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笑:“我还有一个条件,钱庄和银号的账房不能被你垄断,此事我得亲为。”

戒心还不小,顾琏城想了下,各退半步:“现在各地银号都逐渐建起来了,不以官府名号也难以成事,到时可有书面协商下,余额红利有你一半。”

沈未央的东西,有他一半,和他的东西,有她一半,这完全是两码回事。

她挑眉看着他:“我要的是钱庄的一半,不是余额红利的一半,大公子不能太贪心了,前期我投入那么多的银子,以后还要投放到各地,如果心血只能得到那么九牛一毛,我是不会出半个铜板的。”

马车行得很慢,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就随意那么一说。

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不只是他妄想,她也想得美,借着他的手,做大钱庄,各地汇通。还想全都揽在当下,胃口不小。

他不再争辩,只扬眉笑道:“只怕到时你有心无力一个人撑不起那片天,只能我和合作。”

沈未央耸肩:“走着瞧啊!”

顾琏城瞥着她:“才刚开始合作就内讧,不利于长远。”

她分毫不让:“大公子若是信我,可助我成就大事,到时候汇通天下,我要利不要名。”

若说信任么,两个人是谁也不相信谁,不过钱庄的事不是小事,他想了想,只说再考虑一下。未央也不逼他,只对他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他不解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白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手抓过来这就握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轻轻一握,然后就松开了他的手,她靠在车璧上面,扒着窗帘往外看。

余温还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顾琏城显然还不大明白她摸他手捏一下是什么意思。外面天已经渐冷了,他出来时候只多穿了两层棉服在里面,不过未央却不同,她很像是怕冷的模样,外面又披了大兔绒斗篷,怀里还抱着个手炉,因为一直是男儿装扮,头上又束了玉冠,怎么看怎么像娇弱的小家公子。

她皮肤白,尤其是在这兔绒当中,看着十分养眼。

他知她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心里全是弯道道,也不敢轻易放心。

一路无话,不多一会儿,车夫赶车到了钱庄面前,车下无人,两个人也就不用避嫌一起下了车,钱庄内,有三五个人过来找茬的,正翘着二郎腿一副欠他八万吊的模样。

其实这件事若在平时,也就是小事,未央才懒得搭理。不过正赶上她才成亲,急于要一个理由出东宫,也就在顾琏城问她的时候哼哼了两声,不予理睬。他哪里知道她的家底,这就给人拉出了东宫。

此时二人基本达成了一致,未央再进钱庄,一见这几个人就也只淡淡瞥了眼。

钱庄是以顾琏城的名义开的,自然都不识得她。

伙计忙上前来:“大公子您看,这几位想要借贷,但是拿来的东西都无法估价,如意当铺和玉石堂都给做了担保,可这…”

想必是棘手的东西,沈未央直接进了内堂。

顾琏城回头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嗯了声:“等会,我先看看东西。”

说着也走在了其后,进了内堂。

外面几人还在叫嚣着:“大公子就说借不借吧,我这可是祖传下来的宝贝。”

内堂当中,地上一字摆开几个摆件,都是少见的琉璃饰品,就是个缺货。沈未央看了一眼,随即走开。

顾琏城是直接走向她,看都未看:“我刚才忽然改变主意了,你说的没错,这钱庄虽然都得以官府名义,但需有你一半,以你为主。”

她诧异他变得这么快,他却只是站在书架面前,抽出本账本来:“都由你掌事,怎样?”

未央笑:“这么快就想通了?大公子可以再好好想想?”

顾琏城回眸:“快点把这些事情都处理掉,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烦心,等你好消息。”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沈未央嘻嘻地笑,这就招呼了伙计来:“来呀,小的们,给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全都给我抬了外面去!”

她还披着斗篷,一张脸上尽是得意,怎么看怎么出彩。

这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男人转身,连忙遮住了她的目光,勾起双唇来笑了笑。

外面那几个人听见里面动静,都安静了下来。沈未央抱着手炉,这就走了出来。

她未语先笑,逐个打量了一番:“听说这是个稀奇玩意?如意当铺和玉石堂都给做了担保?还想凭借这些东西来借银子?还一口借银十万两?你们好大的口气!”

来者两男两女,两代人一口咬定是祖传下来的玩意,满燕京也找不到第二份,还说如意当铺和玉石堂曾经当过几万余银,现在也能担保。他们当然能给担保,因为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嘛!沈未央低眸笑,伸手拿起了一个最大的琉璃玉瓶子,这就晃了晃,她手一松,诶呦一声东西这就摔了地上去,摔了个七零八碎!

众人惊呼出声,就连顾琏城在帘后也怔住了。

偏她还嘻嘻地笑:“诶呦手滑了,这可如何是好?”

其中一女人跳起来冷笑:“那怎么办,自然是赔咯!”

未央一脚踢开些碎片,这就淡淡瞥向了门口的伙计:“如此,只能赔给这位客官了,你快快叫人去请如意当铺和玉石堂的掌柜的前来,给合个价,做个凭证。”

那人连忙去了,她拿出怀里的手炉,这就放了桌子上面。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只她一人怡然自得,眉眼间都是笑意。

外面忽然起风了,刮得几个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沈未央全身都缩在斗篷里面,像只安安静静的小兔子。

只不过兔子也会咬人的,既然来砸场子了,她总要一块收拾了才能立足不是?

不多一会儿,如意当铺和玉石堂都带了几个人赶了来,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算她不打破那个琉璃瓶子,也怕是会过来鉴定一番。

顾琏城始终并未露面,沈未央一手端着茶碗,一手轻抚着扣盖。

她整个人都在兔绒斗篷里面裹着,一看就是个娇柔小公子,钱庄的伙计赶紧搬来了椅子,又是上茶,又是躬身的,十分客气。

那几人明显带了些趾高气扬的得意架势,未央笑,只对如意当铺的大师傅说道:“我听闻如意当铺可有些光景了,这些年屹立不倒也是很有底气,钱庄刚开的时候,别家都堵上门来,只你们一份从不过来,其实未央是佩服的。这钱庄是顾大公子和太女的心血大事,将来要汇通天下的,我得幸能入东宫也才掌事,还望大师傅不要为难我。”

她说得恳切,那老师傅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这就拿起了地上的碎片。

沈未央回头与几位掌柜的论事:“这些东西都未曾知道价格,刚才失手打碎了一个,银钱么我定然是要赔的,像你们如意当铺也是百年老店了,当真见过?”

如意当铺的大掌柜的,未曾露面,过来的是她们的二掌柜的。

此女也就三十多岁,身形娇小,看着也面善:“自然,我们如意当铺从不做店大欺客的事情,这些东西可是从大南边外族人漂洋过海带过来的,沈公子如今入了东宫,已然是一代轻君,也不曾见过这稀罕物吧?”

话虽然这样说,看着她的目光却是轻蔑的,未央笑笑,只轻轻抿了口茶。

她在大堂会的当口,故意露怯之时,就想到这些人会怎么看她。

那大师傅起身,这就走了过来:“我已经鉴过了,的确是之前曾到我如意当铺的东西,当时市价低估六万,我店折中三万,后来被后人赎回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更惊。sk

沈未央站起身来,略烦恼地看着脚下得碎片:“怎个?这东西竟然这么值钱吗?”

大师傅点头:“公子不曾见过其妙处,这瓶子倒入水中,里面可现鱼儿和花,十分罕见,自然值钱,现在地上的这些,也各有妙处,皆是真品,如意当铺可保价十万。”

十万白银,好大的口气!

顾琏城坐在内堂当中,略略抬眸,手中账本又翻过一页,他才坐下又实在好奇得紧,想了想又站起身来,一时间前面又没了动静,他站在门帘后面,抱臂站着,最后没忍住还是伸手指勾起了帘子上面的吊环。

半晌,才听见沈未央哼哼了一句:“哦,竟然这样值钱。”

然后冷场,那前来砸场子的几人当中,已经有一个泼皮似的躺地上了:“这么大个钱庄不识得货,要是拿不出银子来还开什么钱庄啊!”

钱庄的大门就开着,他一嚷嚷,外面过路的百姓顿时顿足。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如意当铺的二掌柜的也只端着茶碗喝茶,玉石堂的人也开始言之灼灼,说这个琉璃制品多么的稀奇,罕见之物。

沈未央也不吭声,只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她们。

又冷场,地上的泼皮又哭又闹,钱庄的伙计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站在未央的跟前:“公子你看?”

她放下茶碗,站了起来:“再等等,快来了!”

围着地上那几个琉璃器件转了转,表情轻松。

说话间,一个伙计模样的挤出了人群来,也顾不上别的了,到了如意当铺二掌柜的跟前,这就耳语了几句,他神色焦急,额头上面都是汗珠子。

话一说完,这二掌柜的脸色顿变,她霍然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沈未央:“店中有事,我去去就回!”

如意当铺和玉石堂都离这并不远,这伙计刚来,后面又来一个,这一个却是稳不住脚了,跪了地上来:“掌柜的快回去看看吧,店里来了砸场子的,不得了了大掌柜的昏过去了!”

两家人简直一团糟糕,这当口哪里还顾得上脸面。

沈未央呵呵冷笑,伸手解开斗篷的带子,交给了伙计。

她走到桌前,一撩袍角这就回身坐了下来:“这些破烂玩意在你们眼里既然那么值钱,就多叫你们开开眼界。”

这小坏模样,既得意,又轻佻。

顾琏城看着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扑通扑通飞快地跳了两下。

第34章 美邯郸

第三十四章

玉石堂的堂口里面,正中摆着三个箱子,里面大大小小,罗列着各种模样的琉璃制品。从沈未央喜欢的小镜子,到各种造型的大镜子,不管是瓶子,还是大的屏风,全都是琉璃制品。小物件全都精细地包着,大物件也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马车就停在他店铺门口,一少年托腮坐在他前堂上,一边几个品玉师傅都侧立在旁。

小掌柜的频频擦汗,推着茶水直叫他喝茶。

看热闹的百姓都抻着脖子张望,相比较如意当铺来说,玉石堂不过是个后分出来的铺子,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家伙,他一身孝服才脱,此时就穿着普普通通的青衣衫子,眉清目秀地一脸青涩,正是出门才回的陈子邯。

他从送货回到成衣铺子,因为就在隔壁对来闹事的几个人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也就换衣裳的功夫,看见了未央和顾大公子同车而来,说实话这画面实在碍眼,令他心里不快,也就在旁忙着未去。

后来伙计跑了出来,他这才出面。

才回到燕京就有了这么一出好戏,陈小公子跟着伙计去了沈家,那些才倒腾过来的,放着起灰的东西这就全都翻了出来。

也该着玉石堂和如意当铺胡来,当年沈未央漂洋过海的倒了这些东西过来,其实是想从中获利的,不过很显然这边许多人都不识得,所以也就搁浅了下来,一直收着了,也没想到才从山东运了来,这就有了‘识货’的。

仅仅是一个琉璃瓶子就鉴了六万白银,折中一半还三万呢。

可想而知,这几箱子的东西,得有多少。

陈子邯翘着两条腿,姿态悠哉:“开始吧,既然二掌柜的回来了,那就帮我这些东西给个价格吧。”

小掌柜的才从钱庄回来,一见他这架势,哪能品鉴。

整个玉石堂才值多少钱,尤其正中摆着的那块大屏风,这可如何给价?

其实不过都是沈未央不大在意的些东西,她也打算好了,如果个个能倒出几万白银,那她就能偷着乐了,俩价如能收下,即使不破产了,那也犹如被压弯的稻草,她到时候送上一把火,就叫他们什么也剩不下。

可惜陈小公子一按照未央指示的那样先到玉石堂,大掌柜的一下这就昏过去了。

二掌柜的回来也是束手无策。

陈子邯也不喝茶,只走到箱子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瓶子来,他回手到二掌柜的面前,举了前面:“二掌柜的你仔细看看…”

说着假装没拿好,只吓得人赶紧弯腰伸手,生怕他摔了地上去。

陈小公子其实也就是逗他,也就状似一摔,他脸上都是笑意,看着当真像是谁家不谐世事的小公子:“快点吧,玉石堂不会拿不出银子来吧?”

这二掌柜的在他面前,赫然跪下:“我知道今天是我们栽了,还请小公子给留条活路。”

活路?

陈子邯心肠好得很,这就顺手把这瓶子放了他的怀里去:“哦,那不行啊,听说沈未央今天摔了个瓶子,值好几万呢,你们不给我们银子,又拿什么赔呢…”

他故意到箱子那边去看了看:“我来看看,这里面都有哪些不想要的,都给你们玉石堂当了得了,就参照钱庄那瓶子给就行啊!”

这二掌柜的抱着瓶子,哭得心都有了:“公子手下留情,我愿与你去如意当铺走一趟。”

陈子邯恍然大悟一般地看着他:“哦对我们去如意当铺也行,不过我费力拉来的,现在赶车的都走了,怎么办?”

这位掌柜的连忙殷勤道:“我帮公子照看着,我帮公子赶车。”

少年笑笑:“好啊,这半天了,如意当铺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说着起身,他只站在门口,看着这位苦命的二掌柜叫人小心翼翼地抬着这几个箱子,以及那扇大屏风。

如意当铺已有百年之余,怕是难缠。

陈子邯留他在后,准备了好一番,这才在玉石堂二掌柜的陪伴下坐车赶了来。

顾琏城已经先一步派了官府的人过来,如意当铺被围得严严实实。

他如法炮制,把所有的东西都送了进去,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认出他来,说他是钱庄旁边铺子的陈小公子,又论他曾经买下过北街无数街铺。

他也不顾忌,恨不能告诉所有人,他的成衣铺子都是沈未央给的,他就是未央的男人。

当然了,他当然不能说出口。

也就是想想。

就看如意当铺是怎么个应对了,如果甘愿入了钱庄的股,那就给他条活路,如果不能,那就官府施压,势必叫他们如价当下这些琉璃玉器,沈未央多的是宝贝。就算是一波接着一波的,也能叫这些变废为宝的东西搞垮他。

时已近午,沈未央叫人撤了茶水,那四个人就坐在钱庄的前堂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若不是她摔了其中一个,兑了银子,那么后面还会有别的东西送过来,如意当铺的大掌柜的看得起她,竟拿些没稀奇东西呢!

她饿了,伙计给拿了糕点来,那几人只看着,每一个动静都足以叫他们不安。

是个桂花糕,未央靠在椅背上面,一手拿书,轻轻咬了口。

不多一会儿,外出探路的跑了回来:“大公子大公子…”

顾琏城从里面走了出来,也坐了未央的旁边,他自然而然地这就端起她的茶碗来,轻轻抿了口:“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这小伙计到底是年纪小,兜不住笑脸:“痛快痛快啊,玉石堂和如意当铺告饶了!”

这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顾琏城勾起了双唇:“嗯,知道了。”

沈未央笑笑:“是吗,还挺快的啊,就不知官府的人走了没有,这还有几个故意生事的呢!”那四个人已然站起来了,其中一女人诚惶诚恐地抱拳:“那个什么,我想起家中还有事情,这就先走一步。”

未央瞥了眼:“那怎么行,这瓶子我还没有赔银子呢!”

这还赔什么,几个人连忙抱起了那几件,赶紧退了出去跑了,本来就是如意当铺找来的地痞托儿,要是进了官府可就不知怎么个事情了,当然要跑。

沈未央也不阻拦,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大公子你看,我心肠就是好,不然全都抓了去见官。”

是因为无利可图吧?

顾琏城无语地看着她:“你心肠的确很好。”

她笑,伸手去拿茶碗,这才发现被他拿了去:“大公子,那是我的茶碗。”

他当然知道,不过仍旧一口一口地抿着,想了想忍不住又拿着在她面前晃了晃:“哦,怪不得我觉得味道乖乖的。”

沈未央呕了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正是恼着,外面忽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音,一个人提着袍角,三五步这就冲进了钱庄来。他一身青衫,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小公子模样,陈子邯跳进前堂来,甚至还对她打了个响指。

她不由得呆了一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年笑:“怎么?我代你去的玉石堂和如意当铺,还不知道吧?”

她当然不知道,只看着他这张笑脸五味杂陈:“嗯,真不知道。”

沈未央与太女的假婚事,想必顾琏城也是知道的。

陈小公如是猜测着,难免浮想联翩。

作为男人,他敏感的感觉到,那天躲在未央屋里的男人,就是顾,直觉也有些敌意。这一进门自然是看见了顾琏城的,不过他也只是礼貌地对人笑笑,然后就到了未央面前,讨赏似得伸出手来:“看吧,我为你跑前忙后的,你怎么谢谢我?”

多日不见,他笑意依然。

沈未央唏嘘不已,只见他笑眼,心里也不禁欢喜起来,这就伸手在他掌心拍了下:“好了,赏你个手板吧。”

陈子邯笑意更浓,甚至是调侃着她的:“怎么办,我听说你昨日大婚,到底没赶上呢。”

她依旧坐着,扬着脸看他:“什么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要送我份大礼不成?”

他伸手入怀,这就拿出了一面小小的镜子来,未央认出是她的东西,也只挑眉看着。陈小公子送到她的面前,混不讲理了:“我看这东西不错,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了。”

说着,伸手在她唇边抹了下,把上面的糕点渣渣都抹掉了。

前一刻还说着她大婚的事情,后一刻就讨要东西…哦不,这根本就不是讨要,而是知会他一声,沈未央无奈地笑笑:“好,给你,你相中哪件了,都给你。”

她二人这是旁若无人了,可旁边是有人的。

顾琏城茶碗紧紧握在手里,别开了目光,刚才只那一瞥,他忽然想起陈小公子手里拿着的这东西为何眼熟了,他曾经见过。

那面小镜子,就在他初见沈未央的时候,她还拿着调-戏过他。

彼时他还不知她身份,她和陈子邯也还是个真正的冤家…

思绪飘远了去,偶尔回眸,能看见未央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看见这小公子就忍俊不禁的,旁边那家铺子,也是她出的银子白白给他的,不知道为什么,顾琏城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话,沈未央说,她挣来的银子,就是给她男人花的,随便花的…

心中不快,手里的茶碗这就回身放了桌上,他当着陈小公子的面,这就推了过去:“对不住,你这半碗茶水都被我喝了,就刚才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需得六七万银子,你准备好。”

六七万?

这不是拼命地在她身上拔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