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英看着他:“如果你不是真得要死,这当然是气话;如果你一心寻死并且因为我的话跳了下去,我说得就不是气话是真话。你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做不公平的选择,你以为我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你太过自私了,沈志,你除了这个答案不配任何答案。”她哭倒在儿子的怀中:“你不配。”

沈志挥起双臂来:“国英,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真得去死你也选李紫姗?”他反而掉进了自己的问题中,盯着杨国英的双眼通红一片。

杨国英抬头:“是。不因为其它,就是不想再伤害她,就算我不能做其它的,但我至少不能再让她因我而受伤。我陪了你几十年啊,沈志,以后的日子我就算拿来陪李紫姗也对得起你。”

沈志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你这样对我,这样对我?!你知道不知道我爱你有多久,在你还和李耀旭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李耀旭哪里配得上你,他根本就不能照顾你、保护你…”

☆、423章那些疯狂

沈志是被杨国英的话伤到了,一直以来他以为杨国英的心中只有他,可是近来才发现那个前夫居然在她的心中还有位置;现如今再听到杨国英居然为了紫姗而放弃他,连他的生与死都不放在心上:是真得不放在心上,宁可让他去跳楼也要选李紫姗。

他这么多年来心中眼中只有一个杨国英,全没有想到会得到如此结果:在杨国英眼里,他的性命不如前夫的一个女儿重要!他有多么的伤心,有多么的心痛,还有就是太多太多的绝望了。

虽然一直对杨国英和李耀旭有点吃醋,但是他相信杨国英是爱自己的,只是容不得杨国英心中有另外一个男人而已;现在呢?杨国英根本不爱他,至少是爱得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多,少到可怜的地步。

沈志无法接受,在他付出了那么多,在他做了那么多后,他不是杨国英的唯一。

杨国英呆住了,紫姗也呆住了,霎间楼顶之上除了沈志的咆哮外,就只有风声;沈杨和沈博面如土色的看着沈志,那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完全就是个恶心的、丑陋的陌生人。

虽然沈志的话并不算多,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极多,不管是对紫姗还是对沈杨兄弟:什么叫做李耀旭无法照顾、保护杨国英呢?最终李耀旭和杨国英的确是离了婚,是不是其中有其它的原因?

沈志却没有发现众人的异处:“我用尽了心思才能让你得到自由,又花了多少心思才和你相识到相恋相知,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都是我的单相思,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紫姗冲了过去:“你、你当年做了什么让他们离婚的,啊?!”如果李耀旭和杨国英没有离婚的话,生活是什么样子紫姗不知道,但至少她就像绝大部分的人一样有父有母,有一个温暖的家。

就因为李耀旭和杨国英的离婚。才让她的童年饱尝人情冷暖,过早的知道人性的丑恶;这一切她一直都在恨李耀旭和杨国英,恨他们要离婚就不应该结婚,结了婚就不应该生下自己——你们都不能天长地久还要什么孩子?

离了婚你们各自拍拍屁股再各结良缘。可是紫姗呢?就成了世上那个多余的人,被郝淑芬欺辱了多年,害得她当年独身一人出嫁,身无分文!那些年的冷与暖、那些年的苦与泪,让紫姗怎么能够忘记。

沈志看到冲到面前的紫姗,然后他忽然抽疯一样的笑了笑:“我做了什么,哈哈。我做了什么?李耀旭那个笨蛋,性子火爆不懂的女子的心事,只懂得教书,工作永远比妻儿老小重要;我不过是成全他,让他以后和他的工作好好的过下去!”

“我只要弄点钱支持他的研究、支持他的教学,再弄点钱来场什么比赛,就能让他完全把妻儿抛在脑后;”他盯着紫姗的眼睛:“他不回家,你妈带着你一个人忙里又忙外。做月子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你认为你妈还会跟着他?”

杨国英身子摇摇欲坠:“在离婚之前我、我认识你?!”她虽然第一次见沈志的时候感觉这个人很面熟,但是在记忆中却没有这个人啊:“就是你资助了李耀旭他们的项目?!”她感觉天塌地陷。霎间她的生活就翻转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原来她认为的面貌,几十年的生活现在看来居然是一场戏。她一直认为沈志是个谦谦君子,近来虽然不再这样认为但也没有想过他会是那样可怕的一个人:她当年的离婚居然是他极力促成的。

当年李耀旭的事业心的确是重了点,而他们小两口刚过日子,就添了孩子,各种事情都没有经验,就有各种的乱忙与心烦,所以就会时常吵几句;其实,天下的小夫妻总有磨合期的,李耀旭当年的项目不可能成功。如果没有沈志的搅和,她和李耀旭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吗?

真得很难说,最起码有六七分是不可能离婚的。最为主要的是,杨国英想到自己枕边几十年来睡着的男人,居然是这样城府极深之人,她就感觉有寒气打脚底往上窜。

沈志看向杨国英眼中全是伤痛:“你在质问我当初算计你们了?对。我是有算计,但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李耀旭愿意的话我还能押着他去做研究吗?是他自己不想面对新生活里的琐碎,把那些烦恼和孩子的哭闹都丢给你,自己躲到实验室去清静,并且还用正大光明的理由!”

“国英,你心里还是有他,只有他,我真得没有想到;你只知道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想想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来的生活,不想想我是如何待你的,不想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我所做的所有努力抵不过他一个废物的李耀旭?!”

沈志大吼大叫着,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说出来的事情有多么的惊人,他只知道自己很受伤,就要拉着所有的人一起受伤:如此好像就能让他的疼痛减轻一些,至少不会让他感觉自己有多么的可怜。

杨国英的身体真得软了,沈杨和沈博抱住她才没有让她坐倒在地上;她看着沈志,眼泪之中的人是那么的不清楚,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又何曾看清楚过他呢。

紫姗的手都颤了起来:“你喜欢她就要毁掉那个家,你想没想过他们已经有孩子了,你想没有想那个孩子也是个人!不只是你的感情需要回应,这个孩子更需要;她有多小你知道吗,你怎么能如此的自私。”

面对这个毁了自己童年的人,她狠狠的一掌打过去:“他们两个是有错,但是没有你的介入他们可能会找到相处的办法,也许还是会离婚——但,对我来说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恼要如何安放?现在是要继续恨李耀旭和杨国英的不负责任呢,还是要恨沈志的自私自利?或者她要同情李耀旭和杨国英,还是应该怎么办?

的确,离婚后的杨国英和李耀旭都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但如果没有沈志的谋算,她可能不会面对郝淑芬,更不会认识李荣鹏那种坏人;所有的一切,就在沈志“爱”上杨国英的时候开始。

沈志咬牙:“就是让你知道,现在你告诉我你恨不恨杨国英,啊?就算有我的算计在前,可是她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没有尽到一点责任,后来因为她生病才来找你——这一切却不是我的算计,你能原谅她吗?能吗?”

他一声大过一声的问着紫姗,逼得紫姗一步又一步的后退:“就算他们的离婚是因为我的原因,可是能抹掉他们后来的不负责任吗?你能同情他们还是能再重新接纳他们,你说!”

紫姗的肩膀上按上一只大手,然后她就倚到一个温暖的胸怀里,抬头看到江涛的脸她的心暖了起来,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都变轻了,轻得可以忽略不计:她,不再是一个人呢。

江涛看着沈志:“你说得很痛快是吧,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想一想你的儿女们?你要不要做人,可是他们还要做人呢——你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又怎么面对你的孙儿孙女?!很得意是不是,看看沈杨、看看沈博,你还能再得意吗?”

“紫姗已经原谅了她的父亲,我告诉你世上没有永久的仇恨,只要每个人都心存善念,不要以爱或是生存之类的名义去伤害他人,那么有什么结是解不开得?不要忘了,那是血脉那是骨肉亲人!”他扶着紫姗退了两步:“而且,紫姗会幸福,我向天发誓;可是你能吗?”

沈志不敢看他的儿子们,狂吼:“李紫姗,你能原谅杨国英吗,你说你能原谅她吗?”他居然不惜以紫姗来伤害杨国英,就为了杨国英选择了紫姗而不是他。

紫姗没有说话,江涛淡淡的道:“我说过了,看来人性不是你这种人能理解的——杨阿姨为什么做手术,还不是因为紫姗的几句话相激?如果紫姗真得恨死了杨阿姨,又为什么会激杨阿姨做手术呢?”

沈志猛得没有了声音,而杨国英也看了过来;紫姗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但是她也没有否认。

杨国英的眼睛微微的亮了亮,眼中灰败的某些东西消失了一些,终于有点力气靠自己也能站住了;她一直以为紫姗恨不得她死,按她的做为换作是她的母亲她也会恨的,却没有想到对她不假辞色的紫姗,并不像她看到的那样冷漠。

这,当然更让她羞愧,但也很感动;属于天性的、血脉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真正的醒了过来:紫姗,她的女儿啊。

“不可能,你们以为能骗得了我吗?”沈志大叫起来:“杨国英,你不会真得以为她会把你当妈妈吧?不要再天真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是我沈志。”

紫姗看向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你,不过是破坏了人家婚姻的第三者,用什么资格提到爱这个字?不要恶心人好不好。”

圣诞夜快乐!!!

☆、424章不是想走就能走

沈志盯着紫姗:“闭嘴!我才是最爱国英的人,是我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给她一片天地任她去做自己高兴的事情;你那个父亲都做了什么,只会让国英伤心…”

杨国英大叫一声:“你才闭嘴。”她合了合眼睛,认真的看着沈志:“我们离婚吧。”心如死灰,还有什么比现在更能让一个女子心死呢?越是聪明的女子越难以容忍身边最亲近人的欺骗。

沈志看着杨国英:“你要和我离婚——我说你心里有李耀旭你不承认,现在你却为了她他和我离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枉我多年来的痴心一片,看看我们身边的人,有哪一个男人是守着老妻一辈子的,只有我。”

“就为了李耀旭你要离开我,行,你要做得事情多来不会阻止,也从来不会为难你;你想离开我那太简单了,我在这里跳下去,你就永远不用再看到我,还为李耀旭出了口气。”他大吼大叫着,就好像李耀旭也在这里一样。

他不能接受自己还是输了,输给了李耀旭;最后,他依然没有得到杨国英的心,杨国英的心还是在李耀旭的身上,他所做得一切根本没有意义:简直就是个笑话。

杨国英看了他一眼,一眼之中除了伤心没有其它;几十的夫妻、为他生儿育女,可是他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心中有其它的男人;的确,她没有忘掉李耀旭,又怎么可能忘得掉呢,那可是她的前夫。

但是她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李耀旭这个人,记得他、认识他不过因为他在自己的生命中存在过,仅此而已;那过去一切不可能抹掉,那他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完全消失在她的脑海中?和感情绝对无关。

沈志这个人让她失望透顶,不止是因为他的不信任,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欺骗,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才让杨国英认为没有必要再和沈志生活下去:沈志这样的男人让她心生寒意,太可怕了。

沈志忽然冲过去握住杨国英的手:“你当初来蓝水就是为了见李耀旭…”他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

杨国英甩开他的手,瞪着他却没有说一个字;不要说现在紫姗在场不应该提当初的事情,而且沈志很清楚当初她来得目的: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李耀旭的事情。

沈博一把推开沈志:“够了。爸。我妈的身体不好,你想做什么?你做得事情本就不光彩,还要把错全推到我妈身上吗?”

沈杨也大吼起来:“爸,现在错的人是你,从头到尾错的人都是你;李叔叔已经不在了,是你一直在纠结。就算我妈没有忘了李叔叔,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问我妈?爸。丢脸也丢够了,你回不回家?”

他无法再留下来,面对眼前的父亲真得让他很痛苦,那个高大的父亲不高大也就算了,怎么会是一个卑鄙的人;不要对紫姗,就是楚香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沈志被儿子们一吼愣了愣,脸上闪过羞愧后退了两步:“国英,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气极了胡乱说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也不要说气话了好不好,我们回家。以后什么事情都听你的好不好?”

杨国英看也不看他:“小博、小杨扶妈走吧,妈累了。”和沈志真得没有什么话好说了,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不想再看到沈志。

看一眼紫姗她的泪水差点又流了下来,就是因为沈志的算计,让紫姗失去了家,让她不能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当然,错得还是她,倒底沈志并没有教过她怎么对紫姗,因此她才没有指责沈志什么。

在此事上指责沈志那是推脱。就是对紫姗的不公;她错了就是错了,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怎么可能改正?沈志做错的事情不能让她原谅自己,只能让她感到更对不起紫姗。

沈志上前去拉杨国英:“你听我说,国英,我知道错了…”他现在知道杨国英是真得要离开他。恐惧让他清醒了不少,现在他不再在意杨国英看重谁了,最主要的就是杨国英不能离开。

他不能没有杨国英,如果生活中没有了这个他最爱的女人,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吗?就真得没有了。

沈杨挡了他的手:“爸,让妈妈歇一歇。”有什么话现在也不是说得时候,只有等大家都平静一些,才能理智的对待此事。不要说是他的母亲,就连他也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紫姗依偎在江涛的身边没有开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看着杨国英转过身去,她心里只有悲苦一片:谁对谁错,当年父母是因为什么而离婚还重要吗?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就算是知道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要说李耀旭已经死了,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会和杨国英在一起,而她也不可能找回属于她的家庭温暖。

杨国英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走得很坚定,认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改变;走到两步她忽然回头,却不是看向惊喜的沈志而是看向紫姗:“离婚的事情,不是因为你。”她认为有必要说明白。

紫姗点点头:“我知道。”没有想到杨国英如此了解自己,居然知道自己最为在意的是什么。

沈志忽然“扑通”一声跪倒了:“国英,我真得知道错了;我不应该算计李耀旭,不应该让你们夫妻生出嫌隙来离婚,但是我真得爱你。国英,不要离开我。”

杨国英站住却没有回头:“我要离婚不是因为你当年做得事情,因为对与错又能怎么样呢,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已经成了事实;我只是无法容忍你对我的欺骗,无法容忍你的自私,无法容忍你为了达到目的不分黑白、不择手段。”

“我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但也没有勇气和你继续生活下去,你太可怕了。所以,婚是一定要离得,我绝对不是最合适你的人。”她说完叹了口气往前走:“我看错了你,你又何尝不是看错了我?我真得不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

沈志没有想到杨国英心意如此坚定,跪下来相求也不管用,他爬起来指着楼基座:“你一定要离开我?行,我就成全你,我跳下去你就永远也不会再看到我了。”

杨国英终于回头:“你已经说过一遍了,不过这次有点长进没有再提李耀旭这个人;你真得想死吗?你不会真得跳下去,你心里最清楚。”她说完转身扶着两个儿子就走,没有再做停留。

沈志大叫:“我真得跳下去了!”可是他的妻儿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跑到楼基座下面:“你们不相信,好,你们看着。”他爬了上去:“国英,我就要跳了,你不看我最后一眼吗?”

杨国英却充耳不闻,也不让沈杨兄弟回头,母子三人迈步进了楼梯间,真得丢下沈志走掉了。

沈志看着楼梯间的门,身子轻轻的抖了起来,他知道杨国英是真得不会原谅他,真得要离开他了:为什么,他会说出那个秘密来呢?他想不到答案,只知道当时他就是那么做了。

江涛看着他:“风大,一个不小心就能掉下去呢;当然,你真得要跳下去,自然也不怕风大了。”他搂起紫姗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沈志听完忽然手脚并用的爬了下来,然后倚坐在楼基下抱起头来;就像杨国英所说得,他不会跳下去的,那不过是他用来威胁人的手段而已。

紫姗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还真就是一个可怜人呢,只不过没有几个人会同情沈先生,却不会显得更可怜。”

沈志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没有自杀的勇气,而且沈家的人都走了,他们当然不会留下来陪沈志;于是大家和紫姗一起离开,楼顶之上便只剩下一个沈志。

几十岁的大男人,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哭到最后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沈杨和沈博还是担心的,犹豫几次后还是向杨国英开口要上去看看沈志,就是怕他真得跳下来;他们是恨父亲,但是人的心肠总是肉做得,看着沈志去死依然是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杨国英摇头:“不用去看,他不会死得;一个自私到如此地步的人,怎么可能舍得丢掉自己的性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与事情重过他自己的性命去,所以你们放心就好,他绝对不会跳下来。”

第二天一早紫姗起床,认为昨天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有想到工作到一半的时候,楚香接了沈杨的电话,对紫姗他们又提起了沈志的事情:“你们猜,沈志又出什么事情了?他刚刚给沈杨打电话了,沈杨已经赶到医院去了。”

原来,沈志昨天晚上在楼顶呆了整整一夜,开始的时候他心情很坏不想动,到他想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楼顶上的门已经锁上了。他就是想离开也不可能离开,只好在楼顶上冻了一夜,原本以为天亮后会有员工来开门,可是等到快十点了也没有人来开门,他才不得不给儿子打个电话:又冷又饿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425章静好

在楼顶上晾了一夜,虽然不是十冬腊月沈志也不好受,再加上身体原本就不好,离开楼顶就真得住进医院;只可惜的是,这次住院杨国英没有理会他,而两个儿子也不是天天守着他了,看护他的人是请来的护工。

沈博和沈杨是真得被沈志伤到了,如果不是亲生的父亲,这兄弟俩肯定和沈志是老死不相往来;但世上有些人与事情不是你想丢就能丢下得,有些事情你能做得只有委屈自己:沈志再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对不起他们兄弟,自幼到大都是放在掌心里的。

现在他们父亲是个坏人又如何,是坏人也是他们的爸,他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沈杨已经两三天没有见过楚香、也没有给楚香过电话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对楚香说些什么。

农家菜的工作他还是在做,不过已经考虑着要辞职,不管是因为紫姗还是因为楚香,他认为这份工作都不应该再做下去了;尤其是紫姗,他哪里有脸面对她?看到她他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沈博在得知沈志的病没有大问题,只是需要住院治疗休息几天后,就离开蓝水市去上学了;这次他没有再去给紫姗打招呼,走之前就是买了几个玩具去幼儿园看了看大宝和宝宝,听到两个孩子天真的问他为什么不到家里去,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落荒而逃;父亲欠下的债就算他想还都不知道该怎么还,让他怎么对孩子们说,以后他再也不能去他们家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教训他、关心他的姐姐,就这么被他爸折腾没了。

紫姗是在两三天后发现沈杨兄弟的不对劲儿:“楚香,沈杨又给过你电话吗?”

“没有。”楚香摇摇头叹气:“我给他打过电话,但是他都匆匆几句话就挂了,只说忙,也没有说清楚是在忙什么;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沈志的事情不好意思面对我们了。”

紫姗翻个白眼:“打个电话给他,我们一起吃个饭——沈志做过什么关他们做儿子的什么事情,他们一来不是帮凶,二来不是他们父亲那样的人。有什么需要避着的?这么矫情就是欠收拾。”

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给沈博打了电话过去,就是对他说:“你放假什么的不回来,小心我去你们学校揪你耳朵,以为躲得远了就不用怕了?好好给我学习,拿不回前三名来你就等着竹板炒肉吧。”

沈博听到紫姗的“狠话”反而高兴的落下泪来,患得患失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只说让紫姗放心,他肯定不会给她丢脸的。

对于杨国英和沈志的事情紫姗没有再过问,只不过去了一次陵园,看着父亲的照片她沉默很久:当年的事情已经发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如果,就算是现在知道了沈志所为又能如何呢?

李耀旭不论生与死都不可能再和杨国英复和,而她做为最为直接的受害人,也不可能忘掉曾经发生的一切。心无芥蒂的接受李耀旭和杨国英。

纠结那些“如果”是没有意义的,而且沈志那里紫姗也不想理会他了,弄到妻离子散也算是他的报应了;她应该好好的活下去。把她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上,哪怕是多背一背交通规则也比去恨沈志合适的多。

她的日子真得算不上很舒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将来,她不想在为了怨恨而毁掉自己的生活:杨国英和沈志,根本不在她的生活当中。

杨国英和沈志真得离婚了,而蓝水市最大的新闻并不是他们夫妻的离婚,也不是沈氏集团股份的分割——是沈志长跪在杨国英的屋外,只求妻子的原谅,但是杨国英一直没有出来见他。

当然,这些事情和紫姗无关。她和江涛忙得很:甜蜜的日子总是让人有点意犹未尽,每一天的晚上睡下时,他们都在盼着第二天的到来。

紫姗和楚香商议着,他们要在同一天结婚,决定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忙到哪里去,因为婚期定到了年底。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再说,她们也都算是有经验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条不紊的,就算是忙也不会乱。

何况帮忙的人多呢,只不过大宝和高原就谁要和宝宝做一对花童而发生了争执,就算是大人们用尽了办法,也不能让他们其中之一放弃;最终的结果就是,在宝宝幼儿园里又邀请了另外一对花童给楚香沈杨,宝宝那一组嘛只能是三个人了。

没有什么可忌讳的,楚香和紫姗她们经历过太多,当然知道生活幸福与否和花童是几个人半点关系也没有;至于男人们更不在意这样的小事,只要孩子能够高兴就可以。

有了驾照的紫姗和楚香、乜静,自己开车的时候并不多,虽然她们当真都买了新车,还真就是她们商量好的越野车;安平做为好姐妹,就算对原来的爱车没有一点意见,还是很自觉的卖掉旧车换了一样的越野车。

生活终于向紫姗、楚香等露出了笑容,前面的路已经没有什么坎坷,就算有她们也都有了伴侣,有什么可惧的呢?楚香自己都说,睡觉的时候都会甜甜的笑醒过来,活了三十几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轻松、开心,觉得自己活得很有劲儿!

忙了一天后紫姗被江涛送回家,当然了,江涛也是吃晚饭:饭是他们两个一起做——做什么饭菜都无所谓,现在就算给他们喝凉水他们也打心底往上泛甜味儿。

下车后江涛笑着说:“我给你先烧上水泡泡,我去洗菜什么的,你先歇一歇。”

紫姗看着他:“哪有那么累,不过就是办公室里坐着嘛,说起累还是你累坏了吧?我去烧水给你泡泡,你泡好饭菜也就差不多了…”

“还真是亲热。”一个女子推开车门走下来,看着江涛和紫姗微笑:“只是江涛你要结婚了,也不给家里说一声,这不太好吧?”

江涛微一皱眉,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以身体挡住了那人看紫姗的目光:“大嫂?你怎么来了?”他真得很意外。非常的意外。

谭雅笑意不变,扶着车门看着江涛:“不只是我来了,爸和妈也来了;我们在家里等你的通知,但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你出现。所以我们就赶了过来。只是去你家被拦在了门外,找到这里我们可是花了一点功夫的。”

紫姗挽起江涛的胳膊来:“这位是——?”

江涛回头,目光里有些歉意:“她是江子珉的妻子,而江子珉是我父亲的大儿子。”

紫姗轻轻拧了一下江涛的胳膊,对着谭雅却是一脸的笑意:“原来是大嫂,也没有听说您来什么准备也没有;听你说话应该知道我的名字,那就不自我介绍了。不知道你找江涛有什么事情——我们正打算吃饭呢。”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聊天。你哪里来得还是哪里回吧:紫姗没有打算请她到家里坐坐,因为谭雅话里话外都带着敌意。

谭雅有些意外的看向紫姗:“想不到还挺牙尖嘴利的,怪不得沈家会被你搅了个天翻地…”她的目光在紫姗的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挑衅、不屑,就好像在挑什么商品一样。

江涛开口打断了她:“大嫂,请你说话注意点儿;紫姗是我的未婚妻,我答应会爱护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与欺辱,你再说些让紫姗不快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谭雅的笑意一窒,明显对江涛有点忌惮,笑意再出现的时候她伸手打开车的后门:“江涛。你听到我说爸和妈来了,你却不知道请爸和妈下车透透气?行了,我们上去商量一下你的婚事吧。”

她的目光再次转回到紫姗的身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江家的门儿…”

江涛的声音冷了下来:“没有什么人喜欢进江家的门儿!”

“我也不打算进你们江家的门儿,”紫姗几乎同时开口,看着谭雅微微的抬高了下巴:“我更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承认。你们如果是来祝福我们的,我们会很高兴,如果你们的来意…,那就不要怪我不把你们当作客人待。”

车上先下来一位妇人,穿着旗袍盘着头发,脸上只化着淡妆。一眼看过去给人很严肃的感觉;她下车后没有看紫姗也没有看江涛,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衣服:“小雅,酒店定好没有?”

江涛的身体有些微的僵硬,偏过头去没有看妇人却轻轻的唤了一声:“张姨。”

张静好这才转过头来:“江涛啊,很多年不见了吧?我还以为我老得不能让你认出来了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涛:“看起来过得不错,也是。不然怎么会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呢?这些年来总有些人在嚼舌头呢,唉。”

“好,看到你过得不错也挺好,也免得你爸总放不下心来;”她转头看向车里:“怎么还不下来,日想夜盼的儿子就在眼前了,你倒还成了花轿上的大姑娘。”

☆、426章借过的钱就是债

车里终于有了动静,下来一位很高大的男人,猛然间看不出年龄来,但是他往哪里一站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就算紫姗先入为主对江涛的父亲没有好感,也不得不打心底承认这个老男人长得当真不错。

张静好刚刚穿着旗袍下车的时候,紫姗还认为她穿得太过隆重了些:怎么说在现在,旗袍也算是礼服了,日活生活里穿着的人真得不多——日常穿得旗袍也不是张静好身上那个样子的,实在是太正式了。

可是江天流一下车立到她身边,就马上不同了;如果她穿得太过平常的话,还真就被人忽略掉。

江天流咳了两声:“你叫嚷什么,我不过是坐车的时间有些长,腿麻了而已。”对张静好说了两句后,他看向江涛:“嗯,不准备给我们介绍一下?”他的语气还算平和,不过看紫姗的眼睛就好像X光一样,仿佛要把紫姗整个人看透。

张静好把手包夹住:“还用得着介绍吗?你和你儿子不是通过电话了,他都把结婚的事情给你说过,你就没有和你儿子选中的人说几句话?真得没有啊,不会你儿子就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吧?”

她此时才看向紫姗:“李小姐,是吧?听说你是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五岁的小女孩,是吧?要我说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跳出了火坑不好好的过日子,还要再挑一个火坑继续往里跳;要挑也要睁大眼睛挑啊,你打听清楚没有,江涛虽然是我丈夫的儿子。但却不是我生出来得。”

江天流有些尴尬的咳几声:“你这是做什么,刚刚…”

“刚见面才要说清楚嘛,不能欺骗人家是不是?我这人笨被人骗就骗了,可是看在同为女人的份儿。怎么也要提点几句的。还是说,你能做得我却不能说?”她看向江天流,一张脸上带着几分讥讽。

江涛不得不开口:“张姨。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我结婚也不是不和您说一声儿,只是不想麻烦你们,也不想给你们添乱;我年纪也不不小了,想着在蓝水市安家,知会爸一声就行了。我也说过,不要你们过来得。”

张静好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江涛。你还真是打得好响的算盘,十几年不回去让你爸朝思夜想,吃了酒就要怪我把你赶了出来,怪我不给你钱用——你自己说,自你小时候到我们家开始。我可曾薄待过我?”

“就算是养条狗也养熟了,可是养你一回供你上大学,最后就换来一个十几年不回头!我落个什么名声。”她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看紫姗家所在楼:“如今你结婚连知会我都不知会,传了出去我又是个什么名声?当真是我欠了你们母子的啊。”

她说到这里不再理会江涛,看向紫姗:“你一点也不惊讶,看来我们江涛还真是实心实意的,居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你;只是你就不多想一想,他母亲是个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可是他偏就看上了你这个被第三者挤走的人——我告诉你。那是他的心理需要,而不是爱情。”

“哈,爱情。”她古怪的笑了笑:“多好听的词儿,骗了天下多少好姑娘啊。李小姐,在你家门前站了这么久,你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结婚的事情可是大事儿。不管江涛怎么样那也是江家的人,我们这些长辈们总要替他长长眼。”

说到这里她再次看向紫姗:“嗯,听说李小姐很能干啊,离了一次婚就变成了小富豪,这种投资实在是太值了;我们江家呢,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有那么点钱,只是祖辈积下来,实在是不好让外人沾手的。”

江涛的脸色一变,他对张静好实在是不好恶言相向的,因为他母亲欠了人家的,他也欠了人家的!可是他又如何能让紫姗受委屈,何况紫姗根本不知道江家有没有钱,自始至终她想得就是和他一起过日子而已。

紫姗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不用开口,也不必开口;我知道你的难处,而且我答应嫁给你,那么你的这些‘家人’我始终要面对的,你挡得了今天还能挡得了一辈子吗?我来吧,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任人揉搓的主儿。”

往前跨了一小步,紫姗抱起胸来看着张静好:“江涛他妈的确是对不起你,你的怨恨我也能理解,就像你所说的得,我也是被一个第三者抢了丈夫的人,而且还和你差不多,人家也是有了孩子,还真就生了儿子。”

“就像你对小时候的江涛一样,我就算对那个第三者再恼恨,也不会迁怒于一个孩子;而且在我看来,小三的可恶比不过那个变心男人的可恶,所以我把那个垃圾丢了,好好的过我的日子,不会被他们破坏我的生活及心情。”

“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江涛对你的客气与容忍,是基于他妈对不起你而不是他对不起你,请你对他对我客气一点儿;其实,我知道你很难能接受江涛,这一点我也能理解,所以我认为我们实在不必相处的,你们自走你们的阳光道,让江涛和我过我们的独木桥,岂不是两全齐美?”

“你也不必再生气着恼,就当没有过江涛这个人,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也不用看你的脸色,免得生一肚子的闷气,对吧。好了,话我已经说清楚,门口在那边,车就在你身边,快点走吧;我们,就不送你们了,你也不稀罕,对吧?”

紫姗说完,拉起江涛就走:“走了,站在这里做什么?人家不稀罕你不要紧,不是还有我们嘛。”看也不看江天流和张静好,就和江涛向楼门走去:“我想非请莫入,江家看来是有头有脸的,不会厚着脸皮硬跟过来,你说是不是,江涛?”

江涛点点头大声回答:“当然,张姨和我爸都是很要脸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回头对江天流和张静好挥挥手:“你们路上慢点啊,我就不送你们了。”

他真得担心紫姗会受委屈,不过现在看来是他的那些所谓家人受了点气——那个,他是做不出来得,也不能那么做,但是他受气可以凭什么让紫姗受气呢,是不是?这样不错啊,江家的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看来不用担心紫姗和他家人的相处问题了。

相信,江家的人走了后也不会再来找他,因为紫姗这里可没有糖水待客,有得就只有一盆子辣椒,还是那种朝天椒。

张静好也真得愣住了,想不到江涛挑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而且她更加不理解的是,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被第三者抢走男人的。

“你们就这么走了?江涛,你真那么有骨气不回家的话,为什么又要打电话给你爸要钱呢?说起来,那也不算是一笔小钱了呢,你说是吧?李小姐,要想腰杆硬也要站得正才行——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一般人我是不会教她得。”

紫姗转身看向张静好,终于知道对面这个妇人不是她所认为的那种直肠子的人;而且关于那什么钱她有些迷惑,但是当着张静好的面儿她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向江涛。

江涛看得却是江天流:“爸,我不是说还你嘛,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有事儿,把我的积蓄用掉了,我就能还你一半儿了;说好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张静好看着江涛:“不是他要说得,但是不说也不行啊,你不知道家里的钱全在我的手里吗?一分钱也别想瞒过我去。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那个妈妈呢,不是有她在我怎么可能捏得住你爸的咽喉呢?当初,可是你爸主动把钱交给我的。”

“那么一笔钱他哪里有,就借去呗;借了总要还得,于是便有人来讨帐,我自然是还了人家的;”她微笑:“十几年不回家,打个电话就要弄走那么多钱,嘿,江涛,你的本事实在不小,这么多年来真得太过小看你。”

江涛低下头:“我没有,只是当时有急用,所以才不得已给我爸打个电话;因为我的积蓄当时动用不了,就算动用的话也不够。我,会还得。”

张静好点点头:“那是当然的,被我知道了你怎么能不还呢,是不是?不过也不必了,让人知道就好像我是在苛刻你一样,我什么名声。只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拿了我们那么多钱,就连请我们坐一坐的意思也没有?”

“那钱,是因为李小姐吧?李小姐,你受了我们江家的恩惠,却把我们两个长辈拒之门外,你觉得合适吗?”她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