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去,给我去勒死她!”秦无暇随手指了两个奴仆。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奴仆,此刻站在后面的一个仆人暗暗露出焦急神色,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出去。

没法讲道理了,一条路不通就走另一条。廖停雁眼看秦无暇想要弄死自己的意志坚定,一擦脸高贵冷艳道:“你要是真的杀了我,被司马焦知道,你会死得很惨,整个秦南王府都会死得很惨。所以,杀不杀我,劝你还是不要轻率决定。”

惭愧,这个觉悟她还是有的。毫不夸张地说,万一她真死在这,司马焦举兵踏平尧州,完全有可能。

秦无暇被她堵了一下,胸脯都气的不断起伏。

“郡主不如问过秦南王再说?”廖停雁心道,秦南王这种人,肯定不会轻易杀她,毕竟有利用价值。

秦无暇死死盯着她,尖叫:“你还敢威胁我!我现在就要你死!反正司马焦迟早都要亡国了,我怕他吗!”

廖停雁:“…”怎么回事,感觉女配比原著里更加智障了,原著里至少还有那么一丢丢隐忍,现在完全就是骄纵任性更上一层楼,果然是没被挫折磨砺过的后果。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啊!”秦无暇踢了那两个仆人一脚。

两个仆人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地靠近廖停雁。

廖停雁:没问题,能苟住的!一般最后关头肯定有人来救的!

她被逼到墙角,避无可避,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影大步走进来,喝道:“住手!”

是陈韫。不愧是原著男主,什么时候救人都有他的事。

廖停雁舒了口气,看着那一对怨偶当场吵架。最后还是陈韫棋高一着,把秦无暇哄了出去,两人去外面说话。

“无暇,我带她回来并非是因为我心中对她…只是为了父亲能达成所愿。现在不能杀她,她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我看你就是借口,你分明就是还想着她,所以以公谋私!”

“并不是,无暇,你应该知道,大军逼近尧州,如今情势不容乐观,父亲准备设计杀死司马焦,到时候大军军心溃散,我们便能趁机夺得胜利。为了杀死司马焦,廖女郎必不可少。”陈韫说到这低声道:“那司马焦不是据说十分宠爱她吗,可以用她做诱饵,引司马焦过来。”

秦无暇怀疑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韫叹了一口气:“我本不想用这种不光彩的办法,但父亲坚持,为了大业,也只能如此了。”

秦无暇不情不愿,“既然如此,我就暂且饶过她。但你不许再去看她!把她关进秦南王府,我会亲自派人看着!”

看着秦无暇离开,陈韫眼中露出几分厌恶。如果不是还要借助秦南王的势力,这样骄纵又不听话的女人他早就不能忍了。

算了,要不了多久了。人已经拉拢了半数,很快他就能让秦南王‘意外死亡’,到时候顺其自然接手一切权势,再等司马焦死了,结局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整整衣服,陈韫走进屋内,对坐在椅子上喝茶压惊的廖停雁露出个苦笑:“让你受惊了,无暇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刚才才会对你无礼,不过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我觉得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自己跑出来,如果你不喜欢住在那,就住进秦南王府吧,王府内地方更大,你应该会喜欢。”

于是廖停雁被转移到秦南王府,秦无暇和男主陈韫一样兢兢业业地走着原著路线,对她非常敌视,一日三餐过来辱骂。廖停雁平心静气,让她骂。

所谓吵架,并不是声音大就是赢,要看最后谁更生气,谁更气谁就输了。秦无暇每每来吵架,骂到口干舌燥,再看廖停雁听而不闻的淡定模样,都要把自己气到七窍生烟。

终于有天,秦无暇忍受不了廖停雁那个逼样,放狠话说:“你不是爱你的陛下吗,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到时候他入了圈套,就能和你这个诱饵一起做一对死鸳鸯!”

圈套、诱饵?两个字几乎能脑补出全部阴谋——好恶俗的剧情!还是原著没有的剧情。

“怎么样,你的死期不远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秦无暇洋洋得意,想到情敌的结局就觉得总算出了口恶气。

廖停雁:…谢谢你的剧透?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撒娇不是写错了,是我特意的,还有阿娇就是司马焦。特地抓虫指出来的妹子未免太可爱了吧?

第二十七章

都相国率领的大军与秦南王多年暗地里招揽的军队, 在尧州城外隔着一片原野对峙,双方虽然有过两场小规模战役, 却都伤亡不大,似乎在试探些什么。从兵力上来说,秦南王比不过朝廷大军,但秦南王坐拥尧州城多年, 修筑了高墙堡垒, 如今的尧州城是一座易守难攻之城。

若就这么龟缩城内,朝廷大军也没办法, 想强攻的话, 恐怕会死伤惨重。都相国试探过后,只得退守驻扎。

都相国也并非一心一意想要为了皇帝奉献生命, 他看得出来面前是条死路, 哪里肯就这么乖乖走下去,难免动了些其他心思。

而秦南王这边, 他自然也想着最好能策反都相国,两方结盟,对自己情况更有利,再加上陈韫的多方献策,秦南王更倾向于拉拢都相国。两方你有心思我有意, 私底下便悄悄接触起来。

皇帝的车架仪仗就在这个时候来到, 进了朝廷大军驻扎地,被都相国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很快,尧州城内的秦南王和陈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秦南王近日不知为何身体不适, 在床上躺了两日,越来越没精神,听到这个消息才稍稍振奋,对陈韫道:“你猜得果然不错,那司马小儿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不惜亲自来此涉险。”

陈韫仪表堂堂,跪坐在秦南王的病床边,肃然道:“那司马焦倒不一定是为了廖贵妃来此,只是司马焦这人身为帝王,容不得人驳他的面子践踏他的尊严,被我们送去的信一激,想要亲自来此督促攻城,也是正常。”

虽然心里有猜测司马焦大半就是为了廖停雁来的,但他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细细一想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吗。女主当然只能和他这个男主在一起,也只能爱他,这是天经地义,什么男配司马焦,碍了他的眼就得死。

秦南王显然也很得意,“那司马小儿狂妄自大,还以为自己有几十万大军保护,却不知身边的‘忠心臣子’已经叛变,且看他还能猖狂几日!”

“你再去联系都相国,确定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陈韫得了秦南王指示,老实答了是。恰逢侍者送来汤药,陈韫没有多留,告辞退下,目不斜视从那侍者身边走过去。

才走出秦南王处,陈韫就被秦无暇缠上了。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忙,都没时间陪我戏耍说话,父亲手底下那么多人,你有事叫他们去做不就是了,你自己这么忙活做什么。”秦无暇很是不满。

陈韫只得耐心与她解释了几句,“我保证,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伸手抚了抚秦无暇的脸颊,目光似有若无地从秦南王寝殿上掠过。确实快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只等众人入套,他便能收拢手中的线,将那些碍眼的角色一网打尽,去接手这属于他的江山。

见陈韫匆匆走了,秦无暇气闷,转念想到刚才在陈韫口中知道的消息,立刻就得意地跑到关押廖停雁的院子里抖擞起来,“司马焦已经到尧州,你们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竟然真来了。廖停雁摆出高贵冷艳的脸把人气走之后,表情一下子垮下来,皱起眉望向窗外天空,抿紧唇。

虽然每次遇到危险,她都会想自己是女主角,一定能苟住,但这不过就是自我安慰罢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不是一个故事,对她来说,这就是现实世界,会发生很多变故,她并不特殊,死亡也就只需要一瞬间。对她是这样,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所以司马焦到底会不会冒险来救她?

司马焦确实来了尧州,可他此时却并不在大军驻扎的营地里。

都相国把从洛京来的‘陛下’请进帐中时,确实有着不好的打算,然而他很快发现‘陛下’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靠近了仔细打量,立刻察觉这人脸上的不自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涂抹成了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和动作,也没有真正的陛下那种戾气。

这不是司马焦!眼见都相国色变,跟在‘陛下’身侧的高太保上前一步,走到‘陛下’身前,朝他微微笑了。

“都相国。”

“高太保,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本该亲自前来,然而陛下又不知怎地犯了病,不耐长途跋涉,想留在洛京,因此只能出此下策,令人替他来了。顺便,这里的事,也更适合一位假冒的陛下配合,不是吗?”高太保意味深长道。

都相国眯了眯眼睛,他听出来高太保的话中深意,想也不想矢口否认:“我可不知道…”

他说到这,见高太保捧出一个匣子,递了上来,“相国也不必急着否认,不妨先看看陛下慰劳你的礼物。”

都相国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劈手夺过匣子打开来一看,见里面是一些贴身的配饰首饰玉锁等物。他当然认得出来,这些都是自己家人的贴身物件,有自己老妻的,几个孩子的,还有孙子从出生后就佩戴着的长命锁。

都相国瞬间红了眼,一双眼凶狠地瞪向高太保。高太保却岿然不动,甚至面上依旧带着笑意,道:“相国虽然离开洛京之前悄悄安顿了家人,但陛下担心那些人照顾不周,所以早就把她们接到了一个安全之地保护起来,只等国相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去呢。”

“你…”都相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以为万无一失的安排,竟然被司马焦察觉。

高太保见他惊怒骇然,放缓了语气,“相国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自然不会有负相国,毕竟相国也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

都相国脸颊扭曲了一阵,眼神挣扎的望着那些盒子,终于慢慢露出颓色,低头道:“臣,遵陛下命。”

高太保毫不意外。都相国此人,虽然有野心又残忍,对付政敌心狠手辣,贪起钱财来更是从不餍足,却十分看重家人。他与自己的老妻感情极好,对自己的孩子们也极看护。当初,正是因为他这一点,先帝才敢放心让他做这个国相,陛下与先帝性格截然不同,骨子里却有着相同的东西,他同样是因为这一点,才放任都相国这些年在朝中呼风唤雨。

不是怕了他,而是觉得没必要动他。一来都相国好用,朝中需要这么一个人,二来也是他没有真正做出让陛下恼怒的事情,才能活到现在。如今他要噬主,司马焦自然留他不得。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回,司马焦要的就是都相国的命,不管这一场是输是赢,都相国的命都要留在这里,以换取他那一大家子的安全。

“相国需得知道,陛下也是给你留了面子,国相识相的话,至少还能得一个忠君爱国的身后之名,家人也不必被牵累了。”

都相国从皇帝大帐走出来,脚步沉重,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愤怒恐惧,还有无可奈何的认命。听到属下报秦南王那边又悄悄来人了,他神色一厉,想起方才高太保所言,一咬牙:“和先前一样带到我帐内。”

面对秦南王的使者,都相国没露出丝毫异样,同意了他转达的计划。“司马焦确实就在帐内,到时候我自然会引他送死,告诉你家王爷,不要忘记他的话,好好配合。”

等侍者悄悄离去,都相国命人唤来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唯一随他来了战场的儿子。这一场战事过后,他自己怕是没命回去,只能趁现在还有时间,提早交代好后事。他这些年确实被司马焦的表现迷了眼,还以为他只是个脾气暴戾的庸人,没想到,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如今他只希望,自己按照司马焦的吩咐去做,他能依言放过自己家人。

且不说这时众人心思如何,那位逼得都相国自愿送死的司马焦,此刻正坐在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里,带着几十名护卫,装扮成普通小家族子弟,暂时歇在尧州城外一家客店里。

尧州城因为战事紧张,对于进城之人盘查尤其严格,带着护卫坐着马车,还全是生面孔,不可能混进去,不过,却不妨碍有人出城递消息。

一名妇人出了秦南王府一路出城来到客店,她隔着屏风跪下,语气有些磕巴地拜见贵人,等着对方问话。她虽是被安插进秦南王府的棋子,但身份低微,在王府内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还能亲自拜见贵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听到屏风后有人问:“她怎么样,伤可好了?”

妇人知晓他问的是谁,忙答道:“贵、贵妃如今在王府中,有大夫为她医治,只是手臂先前几乎被、被刺穿,好起来没那么容易,如今依旧是不能着力,时不时还会感到疼痛。”

“瘦了吗?”

妇人答了一段话,见那位传说中的暴戾主子也没怎么要打要杀的,稍微放轻松了些,说得也更仔细了:“贵妃因着失血过多,这些日子面色一直不好,奴也不能常去,偷偷去看过几回,见贵妃神情郁郁,脸上不见欢喜,似乎是有些消瘦的模样。”

“王府内大家都知道,郡主对贵妃有敌意,时常去为难贵妃…”妇人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说完后,见屏风后没有一丝动静,她便被人安排出去,又见了一位做普通侍从打扮的宦者,交代她:“你可得好好看顾着贵妃,一旦有动静便传出消息来,马上要乱起来了,无论如何都得护住贵妃。”

妇人连连答是,又不引人注意地回到王府。

屏风后的人是司马焦,他闭目揉着额心,不发一言,走进来的瑾德见他这模样,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只能站在一旁,轻声道:“陛下,已经让人回去了,贵妃目前尚无性命之忧,陛下总算能放心了。”

司马焦抬眸睨了他一眼,把瑾德看得脖子一缩。

“告诉高太保,让相国动作快点。”司马焦不耐烦道。

再不快点把人带回去,可能腰都要瘦没了。

没过几日,陈韫向秦南王建议先把王府女眷送到安全的地方,免得后顾之忧。秦南王身体好些,正安排手底下的人防守,哪怕有协议在前,但说到底也得防着对方临阵变卦,听到陈韫此言,他思索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秦无暇却不肯走,陈韫劝了半日,秦无暇才问他,“那廖停雁你准备怎么办?”

陈韫道:“她自然不能走,父亲已经决定将她绑到阵前。”

秦无暇怀疑地看着他:“你忍心?”

陈韫露出哀伤神情,掩饰一般看向他处,大义凛然道:“如今情势瞬息万变,我怎么能为一己之私置大局于不顾。”

秦无暇:“那好,开战前我就走!”

廖停雁很快又被秦无暇剧透一脸,知晓了自己即将被绑上城头的下场。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古早虐文狗血剧情,女主角,还是这种红线祸水挂的,出现在两军阵前,如果不能来一场高论阻止战争,那就只能凄美地跳城墙了。

这次她猜错了,在她被绑上城墙之前,有人进入她的小院,要秘密护送她离开,留下一个假替身。派人做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陈韫。他当然不能让女主角就这么死了,于是想出偷天换日这一招。

廖停雁被人送出秦南王府,刚从秘密通道出了城,还没走远,就被等在附近的秦无暇给拦了下来。本该早一日离开的秦无暇等在这里,就是猜到了陈韫可能不老实,特地在这里堵人,果然被她给堵到了。作为女配的智商在这一刻全部加满,这大概就是女人对于自己男人特有的迷之侦探属性。

秦无暇气愤,廖停雁更气,她这一阵子一直被人运来运去也很有意见的,都快要在沉默中变态了,为什么她还非要走这种感情纠葛原配抓奸小三的剧情不可?明明她的原剧情都飞出去了这夫妻两个还要把她拉回来各演各的,听着秦无暇在这贱妇贱妇地喊,她真的好想堵上这丫的嘴再把她踹下马车。

秦无暇应声滚下马车。

廖停雁:…我好像只是在心里想想还没动手吧?

不远处的树林里驶出一辆马车,车辕上跳下来一名弓箭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还没写到相见,但我这章字数很多啊!

第二十八章

密道出口在城外, 先前秦无暇就是躲在一边堵廖停雁,她们完全没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还藏着另一拨人。更没想到一照面,那边就有弓箭手突然射了一箭,正中秦无暇。

秦无暇倒下得非常突然, 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那小树林里出来的一队人反应却很快, 秦无暇中箭摔下马车的同时, 就有几十个身穿灰衣的护卫迅速朝廖停雁她们这边奔来,手中都举着明晃晃的刀。

这群人个个面色肃然冷冽, 疾行时训练有素, 几乎眨眼就奔到近前。

“保护郡主!”秦无暇的奴仆侍从们回过神来,一阵慌乱惊呼。秦无暇身边也有几十人,却有一半都是手无寸铁的奴仆, 因为秦无暇娇贵,死活要带上这么多服侍的人,如今这些人没两个还能保持镇静, 抖抖索索去将倒在地上痛呼的秦无暇扶起来,发现那一箭射穿了手臂, 她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箭被撞歪, 拉开了好大一个口子, 鲜血汩汩往外流。

廖停雁这边则只有几个人,还是为了制住她不让她乱跑的, 都是陈韫所派,如今遇到不明身份的敌人,也是乱作一团。

所有人面对那些气势凌厉冲过来的灰衣人都很慌, 唯独廖停雁,双眼晶亮,盯着那只剩几个灰衣护卫护着的马车。

先前站在马车车辕上的弓箭手跳下来,站在一边,那车帘就被一双苍白的手撩开,接着露出了一张廖停雁熟悉的脸。

廖停雁看着那人出现,下意识地笑了一下,自己都没发觉,随即就觉得眼圈一热,有点想哭——就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后看到爸爸忽然出现的安心感。

你他娘怎么还真来了啊!真的昏君从不按套路出牌是吗?

司马焦撩开帘子走了出来,隔着人群看向廖停雁。廖停雁明显地看到他的眼神在自己胸上顿了一下,又在腰上顿了一下,皱了皱眉。

呵,男人。这男人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只关心她的腰上还有没有肉。明明当初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现在呢,果然是看多了就看厌了。廖停雁摸着自己的细腰,感觉心里的感动散了一半。

“你们是什么人!”秦无暇的护卫警惕地看着那些围过来的灰衣人。

灰衣护卫们根本没有废话,手中刀光一冷,明显就是杀人灭口的意思。秦无暇身边的护卫们也没有那么好打发,且战且退,吼着让人赶紧把郡主扶进马车先逃。

如果他们乖乖马上逃跑,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可惜秦无暇这个时候还不忘廖停雁,咬牙切齿忍着剧痛大喊一声:“给我先杀了廖停雁,今日绝不能放过她!”

缠斗双方都有那么一瞬间顿了下。秦无暇的护卫们知道郡主一向娇纵任性不顾大局,可他们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郡主还要继续任性。他们这些护卫光是要护着秦无暇逃跑就已经足够吃力,现在还得分人去对付廖停雁身边那三个人。最倒霉的是,那三人还是郡主夫婿的人,这个生死关头还不忘记窝里斗也太让人窝火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就是秦南王府培养出来的精英护卫,是要为主人效死的,还不是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另一边表情冷肃的灰衣人们听到秦无暇的那声喊,则是感觉后背阴风阵阵,头皮发麻。这不是找死吗,陛下为了贵妃的事折腾死了多少人了,现在人就在对面呢。当着陛下的面喊要杀贵妃,怕不是要死成一滩。

廖停雁乍然成为战团中心,秦无暇的人一边抵挡灰衣护卫,一边分出几人杀向廖停雁,而灰衣护卫见状觉得这要是被陛下眼睁睁看着贵妃在眼前受伤,兄弟们恐怕都要有事,瞬间爆发出的求生欲让他们下手更加凶狠,很快就有一半人冲破秦无暇护卫的防线,扎进惊惶的奴仆中。对这些人,护卫们压根没时间管,直接越过她们扑向廖停雁。

局势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守在廖停雁身边那三个人哪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就三个人,哪一边都对付不了啊,一方明明是友军但现在面色凶恶要来杀人,一方看上去是敌人可同样面色凶狠好像要来抢人,这让他们怎么搞?

终究是秦无暇的人更近,到的更快,三两下就仗着人多砍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则拽着廖停雁跑。这兄弟实在敬业,这种情况下还在垂死挣扎。

秦无暇护卫还待再追,灰衣人们已经赶上来,又转手将他们砍杀。这片刻间,扯住廖停雁的男人已经强制扯着她跑出去好几步,当这时,两支箭一前一后飞来,一支扎进那男人拉扯廖停雁的手臂,一支扎进他的心口。

男人往前扑倒的同时手一松,廖停雁也被带着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两个灰衣护卫这个时候举着滴血的刀跑来,围在她身边,以防再有危险,却没一个人敢上手把她扶起来,只有一人默默抬脚把她旁边那男人的尸体踢远了点。

廖停雁脸色煞白,她失血过多没有好好调养,手臂伤又没好,刚才这一折腾,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她抬头看去,发现局势已经一边倒,秦无暇和那些仆从被控制住,护卫就剩几个还在垂死挣扎,灰衣护卫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割。

司马焦朝她这边走过来。

他毫无顾忌地踩着那满地的血,跨过挡在路中央尚且温热的尸体,对还没结束的砍杀视而不见。倒是灰衣人们见主子过来,赶紧给他让路,顺便把挡在他前头的尸体拖开,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廖停雁不得不承认,这场面真的太装逼了。好久没看到,还有点不习惯。

司马焦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他的手仍然是那个凉凉的温度,廖停雁被他拉起来,眼泪不知怎么唰的往下掉,抬手就抱了上去,哇哇大哭。

连之前被射穿手臂,痛得要升天她都没哭,之后再疼她也咬牙忍着,遇到危险就强迫自己吐槽冷静一下。到这个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刻,见到司马焦这个狗皇帝,她才怎么都忍不住泪。

“我手好疼!”廖停雁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

司马焦最讨厌别人吵闹,听着耳边那呜呜哇哇的哭声,他脑袋疼,不止脑袋疼,身体里好像还有其他地方一齐疼起来,让他烦躁,想杀人。

扯开廖停雁,果然见她手臂上晕出深色的血迹。又看她的脸,一向红润的唇失了颜色,两颊更是没有红晕,眼睛倒是红的,还挂着泪珠,看着真是可怜极了。

“下回还摸鱼吗?”

因为摸鱼被抓的廖停雁:“…不摸了。”

司马焦抚着她的颈侧,“错了,下回还摸,回去给你在寝殿里挖个鱼塘让你摸。”

廖停雁:一段时间不见操作更加牛皮了,寝殿里挖鱼塘,你真的不觉得腥吗?

她瞄了司马焦一眼,耷拉着肩膀,“其实我有想过逃跑的,但是没能成功。”

司马焦:“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没指望你孤身一人做出什么事,还活着就行。”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廖停雁听着又想哭了。普通人什么都做不成,这也太真实了,但有时候这种平庸就是罪,弱小就是罪。她再见到这个人,心里也有那么一些其他的担心,可她还没说出来,司马焦就说,还活着就行。

周围有很多人看着,理智回归,廖停雁把眼泪憋回去。

至于周围的灰衣护卫们,板着严肃的脸,眼角都往陛下和贵妃那边飘。原来传闻中陛下在贵妃面前很好说话是真的!真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可怕的陛下!

驾车的车夫很快将马车赶过来,司马焦一把将廖停雁送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灰衣护卫迅速解决掉了所有秦无暇的护卫,前来询问怎么处置秦无暇。毕竟也是秦南王唯一的女儿,说不定还有用处。

廖停雁透过还没放下的帘子看到了被侍从扶着的秦无暇,她站都站不稳,盯着司马焦满脸见鬼的神情,应当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秦无暇的喃喃自语,只有扶着她的两个侍从听见。

司马焦看也没看秦无暇,摆了摆手。

他这手势所有人都看懂了,灰衣护卫领命而去,秦无暇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要被杀了,浑然忘记刚才她喊着要杀别人时是如何嚣张,惊恐不已地喊出声,“不行,你们怎么能杀我,我可是秦南王的独女,你们要是动我,我爹…”

马车帘子放下来,外面的场景就看不见了。秦无暇声音戛然而止,侍从们发出惊叫。随着马车缓缓驶动,将那一片血腥抛在身后。

廖停雁坐在软垫子上,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司马焦的胸口,司马焦抬手拉开她的衣领,查看手臂上的伤口。果然是刚结痂不久又被撕裂,鲜血还在溢出,没了衣服的阻挡后,那些鲜红的血液便顺着廖停雁雪白的肌肤往下蜿蜒。

廖停雁宛如一条死鱼,被司马焦扯了衣服,都没想着遮下胸口。她表示遮什么遮,反正司马焦也没性趣,就不用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了,而且她放松后真的很累。

司马焦看她一眼,见她都快瘫着滑下去了,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扶正了点,一只手靠近她的伤口,伸出两根手指蘸了蘸流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