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未曾料想冉照会说此话,这梅瓶是按着大小姐的意思摆放的,她当时也未曾想这么多。

冉照冷着脸看着几眼梅瓶,忽的挥袖将梅瓶从小几上扫了下去。价值连城的梅瓶不过转瞬间碎了一地。碧溪吓得跪在了地上,给卫清歌捶着肩膀的上雪不由停了动作,卫清歌见状走到冉照跟前,语气诺诺道:“这么贵的瓶子,我可是赔不起啊。”

冉照见卫清歌担忧不已的样子,重重吐了一口气,这才轻声道:“我摔碎的总比你摔碎的好。”

卫清歌却摇了摇头,极为忧愁道:“是在我屋子里碎的。”

冉照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自是不会让你吃了亏去。”此话说完,他转过身看向碧溪道:“今日之事,你照实向大小姐禀报,倘若有一个字的误差,我拿你是问。”

碧溪缩在地上早已不敢开口说话,只连连点头。

冉照看向卫清歌道:“在府上受了委屈,不要强出头,只管找我来。”

冉照说罢此话欲要转身离开,卫清歌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笑吟吟的看向他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对我好一点,我就觉得特别温暖。我不想你离开,你能不这么快就走吗?”

冉照正欲开口说话,卫清歌却很快又放开了他的衣袖,嘴里轻声呢喃着:“我这样是不对的,你是皇子,我只不过一个收养来的义女,能有什么资格让你多留一会儿呢。”

卫清歌此话无不透漏着感伤,冉照看了看窗子外的天色,似是思了片刻,又坐下来与她一起喝茶。碧溪起了身仔细的将摔碎的梅瓶残片清理干净,站在门外不敢再进屋子。

冉照见多识广,又有意让卫清歌高兴,谈话间幽默风趣毫无往日冷冽之词,屋子外时不时传来卫清歌的笑声。碧溪低着头眸子里闪过几分复杂的光芒,不知心底再想些什么。

待斜阳渐沉时,冉照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卫清歌眸子里十分不舍,又将他送出了胭脂阁,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又回到了院子。

卫清歌本就心机深沉,又有卫天为她撑腰,如今更是得了二殿下冉照的疼爱,碧溪纵有几分胆色都不敢再与她说话,在卫清歌向她走来时,只低着头不敢吭声。

卫清歌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带了几分笑意道:“被人利用的滋味如何?”

碧溪抬起头去看她,见她此刻与在冉照面前小鸟依人判若两人,语气似是有一些不确定:“你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证明楠竹还是很靠谱的~~~我会让他继续靠谱中

☆、暖人心田【5】

卫清歌笑着点了点头,方才她进了屋子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屋子里的摆设,这梅瓶工艺精湛她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只是冉照会将梅瓶摔碎出乎了她的意料。那梅瓶许是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如今这一碎倒是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在碧溪耳边道:“你若想多活一些日子,最好不要再参与我跟卫青莲的争斗中。”

碧溪低垂的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恨意,她与自己一样都非天所生,若不是她有一副好皮相,她能有今天这样嚣张跋扈资格么?她们曾经都是活不下去的人,为了一顿饭要到处讨生。为什么老天要这样不公平,会待她这样好!

待卫清歌走进屋子里时,碧溪这才抬起头来,目光阴沉的看着卫清歌的屋子良久良久,转身离开了胭脂阁。

上雪从格子窗看着离去的碧溪,颇为焦急道:“今日你把话往明里说,怕是要招来麻烦了,碧溪是大小姐的人……”

卫清歌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茶,似是未曾听见上雪所言。上雪转过头见她毫不担心的样子,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茶杯狠狠放在案几上,比方才更是急了几分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如今在二殿下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若是有一天让二殿下知道你在他面前都是伪装的,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你,我们又怎能完成卫大人的任务。”

面对怒气冲天的上雪,卫清歌只淡淡一笑,开口问道:“我既是让你这般不放心,你何故还要跟着我,大可以再重新选择主子。”

上雪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是选择了你,自然是要跟着你走到最后,除非你真是个草包我才会半途而废。”

卫清歌看着一脸怒容的上雪道:“是因为不甘心对吗,你从最初选择了我,是因为你觉得我比卫青莲要优秀,可如今太子看向卫青莲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迷恋,而二殿下跟我走的极进却是因为我装成善良无害的样子。你觉得我输给了卫青莲,所以才会生气。”

上雪见她分析的这样透彻,竟是找不到话可以反驳她,只好点了点头。

卫清歌又道:“你都这般沉不住气了,何况那碧溪呢。她比你还要不甘心,只怕这会子已经在卫青莲身边谈论是非了。”

上雪见她不急不缓的模样,心中也安定了不少:“这也是你布的局?”

卫清歌并不瞒她,只微微笑着。

上雪又问道:“那碧溪的下场当真是死路一条吗?”

卫清歌看着上雪人,十分认真道:“自古以来有几个细作能有好下场的。”

上雪微微一愣,是啊,当细作的结局都难逃一死,她很快变得感伤起来:“我们都是细作,我们都会……”

“我们都不会死,都会好好的活着。”不待上雪将后面的话说完,卫清歌忽然出声打断了她,语气坚定无比道:“我有我要守护的人,你自然也有要活下去的理由。”

“那碧溪……”上雪神情有些怅然,她与碧溪一起接受训练,在未分配任务时,虽算不上情同姐妹,却是一起走到最后才有的今天。碧溪的下场会怎样,她不由想到未来的自己也会如她那般。

卫清歌看出她心中所想,只轻声开口道:“每个人都有她的命,我只能在旁提点一二,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是由她自己来拿捏。她能活多久,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上雪擦了擦脸上的泪,笑着开口道:“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就是忍不住会难过。”

卫清歌走到她身边拿出帕子走到她身边,替她拭去脸上未干涸的泪,叹了一声道:“这世上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你总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上雪,做细作的人最忌伤感多情,你怎会忘记了?”

上雪经卫清歌这已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将最大的弱点暴漏在她的面前。上雪低着头半晌,才将所有的悲伤都掩饰好,卫清歌沉沉叹了一声,朝内屋走去。

夜色已深,荷院内却有屋子大亮着。卫青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碧溪,秀美紧蹙道:“她当真在二殿下面前楚楚可人?”

碧溪十分确定的点着头,未了又道:“二殿下还将梅瓶摔碎了。”

卫青莲脸色变得极差,那青梅瓶她原本就喜欢的紧,如今被冉照摔碎了,她失了珍贵的瓷瓶不说,又将火烧在自己身上真是得不偿失。

碧溪抬起头看着卫青莲沉下去的脸色,在旁又道:“二殿下似乎很是喜欢卫清歌,今日在胭脂阁与她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够了!”卫青莲忽的出声打断了她:“出去。”

碧溪道了声是,便退着出了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间,她嘴角微微扬起,卫清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与卫青莲斗。

翌日,卫清歌梳洗罢,独自一人去了东升楼。卫天站正站在木格子窗边看着冉冉升起的新日,卫邙在卫天左侧似是在说着什么,卫天微微点着头。卫清歌知道这是他们二人在商议事情,只远远地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卫天很早便看见了她,却没有让她进了屋子,卫邙自然也是知道卫清歌来了,却好似没有见到一般继续向卫天禀明他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卫清歌站在门侧感觉腿脚变得麻木酸痛时,才听见卫天喊了一声进来。卫清歌十分顺从的进了屋子,卫天看了一眼卫邙示意他退下,卫邙走到卫清歌身边似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时,卫清歌正欲开口说话,卫天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打在了她的身上。出门不久的卫邙听见皮鞭的声音,脚步生生停了下来,转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又极快的走出了东升楼。

卫天下手又快又准,只一下便让卫清歌倒地不起,背上才好起来的伤口此刻又再次裂开来。卫清歌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跪在地上。卫天眯着眼扬起皮鞭又打了上去,只见卫清歌的背上渗出一道血印子,卫清歌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只低垂着头。

卫天扔掉手中的鞭子,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平静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作者有话要说:

☆、暖人心田【6】

“坏了规矩。”卫清歌低着头答道。

“我辛苦培育了你数十载,你却先学会了窝里反,胆敢踩着青莲的身上往上爬,谁借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卫天走到她身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去看他:“你不想要你的母亲活了是不是?”

卫清歌眸子里未见丝毫的波澜,她沉着道:“爹,并非清歌在推卸责任,那日柴房守卫当真对我下了杀心,二殿下出手救我在我意料之外……”

“以你的身手,会躲不过守卫的那一剑?”卫天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卫清歌诚恳道:“我做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所以我从未打算隐瞒过您。只是受伤之后我便被冉照带去了别天府养伤,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跟您说。”

卫天看着卫清歌半晌,这才又问道:“二殿下现在待你如何?”

“信了一半。”卫清歌道。

“你误了选秀的大事,总该从你母亲那里拿一些东西才好。”卫天将卫清歌从地上扶了起来,笑着说道。

卫天话方才落下,卫清歌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卫天的出事手段,明白卫天要从母亲那里拿走的是什么东西,不是手就是脚……她不敢再想下去,急急地扣着头道:“请爹给清歌三月时间,清歌自是能让冉照心甘情愿娶我为妃。”

卫清歌从来言而有信,卫天见她这般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便点了点头,继而又道:“你陷害青莲一事,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

卫清歌抬起头看向卫天,一字一句道:“清歌并非在陷害青莲,反而是在为青莲与冉基提供机会。梅瓶一事定是让冉照对青莲心生间隙,但对冉基来说却是好事。如今冉基对青莲心生眷恋,若是冉照让青莲难堪,冉基势必要站在青莲的身边护着她,这一来二去,两人必是比现在要好上几分。”

如今选秀一事已是被耽搁,冉基又甚少来卫府走动,卫清歌所言不差,此计倒是妙哉。卫天阴着脸道:“你当真是为青莲考虑?”

卫清歌点头道:“清歌时刻谨记爹的教诲,从不敢对爹有二心。”

“你且先退下吧。”卫天吩咐道。

卫清歌领了命,退了出去。待卫清歌一出了门,有人从掀开了帘子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卫天也不看向身后的人,只开口道:“可是解了气了?”

“恩。”卫青莲笑道。

“知道该怎样做了?”卫天又问道。

“知道。”卫青莲心情愉悦,看向卫天柔声道:“爹对我最好了。”

“清歌性子倔强,你不要跟她硬着来。冉基现在对你好,你要把握住。至于冉照……从前他待你如何,往后就该对你如何。”卫天摸了摸卫青莲的头似是命令又似是叮嘱道:“日后进了宫中,多个人疼你总是好的。”

卫青莲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遂乖巧的点着头应道:“我不会辜负爹对我的期望。”

卫清歌从东升楼走了出来,途径假山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欢声笑语,卫清歌朝着热闹的地方走了过去,见卫西荷正与不知是哪些官家的小姐正踢着蹴鞠。几位如花的少女围在一起嬉笑着,卫清歌倚在梅树下在不远处看着。

蹴鞠停在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少女脚边,那少女身穿淡粉长锦衣,外着浅紫烫金纱衣,看样子倒不是来踢蹴鞠的。那少女似是觉得有趣,欲要将蹴鞠捡起来细细看上一看,然才弯下腰去,便被身旁的管家小姐推倒在地,将蹴鞠从她手中夺了过去。

卫西荷在旁边看了几眼那少女,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呀,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少女张了张口,还未说话,身旁有个女子开口嘲讽道:“定是哪个人想要巴结卫大人,拖家带口的找上门来了。”

此话落,周围几个少女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少女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此情此景让卫清歌忽然想起当年来卫府时,也曾饱受讥笑嘲讽,看着那少女的落魄就仿若看到当年的自己,只可惜当年她尚未有双翅膀,只能任人欺凌。可如今她不能再看着那少女再被人欺辱下去,她从梅树边走了过去,笑着将那少女揽进怀中。

站在一旁的少女见又有人走了过来,更是讥讽道:“瞧瞧,这没准是哪家的小妾,现在倒是相依为命了呢。”

另一个少女跟着道:“也许是跟那少女认识的,你喊她什么呀,小娘?”

站在旁边的几个人忍不住的又笑出了声,唯有卫西荷看着卫清歌,良久道:“她不是小妾,她是我二姐。”

那几个少女与卫西荷关系要好,与卫西荷从小一起玩耍,早就听说卫清歌的身世,知道她并非卫天所生,却在府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中很是看不惯,有人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二姐啊,我还以为是大姐呢,这气势真是了不得,竟是把青莲姐姐都比下去了呢。”

“有什么好神奇呢,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罢了。”有人不屑道。

卫清歌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们一眼,只将少女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擦去她脸上的尘土,将她抱出了人群中。身后有人小声道:“西荷,咱们都这样说她了,为何她不还嘴啊?”

卫西荷未曾听见她们的话,只一头雾水道:“她们认识吗?”

待里人群远了之后,卫清歌才将少女放在地上,弯下腰看着她道:“方才她们说的话不要放在心里去,她们年纪都还小,不明白说这些话会伤害到你。”

那少女点点头,眼里有泪水沁了出来,卫清歌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开口道:“如果你不哭,姐姐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那少女似是未曾见过变戏法,一心想要看卫清歌怎样变,只将眼泪忍了回去。

卫清歌让少女闭上了眼睛,走到桃树边捡起一根粗的枯树枝,使劲儿敲打着桃树,不多久卫清歌开口道:“快看桃花雨!”

那少女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从天空源源不断飘下来的桃花,彼时有微风吹拂,桃花散发阵阵香气。那少女未曾见过这么多的桃花坠落,笑的十分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卫天~呃,这个BOSS太强大了

☆、暖人心田【7】

卫清歌见之扬起了嘴角,那少女抓住卫清歌的手道:“姐姐不要再敲了,这样会很累。”

“那你可是开心了?”卫清歌笑着问道。

那少女似是怕她还要再敲桃树,忙不迭的点头,忽然开口问道:“姐姐你背上怎么会伤着了?”

卫清歌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道:“姐姐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爹爹的惩罚。”

那少女撅着嘴嘟囔道:“那你爹爹是个坏人。”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哪里又有绝对的坏人,卫清歌并不否认她的话,只开口问道:“你家人在哪里?”

那少女低着头,声音极小地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去找他们。”

“要我送你过去吗?”卫清歌柔声问道。

“不用啦,我穿过这个桃花林就能看到他了。”那少女飞快的往桃花林的尽头跑去,卫清歌本欲上前追上她亲自将她送到家人手中,又顾虑自己身上的伤口不宜见人,只好转身朝胭脂阁走去。

那少女穿过桃树林,见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眉目微皱,她迟疑了片刻走上了前道:“皇兄莫要生气,昌乐下次再也不敢随意乱走了。”

冉基低头看着她衣衫上的尘土,俯下身子替她拍去,冷声道:“谁推的你?”

昌乐见冉基面色沉了下去,知道他这是要发怒的前兆,急忙扑到他的怀里撒娇道:“是昌乐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没有人推我。”

冉基脸色微微好了些,将昌乐抱在怀中向荷院走去。再经过假山时,昌乐将头埋在冉基的胸前不肯再抬起来,冉基观察甚微,刻意走的慢了些,那些少女未曾见过冉基,自然不知冉基是何等身份,但见她怀中抱着方才要来抢蹴鞠的少女,在冉基身后笑道:“瞧瞧,果真是拖家带口呢。”

冉基脚步一顿,只片刻间便明白昌乐必是方才被人欺负了去。他转过身笑看着那些少女,开口问道:“你们都是哪家的?”

身穿浅绿色衣衫的少女道:“宋书丞相之女。”

冉基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的几位少女,那几位少女一一报上了家父名号。冉基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家父,找先生再好好教教你们礼仪规矩,没学会之前不允许再出府邸半步。”

宋千金面色大怒:“大胆,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们。”

卫西荷紧紧抓住宋千金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在看见冉基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怀中抱着的人必不是泛泛之辈,奈何宋千金平日被宠爱的无法无天,何曾有人跟她这般说话,她一把推开卫西荷走到冉基的面前,仰着头道:“你把你的名字报上来,我要让我爹治你的罪。”

冉基听此话,倒是笑了几声道:“我不治你们冒犯之罪,你倒要先治了我的罪。你回去问问宋书,如何能治得了冉基的罪?”

宋家千金一时愣在了原地,冉基她未曾见过,名字却早已熟悉。前些日子她爹便告诉她要进宫选秀,若能得冉基疼爱,宋家地位必是蒸蒸日上。她几乎是日日夜夜的盼着选秀的那日,接过那日她早早的盛装打扮好,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在宫中等候一整天,却未曾见到冉基本人,只等来了他的侍卫,侍卫命画匠画出她们的相貌,说要带给冉基精挑细选,再从他看上的画像中进行新的选秀。

如今冉基就站在宋家千金的面前,她不由看痴了眼,她以为冉基手握重权,必是长相凶恶之人,可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宋千金低着头道:“不知来人是太子殿下,宋如玉失礼了……”

宋如玉说罢此话朝地上跪了下去,这几个少女都是能察言观色之人,高傲如宋如玉都下了跪,她们哪里还敢再猖狂下去,皆纷纷效仿跪了下去。昌乐见这些人方才对自己讥笑如今对皇兄敬畏,心里很是不高兴,小声嘀咕道:“都是些看人脸色说话的,无趣的紧。”

冉基将昌乐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子看着她道:“皇兄很早便教了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才她们怎样欺负的你,你便怎样欺负回去!”

若是在平时,昌乐必是仗着冉基在此要狠狠出一口恶气,可此刻她却摇了摇头道:“她们年纪都还小,并不知晓说什么话会伤害到我,何况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

昌乐自幼起便被冉基与冉照二人保护的相当好,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冉基原是想趁着此时让这些官家小姐知道她昌乐不是没人疼爱,日后与昌乐再碰面才不会让昌乐受了委屈,可今日她却这般识得大体,若不是有人教,她自己是不懂得这样说的。

冉基又将昌乐抱了起来,头也未回得对着身后那些少女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父亲,对于冒犯公主之罪,公主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倘若再有下次,定当严惩不贷。”

众少女皆诺诺地答了声是,卫西荷却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冉基道:“太子哥哥,方才我没有推昌乐公主的,想来是个误会,她们以为昌乐公主是来抢蹴鞠的……不过现在都说开了,以后昌乐公主想要跟我们一起玩,我们一定会保护她的。”

卫西荷此话出,少女皆连连称是。冉基看了看怀中的昌乐,询问她的意思。她微微摇了摇头道:“母妃生前说过,欺软怕硬,狗仗人势,恃强凌弱,此三类人无论多么口灿莲花皆不可信。方才我是想与她们一起玩,可是她们看不起我,今日她们对我表示友好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倘若哪一天皇兄要是冷落了我,我必会再遭她们嫌弃。”

昌乐此话出,众少女头低的更甚,卫西荷脸色白了片刻,张口欲要再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不知怎样开口,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冉基低头看着怀中的昌乐,见她面色无喜无悲,却知方才那些少女的话定是触碰她心中的难过处,她母妃孝妃正是出身贫寒之人,早年因相貌出众被父皇看上纳入宫中,不久后生下了她,奈何孝妃在后宫中因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撑而处处受人欺辱,偏生孝妃又是个不吭声的,长此以往便郁郁寡欢,许是再人世感到无望,在她四岁那年便投井自杀……冉基将头抵在她额上,温柔道:“你皇兄永远不会抛弃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太快~~写完就发的,要是有错别字请清点拍

☆、暖人心田【8】

昌乐声音闷闷地道:“我知道,在宫里待我好的人就那么几个,我都知道的。”

“都起来吧。”冉基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了去。

众少女在冉基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慢慢起了身,却都没有再玩蹴鞠的心思,纷纷离了府上。卫西荷看着脚边的蹴鞠,心中十分生气,若不是这蹴鞠,她怎么会无意间招惹了公主。她抬起脚将蹴鞠替进了池子里,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昌乐趴在冉基怀中,看着冉基道:“皇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冉基见她眼眶还有些微红,伸手摸了摸自己心口处,果然湿了一片,叹了口气道:“要哭放声哭出来便是,偷偷摸摸的哭还不是会被我发现。”

昌乐眨着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狡辩道:“方才我若是哭出了声,你瞧见了必是要好生安慰一番,那样我会哭的更伤心。可你瞧不见让我自己哭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好了。”

冉基听不得她这种道理,偏偏她又能自圆其说,只好转移话题道:“带你去看一个姐姐。”

昌乐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裂开嘴笑了起来,高声道:“皇兄是不是要带昌乐去看皇嫂?”

冉基看着昌乐瞬息万变的脸,不由跟着笑了起来,轻声道:“现在还不一定,还要再看看。”

昌乐点点头,表示赞成道:“母妃曾说过,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能只看喜不喜欢他,还得看那个人合不合适。”

冉基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向前走道:“小小年纪,怎总一副大人模样,日后不准再母妃母妃的说,若是让老二知道了,看又要教训你哭鼻子。”

昌乐缩了缩脖子,冉照待她不似冉基,若是不按冉照的话做,冉照便会罚她抄送诗文,她最怕这个。她哼了哼,又趴在冉基怀中看道路两旁的景色。

荷院离假山并不远,冉基不过片刻便走到了。荷院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昌乐年纪小,最爱看颜色绚丽的花朵,才进了门便嚷嚷着要冉基放她下来,一下了地她便快步跑到花圃里凑着花朵闻。冉基见状笑了笑,暗道若是带昌乐来荷院能让她找回孩子的天性,他倒是愿意常常带着她来此处走动的。

冉基走到屋子前正欲敲门,忽然听见里面有人高声道:“你还做了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以前的你到哪里去了?”

听见此话,冉基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冉照怎会在荷院,清晨他问他准备去何处,他明明说要去胭脂阁陪卫清歌的。他心下疑惑间,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冉照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既是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那就全摔碎了罢,如此便再也害不到卫清歌了。”

随着话落,只听又一件瓷器被摔碎了。伴随着瓷器的碎裂,还有隐隐的哭声传来。

“二殿下你一来我这里就是兴师问罪的么,你若认定我要陷害清歌,任凭我有十张口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无辜。你既是信了她,又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冉基听见卫青莲低声的啜泣,微微皱了皱眉。

“你说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来给你提个醒,之前不管你做什么都与我没有关系,可是你要是对卫清歌做手脚,我不许。”冉照的声音再次传进了冉照的耳际,冉照虽性子烈了些,做事却不会冲动鲁莽,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冉照必不会说这样的话来刺伤青莲。

冉基略微沉思片刻,转过身朝花圃走过去,将昌乐从花圃里抱了出来,一脸温和的笑道:“皇兄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昌乐在此处只觉得玩的腻味,冉基提议甚得她心,遂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冉基抱着随他一起往别的地方走去。

胭脂阁在卫府的正东面,离荷院尚有一段路程要走,昌乐在冉基怀中不到片刻便要下来走,冉基担心昌乐又趁自己出神间偷溜出去让自己找不见,哄劝着让她要乖一些,昌乐死活不依,冉基沉了脸色看着她,她撇了撇嘴趴在他怀里不吭声。冉基微微一叹,这丫头怕又好几天不给自己好脸色了呢!

到了胭脂阁,冉基将昌乐放在地上,昌乐还在生他的气,扭过头不看他,迈着小步子往胭脂阁走进去。冉基怕她不敲门硬闯进去,疾步走上前正欲敲门,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来。

卫清歌看着莫名前来的冉基,疑惑问道:“太子前来可是有事?”

不待冉基开口说话,昌乐忽然从冉基身后冒出了个头,满是惊讶道:“姐姐竟然住在这里?”

卫清歌低头去看昌乐,一眼认出她便是方才自己碰见的少女,连忙跪下道:“民女不知公主身份尊贵,先前失礼之处还望公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