知之事,大约她也不能打听出来,于是略想片刻后无果,她也不纠结,转头看向碧莲。

“碧莲,如今我出了门子,与往日在家时是不一样,你要是管不住嘴巴,那我只能送你回去,让祖母给你配个好人家,也算全了你我主仆一场的情谊。”

碧莲伺候了张秋词十年,向来忠心耿耿,只是这嘴巴上的毛病却老改不掉。

今时不同往日,张秋词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是宣平侯府五个主子最末的一个,当谨言慎行,须知祸从口出,今日这般疾言厉色,也是为碧莲好。

碧莲闻言慌张,她连连承诺道:“姑娘,我日后定不会再胡言乱语,姑娘不要赶我走。”

张秋词面色沉凝,见碧莲急了好半响,她方颔首说:“你能记住便好。”

随后,她问唐嬷嬷,“嬷嬷,小厨房的汤炖好了吗?”

“好了,好了。”唐嬷嬷立即点头,她询问主子,“姑娘,您亲自给姑爷送去罢。”

她欢喜,这般才是夫妻相处之道,女人是绝对强不过男人的,自家姑娘要是倔强,转不过弯来,将来便要吃上大亏。

这道理张秋词其实很懂,只不过情况不同,应对的法子也不一样罢了。

昨日秦立轩不留心她,她亦不愿意在秦家宗室女眷失去脸面,因而才会如此行事。

但婚礼过后,两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她就要尽心经营好。

不过。

张秋词还是摇了摇头,道:“嬷嬷,你领人送去便可。”

过犹不及,凡事皆不可一蹶而就。

唐嬷嬷想了想,便明白主子的意思,她既心疼自家姑娘,又无计可施,只得郑重点头,道:“姑娘放心,老奴定当办好差事。”

“嬷嬷,你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二爷近前。”张秋词想起今日府里的不同寻常,她不禁又嘱咐了一句。

秦立轩大概不会见唐嬷嬷,不过她是秦二夫人的陪嫁嬷嬷,将汤品交代秦立轩贴身长随手里,还是可以的。

张秋词不想陡生波折。

唐嬷嬷领命而出,将小厨房里炖着的山菌野鸽汤拿起,小心放置在填漆提盒内,方命院里侯府分过来的仆妇领路,往前院而去。

这山菌野鸽汤,张秋词一早便命人炖下,再三叮嘱小心看守,便是为了中午这一遭。

原因无他,秦立轩一大早携张秋词给姜氏敬了茶,两人一出钟瑞堂,他便独身往前院去了,看样子,大概短期内都没打算回来。

张秋词当时面色并无变化,步伐依旧不急不缓,不过,回到储玉居后,她便吩咐厨下备了这盅汤品。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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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唐嬷嬷穿过三重内仪门,进入前院。今日盘查一日往昔严格, 她也没在意, 填漆提盒夹层里早塞了棉絮, 里头的汤菜不凉即可。

张秋词嫁进宣平侯府后,她往返前后院送菜汤已有近一个月, 因此, 唐嬷嬷时间把控得极好, 到地方时,秦立轩刚吩咐传膳。

秦立轩的贴身长随平安上前, 接过唐嬷嬷手里的填漆提盒,笑容可揖地招呼几句,方提着东西往里行去。

主子成亲头两天,大书房那边已经遣人传过话,一院仆从都明白上头意思,因此,哪怕是贴身伺候秦立轩的平安,也不敢怠慢储玉居那边来人。

“二爷。”

平安拎着提盒, 熟门熟路进了次间, 给主子请了安, 然后回禀道:“二夫人遣人过来,给二爷准备了汤菜。”

他乐呵呵地扬手亮出手上提盒, 又笑道:“二爷,奴才给你布上。”

说罢,平安手脚麻利, 迅速将填漆提盒的盒盖打开,将里面的汤菜放到圆桌上。

秦立轩抬目,瞟了一眼几碟子犹带热气的菜,没有出言反对,任由平安忙活着。

张氏头几回送来的东西,还没到秦立轩跟前,便被他硬声拒绝了。这些精心准备的菜肴汤品,下仆们也不敢动,只好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实在不能用了,方撤下去处理掉。

这没过几天,秦立远将府里彻底清洗过一遍,开了宗祠,将张秋词录入族谱后,方有闲暇唤了秦立轩过来,好好说道了一番。

秦立轩虽心中仍有不愿,但也没打算再让公务繁忙兄长为自己操心,此后,储玉居再送东西过来,他便允许其上桌。

他想,放着就放着吧,反正自己不吃,权当让大哥放心好了。

不过,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平安等人得了大书房的话,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说起储玉居的好话了。

这些下仆伺候秦立轩多年,颇为了解他的性子,每次说话都恰到好处,一个月水磨功夫下来,也有了些作用。

好比此时,平安揭开汤盅,往里面望了一眼,惊喜道:“二爷,这是三鲜素汤,二夫人有心了。”

秦立轩素来苦夏,现在已进入炎炎夏季,他肉汤一口喝不下,历来只喝爽口的素汤。

张秋词确实有心,要知道,平安的主子是秦立轩,他虽奉命说好话,但他却没往储玉居透露过这些消息,也没让下头人放出风声。

这是储玉居自个费心打听的。

他小心窥了眼秦立轩面色,继续笑着说:“要不,奴才给二爷盛一碗?”

秦立轩闻言,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只是他瞟了眼汤盅后,下意识又想起兄长循循教诲,这张氏,也算是兄长给他挑选的。

罢了罢了,反正不是倩儿,谁也一样,兄长忙得脚不沾地,他不能再为兄长增添烦扰。

且秦立轩心底也清楚,自己再不乐意,日子还是要过的。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平安大喜,他算是完成主子交代的事了,因为接下来的,便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插手进去的。

他立即取了一个白瓷汤碗,盛了一碗三鲜素汤,捧到秦立轩面前。

秦立轩执起汤匙,慢慢地勺起碗里的素汤,送进嘴里。

这汤咸淡适宜,正合他口味。

秦立轩缓缓喝了一碗汤,平安立即殷勤笑道:“二爷,要再添一碗吗?”

他睨了平安一眼,没好气道:“你二爷就光喝汤不需用饭了。”

小小的白瓷汤碗不大,往日,秦立轩也不是没用过两碗汤后,再行用膳的,但此刻平安也没提起,只笑着拍了一下嘴巴,骂了自己几句。

平安伴了秦立轩十余年,秦立轩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他讨趣了几句后,主子便让他自行下去用膳便可。

秦立轩对心里接受了的人,向来是很宽容的,平安也习惯了,因此他乐呵呵打了个千,便告退下去了。

退出次间后,平安并没马上回去用膳,而是脚下一拐,往东厢的耳房行去。

“唐嬷嬷,我给你还提盒来了。”平安进了耳房,笑盈盈说道。

据平安观察,储玉居那边也是能耐人,又有了大书房支持,将来如何也未可知。他是个机灵的,这时候顺道结些善缘,将来或许能有大好处。

他与唐嬷嬷接触了一月,也算能说上几句话了,今日事情有了进展,他便亲自过来还提盒了。

“李小哥,怎好劳动你。”唐嬷嬷立即起身,上前接过提盒,笑着说:“你随意打发个小幺儿过来就好。”

平安姓李,他年纪虽不大,但却是秦立轩贴身伺候的人,因此唐嬷嬷十分客气地其为李小哥。

平安也不卖关子,他直接抱拳笑道:“恭喜嬷嬷,贺喜嬷嬷。”

“李小哥,难道……”唐嬷嬷又惊又喜,她很是期盼看着平安,有些迟疑问道。

对于勤劳往返两地的唐嬷嬷来说,能让她欢喜的事就一件。刚才一见平安亲自出现时,她便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仍不敢相信,难道是真的?

她心头期盼没落空,平安面带笑意,接着说:“正是,正是,今日二爷用了一碗汤。”

唐嬷嬷闻言激动非常,她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不枉她家姑娘废了足足一个月心思,俯身低头,费心心思要打开缺口。

她每天往前院来,如今阖府上下,谁不知新进门的二夫人不被二爷中意,日日挖空心思讨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