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着绿宝石眼睛的老牧师,正在念她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这次,他们的婚礼没有上次的排场,简单到只有阿竟跟韩亦飞两个证婚人。

她站在那里,侧过头,看见身边那个高大俊挺的男子,他非常平静地望着站在他们身前的那个慈祥的老神父,神情平静如水。然而他的手却与她十指相扣着,握得很紧很紧,就像是怕她忽然跑掉一样。

原来,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他在她的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脆弱与紧张。上次她在婚礼上跑掉对他影响竟然那么深。

若雪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他低下眼眸,望着与自己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细嫩小手,心中一动。她终于是他的,再也跑不掉了。

他与她就要这样子牵着手走过一生一世,永远都不后悔。

一连串陌生的意大利文从神父的嘴里念出来,然后神父用慈详无比的眼光在望着她,像是在询问着她什么?

若雪抬起无措的脸望向梁尉霖,又不敢说话,只能用唇语问他:“他说什么?”

梁尉霖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然后放下,“来,跟着我念。”

若雪愣愣地看着他,听着那如同那个神父一模一样的陌生语言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她真的是被吓坏了。梁尉霖还懂得意大利语?

她看着他的口形,却怎么也说不好。他很有耐心地重头来过,一直到他觉得满意为止。

很棒的婚礼,不是吗?

超豪华的蜜月套间,坐在大床边的电脑上跟女儿热线中。

“爸爸妈妈结婚了啊。”屏幕里那张可爱至极小小脸蛋让若雪也开心地笑着。

“妈妈,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彤彤了是不是?”“宝贝,再也不会了。想妈妈了吗?”真正算起来,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若雪觉得亏欠了女儿好多好多。

“想。爸爸呢?”

“他在洗澡。”

“宝贝想爸爸了吗?待会他再来我让他跟说话好不好?”

“妈妈,我不讲了,娘娘在等我下去吃点心。88。”

“宝贝,慢点走。”若雪看着那个从高高的椅子爬下去的女儿,心中担心不已。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子再也看不到,她才关上电脑,整个人往床上舒服地躺着。眼角那一大束新娘捧花让她心情极好地撑起身子,拿过来放在床上,伸指一点点地碰触那像铃铛一样的精致花朵。

今天,她结婚了,跟梁尉霖结婚了。原来以为这辈子她注定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终老了,不过,老天爷还是给了她最大的幸福。幸福得让她整个人都觉得颤抖,她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自己碰触到天堂的美。

“这个花有这么好吗,嗯?”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梁尉霖出来,就看到他的小新娘躺在床上,带着笑的小脸蛋紧紧地贴着那一大束花。花店里那么多的花她都不要,偏偏就选了这个最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听到声音,若雪抬头,虽然早已知道他的身材是会让女人流口水的,可是,再一次看到,她还是看傻眼了。难得那个洗完澡总喜欢全裸出镜的男人竟然会套上黑色的浴袍,带子松松地系着,结实的肌肉在敞开的襟口处,因为刚刚沐浴而闪光着诱人的光芒。“再看,口水要流出来了。”无奈地走到床边坐下来,伸手抚上那张让他心动不已的红通通脸蛋。

什么口水流出来?若雪回神,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取笑她,起身凑过去拉住他浴袍的带子,“才没有呢?是你对我流口水。”

好吧,他承认他是对她流口水了,眼里的光更加炽热,拉过她来深深地吻,舌齿相缠,无限的甜蜜。

“梁尉霖,嗯…等一下…不要压到花…”她喘息着将他探入浴袍的手从胸前拉出来,拖着他一起躺在床上,看那束美丽的花朵,“好不好看?”这个女人,一定要将他们的新婚之夜拿来讨论这种话题?他个人认为没有什么花比她脸上的笑更好看,更让他心动。

“好不好看嘛?不说不许动。”

“你最好看。”分神瞄了一眼那碍眼至极的花,梁尉霖真的忍不住要叹息出声了。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人家是说花了。”在他怀里娇笑着,还不忘记空出一只手把花拿到他的眼前。

“好看。”这下可以了吧?回答完后以为可以偷香的男人竟然再一次被这个小女人气结了。

“梁尉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铃兰吗?”躺在他的怀里,看着那一串串的小铃铛,浅淡的花香就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溢出来的幸福般,纯粹而清澈。

“…”看着她若有所待的小脸,梁尉霖不忍心让她失望,所以耐心地听她说下去。

若雪把脸贴在他的颊畔,感受那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温馨与满足,“铃兰花的花语是幸福再来,传说中只要收到铃兰花就会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与铃兰诞生的忧伤传说一样,铃兰的幸福会来得特别艰难,并且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在爱情神话里面铃兰代表的是宿命的相遇,坚定到永恒的爱。”

她软语低喃地在他耳边像讲故事一般,声音温柔而好听,让他的心沉醉不已。

“幸福再来。”闭上眼,把她搂得更紧。幸福再来,这次幸福真的来了。过程再艰难,再苦再痛,都过了。因为他们都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再也没有比此刻更感到满足的了。

她微笑着,伸手轻抚花朵,“可真好。我们的幸福终于来了。”

“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把她手上的手放到床头柜上,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里有着无尽的温柔。在两唇相碰的瞬间,她竟然又拉住了他,“等一下…”

她一定是故意的,梁尉霖深深地望着她,他倒是要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若雪抬起手,手上的钻戒在柔柔的灯光下散发着幸福的光芒,“你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俊美的脸庞好像微微的变红了。梁尉霖紧紧的盯着她晃在他眼前的戒指。

“梁尉霖…”长长的带着撒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就那天…”他从手术台上下来,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人去把这个东西找回来。可是,他不想跟她说了。怕,会让她再度难过。

“哪天…”看来有人真的想要追究到底了。

“真的想知道?”

“嗯。”不知不觉,小白兔落入了大灰狼的圈套。

“用嘴说不清楚的,我们用身体再说吧…”他靠得越来越近,近得呼吸吹拂在她的唇上,然后,俯了下来。“梁尉霖,不要嘛。你还没有说呢?”

“我用身体来告诉你。”

真是个非常非常好的方法。

布置得奢华精致的蜜月套房,处处绽放着新婚的温柔甜蜜,Kingsize柔软大床剧烈地晃动,甜腻的娇吟声在这宽阔的房间里回荡着。

他抱着她,一次次反复…听她喘息娇吟,看她婉转承欢,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脸上只有他独占的柔媚风情,一分一毫都舍不得错过。

被褥凌乱,一黑一白两具身躯交合纠缠着,难分难舍,契合如同两个分开许久的半圆,此时终于完整。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夫妻的身分做AI,这种难以言喻的亲密与呢喃让这古老的律动更加韵味幽长。

她的手指紧紧地掐着他的肌肉愤张的手臂,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温热的唇从她的嘴唇一路往下…

“唔…梁尉霖…”她咬住嘴唇,想要止住那越来越大声而羞人的声音。“叫出来,我想听。”他伸指松开她的牙关…

她的头在雪白的枕上左右摇晃着,乌黑的长发恣意地铺开,明媚妖艳,春意无边。

最爱看此时的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眼。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面对枪林弹雨的梁尉霖,在她的面前,他再也难保持平时的冷静与自持,冲动得无以复加。

只有她能让他如此全然地失控,恨不得永远沉醉,再也不出来了。

“慢…慢一点…”她哭得喘不过气来,长长的羽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在拼命地呼吸着,被他弄得快要晕过去。

“慢不下来…”致命的快感让他发起狂来…

“不要!梁尉霖,我们再生个宝宝。”她用力地抱紧他,不让他出来。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这样的诱惑无法抵挡,他重重地吻住她,激流奔射…

离开佛罗伦萨,他们坐着专机直接飞到了西西里岛。这是地中海上最大的岛屿,辽阔而富饶,气候温暖风景秀丽,盛产柑橘、柠檬和油橄榄。无论是东海岸,还是西海岸,到处是果实累累的橘林、柠檬园和大片大片的橄榄树林。

这里的大海深蓝深蓝得让人心醉。

他们就躺在游艇的甲板上,触目所及,是一片美丽神秘的星空。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无人打扰。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低低地出声。

“嗯…”若雪只是轻轻哼了一下,在他怀里找了更舒适的位置躺好。她最近是越来越喜欢睡觉了,明明是她想看在大海上看星星的,结果才一会儿功夫,她就困了。

“因为,小语在这里…”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终于能把这么多年缠在心里的结说了出来,心似乎变得轻松了。

“梁尉霖…”果然,这句话让昏昏欲睡的女人立马清醒了过来,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若雪趴在他的胸口。

用力亲了一口那张带着问号的小脸,漆黑的眼眸,望着海面上那一轮圆月,整片海域都被这片温柔照得波光粼粼,美得让人屏息。

“记得小时候,她常跟我说的一件事就是让我带她到美丽的海上看星星,可是,我却一直没有能为她实现这个愿望。那件事情发生后,她每天要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不停地洗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他的声音缓慢而忧伤,好像是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可是,若雪知道,他是难过的…

伸出手,把他抱得更紧了,不出几秒钟,湿辘辘的泪水已经染透了他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她除了说句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说出来,不是要让你难过的,只是想告诉你,小语在这里,一定过得很开心。每天都与蓝天白天海水相伴,有什么不好的呢?”他一点一滴地吻掉她的泪。

“梁尉霖…”

“嗯?”

“我爱你。很爱很爱…”闭上眼眸,若雪仿佛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蓝色短裙的十八岁的梁尉语,站在学校那颗最大的凤凰树下,对着她挥手,轻轻浅浅的地笑着:“若雪,我哥哥回来了!”

小语,你看到了吗?你哥哥带着我来看你了!我们在一起了!我会好好地爱他,连同你的爱一起,好吗?

哪怕是眼角还含着泪,她的嘴角却勾起了笑。

“凌若雪,我也爱你。”

耳边,传来一阵阵海浪拍打游艇的声音,幸福似乎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