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她看上你啦!”走出大门后,古龙调侃道:“容医生可是性情中人呢,这就是我说的‘两条人命’的第二种解释。她看中的人,她能把人热情死,如果她讨厌的,冷死你都不眨眼。很明显,你是她看中的人,你的魅力还真是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女人都无法挡。”

“别废话了,赶紧地查那个十天前的旅行团的事。”燕风皱着眉头。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那具女尸只是不到二十五岁,那么就一定不是乌拉。可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身体上那么多独特的特征都是一模一样的?巧合?还是有其它解释?她究竟是死是活?

王立志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和她的头在哪里?

杀人者的目的是什么?和当年原水市中医医院的学生失踪案有关吗?

还有,那个被欺侮的可怜姑娘的噩梦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心理暗示或者什么脑电波的关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孤单又倔强的身影――多可爱的名子,程玲珑!

但随即,乌拉那双碧蓝的眼睛又从他心底冷冷地看了上来,如果真如容怡所说,有那么一种麻醉药的话,想起乌拉要活着看到自己被解剖,他的内疚感又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

第九章 错位尸身

那个旅行团是在网上组团的,并不属于任何一家旅行社。

这就给侦察带来了更大的困难,因为团队的成员都是在网上报名的,这样一来,团员所提供的信息就有不真实的部分,找起其中的嫌疑人就更加困难。

这种梳理排查工作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燕风和古龙带领了手下夜以继日的工作,终于查出当时这个团共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六个人住在了这个农家小院。

通过在网上的寻找,有五个人赶到景县来配合调查,并提供了自己的真实信息,但有一个人始终不露面,他的IP地址也是在不同城市的网吧里,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人,而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团队里的其他人侧面提供的。

他的网名叫奶酪,是个身材不高的胖子,整个旅行就是他发起的。可是他进团后却不怎么活跃,说话有点山东口音,重要的是没人说得清他的相貌,因为他跟团旅行时脸上始终敷着一大片绿色草药,还戴着墨镜,据说是出门时烧伤了。

由于他一直神神秘秘的,所以其他人不怎么爱理他,关于他的情况也就知道得更少!

综合各种情况,这个叫奶酪的胖子有重大嫌疑,可问题是,这条线索虽然明显,却无法抓住,要用正常的方法找到一个面目不清,个人信息虚假,并且流窜于各地网吧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现场的勘验结果同样令人沮丧,这小屋并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只是埋尸地点,凶手是个高手,思维和行动都非常缜密,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何况爱干净的老板娘每隔两天就来打扫一次,现场已经完全破坏,就算当时有蛛丝马迹留下,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裹尸用的塑料袋就是农民盖大棚菜的透明塑料布、作案用的专业工具没有找到、第一凶案现场的地点不能确定、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案件的侦破工作仿佛陷入了死局!

另一方面,容怡的最终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证实那具女尸确实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而且死时确实使用了麻醉剂,也就是说她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

她不是乌拉吗?可为什么感觉那就是她的身体呢?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也是一个情人的直觉,让燕风无论如何放不下。他不是怀疑容怡的能力,但就是拗不过自己心中的疑问。

苦思之下,他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和乌拉在自己家乡的旧居共同生活过很长时间,自她失踪后,那间旧居他没再住过,东西也没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也许可以从上面提取指纹,然后和女尸的指纹做对比。想到这个,他火速赶了回去,取了一些证物又跑回来继续苦干。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谋杀,一定有证据和线索留下!

“就算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肯定离这里不远,他不可能背着尸体跑太远的。”燕风闭着眼睛,斜倚在椅子上。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找线索,疲劳之极,这样才能放松一点,“何况还有床下的泥脚印,虽然被店老板两口子破坏了一点,但也是个重要的线索,那是谁的脚印?”

“脚印已经提取,分析结果还没出来,但尸体出现在那里是怎么回事呢?”古龙也愁眉紧锁。这件案子对于他们这儿可是极其轰动的恶性案件,必须要尽快破案,不然连旅游业也会受到影响。

“他能做如此完美的‘手术’,应该是在室内。看来真要调点人来,在埋尸地点附近做地毯式搜查。这虽然是笨办法,但是确实可行。这是个大手术,会有大量的鲜血流出,还有,那些专业的医用工具。”

“说来说去,那个奶酪是个关键,可是全国得有多少身材矮胖的医务工作者啊。”

“不是医务工作者,是技术精湛的外科大夫。容医生说了,那手法不是一般医生可以掌握的。”

“我知道,可那也没办法排查。就算你找到了那根宝贝头发也是一样。”古龙提醒燕风。

燕风在埋尸的那个房间里反复模拟作案的过程,发现在有限的空间要完成这个工作,极可能会碰到墙面。小屋的墙面是砖墙,砖缝间有干了的水泥颗粒,有可能会挂住凶手的什么东西,头发、衣物纤维什么的。所以,他拿了放大镜在那面墙上一寸寸搜查,终于发现了一根头发挂在一小块突出的水泥尖角上。

那根头发事后被证明即不是死者的,也不是那天的六个证人和店主一家的头发,就是说很可能是凶手的头发。虽然这也不能帮助警方找到凶手,只能用来作为定案证据,但在目前的僵局面前也是个重大突破。

“至少我们把范围缩小了,无论是嫌疑人、第一案发现场还是作案工具。”燕风说:“侦破案件就是这样,不会象福尔摩斯那样推理一下就行了,有大量辛苦的工作要做。”

古龙点点头,深以为然:“还有那个寻找目击证人的事,我们准备悬赏一下,看有没有突破。目前这是个死局。”

“不,这不是死局。只是有一只棋子堵死了整个局面,我们看不到那颗棋罢了。好多问题摆在那儿,假设凶手是奶酪,他杀王立志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把尸体埋在那个农家小院里、为什么程玲珑会发现那具尸体、她的那些噩梦和突然鼓起的地面是怎么回事、那些专业医用工具的来源、他运送尸体的工具等等,这些线索看来很杂,但只要追查下去,就一定能串成一条线。”燕风揉了揉眉头,“不过现在我得回去睡一会儿,不然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挂了。”

“好啊,反正排查的事又不用你,如果有目标证人提供线索,我会叫你的。”古龙看着燕风几乎全部红了的眼睛和几天没刮的胡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破那么多的大案。那不仅要缜密的推理、大胆的论证、细致的工作,还要有他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以前上学时有一位教授说得好,只要有一点线头,只要你咬住不放,有可能会牵出一头大象来。

叮零零――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古龙立即接听。

“怎么回事?”燕风问。

“指纹鉴定出来了。”古龙放下电话,一脸郑重,“和乌拉的指纹完全一致――那具女尸是乌拉。”

燕风心里一片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该欣喜于自己的推论正确还是悲伤于乌拉真正的死讯?她的尸体在这里,就是说她真的死了,可为什么他又觉得她还活着,在暗中窥伺他?

他是警察,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呢?她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她应该是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尸检却说明她只有不到二十五岁?如果她是十天前才死的,为什么她要躲起来不找他?还有,那纠缠了他十年的噩梦真的只是心理问题吗?他的心理素质超强,为什么偏偏在对乌拉这件事上那么软弱?他是真的忘不了她,还是因为要在潜意识中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她?

叮零零――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古龙没有马上拿起电话,而是足足等电话响了超过五声才接听。他对着电话听了一阵,然后慢慢放下,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苦命的老燕,你的觉睡不成了,在你的地盘发生了命案,是女人的头,男人的身体。”

第十章 二次惊魂

玲珑没想过会再见到燕风的。

上次那件事后,虽然他们留下了联络地址方便随时提供证据,但警方却再也没有找过她。

对此,她有点伤心和失望,因为从燕风把自己的鞋子套在她脚上开始,他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虽然她也明白那只是一个警察对市民的普通关心。

在一片恶意中,在那种惊恐无助的状态下,喜欢上一个对自己善意,并给自己温暖的男人是再正常不过的,虽然她知道这是不成熟的心理状态,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只是这种思念经过一个月的断绝消息,到后来已经成了一种无奈的绝望,从没想过会有机会绝境逢生的,而且又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和往常一样,下班后自己随便弄了点晚饭吃,然后上了会儿网就睡觉了。

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就来自阳台那边,好像有人敲她的窗子,敲得还很急,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当当当――当当当――

这让玲珑蓦然惊醒,自从上次去景县旅行后,她睡觉一直很轻、很不踏实,虽然在公司里,宋心不再找她麻烦,却没让她生活得更好一点。

她家是老式的楼房,但却是在三楼,怎么会有人敲窗?而且是阳台的窗子!

在这种情况下,她唯有本能地静默着不动,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感觉有一片隐隐约约的光影在阳台外模模糊糊的游动,好像是有一个人在半空中来回踱步,正踌躇是不是要闯进她的房间里来。

“你在吧?”阳台外面的“人”突然说,声音尖细,是个女人。明明离玲珑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声音却近得像在她的耳边。

玲珑吓得心都要停跳了,哪敢回答,只狠掐了一把,绝望地发现这不是噩梦或者幻觉。

因为得不到回答,阳台外面飘着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咚的一声跳到了阳台里面,并且开始摸索门把手,试图开门进来。从映在纱窗上的影子看,是一个没有脑袋的男人,他一手抓着门把手用力摇,另一只手抱着圆圆的长毛东西,明显是一颗人头。

“你在吗?你在吗?”外面依旧是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站着的身体发出的,还是被抱在怀中的人头发出的。

玲珑浑身冷汗直流,始终不敢回答,而“他们”似乎对玲珑的不回应感到很生气,几乎是拼命撞起门来,眼看着就要闯进来了!

“快滚开!”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同时快速拧亮了台灯。

光芒扫开了部分黑暗,外面的声音没了,而且因为房间内有光,纱帘上的影子看不到了,但她感觉阳台上的“人”没走,只是站在那向里偷窃她。

恐惧紧紧地扼住她的心脏,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心里一遍遍地说:别进来!别进来!

“让我们进去吧!”阳台上的人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在沉寂了几秒后又开始说话,“不需要很大的地方,一点点地方就好,睡在你床底下,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不要!”玲珑的声音都喊岔了,期望轰走他们,也能唤来邻居,可这次回答她的却是死寂一片,屋内屋外就这么以静默对峙。

半晌,嗡的一声从枕下传来,差点把玲珑脆弱的神经全部敲碎,她倒吸一口冷气,吓得更紧地缩在床角,但却感觉床也动了起来。

他们来了吗?他们爬到她的床下了吗?她惊恐地想,感觉身边的枕头不停的颤抖,像是有什么在下面挣扎一样,嗡嗡声也不绝于耳。

她被从身边传来的阵阵酥麻感逼得退无可退,猛的揿开了枕头,就见浅蓝色的床单上,一个紫红色的东西在向前爬行,却是她的手机,可是这并没有让她好受些,因为她明明记得睡前关掉了手机的!

调成震动档的手机嗡嗡地叫着向前蠕动,似乎她不接听就不停止,平时看来小巧时尚的手机,这个时候却像个可怕的爬虫一样,有目的的向她的手掌移动。

一把抓起手机,感觉它像着了火一样烫,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就像握着一把毛毛虫或者一条蛇的感觉一样,恨不得立即扔掉,可是甩不脱。

“你是谁,别来缠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为零。

“你—该—死!我—要—你—去—死!”一个女人充满恨意的声音阴森森地说,一字一顿。

女人的话听来特别可怕,尤如刀子直接剜在了玲珑的心上,刺激得她猛得从被子里跳出来,抓起抽屉中的剪刀,站在房间中对四周乱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她一接手机就明白了,声音不是从手机中传出来的,而是从房间中传出的。她拿着剪刀满屋子乱跑,厕所、厨房、柜子,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检查了一遍,寻找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可是,没有!

“笨蛋!”那女人骂了她一句,声音还是细细的、闷闷的,像是从一个埋藏得很深的地方发出来的,或者是墙壁中!

想到这儿,玲珑蓦然循声望去,满眼看见墙上有两个黑影子!房间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却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她自己,手里拿把剪刀哆嗦着;另一个是一模一样的影子,仿佛另一个自己站在她的身边,此时第二个影子正伸出手来掐她的脖子!

玲珑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然而她跑,墙上的两个影子也紧紧地粘着她,随着她走。她在慌乱中又转向其它方向,却依然甩不脱那不停尖声笑的影子,逼得她和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她们”在阴暗不定的光线中追逐,让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脱的感觉。

渐渐的,她终于意识到影子的变化正是由台灯的灯光制造而成的,于是猛然醒悟过来:第二个影子是借助她本身的影子来伤害她,只要她没有影子在房间中,第二个影子也就失去了攻击点。

只是从台灯的角度来看,她必须要退到阳台上才能彻底使自己的影子消失,可是阳台的门外是否有可怕的东西等着她呢?!

正犹豫的时候,因为角度关系变淡的影子又袭了过来,虽然没有碰到玲珑的实体,但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刺骨的疼痛,仿佛有一根硬刺直接把她穿透了一样。她惨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一下闯到了阳台上去。

门内,影子杀手消失不见了;门外,并没有无头人在等她,可是玲珑还是惊魂不定,觉得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引诱的味道,让她不禁慢慢蹭到阳台边上,向下看去。

这边是房子阴面的阳台,下方正好有一个没有盖子的垃圾箱,所以她这一眼望去,正巧看到垃圾箱里面。

一具浑身赤裸的男人尸体躺在垃圾箱内,由于箱体不够大,脚高高地翘向半空,一只手也支在外面。他的脖子上空空一片,但怀里却抱着一个人头,长发女人的头!

楼这一侧没有路灯,距离那么远,玲珑又有点近视,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仰放在尸体怀里的女人头上的表情――她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在玲珑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张开了眼睛,嘴唇动着,似乎是向她说着什么。

玲珑惊叫一声,一矮身,蹲坐在角落里,再也不敢向下看一眼,而由于她是在阳台上发出的叫声,终于吵醒了隔壁的邻居。

“小程,出了什么事?”男邻居从相邻极近的阳台边上探过头来,睡眼惺忪,但又惊疑不定。

“快报警!”玲珑看着这个大救星,用尽力气说:“楼下的垃圾箱里――有死人!”

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燕风趴在她的床头上,沉沉地睡着。

第十一章 探视

转头看看,才发现这里是医院,明白是警察把昏倒的自己送来的。而他,又是为什么来的?

她略动了动,看到他的手就垂在自己的脸旁,忍不住往上凑了凑,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在自己脸上。然而只是轻轻碰了碰,燕风竟然醒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玲珑涨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

“看你说的。”燕风不明白玲珑为什么脸红,却觉得那使她看来格外美丽,于是对她微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意思,本来是调查情况的,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你一定很累,看起来比上次瘦多了。”玲珑挣扎着坐起来。

燕风赶快帮忙去扶。一瞬间,两人气息太过接近,弄得都有点尴尬。

她记得他以前的样子吗?

燕风心里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隐约的欣喜,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是为案件而来,连忙说:“啊,没事,都是那个案子闹的。话说回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玲珑脸色一变,无意识的握住燕风的手,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因为燕风在的缘故,似乎再回忆起来,感觉也没有那么怕了。

“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不是发噩梦?”燕风想抽回手,但感觉到她娇柔的小手传递过来的紧张与惊恐就没有动,任由她握着。

“我不知道。”玲珑苦恼地摇摇头,“我分不清楚,真的分不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个女孩子,遭受这样的事,当然会比较怕,这是正常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无论这是什么案件,我们警方最后一定会把坏人绳之以法的。”

“可是――他们再来找我,怎么办?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你可以申请证人保护。”一个女低音从门口处传来,让两个人一同向那个方向望去。

是容怡和古龙!

燕风看了一下古龙,古龙用眼神回复他――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她硬要跟着。

“程小姐的手受伤了?”容怡优雅地走过来,问。

燕风和玲珑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连忙放开。

“这位是容怡小姐,有名的法医师。”为了掩饰尴尬,燕风为玲珑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别理他,我只是个普通的法医,而且备受怀疑。”容怡若有所指的看了燕风一眼:“这次我是来验尸的,因为上一桩案子的验尸工作也是我做的,而且这里的设备比较好,出错的机率更小。”

“容医师学过心理学,怕程小姐在短时间内连续遭遇这样的事,心理上产生变化,为我们的问询工作带来困难,特意来帮忙的。”古龙怕燕风不明白他的暗示,干脆明说了一遍。

他也没想到,这位号称“两条人命”的容大法医竟然对燕风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本来应该尸检完毕后就离开的,她却找了种种借口留了下来,虽然燕风忙得四脚朝天,没时间应付她,可她还是时不时出现一下,表示一下关心。她聪明地不去打扰到燕风的工作,但也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对他有兴趣!

燕风不明白眼高于顶的容大法医怎么会垂青于自己,而他对她又没有超过同事感情的好感,所以比较烦恼,古龙却持着观望态度。

“我已经问完了,我看还是不要打扰程小姐休息了。”

燕风想快点结束这局面,可容怡却不肯走,硬是为玲珑争取下来了破格的证人保护。据她讲,玲珑虽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但极有可能被犯罪分子利用催眠术实施精神伤害,必须保护起来。

这样,他们回景县的时候就带着玲珑同行了。

对此,古龙很替燕风担心。他明白燕风还在受着往事的折磨,现在案子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感情事也是越来越乱,长眼睛就都看得出,玲珑和容怡都对燕风别有好感。现在所有的事都凑到一起了,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嘛!

好在,关于管辖权的问题,A市和景县交接的非常顺利,让他们可以安心办理这件案子。

“这四个人,或者说四具残肢是分属四个不同的人。上次是绝美的女体和长着胳腮胡子的男人头,这回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头。而且其中的女人头,我们是通过详细的对比分析确定的,虽然没有明显的性特征,但五官的比例,皮肤等细微线索,以及最后的DNA检测都证明了这一点。还有,这次新发现的尸体,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两天,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土,好像是掩埋过,但又被挖出来的。”容怡从A市回来后,就来通知燕风和古龙尸检结果。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在见到尸体的一刻就知道这四块残肢是不能凑成两个完整的人的。因为那个女人的头不是乌拉。这就是说还有其它的凶杀发生,不是他们一开始想的,只有两起。

难道是连环杀人案,可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拆开来重组呢?这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还是只是变态的行为?这些错位尸身的其它部分又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总是被程玲珑发现呢?如果四具残肢分属不同的人,也就是说已经有四人遇害,这样算来,凶案是以几何数字增长。在这个表面安全的城市里,究竟掩埋着多少罪恶?

“你们不意外吗?”容怡有点奇怪。

“意外,非常意外!”古龙知道燕风不想把死者是自己初恋情人的这件事透露给其它人,于是连忙掩饰地说:“不过有点失望罢了,在这个案子上,我们不但没有前进一步,反而被新发现绊住了腿。”

“其实有一个可能,你们想过没有。”容怡试探着问。

“请讲。”听她这么说,燕风来了精神。

“这只是我猜测的一种可能。”容怡斟酌着词汇,“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两次凶案都是程玲珑发现的呢?”

“什么意思?”燕风看着容怡,见她由于急着从A市往景县赶,脸上的浓妆都残了,露出脂粉下的肌肤,虽然有点粗糙,却反而可以让人能够接受一点了。

“你看,人的精神是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当它生病的时候,就是隐藏在人身体内的魔鬼。我在想,为什么这些案件都和程玲珑有瓜葛,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的,有没有可能她与这两件事有极大的关系呢?甚至她就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容医生你演义小说看多了吧?”古龙十分讶异容怡会有这种想法:“你看程小姐一脸单纯,出事后又吓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第十二章 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