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周嘉树补充说,“我家离这里挺近的,两个地铁站。”

童童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不是近不近的问题,你确定你把她带走了,还把她送回来吗?”

这是一个含有隐喻的问题,聪明的周嘉树选择不回答,只说,“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童童认为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送回来,要找人,上他家里找”。

☆、第 58 章

周嘉树的这个态度,令童童深感头疼,但又不能说他不知轻重,他已出道十余年,可谓是见证了内地娱乐产业的变迁,可他又是如此年轻,应该深喑新时代明星艺人的生存规则。

这样一想,对他迂回的劝说,肯定是不管用的,指不定还会被他说服。“你们要多留意身边,要是被拍到了,等于直接公开。”思来想去,童童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提醒的功能了。

周嘉树当即应声说,“我会的。”

不怪童童放弃的太早,只因为她与周嘉树打过交道,但交情又不深,只知道他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心里有成算,他愿意在小可面前做个百依百顺的小天使,不代表小可的经纪人就能左右他的想法了。

回到卧室的汤奕可,匆匆从衣帽间里找到一套淡紫色的T恤衫,和同色的宽松长裤,转身到化妆台前,梳理一头柔亮的长发,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穿着无痕内衣,或许应该换一套更漂亮的。

但又一想,准备的越多,越不自然,自然是很宝贵的,它像邂逅一样令人心动。于是,她只往包里装进一瓶身体乳。

汤奕可走出卧室,来到柜子前翻着什么,又对童童说,“你要是嫌麻烦,晚上就睡我家吧。”

“所以你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童童逗她说。

汤奕可找到了口罩,不好意思跟她对上视线,只点了点头,“嗯。”马上转身推着周嘉树往玄关走,头也不回地说,“我走啦!”

童童一语双关地说,“注意安全——”

汤奕可坐在家门前穿鞋子。周嘉树早已整装待发,站在一旁等着她,“你今晚不回来了?”他笑着说。

“知道还问。”她小声一说,穿好了鞋子,径自开门出来,余光见周嘉树跟着自己,就走到了电梯前,好像才不那么难为情,抬眼瞧着他,“你这两天都休息吗?”

“六天。”他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汤奕可羡慕地“哇”出一声来。

“但我有暑假作业。”周嘉树正说着,电梯门开了,他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电梯间,一直都没有松开。

从公寓楼走出来,天还亮着,离开阴凉地带,瞬间热得不行,幸好那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及时驶近眼前,周嘉树打开车门,让她坐入车后座,还没有落下汗来,就躲进了空调冷气底下。

周嘉树跟随着她坐进来,车门一关,驾驶座上他的助理阿全,从后视镜望着他们,多少有点意外,“哎,终于把人拐来了啊。”

周嘉树马上应着他,“开你的车。”

阿全一面打着方向盘调头,一面调侃他,“真行,这下开心了吧?”

“专心开车,哪儿来这么多话。”周嘉树这么说着,对上汤奕可探究意味的目光,难得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但又来握住她的手。

汤奕可就笑了。这是风水轮流转?

阿全开着车,真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光景,想得很美,换个人替自己叫屈,“小可,你评评理,我这才说了几句?”

汤奕可颇为偏心地说,“挺多啦,有二十几个字了吧?”

周嘉树一下笑弯了腰,再直起背来,就顺势靠到她的肩上。她歪下头瞧他一眼,他察觉到了,也抬眸瞧着她,但她忍着笑意,把头转向车窗外。前面的阿全正说着,“算我倒霉,忘了你们俩是一国的。”

这个时间有点堵车,阿全当机立断的绕远路开,在路上顺便问说,“我树,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车?”

“都行。”周嘉树仍然靠着她的肩头,特别惬意,弄得汤奕可都想捏捏他的脸。他接着说,“但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昨晚我突然想到了,我好像没有买停车位。”

“不是吧?”阿全愣了说,“我跟你说,虽然我们那公寓里人少,但都是土豪二代,每个人手里至少有十个八个停车位,那天我往停车场里走了一圈,全是大牛小牛,停满了都,还不一定有空位。”

周嘉树说,“失误,失误,明天我问一问。”

汤奕可问他,“你想买车了?”

他应一声,然后说,“以后出门方便。这辆车是亮哥的,老是借他的车,感觉不太好意思了。”

阿全说,“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不是你送他的车嘛,就是用完了我还得给他开回去,这个很麻烦。”

正如阿全说的,车子不用开进停车场,开到公寓楼底下,让他们下了车,还得开回亮哥家。

汤奕可一下车,先伸了个懒腰,肩膀都让周嘉树压酸了。

夏天的白昼很长,这会儿晚霞还没有褪干净,却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仿佛离得很近的车笛,与那万家炊烟袅袅飘来,让人忽萌一种得以喘息的倦懒之感。

然而这倦懒,敌不过走进电梯间的紧张。

与第一次来到他家的紧张,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但周嘉树的家里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的漂亮、宽敞,既有生活气息又有高级的格调。空调冷气笼罩着整个屋子,灯光不亮不暗,电视机像一面巨大的黑色的镜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一只烟蒂和一点点烟灰,还有一只玻璃碗里盛着既像是葡萄,又像是青枣的水果。

汤奕可俯身向茶几,从玻璃碗里捏起一颗果子打量着,瞄一眼垃圾桶,里面好像有点青绿色的果皮,有人吃过它,证明它应该是洗过的,但她又觉得,怎能让周嘉树撞见她这么馋嘴……

周嘉树拿着矿泉水过来,却又问她,“你要喝热水吗?”

“矿泉水就好。”

他坐进她左侧的单人沙发里,说着,“这个是葡萄,日本的。”他解释的意图,就是要她尝一尝。

汤奕可不辜负他的心意,剥下一半的葡萄皮,先闻了闻,没有酸味才吃到嘴里,然后惊艳地“嗯”一声,“像果冻一样。”

周嘉树很喜欢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好像自己也深得她的心。“冰箱里还有新西兰的红梨,昨晚我没回来,不然都给你拿过去,都是别人送的。”他还有点遗憾地说。

下午她已经将水果吃的够多了,对这个日本葡萄只是好奇而已,吃了一颗,她抽了张纸巾擦擦手,想起就问他,“你抽烟吗?”

他摇摇头,说,“阿全的。”

也是,她从来没有在周嘉树身上闻到香烟的味道,永远都是一股淡淡的,似乎有点薄荷味,又类似植物的味道,要么就是干干净净的,什么气味都没有。

如今他的同学不在,也没有放映着关于企鹅,或者关于北极熊的电影,汤奕可扔了纸巾团,回头来盯着自己穿着的崭新的棉布拖鞋,不知道是问着谁,“我该做点什么?”

周嘉树整个人已经往沙发里靠着,没有建议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里就是你的家。”

汤奕可望着他笑了,“为什么你坐那么远?”

“我习惯了坐这里……”周嘉树下意识地起身想坐到她身旁,忽然一顿,又坐回去,只倾身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自己身上来坐着。

汤奕可没有抗拒,顺着他的力道就坐了过去,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周嘉树把她抱紧了些,她的拖鞋掉到了地上,他亲了亲她的脸,才吻住她,本来她的嘴巴里还有点儿葡萄的味道,后来都没了。

他们的脸庞仍然离得很近。周嘉树严肃的凝视着她,“你完蛋了,到我的地盘了。”

汤奕可扬起眉头,“你才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恍然记起,“哦,也是。”

汤奕可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亮亮的,笑声轻得只在他们的气息之间打转。

☆、第 59 章

话分两头,阿全把车开回亮哥家的路上,失策地开进了有着中华第一街之称的上海南京路,眼下是暑期旅游旺季,这个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劲儿,着实寸步难行。

阿全正要放首歌来舒缓心情,亮哥打来电话,问他,“你到哪儿呢?”

“堵在南京路了。”

“你猪啊,这个时间往那儿开?”

阿全不上火,反而笑着说,“你再骂一句,今晚我就待这儿不走了。”

亮哥连忙讨好说,“哥,我的亲哥,想想办法,晚上我还约会呢。”

唉,怎么大家说脱单都脱单了,找对象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

不过,亮哥这个单,脱得有点微妙,对方竟然是嘉树的同学,虽然他们不在一个班里,但是他这一届表演专业拢共六十名学生,上大课总能遇到的。据嘉树的回忆说,亮哥就是陪他上公开课的时候,认识了那个女孩,其他的细节,他就不太清楚了。作为旁观者,阿全觉得那个女孩是奔着谁来的,或者奔着什么目的来的,真说不好。

对于此事,周嘉树没有任何看法,他说是因为小可不让他看其他女孩。

听听这话说的,阿全不由得想到他们第一次单方面认识汤奕可,还是从黄子凡导演的电影里。那会儿,刚刚结束当天的工作,嘉树请大家吃饭看电影,恰逢黄子凡导演的新作上映,还是国内少有的赛博朋克风格。女主角是个新人,是个洋气的俏丽人。

从影厅出来后,周嘉树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睛明穴,瞥见了电影海报,说着,“杨奕可……”

阿全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汤’吧?”

周嘉树特意回头辨认,服输了,“哦,是。”然后又无所谓地说了句,“差不多吧。”

小可凭借自己的出道作得到了外界极高的赞誉,大众对新人总是抱着期待和热情的,她奇迹般地得了一个又一个提名,却又奇迹般地一个都不中。

那一年的电影颁奖礼当晚,他们才结束综艺节目的录制,坐在保姆车上,闲着也是闲着,就收看起颁奖典礼的现场直播。老袁说,反正能提上名的演员和作品都是好的,能不能拿奖,全看投资方博弈了。

最终,小可没有拿到最佳女主角,但也正常,上位太快,有可能引起反效果,可是她连最佳新人都没有拿到,要知道,影视圈很久没有出现这么亮眼的新人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旁人不得而知,只能看得出她被牺牲了。

嘉树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红尘俗事皆与他无关的样子,听到老袁说“这小姑娘可惜了”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掀开的意思。

那时,嘉树十七、八岁,硬说他在男女之情上,还没有开窍,也有点太牵强,但就是明显感觉出,他对小可……无感,没有赞美,也没有客观评价,连她到底姓什么都不是很确定,只当她是一个与自己没有交集的芸芸众生之一。

至于现在……相信再过几天,周嘉树的房产证都要改姓‘杨’了。

此刻,为了坐得舒服点儿,汤奕可把两条腿都搭上沙发一侧的扶手。周嘉树又把她往自己身上捞了一下,“你有没有八十斤?”

汤奕可回答说,“九十二、三左右,前段时间吃回来了。”这是以她的身高得出的最佳体重,上镜既是纤纤弱质,又不是骨头架子。

“晚上什么都不吃了?”

汤奕可摇着头说,“不吃了,明天要拍广告,除了生菜,吃什么都肿。”

周嘉树忽然想起一件事,“哎,跟我来——”

汤奕可茫然地跟着他走进一间卧室,即使开了灯,眼前仍是一片黑漆漆,因为墙壁是深灰色的,地板是灰棕色的,床单、枕套、被套都是墨蓝色的,更不要提那些床头柜、置物架和窗框之类的,而且卧室里没有顶灯,只有藏在天花板四周的灯带和落地灯,真是个非常适合睡觉的地方。“这是你的房间?”她不禁问着。

“嗯。”周嘉树拉开了衣帽间的门,她却在参观他的房间,上一次没有进来过,听到他唤一声,“小可。”才走进他的衣帽间里,见他搬出一、二、三……第四个大纸袋稳稳地降落她的眼前。他说着,“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汤奕可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怀里已经抱着可以当抱枕的牛油果公仔,又从里头拿出了大眼仔和毛怪的小玩具,瞧着这些毛绒玩具,她的心都融化了。但还要说着,“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周嘉树在她对面蹲下来,“你不喜欢?”他单膝着地,扒拉一只纸袋找着什么,也说着,“我是觉得那些包和口红什么的,你好像有很多……”

是,随着知名度的上升,汤奕可收到越来越多的品牌商寄来的礼物,新季的手袋,成套的护肤品,一系列的口红,一辈子也用不完,只能转赠友人。于是对于这类东西,她渐渐变得有一点无所需,无所欲。

周嘉树找到了一个唐老鸭的手机壳,“这个你喜欢吗?”

她送他《怪物电力公司》的手机壳,他就还她一个唐老鸭的,这样交换心意的感觉,让汤奕可笑了起来,诚实地说,“喜欢!”

周嘉树起了身,犹豫地说着,“其实,还有一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汤奕可困惑地瞧着他走向一面玻璃柜,打开柜门,从抽屉里拿出什么,递来她的眼前。她的困惑就因首饰盒上Van Cleef & Arpels的字样,变成怔意。

这是一只女士款的星体运转的腕表,表盘中的每个天体都是按照真实的行星轨迹移动着,整个表圈镶满钻石。汤奕可将腕表还给了他。他一点不意外,只是抿起嘴巴,神情像是有些沮丧。

汤奕可说,“可以送给你的妈妈,她一定喜欢。”谁不喜欢呢?她是想收下的,哪个女孩子不想收下呢?可是,她又想了,他不需要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套牢她,他太好了,给予了她超越物质上的东西,早已牢牢掌握她的心。

听到她这么说,周嘉树忽然笑起来,笑容似乎还有点无奈,“我问她送什么礼物给你比较好,她说送这个。”

他说的这个“她”,是他的母亲。汤奕可有些惊讶,“她知道我了?”见周嘉树点了点头,她又有些紧张地问了,“她有说什么吗?”

周嘉树竖起大拇指说,“夸你眼光好。”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只笑了下。

接着,他低下头,那首饰盒搁他手里转来转去的,一点不当是价值两百万人民币的奢侈品对待,“我买的时候,就有点犹豫,怕你不收,但又一想,你要是收了,就代表,嗯……”

“嗯?”汤奕可睁圆眼睛等待下文。

“你没有随时准备跑路。”他说。

她纳闷地说,“难道不是收了更好跑路?这个多值钱,我赚到了呢。”

周嘉树笃定地分析说,“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收了就不会跑路,不然你要愧疚的。”

汤奕可笑了出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要收了,拿过来,你看我敢不敢跑路。”

周嘉树把腕表递上,又要说着,“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很喜欢我。”

汤奕可真不觉得他脸皮有多厚,便想逗逗他,应说,“是又怎么样?”

周嘉树张开双臂做了个伸展运动,看天看地,就是不好意思看她,还说着,“是……我就很开心,还能怎么样?”

看着他这副样子,汤奕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开了瓶盖的汽水,那带点儿甜味的气泡都沁到她的脸上,就也朝他张开双臂,但不是准备做运动。

周嘉树居然问,“你又要谈什么条件?”

哼,汤奕可放下胳膊,“你不抱我就算咯。”

他整个人扑过来,那么高又硬的身子,直接把她压到地上了,还要亲她,还要和她接吻,但她怎拒绝呢?

先是送一堆毛绒玩具,再送他喜欢的唐老鸭,最后顶级珠宝品牌的腕表压阵,循序渐进,太有水准,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他们躺在衣帽间的地上亲了一阵,汤奕可突然抬手要捂住他的嘴巴,可是他脸真小,一下捂住他的半张脸。“是不是手机在响?”她问。

越靠近客厅,手机振动的声音越明显,等到拿起手机一瞧,汤奕可的心有点慌了。

每次接她妈妈打来的电话,她都心慌,害怕是自己给父亲打钱的事情曝露了。

她没有跟周嘉树交代一声何人来电,就接起电话来,亲昵地用粤语说着,“嗯,怎么啦?”

这时,车夫阿全回来了,还拎着打包回来的一碗麻辣烫,准备在客厅里吃。

从汤奕可的表情,可以感觉到她这通电话的内容,似乎很丰富,“谁?哦,他呀,我知道啦,明天吗?好,你记得把航班信息发给我。”

周嘉树坐到她的身旁来,把耳朵凑到她的手机上,正大光明地窃听她的电话。

汤奕可的玩心起,忽然用普通话说,“妈妈,我男朋友要跟你说话。”

周嘉树果然吓一跳,但接过她的手机,马上从容不迫地说,“阿姨您好,没事儿,就是问候您一下。我叫周嘉树,嘉奖的嘉,树叶的树,您上网可以搜到我的资料,对,我是个演员……”

汤奕可想见他紧张的样子,却没能如愿,反而见他有说有聊的,“您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小可……好,您早点休息,改天我去拜访您。”

周嘉树挂下电话,将手机递到她眼前,还说,“阿姨说把我的微信转给她。”

汤奕可愣着接来自己的手机。

阿全从卫生间回来,正好听见周嘉树说的话,就摆出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对小可说,“上套了吧,中计了吧,我跟你说,他早等着这一天呢。”

☆、第 60 章

汤奕可的愣意只是片刻,听到阿全的话,也就是笑一笑,然后对周嘉树说,“一会儿发给你……”即使她觉得妈妈可能只是随口一说。

之所以她这样认为,是因为妈妈跟她说过,不希望她太早结婚。也许是经历过一段糟糕的婚姻,也许是她从小在香港受到西化的教育影响,也许两者兼有,让这一位天生文静的女士,有着相当独立的精神,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太早生儿育女,不论她能不能兼顾好自己的事业,养育子女总是占据了生活的重心,疲惫不说,一不小心就容易迷失自己。

但也不用怀疑,她妈妈确实因为简单而简短的沟通,对周嘉树产生好感。谁都喜欢真诚的,让你感到春风骀荡的人。

然而此刻不管什么风,都难以阻挡麻辣烫的气味充盈满室,那满满的肉和菜冒出红油汤面,还沾着芝麻酱……

她不堪折磨,坐不住地问着周嘉树,“你晚上吃什么?”

周嘉树想了一想,“我……煮碗面吃,你要吗?”

汤奕可肩膀斜向他,轻声跟他说,“我想洗澡……”

他回问,“有带睡衣吗?”

她摇了摇头。

“走,我给你找一套。”周嘉树从沙发里起来准备走向卧室,但要等着她一起。

他们回到衣帽间,周嘉树将地上的玩具公仔迅速收入纸袋中,再从衣柜里取下一件纯棉的T恤衫,没有印花,只有小小的品牌标识,和一条质地柔软的运动短裤,为她打开浴室的门。浴室与衣帽间相连。

他指明了存放浴巾的方向,就说,“那我出去了。”

周嘉树走后,她才打量起这间浴室,与外头的风格不尽相同,但都是浓浓的男士格调,很是宽敞。大理石纹路的地砖,孔雀绿的墙砖把淋浴间和厕所隔开,白色的浴缸摆在整间浴室的正当中,非常有设计感,但又不显得浮夸。

在淋浴间与厕所隔出的空间里,找到了挂衣服和浴巾的地方,而她脱下的衣服就搭在浴缸边上。站在淋浴间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像是新鲜感,却又不全是那样。大概是这个完全属于周嘉树的极具私密性的空间,真正带给她一种涉足‘别人的地盘’,无处可逃的感觉。不知,昨晚在她家里,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从淋浴间出来,擦干身体,换上周嘉树的T恤衫。正对着梳化台上的镜子,可以看见他的T恤穿到她身上,变得很宽很长,遮到了大腿,显得她的四肢愈发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