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句:“以后都跟我一个房。”

陈珊的眼睛抬了抬:“他脾气挺大的。”

“他脾气没我大。”

才好像安心了一些,手再次抚了抚手臂:“本来以为你们这个圈子的人挺难相处的,刚刚还紧张,总之谢谢你。”

“什么圈子?”往床头柜的杯子掸了掸烟灰,龙七随口问,陈姗看她。

“哦就是以你,靳译肯,司柏林为轴心的友圈,雾子,彭子,加上现在的邬嘉葵,班卫其实我也只是听说,先开始听朋友说,后来听臧思明说。”

“那臧思明是怎么说我的?”

“”

烟在指间燃,龙七说:“没事啊,他说什么你就告诉我什么,我就算寻他仇也会等你走后。”

陈姗挺为难地笑了笑:“其实一听就是吹的。”

“你说。”

大概是听出她话语里“全部说给老娘听”的威胁式口气,陈姗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两秒后开口:“他,他就提到过你和雾子,说这圈里的女生都有性格,漂亮也是真漂亮,但”

龙七看着她。

“但就是活儿不好。”

“活儿。”她重复。

“他说每一个他都睡过。”陈姗说。

陈姗紧接着转头往洗手间指:“那我,我先去洗澡。”

“小心地滑。”

“嗯。”

洗手间的门咔地一声关上,指间的烟烧到末端,龙七在原位坐着,烟在周身漫。

五分钟后,唰地一下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就往门外走,从三楼到二楼,再从二楼去一楼,从客厅传来的噪音越来越响,是齿锯声,这群人正窝在沙发区看《惊声尖叫2》,灯都灭得跟断电一样,臧思明站在沙发边缘,她上去就往他后腰踹一脚,臧思明个儿高,往前磕了一步,没摔,方璇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嚎叫,手里的爆米花洒一沙发,吓得班卫也跟着抖,嘴里连续喊三声:“我去!我去!我去!”

“干什么!”

后两个字咬了重音,臧思明回头认出人,甩手就往她指,她秒回:“从中午就看你不顺眼。”

“那你特么也挑时间,这种时候你踹我一脚我告你蓄意谋杀!”

“你鼠胆咯?”

臧思明被这话激得往前一步,刚接近一米之内就被班卫拉着说:“哎没事没事,有话好说吃个宵夜咱慢慢聊。”

茶几上摆着一大盆子小龙虾,味儿很重,

邬嘉葵和方璇同时往边缘挪一个位子远离“肇事现场”,老坪倒上来劝,臧思明朝着她喊:“不是!我今天招惹你什么了请问?”

“臧思明我先跟你说好,从今天开始你要住这儿可以,但乌七八糟的事乌七八糟的话你都别想做别想说!这房子里的每一个女孩你都别打狗屁主意,我盯着你呢!”

臧思明的眼睛还真下意识往徐一苼那儿撂一眼,指过去:“哦你想泡她啊?”

这回话战术就绝了,搞得班卫一愣,在旁边卡带,臧思明笑:“你想泡她你早说啊,你就喜欢这种菜嘛,理解你!但你三楼床上还躺着一个呢你是想通吃?”

班卫立马按着龙七的肩膀防止她出手,她没出手,出的脚,往他膝盖就是一记,痛得臧思明扶住沙发捂膝盖,抬手臂指:“龙七我告诉你!这房子还轮不上你说话!以前我是给靳译肯面子,搁现在我”

他兜里的手机响。

仍捂着膝盖,皱着眉头倒吸三声气后,抽手机撂一眼,倒是没拒接,搁耳边:“喂!”

“你接着说,别怂。”

她激,班卫又过来压她的肩膀,劝架劝得特别尽责,臧思明往她那边指一把,一声不吭地听了三秒后回手机:“不是我起的头吧!冤有头债有主,再不济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龙七先踹的我,你”

话被堵住,他又听手机那端的讲话,不知道讲了什么,脸部戾气开始收,左右几步徘徊着听了半分钟后,往龙七看一眼,低低回一句:“行。”

挂完电话又往龙七这边指了两三下,然后,说:“咱小点声吵。”

方璇看得还挺起劲,这会儿被喝着的可乐呛到喉咙,龙七这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了,干架的兴致骤减百分之八十,让班卫把挡着的手拿开:“没得聊。”

“聊啊,我跟你聊得挺开心的啊我,聊,打我啊宝贝。”

这人又开始不要脸,真没得聊,准备打道回三楼,老坪问了一声还吃不吃夜宵,她往茶几看一眼,除了小龙虾外还有一大筐零食在桌上摆着。

“这都跟晚饭一起送来的?”

“是。”

里头有两包巧克力豆。

邬嘉葵和徐一苼的手上都没拿零食,都是要控食量的主,方璇手里一大把的全是膨化食品,她朝巧克力豆看一眼,老坪就懂,立刻拿来,臧思明还想拉着她掰扯,她甩了把手:“少动手动脚,告你性骚扰。”

转头问老坪:“有冰块吗?”

五分钟后,拿着巧克力豆与冰块回到三楼,陈姗还在洗澡,她坐回床头,抽了块毛巾,把冰块包住,找准刚才腿上被烫伤的那块肌肤,敷上去,刺烫的肌肤受到冰块缓和,她“咝”地一声倒吸气。

本来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

但是隔天早上臧思明还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三楼,那会儿是早上八点,空调好像坏了,龙七被活生生热醒,满身汗,睡得极度不爽,准备开窗开门来通风,但门一开就特么看到臧思明这个人,吓得她骂出半声粗话,满头的热被一层冷汗覆盖,条件反射往他肩膀揍一记:“干什么!毛病啊!”

臧思明特别受用。

他靠着门框站着,手中支着一个迷你电风扇,说:“给你送风,赔礼道歉。”

眼睛也技术流得很,说着就往她半湿的低领口扫一眼,后头的陈姗也醒了,臧思明说:“三楼空调出了点问题,二楼没事,我就想着你会被热醒,这不一大早邀请你去我那儿睡,龙七,你最怕热。”

“醒透了,不睡了。”

回洗手间简单洗漱,扎着头发折过臧思明,邬嘉葵倒是起得比她早,也耐热,在三楼阳台口的瑜伽垫上练瑜伽,很能静心,线条在晨光中挺优雅,也就怪不得臧思明能耐着心思等在门口,眼睛就没放过假,她头也不回地下楼。

二楼果然比三楼凉快,空调冷气整得整个人都舒爽,放眼望去的几个房间门都开着,再一路下到一楼客厅,晨早的光线非常明亮,照得她抬手挡了挡额头,别墅一处的窗外,山下海景一览无遗,天也万里晴空,客厅电视还开着,方璇估计根本没上过楼,身上盖着毯子,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在沙发上瘫着,而靠窗的长方形实木餐桌前,靳译肯坐在那儿。

他起了。

穿着件背心和沙滩裤,搁着二郎腿,腿上架着一本本子,正翻着看,走近几步后看清是徐一苼拿走的剧本,她抽椅子,靳译肯循声抬了个眼,龙七没往他看。

他坐在餐桌靠东第一个位置,而她坐在对面靠西第一个,斜对角,桌上有早餐,煎蛋培根三明治,泡芙和一些蔬菜水果沙拉,挺丰富。

“热醒的?”

视线从她汗湿的颈部收回,他问。

她没搭理。

往杯子内倒水。

因为没收到回应,靳译肯往她看第二眼。

正好身旁有人递一杯牛奶和一盘新做好的三明治,顺着牛奶看一眼来人,本来以为是山下请的管家服务之类,结果是徐一苼,龙七反应过来:“你做的?”

徐一苼的动作缓了一下:“哦,早上起来看见冰箱里只有蛋,坪叔又正好要下山,就搭他的车买了些食材和日用品,想着大家的早餐还是吃现做的比较健康。”

“老坪下山干嘛?”

“工作室有点事儿要处理。”

哪儿是有事要处理,根本就是夹在她和徐一苼两尊小佛之间难以做人,也自觉与别墅里的一群年轻人格格不入,溜了。

靳译肯已经不往这儿搭理了,翻着剧本,脸颊慢悠悠地动着,桌前的早餐已经吃了一半。

“那你起得挺早。”她随口回。

“习惯了,住单身公寓的时候也有自己做早餐的习惯。”

“单身公寓?”就算徐一苼随口带过,后头下楼的班卫耳朵尖的跟什么似的,挺会抓重点,调侃,“一苼,单身喔,听见了喔~”

“七七你平时早饭都吃些什么?”徐一苼转移话题。

“她都不吃。”

这一句还没回,靳译肯头也不抬,从斜对面撂一句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TMD

靳译肯这句话落后,又加一句:“所以用不着给她准备。”

徐一苼听出这话里的情绪,默不作声往他看,龙七的叉子“嚓”一声从手间松开,背往后靠,如果刚才不搭理他是针对昨天他不搭理她的报复,那么现在他这一句插嘴就是针对刚才受冷的报复,他紧接着合上剧本起身,看班卫一眼:“去不去冲浪?”

“山下?”

“开车。”

“去啊!”

这两个人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达成一个娱乐行程,他拿桌上的车钥匙,而龙七将面前的三明治一推,同样抽椅起身,徐一苼问她怎么了,她回一句:“我早上只喝水。”

靳译肯的车发动驶离的时候,她拿着水头也不回地上台阶,与做完瑜伽下楼的邬嘉葵擦肩而过,邬嘉葵也挺傲,长桌上的早餐看都没看一眼,徐一苼还没开口就被回一句“我不吃谢谢”,与此同时,客厅左侧小吧台传出一记玻璃碎裂声,陈姗的尖叫紧接着就传出来。

邬嘉葵和徐一苼都往那儿看,龙七的步子也在阶梯口顿了一下。

陈姗和臧思明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在那儿的,也不知道在拉扯什么,碎了个高脚杯,臧思明的手流了血,表情挺懊恼,嘴里骂着“shit”,甩一记手,血往四周溅,陈姗整个人一抖,也就这个反应惹怒他,将陈姗手臂猛地一扯:“你他妈还金贵上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方璇被吵醒,从沙发边上探头,脱口问:“这人有什么毛病?”

“他一直都有神经病。”

龙七说,刚下一步台阶,陈姗唰地一下把手臂抽出,脸色像被吓的,惨白:“我受够了,我要回家”

“不想待这儿滚!”

臧思明这一声吼得巨响,脖子都粗了,陈姗转头就走,抹着脸拿过吧台上的包,龙七在她经过阶梯时拉了把手,感觉她整个人都在抖,皮肤湿冷,手也很快从龙七手中抽开,低声说一句:“他有病。”

“你说什么?”

“滚!”臧思明又吼一声。

她再将陈姗拉住:“你要下山的话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他不会让你送我的,我自己走,求你了我真没事。”

话里都是颤着的哽音,陈姗看上去就希望能立刻消失一样,手一松开,她就马上往大门口去,头也不回,臧思明扯了几张纸巾往手心出血口擦,嘴里还低低骂着,龙七拿着手机划通讯录,在靳译肯的号码上停留几秒,没拨,转而拨班卫的号码,等班卫接,问:“你们的车下山了吗?”

“没呢,这不才走一分钟,”班卫那端有很响的车内音乐,“怎么了?你要来?”

“不是,陈姗准备下山,你们要方便就在路口停一下,捎着她送她下山。”

“她怎么了?”

“和臧思明出了点矛盾,等她上车你也别问了,她想去哪儿就送她去哪儿吧。”

“车子肯肯在开,他要冲浪。”

然后听到手机交接声,听到靳译肯的一句:“喂?”

“我跟班卫说过了。”

咔地一下,迅速挂机。

约两小时后,收到班卫一条姗姗来迟的信息,说捎上陈姗已经送去机场了,他们现在照原计划冲浪去了,那时候她已经在三楼房间内,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给吴尔发信息,确定她是不是明天就能到别墅展开试镜工作,因为满大房子的人和坏掉的空调让她一点儿待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与吴尔交流的过程中,人在房间内慢慢地走,接近正午,外头夏蝉高鸣,阳光毒辣,她听得烦躁,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干脆进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洗完澡,全身筋骨又生出一股懒惰感,又想睡,房间闷热得待不了人,她抱着手臂下楼,二楼中央有张台球桌,臧思明这神经病刚还怒发冲冠,现在包扎完手,又勾搭上方旋打台球,但也有可能是方旋想打台球找不到搭子,逼着臧思明跟她打,因为邬嘉葵正埋在台球桌旁的软沙发中听音乐,闲归闲,对台球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儿,龙七问:“三楼空调有人修吗?”

“打过电话了,说下午一点之前来人修。”方璇回,一杆击球,进洞。

“我们这儿没人能修吗?”

“有啊,早上跟靳译肯说过之后,他说会去三楼看看,现在人嗖地一下去海边爽了。”

靳译肯这个贱人。

她叹一口气,有点儿疲,臧思明用砂纸磨着台球杆:“想午睡了?不跟你说了我的房间随时为你准备,诺。”

他的杆头往东边的房间一指,笑嘻嘻的,龙七白一眼,回身朝反方向去,进了朝南一间光线最敞亮的大床房,反手关门。

臧思明啧啧啧叹,沙发上的邬嘉葵起身:“我也去睡一觉。”

看也不看臧思明再次为她指出的方向,同样向反方向走,进另一间房,他的视线还没回来,被方旋甩杆子打腰:“快点呀到你了。”

靳译肯是在两个小时后回来的。

班卫走在他后头,全身湿得跟什么一样,他还好,半湿半干,手臂上沾着点沙子,上二楼后径直朝房间走,方璇磨着杆子头,抽空看一眼:“你俩活着回来啦。”

“洗个澡。”班卫说。

但他的步子在关着的房门前停住,班卫撞上他,他懒洋洋回身:“我房间是不是有人?”

“哦,忘跟你说,”方璇探头看一眼,“嘉葵在你房间睡觉,因为三楼空调还没修。”

这么一来,他直接朝老坪空出来的房间走,班卫也在自个儿房前停步,门把刚扭一半,收住,指:“那我房间是不是也有人?”

“对,”方璇答完,眉头一皱,拍桌,“哦不对,你那个房间睡的才是嘉葵,龙七在靳译肯房里。”

他又回身,到房门前二话不说扭门把,班卫:“她会把你打出来吧。”

“她才会把你打出来。”

进房,关门。

那个时候龙七已经睡熟了。

凉丝丝的空调与轻滑的蚕丝被褥特别催化睡意,她觉得这间房是整座房子里最舒服的一间,窗帘拉一半,手机搁在枕头边上,空调开到十九度那么低,半个脸都埋在被里,隐约听见房门开的声音,但那个时候睡得接近昏迷,就算有感知也懒得睁眼,只咳嗽一声,脸往被子里再埋了一点。

听到调空调的声音。

响了四声“嘀”。

随后,脚步声往床头接近,枕头边上一轻,原本压着的手机被搁到离床头远一点的柜子上,听到手机碰桌面的“嗒”一声响,很轻,然后,床头柜抽屉又轻轻拉开。

拿了点什么,关上,脚步又朝右手边的浴室去,“嚓”一声拉门的声音,再徐徐关上。

隐约的水声。

之后,意识越来越沉,这些声音全都在耳边消散,马上又昏睡过去,做了几个碎碎的梦,一会儿在云上钓龙虾,一会儿在台球馆打保龄球,后来不知从哪儿响起一阵防空警报,吵得她不舒爽,烦着烦着就渐渐醒了,防空警报转化为近在耳边的手机铃,手在枕头边摸,没摸着,皱着眉睁眼,终于看到摆在床头柜边缘的手机,拿过来,搁耳边。

“干嘛呢你们,给你打俩电话了。”老坪。

“午睡”

“集体午睡?一苼那儿三个电话不接。”

“可能在做午饭吧”她翻身,整个身子往被子里埋更深,“你找她还是找我”

“都有事,下个月的行程表发你微信了你收一下,一苼有个线上访谈要做,我需要她把账号密码给我,这边好替她操作。”

“嗯。”

“嗯什么嗯,我找不到她,这不求你帮我找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