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面上一副为难的模样,甚是踌躇的道:“可是公子,姚公子她,她已经自己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径直的就去了公子的书房了,小人是怎么拦都拦不住的。”

末了又怕周琅责怪似的,急急的又补充了一句:“当事小人其实是说了请姚公子大厅中用茶的,我家公子稍后就来的,只是姚公子根本就不听小人的话,还是一意孤行的推开小人就进了府,还道他去书房了,让小的找了公子你,告知公子一声,让公子直接去书房中找他就是了。”

周琅闻言反倒是笑了:“出去跑了一趟,竟是一点脾性都没有变。”

那小厮见周琅面上眼中俱是笑意,大着胆子便又道:“姚公子他还说,说她午饭还不曾用呢,让公子你给她准备些吃的。还说不用太荤,清淡的就好。说是她这些日子都坐船来,没什么胃口。”

一时周琅面上眼中的笑意就更是明显了。

负手举步往外走的同时,他还在道:“那你还不去厨房中,按照姚公子所说的那些吩咐下去?”

而此时,姚砚已经坐在椅中,右腿架在左腿上,极不耐烦的抖动着自己的右腿。

只是等得一会还是不见了周琅来,她便将右腿放了下来,将左腿架到了左腿上,抖的比方才更明显了,还不时的就偏头朝着书房门口看去。

碧桃在身后不住的就提醒着:“公子,仪态!仪态!”

姚砚道:“滚犊子的仪态!他妈的这个周琅做什么去了,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还不来?”

碧桃急忙咳嗽了一声,但来不及了,周琅带着笑意的清越声音已是破窗而来:“我喂鸟儿去了。”

碧桃扶额。

她毕竟是学武的人,耳力方面自然是来的比姚砚清明,故此周琅的脚步声虽轻,但还是被她给听到了。只是姚砚却是没有听到啊,傻了吧唧的以为周琅还没来,所以什么话都直接冲口而出了。

所以这下子,糗大了吧?

不成想,姚砚听到了周琅的声音,却是当即就右手狠狠的拍了下手边的扶手,起身就冲了出去。

这一冲出去,但见周琅一身宝蓝色镶边织金锦袍,头上束发裹头玉簪,面上笑容清风朗月,清贵无比。

而对比之下,姚砚身上的衣服那就有些,狼狈了。

毕竟是一路舟车劳顿,再光鲜的衣服那也禁不住风吹日晒。更何况自从流落到那个小岛上之后,纵是后来被易小北和碧桃找到了,船上也并无什么上好的衣物,所以也只是胡乱的就穿得一穿了。

因此上姚砚此时见了周琅这浑身从容的姿态,再是想想自己此时的寒酸样,走过去便拎着他金银线交叉镶了边的袖子,面上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周琅,你什么眼光?这么一件花纹俗套之极的衣服你也好意思穿了出来招摇的?这要是搁我,都直接扔给看大门的门公了。”

周琅自然不比魏仲羽,什么事都让着她了。他们二人毕竟是自小的交情,见面互相讥讽已经是习惯了。

当下周琅便甚为潇洒的撑开了手中的棕竹扇儿,摇了两摇,笑道:“说的好!那这衣服待会便与你穿了罢。”

言下之意自然是将姚砚比作那看大门的门公了。

姚砚便道:”“天下有谁人有那么的本事,赶请我姚砚来给他看大门了?便是那皇帝老儿亲来叫了我给他看那皇宫的大门,老子都不稀罕的呢。”

然后又道:“周琅你想饿死我啊,还是你小气到了这个地步,饭都不要给我吃的?我这都饿的肚腹中都快要鸟儿了,怎么还不见这饭菜上来?”

周琅当下也不与他贫嘴,合拢了手中的棕竹扇,叫了身旁的一个小厮来,便令他去厨房中催的一催。

不过一会的功夫,那小厮立时便又过来回报道:“公子,饭菜已是都准备好了,正摆在了芙蓉厅中。”

姚砚闻言,一马当先的抬脚就往芙蓉厅中去了。

周府于她而言,那也并不算陌生,故此芙蓉厅在哪里,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根本就不需要人来带路。

先前那小厮传话传的甚好,周府的厨子做出来的菜色果真是清淡的很。

盘盘色彩淡雅,看着却并不显素,反倒是令人口腹之欲大开。

姚砚也不需要周琅来招揽,如在自己家中一般,拉了碧桃就坐了下来,然后捧起了碗,拿了筷子就径直的开始夹菜扒饭。

当下纵然是两个人都饿的狠了,但碧桃还是捧了饭碗,坐直了身子,优雅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而反观姚砚,那就整个就是一传说中的饕餮。

至于周琅,则是坐在对面,一手捧了小盖碗在慢悠悠的喝着茶,一手则是缓缓的摇晃着手中的棕竹扇,不时的就笑着抬头望着正在低头猛吃的姚砚。

唔,她这吃香,确实是凶残了些。

第四十六章

一顿迟来的午饭吃完,姚砚放下了碗筷,也没有去用手边干净的布巾来擦唇擦手,只是随意的就抬袖就在自己的唇边一抹。

碧桃觉得就仪态二字而言,她对姚砚是再也不会有什么指望了。

而对于姚砚而言,这饭也吃了,接下来说的就该是银子钱的事了。

她蹙了一双远山眉,正琢磨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既能不跌了自己的面子,又能让周琅不至于这么快的就让她将那赊的帐给结了,不成想这腹中的草稿还没打好呢,那边厢周琅却是先闲闲的开了口。

将手中的小盖碗往茶托上那么轻轻一放,他笑道,“阿砚,听闻你这数月间在洛阳城消失不见了,竟是贩茶去了?如何,想来是运了不少宝货回来,赚了不少银钱的罢?”

姚砚这个尴尬的啊。

原本确然是赚了不少的。单单是贩了那些钗环簪珥和各色布匹去武夷山那处就已是赚了两番的银钱了,随后她更是用这些银钱都同魏仲羽换成了茶叶运了回来的。谁成想半路上竟然是遇到了那般的事,所有的茶叶都是浸了水,随后更是连船都给炸了,只怕是一根茶叶梗子都没留下来的罢?

虽则是后来魏仲羽对她说,那些在船上损失的茶叶都算他的,会将她原先在他那处买茶叶的银钱都算还给她。但姚砚是个爱面子的人,虽则是失去了那些茶叶,心里都在滴血了,但面上还是装的浑然不在乎的说着,小爷我岂是没有信用的人?既然一开始就用银子买了你这些茶叶,银货两讫,这些茶叶自然就都是我的了。那遗失了,自然也是我自认倒霉,又怎能现下没皮没脸的接了你这银子了?小爷我还不是缺银子的人。

只是,心里实在是钝刀子拉肉般的痛啊。

因此上,现下周琅这般调笑着问出了这话,她一时竟是抹不开脸来说,嘿,赚的什么银钱啊。出去了一趟,竟是血本无归,差点连自己都回不来了。所以,她只是面上不尴不尬的笑道:“还凑合,还凑合。”

她和魏仲羽途中发生的事,周琅岂有不知的?实则上魏仲羽一离开洛阳城的时候他就知晓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姚砚却是巴巴儿的也跟了去。所以对于姚砚现下的这个回答,他便继续笑道:“既然阿砚这次是赚了不少,那打算何时将赊欠我的那笔布匹的账目给结了?”

其实姚砚所赊欠的那笔账目,周琅也不怎么放在眼里。毕竟于他而言,那只能算是一笔小钱的了。但他是存了心的想戏弄姚砚的,故此才有此一问。而姚砚又是个要强的人,觉得欠账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当下在周琅的这几句言语下,竟是浑然没了往日的那种没皮没脸的劲头。

所以当下她一面干干的笑道:“自然会是尽快的就将你的这笔账目给结了。”

一面脑中便在快速的想着,实在不行便将家中老头子留下来的那两处铺面给盘出去罢,好歹能将周琅的账目给结了,还能有点剩余供往后日常的花费呢。

这主意一打定,心中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碧桃毕竟是自小随着她一块长大的,当下望着她面上先是尴尬,后又是轻松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在打姚家仅剩下的那两处铺面的主意。但对此她也只有心中哀叹的份了。

经此贩卖茶叶一事,想来短期内姚砚是不会起任何出去贩卖物事的主意了。

心中主意一定,轻松的同时,又觉得这般赊欠了周琅的账目却暂时还不上实在是跌面子的很。

毕竟就算她想将那处铺面给盘了出去,那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所以当下她心中便觉得有些亏欠周琅,脑中想得一想,开口就问道:“周琅,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罢?”

周琅不曾想到姚砚竟然还记得他的生辰是在后日,心中讶异的同时,口中就笑道:“好像确实就是在后日呢。”

姚砚就坦然道:“不若后日我便请了你去清平楼吃酒如何?”

周琅笑道:“只是你我二人吃酒?”

往日里他也曾邀了姚砚去花街柳巷吃酒,每次她也都是欣然的前往,更是哪里有热闹的就往哪里凑的性子,故这次听了她只说请他吃酒,再没有其他,就又调笑着问了这一句。

姚砚便道:“自然不会只有你我二人了。到时我将王兄李兄他们都请来罢。再有早就听闻红梅阁里的金牌清倌人如霜弹的一手好琵琶,唱得一口好曲儿,到时我再下帖子请了她来与周兄你弹唱一曲罢。”

周琅挑眉:“这个如霜端的是拿架子的狠。听说不但是你有银子就能请到的,还得合了她的眼缘,对了她的脾性方才会开了玉口,动了纤手与你弹唱一曲。便是我,也只是听闻了这如霜的大名,到现下为止也没有见得她的真面容,怎么阿砚你竟然是有这么大的把握能请到她么?”

姚砚闻言,好胜之心顿起。

她一面懒散的往后靠坐到了椅背之上,一面便甚是悠闲的低头捋了捋自己左袖上的折痕,淡淡的,但却又是矜持中有着自豪的道:“我姚砚这般的人物她若是看不上,那这洛阳城中还能有谁入了她的眼儿?”

只是她身上的这件衣裳的料子实在是不怎么样,兼则这几日她在船上也是遇哪靠哪,遇哪坐哪,浑然就没有在意身上的这件衣裳,因此上现下这件衣裳上的折痕实在是太多了些。

眼见得左袖上的折痕捋平了一处还有许多,她便索性住了手,拖过桌面上的小盖碗,单手端了起来,揭开盖子,慢慢的喝了起来。

周琅听她夸下了这般海口,一时反倒是笑了起来。

右边长眉轩得一轩,他笑道:“那后日我便等着听这如霜的琵琶小曲儿了。”

姚砚觉得今日在周琅面前失了的这些面子到现下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因此上她也是笑容满面。

“周琅,你后日便拭目以待罢。”

话落,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姚砚路上经历的一些趣事,姚砚便带了碧桃起身告辞了。

一路上碧桃也已经是无语了。

她现下琢磨的便只有该怎么的让姚砚开了窍,早日的嫁了魏仲羽才是。

十八岁哎,大姑娘了。再不嫁,可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一回到了姚府,看门的门公便上前来禀报:“公子,刚刚魏家公子魏仲羽遣了魏府的小厮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要给公子的。”

说的同时,就在袖中取了一封书信出来,恭恭敬敬的双手递来。

姚砚接过了书信,随意的就拆了封口,抽出里面雪白的纸张,迎着风抖了两抖,斜着眼睛就去看信上的内容。

碧桃在她身后也凑了过来看。

一眼但见白纸上一手墨色行楷,真正字如此人,端正平稳,内敛自制。

信中内容是魏仲羽自说近期他会比较忙,可能会有几日不得空闲来看望姚砚。还有就是前几日她上火了,近期最好不要吃属性温热的东西,让她务必要把自己给照顾好了。再则就是贩茶的银子之事,到时他会亲自的来找她,再跟她商谈此事之类。

姚砚一看完信,撇了撇嘴,就道:“小爷我才不稀罕要他魏仲羽的银子。还有,他这信中字里行间怎么说的跟小爷我很熟的样子?他忙不忙的关我屁事啊。谁要他来看望我了?再说我吃什么他魏仲羽凭嘛来管?”

碧桃在旁心道,公子你都与人家魏公子合抱在一起睡了那么多夜了,你还怎么跟他不熟了?

但是却没有说出口罢了。

她这般安静,倒教姚砚不是很习惯。

她回过身来望着她就道:“碧桃,怎么我觉得你自从这一下了船开始就这么安静了呢?莫不成你其实在这段时日在船上待得久了,所以这一下船竟然是不习惯待在陆地上了?”

碧桃的右眼皮就开始跳了。

而此时姚砚又忽然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双手互相一拍,大声的道:“啊,我知道原由了。定然是你这一路上看上魏仲羽了,所以今日这一下船与他分开了,你就倦怠梳妆,茶饭不思,只是思念你那心中的可人儿了?”

碧桃的右眼皮一时就跳得更厉害了。

拜托她就能不用那些香艳小说上用来形容那些犯了花痴的小姐的话语来说她的吗?

碧桃觉得姚砚这就是活生生的犯-贱啊。

她一日不对她甩个脸子,骂上几句她这就浑身不得劲的是吧?

所以她立时便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中气十足的开口喝道:“公子你当初同我立誓说这一趟出去贩茶一定会赚了翻倍的银子回来的,可是现下呢?一千五百两银子带的出去,结果到现下却是赔的一个大子儿却不剩。你说,往后我怎么还敢将那剩下的五百两银子给了你?”

姚砚一缩脖子,有些弱弱的就道:“可是碧桃你刚刚在旁边也听到了,后日我要请了周琅喝酒的。”

碧桃便怒道:“若是单单请了周公子来喝酒我也不怪你,这银子我就给了你就是了。只是你怎么就夸了海口说要去请什么红梅阁的如霜了?要我拿了银子让你去请妓-女弹琵琶唱小曲儿,你就与我死了这条心吧。”

姚砚继续弱弱的道:“如霜她是清倌人......”

言下之意就是如霜不是妓-女了。

哪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得碧桃在怒道:“清倌人就不是妓-女了?那只是高级些的妓-女罢了。总之不论你怎么说,这请妓-女唱小曲儿的银子我是不会给你的。”

面对这般的碧桃,姚砚一时也没有办法,也只得赔着千般的笑脸,最后整整的直赔了一个晚上的笑脸,碧桃才万般不愿的拿了银子出来。

只是第二日姚砚拿了这银子兴致冲冲的去往红梅阁请如霜的时候,却是连如霜的面都没得见,就被那老鸨给告知,那日如霜已是有人约了她去陪客了,再也抽不出来身子去陪其他人了。

姚砚一时脾性上来,若是没有碧桃在旁拦着,真是差点就将那红梅阁给砸了。

她觉得自己已然是在周琅的面前夸下那般的海口了,若是明日请不到如霜去,那还不得被周琅给取笑死啊。那往后她在她那个圈子里还怎么混?

回家又是一下午的苦思冥想。而至傍晚时分,终于是给她想到了一条妙计。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近期各位姑娘反应的防盗章节一事,首先深表歉意给各位姑娘带来的不便。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用手机来看文是不会显示内容提要的。然后这个防盗章节我明天就会取消了。再然后就是说明下今晚还放防盗章节的事。

第47章 女装出场

清平楼高三层,雕梁画栋不说,檐牙高啄不说,更是比邻大湖,风光无限。

周琅到达清平楼的时候,早就有酒保一路恭敬的将他迎上了三楼中一间雅致的包厢内。

包厢三面窗开,水光潋滟尽入眼底。

周琅举步迈入,已见里面坐了平日里较为熟悉的赵钱孙李等人,俱各都是洛阳城内首屈一指的富家子弟。只是作为东道主的姚砚,却就是不见了踪影。

屋内众人与周琅来了,都是起身站了起来。

双方略略的都行了礼之后,一人便笑道,“这个姚老弟,明明便是说了今日要请了我等来给周兄庆寿,怎么这当会寿星公都来了,她这个东道主还没来?莫不成是囊中羞涩,怕付不出酒资,就特地的遁了不曾?”

一人便接口笑道:“这个姚老弟也真是。想你我统共便只有这么一个肚子,又能喝得了他多少酒水了?”

又一人便又接口笑道:“王兄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想来我等自然是喝不了多少酒水的,这点姚老弟也是深知的。只是王兄你那弥勒佛似的肚子,那便是一酒缸的酒水全都倾倒了下去,想来也是装不满的罢?”

先前那人闻此调笑之言也不曾着恼,反倒是手中棕竹扇在桌子上轻轻一拍道:“嘿,你等皆是没出息的。想那姚老弟什么时候请过我等吃过饭来?这可还是新娘子坐轿,头一回哩。只是你们怎么就是等着喝酒水了?你们就算是喝了一肚子的酒水下去,又能值得几个钱?这次我啊,可要放开肚皮多多的吃这些珍馐佳肴了。怎么着也不能失了姚老弟这次千载难逢的请客机会啊。“

一众人皆是大笑。

周琅也自莞尔不已。只是在一阵笑声中,独独的听得一处角落里似是有磨牙之声。

细看去,那处角落前却有一面精致的山水屏风挡在前面,影影绰绰似是可见屏风之后有人。又且身姿曼妙,正似是个妙年女子。

周琅便开口问道:”王兄,此处似是还有一人?“

下颌微抬,正对屏风方向。

那位体胖之人闻之,又是笑道:”说起来,我们这都还是托了周兄的福呢。这屏风后的女子,说正是红梅阁的金牌清倌人如霜,是姚老弟特地的请了来,就为了给周兄你庆寿的。佳人果然神秘,我等一进来之时,已是见到佳人在屏风之后。先前李兄先上前一睹芳容,也是被人劝阻了。“

周琅了然。当即也便不再追问。

只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东道主姚砚出场。倒是各样酒水和美食佳肴流水价的送了过来。而后酒保执起桌上银酒壶,给在座的各位面前酒杯中添满了酒,垂手退至一旁,笑道:”姚公子嘱咐我告知各位,各位先行饮酒罢。暂且不用等她来了。“

一人便道:”果真!看来想这姚贤弟请我等吃个饭,可真是个难事哇!“

一众人便又笑了。而后俱各举起酒杯敬了周琅一杯酒。

无非也就是祝寿的花罢了。

一巡酒才罢,只听得屏风后呜呜咽咽的有一阵箫声传了出来。

王兄便道:”咦?不是都说红梅阁的如霜擅长的是琵琶么?怎么今日不闻琵琶声,倒是吹奏起箫来了?只是她这箫吹的,实在是不怎么样的啊。“

他此话才落,明显可听到刚刚还算得上流畅的箫声瞬时一滞。

而在座之人也俱是无比的赞同他的这番话。甚至还有人由此及彼,推测到也许这如霜也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貌美惊人。

一曲箫声吹的是断断续续,众人的议论热情却是越来越高涨。到最后甚至都有好事者站了起来,捋高了两臂膀上的袖子,就要大踏步过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如霜姑娘到底是长的如何的花容月貌了。

只是此时箫声忽停,紧接着,屋中各人就只见到眼前一花,有一人影快速的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

尚且还来不及看清此人容貌如何,先前各种编排箫声和容貌的各人头上已是俱各都挨了重重的一下。

忙抚了头看去时,但见来人着妍白上衣,妆花挑线绿裙,正一手握了一只竹箫,一手叉腰立在那处。

而细观此女子面容,鹅蛋脸儿,弯弯眉儿,盈盈眼儿,尖尖鼻儿,小小嘴儿,五官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

当下各人都是抚着脑袋被敲的那处看呆了,先前心中的那被挨打的滔天怒火竟是全都丢去了爪哇国。

而这女子还在柳眉竖起,单手叉腰怒骂道:”我去!你们这帮人渣!本公子我好心好意儿的请你们吃顿饭便罢了,你们还一个个的在后面编排我?说什么箫声难听,说什么老子从来没请你们吃过饭?那现下你们口中在吃的又是些什么?“

这么殊色的一位女子,着装也甚是雅致,不曾想现如今却是花容恼怒,说出来的话更是,唔,豪放的紧。

只是佳人就算是再怎么做了一副恼怒的样儿出来,说了什么再豪放之极的话出来,那佳人也还是佳人啊,一颦一怒皆人诱人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