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后,鬼脸回复了。

“明天早上6点半,梅花街22号3单元102。”鬼脸说道。

看着对话框上的话,陈池犹豫了几秒,然后说:“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达。”

与此同时,IT部回话了:“对方的IP是林城大学。”

难道这个鬼脸就是群主,他也是林城大学的学生?陈池愣住了。

【11】

秦思思住到隔壁宿舍。

这个宿舍只有杨玲一个人,现在成了两个人。

以前,秦思思和杨玲住在一个宿舍,她们之间因为一些小事情起过很多摩擦。杨玲表情文静温和,其实内心极其复杂,单从她参加虐杀聚会就可以看出来。

杨玲对于秦思思的入住并没有多大意见,只是对她爱理不理。

夜有些深,杨玲躺在床上,时不时翻个身。

秦思思知道,杨玲一定猜出了什么。但是她不能说,因为陈池说过,如果让杨玲知道凶手会杀她,她一定会恐慌,并且做出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

两个人的宿舍,但是各怀心事,沉默异常。

一直到凌晨,秦思思才睡着了。并且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看见苏瑞芳、杨玲,还有王浩、张兰、段磊全部变成了纸人,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猩红的嘴,煞白的脸,秦思思则拿着一个火把慢慢把他们点着。秦思思听见他们在惨叫,看见他们在挣扎,但是她却在笑,开心地笑。

秦思思从梦里惊醒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到处都是冷汗,刚才的梦境让她有些恐惧。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宿舍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呼吸。

“杨玲。”她喊了一下杨玲的名字。

杨玲没有回答她。

窗外露出了鱼白肚,秦思思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6点半。她起来走到了杨玲的床边,摸了一下,被窝里是空的。

秦思思脸色不禁一变,立刻拿出电话给陈池打了过去,电话即将接通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双手,一下夺过了她的手机。

转过头,秦思思看见杨玲站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去哪了?”秦思思吓了一跳。

“你在给谁打电话?”杨玲看着她,眼里充满了警惕。

“没,没给谁。”秦思思尴尬地说道。

杨玲哼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警察派过来监视我的吧?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你还会活着吗?”

“没,我没监视你……”秦思思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张大了嘴巴。

杨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她看到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那个人披着一件黑色的雨披,头上戴着一个鸭舌帽,他的手里翻转着一个一元钱硬币。

“你,你是谁?”秦思思一下顿住了,她想要打电话,却发现刚才电话被杨玲夺走,扔到了一边。

“卯兔,古人把这段时间定为卯兔是因为这段时间玉兔正在月亮上。”那个人说着慢慢扬起了头。

“是你?”秦思思一下叫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凶手可以来到女生宿舍,并且出现在她们面前。

“不错,是我,你不用等陈池来救你了,等他来了,见到的将会是两具尸体。”那个人嘿嘿一笑。

“那可未必。”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是陈池。

【12】

“陈队长,你来了。”秦思思的脸上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你怎么会来?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那个人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的样子也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是沈良。

“我当然会来,你以为给我一条线索,我就会过去吗?你忘了,我对你分析过,像你这样犯罪心理升级的凶手,怎么可能会在自己没有完成所有案件后,重新去开聚会呢?你太大意了,第一,我让你去林城大学保护赵晓峰,你却在那里上网。第二,你告诉我举行聚会的时间是凌晨5点到7点,这个时候正是你杀人手法的下一个作案时间段。所以我判断,那个聚会不过是你调虎离山的诡计。”陈池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杀杨玲?”沈良问道。

“很简单,如果赵晓峰死了,你的嫌疑就彻底暴露了。这是欲盖弥彰。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凶手?”陈池叹了口气。

“是的,他们该死,我是惩罚者,我是执法者。他们本身就该死,他们杀死那些生灵的时候,就已经该死了。”沈良叫嚣着。

“他们杀死了动物,你却杀了人。”秦思思冲着他喊道。

“人和动物一样,他们都是生命。他们都是一样的。”沈良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了。

“你是因为你女朋友雅琦吗?”陈池突然说话了。

沈良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了头:“不错,如果不是那些可恶的虐杀者,雅琦的毛毛也不会死,如果毛毛不死,雅琦也不会因为走路不当心被车撞。这些不把生灵当作生命的人,全该死。”

“于是你组织了这样的群,说是大家一起虐杀,其实是为了报仇。当初雅琦的事情,我让你做心理辅导,你却说没事。现在看来,你早已经准备这样做了。”陈池叹了口气。

“不错,我要告诉那些人,他们杀死的也许不仅仅是一只猫,一只狗,有时候是它们主人对它们的感情。”沈良没有再说话,身体瘫到了地上。

陈池走了过来,把手铐戴到他的手上。

【13】

林城墓园。

看着苏瑞芳的照片,秦思思默默地把一束花放到了她的墓碑前。一只猫躲在墓碑后面,冲着秦思思叫了几声。

整个故事里,苏瑞芳是最大的悲剧,她为了自己的爱情,参加了所谓的虐杀聚会,最后却成了受害者。

我们的人生其实就是这样,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也许就开启了人生的终点车。沈良已经交代了所有的罪恶,但是他却依然觉得自己无辜。

真的无辜吗?

也许,有一天,等到他的灵魂来到天堂,受到洗涤后,他才会明白,有时候偏执的爱也是一种罪过。

爱与慈悲,同在。

Chapter 2 神秘冻尸

【1】

“老人和婴儿调节体温的能力较低,易受温度下降的影响,故冻死率很高……”法医病理学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讲得慷慨激昂,李向姗听得昏昏欲睡,用手肘轻轻捅了室友欧阳梵一下:“喂,听说你上星期四去曹迎夏老师家开班会了?怎么样,曹老师漂不漂亮?”

听到“曹迎夏”三个字,欧阳梵的脸色倏尔转白,猛地合上书,吓了李向姗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像见了鬼似的。”

“你说得没错,我真是见了鬼了。”欧阳梵黑着一张脸说,“你能想象吗?我们学校心理咨询老师兼中文系辅导员竟然是个实习法医。还说什么我有天赋,要我选修这法医病理学,你说,我一个中文系的女生,学什么法医病理学?”

“那你不选不就行了?”

“曹迎夏说我是反社会型人格萌芽阶段,如果她不在我的精神鉴定书上签字,我就只能去精神病院了!”欧阳梵越说越激动,“啪”的一声将原子笔给拧断了。

李向姗咧了咧嘴,在心里偷偷说,我看也像。但嘴上还是安慰她:“没关系啦,我不是跟你一起选修了嘛,你就当玩玩,期末的时候多背背书,60分万岁。何况你父亲就是法医,你自己不是对法医很感兴趣吗?”

欧阳梵垂头丧气,老爸老妈根本就不许她学法医。

“喂。”李向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欧阳梵没有理她,她却兴致勃勃地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我前几天碰到件怪事,有没有兴趣听听?”

“没兴趣。”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欧阳梵收起书往外走,今天是星期四,下午还得去见曹迎夏,进行什么特殊辅导,她哪有心情听她胡扯。

“喂,你真不听啊?”李向姗在后面喊,“你会后悔的!”

一出教室,冷风就往脖子里灌,欧阳梵不由得紧了紧衣领。最近C市气温骤降,很多人都穿上了羽绒服,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感冒的人。她在食堂打饭,窗口前排成了长队,两个女生在小声议论。

“听说昨晚冻死了人,真的吗?”

“这个天气冻死人,太夸张了吧?”

“真的呢,听说是个流浪汉,就在咱们学校里。”

两人打到了饭,一边争论一边远去了,欧阳梵并没往心里去,匆匆吃过午饭,坐车来到B校区。这座校区在大学城的最深处,高楼林立之中立着一座五六层高的老旧楼房,显得尤为矮小,但不知为何,所有来这里的人第一眼先看到的总是它,随即心里便生出一阵寒意。

那就是在全国赫赫有名的C大医学院司法鉴定中心,几乎每天都有尸体被送进来解剖、鉴定,也是C大法医系的实习基地。

欧阳梵在司法鉴定中心下车,眉头紧皱,曹迎夏叫她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用意?

“你来得真准时。”曹迎夏穿着白大褂,悠闲地从门里出来。

“曹老师,你叫我来这里,不会是来看尸体的吧?”

“说得好,正是看尸体。”曹迎夏伸出大拇指往身后一指,“跟我来吧,包你不后悔。”

惨白的灯光,白色与绿色各一半的墙壁,略有些斑驳的木门,乍一看很难和如此响亮的名声联系起来。

“C大真是小气,竟然舍不得拿钱修葺。”欧阳梵说。

“有必要吗?”曹迎夏侧过脸来问,“这里有国内最先进的设施,至于房子怎么样,根本不重要。”说着,推开一扇门,屋子正中有一个手术台,台子上躺着一个略有些发福的男人。

欧阳梵愣了一下,躺在这里的,毫无疑问,只有尸体。

“这是今天早上送来的。”曹迎夏缓缓来到尸体旁,“冻死的流浪汉,死时一丝不挂,衣服都丢在一旁,冻得硬邦邦,像石膏一样。”

“为什么要带我来看这个?”

“难道你不想观看尸体解剖吗?别人到大三才有机会,而你现在就能观摩。”曹迎夏一脸无害的笑容,朝三人招手,“过来,我要开始了。”

欧阳梵在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尸体是很珍贵的,有的学校甚至找不到一具尸体供教学所用。

三人互望了一眼,走过来围在解剖台边,看着曹迎夏拿起手术刀,熟练地在尸体肚子上划出一个巨大Y字。

胸腔打开的时候,欧阳梵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曹迎夏嘲讽地笑:“怎么,你还害怕尸体吗?”

“我……不太习惯……”

“那你最好尽快习惯。”曹迎夏将内脏一个接一个地取出来,“冻死的人死前脱衣,是由于体温调节中枢麻痹,有幻觉热感。死者面部表情似笑非笑,称为苦笑面容,尸斑鲜红色或淡红色,全身内脏充血,这些确实是冻死的症状。”

“这种天气,就算穿得再单薄,也不至于冻死吧?”欧阳梵插嘴。

“他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受不了气温骤降。”

欧阳梵沉默下来,曹迎夏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良久,她伸出手,畏缩地朝尸体手臂和足跟部一指:“他的手臂和足跟处长有疱疹,这个天气太奇怪了。”

曹迎夏赞赏地点头:“他确实是被冻死的,不过冻死之前恐怕已没有意识了。他的手臂和足跟处长有疱疹,嘴唇、指甲青紫,这是巴比妥类药物中毒的迹象。”

巴比妥类药物是医学上普遍采用的催眠药物,欧阳梵一惊,这么说来,死者并非冻死这么简单?

“不过还需要将疱疹里的液体送去化验才能确定。但我另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曹迎夏神秘地眨了眨眼,“死者有高血脂、高血糖和轻微肝硬化,这是长期大鱼大肉、烟酒过度所造成的疾病。”

欧阳梵惊道:“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怎么会得这种富贵病?”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但是……”她顿了顿,说,“皮肤保养得这么好,绝对不是个普通流浪汉。”

“现在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观察尸体。”曹迎夏转身,将手套脱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记得戴手套。”

【2】

“这是什么?”半个小时后,欧阳梵指着尸体的鼻孔说,曹迎夏放下装水的烧杯,用小钳子从鼻孔里夹出了一小片绿色的东西。

“是碎菜叶?”

曹迎夏喃喃自语:“碎菜叶、冻死、催眠药……”

“冰箱!”欧阳梵叫起来,“他不是在户外冻死,是在冰箱里冻死的!有人用巴比妥类药物将他麻醉,放进冰箱中。那时他还活着,所以将冰箱中残存的碎菜叶吸入了鼻孔。等他冻死之后,那人再把他拖出来,扔在学校教学楼下,伪装成户外冻死的假象。”

“这些都还只是猜测,需要进行更详细的化验。”曹迎夏看了看她,“还有什么发现?”

“死者六十岁左右,家境优渥,为人一丝不苟,是个登山爱好者,不是官员就是商人。”欧阳梵说。曹迎夏问:“有什么依据?”

“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都修剪得很平整,胡子刮得非常干净,头发梳得油光水亮,说明他一丝不苟,甚至有点洁癖的性格,至于登山……”欧阳梵将他的小腿翻过来,“他的腿部肌肉特别发达,双腿内侧有陈旧性伤痕,是长期绳索攀登所造成。”

“很好。”曹迎夏满意地点头,用白布将尸体盖上,“多谢你的帮忙,你可以回去了。”

欧阳梵不满地问:“你不是说要进行什么心理辅导吗?”

曹迎夏恍然大悟:“我倒忘了。”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是世界犯罪心理学权威李明翰的连环杀人犯罪研究,拿回去好好看看吧。下星期四记得准时来。”

【3】

欧阳梵回了寝室,李向姗不在,另一个室友林雪巧正在看韩剧。

“向姗哪去了?”欧阳梵问,通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在寝室里研究化妆。

“我哪知道。”林雪巧头也没回,“估计是回家去了,马上就是双休日了嘛。”

回家。这两个字像是一根锐利的刺刺在她的心脏里,自从妈妈上吊、爸爸猝死之后,她就没有家了,只要一回到家,她总会觉得,妈妈的尸体还在头顶上荡来荡去,而爸爸还躺在床上,面目狰狞。

那座别墅,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也许是晚上总失眠的缘故,欧阳梵躺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睡眼惺忪地抓起手机,发现李向姗给她发了条短信。

翻开短信的时候,她立刻睡意全无。

“今天我生日,来我家庆祝吧。”

欧阳梵不解地皱眉,问林雪巧:“向姗的生日是哪天?”

“好像是3月份吧。”

现在明明是11月,向姗哪根筋不对,要庆祝生日?

她将电话拨回去,响了一阵,却没有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心中蓦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欧阳梵沉默一阵,跳下床:“我去向姗家看看,如果她回寝室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