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铃响了,他去开门,是客房服务,送来了一桶冰块。

他顺手从浴室里取了一条毛巾,包起冰块,走到袁润之的面前,轻轻地敷在她的脸上,痛得她立马叫了起来:“哦,痛!轻点,轻点。”

“现在知道叫痛?我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别去招惹他,你全当耳旁风了吗?”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恼怒,可是手下的动作却是很轻柔。

袁润之撇了撇嘴,委屈地道:“他喝醉了,趴在树杆上吐,我总不能看见了当没看见吧?谁知道他后来莫名其妙地说要抱抱我。”

他更加气愤:“喝醉了?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招惹喝醉酒的男人?人家说要抱你,你就让他抱了,你有没有脑子?”

“你瞎说什么呀?!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禽兽!不要你帮我敷了!”她气得抓过包着冰砖的毛巾,想想不解气,对着他又吼道,“他之所以喝醉,是因为宴会之前,你和你外公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他凝视她,脸色微变,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颜色由浅转深。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拿回她手中包着冰块的毛巾,轻柔地敷在她红肿的在脸颊上,缓缓开口:“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咬了咬唇,将和纪宇昂在客房外听到的对话,以及刚才看到纪宇昂趴在树杆上吐,然后好心地拿水和纸给他,后来又听他说了他父母故事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本来好好的,他突然说要抱抱我,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还说我像他的一个老朋友,因为之前的事,我是出于好心,就安慰地拍了拍他,谁知道这个时候谢静宜出现了。”她咬着唇抱怨,真是倒霉透顶了。

听到她的解释,纪言则觉得埂在心间的一根刺顿时溶化了,轻柔地替揉着她的脸颊,又问:“就跟你说了这么多?”

“嗯。”她点了点头,忽然想到纪宇昂说羡慕他,于是又说,“他还说他羡慕你。”

“羡慕我?”他不禁失笑出声,“我有什么好值得羡慕?”

“对啊!鬼知道你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她撇了撇嘴,又说,“他今天晚上趴在树那吐的时候,看着真让人揪心。被自己的爷爷这样说,怎么可能会好过?长年累月的,不郁闷就怪了吧。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纪家人?”

“嗯,是的。只不过外公因为大舅的事,一直难消心结,所以喜欢找茬,处处刁难他。”他凝视着她那张小脸,停下揉脸的动作,手指轻捏着她的下颌,忍不住问,“他……只说了他父母的事,还说你像他的一位老朋友?”

“嗯。”她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你像他的什么朋友?”

她好奇地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他微微眯眸,眼中满是戏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白痴样,很像他以前的女朋友。”

她的白痴样,像纪宇昂以前的女朋友?OMG,还真是让她猜对了,真的是纪大帅哥对着她在缅怀过去。

突然反应过来,哎?他在骂她白痴,她怒瞪起双眸:“哎,你又人身攻击了。再说一次,找白痴当女朋友的人更白痴。”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下稍稍使力,坏坏地往她肿肿的脸颊上一按。

“哦!你这个小人!”她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他迅速地闪开身,挑衅地对她说:“来,追到了站着给你打。”

“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也打成猪头。”

“啧啧啧,你总算顿悟了,知道自己是猪头。”

“……”她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纪言则的言语戏谑,让她完全将谢家姐妹带来的疼痛抛之脑后。

这就这样,两个人像半大的孩子一样,在若大的房间内嬉闹追打。

袁润之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双眉斜飞,眼角轻扬,黑白分明的瞳仁默默含情,这就是恋爱的滋味。

闹了一会儿,两个人气喘吁吁。

纪言则故意让她,停下脚步,转身站住。

由于惯性,袁润之来不及顿住脚步,猛地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借势抱住她,她脸一热,咬着下唇,低垂了眼眉。

他嘴角微扬,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一只手掌抚上她的左颊,以拇指轻揉地抚了抚,道:“还疼吗?”

她咬了咬唇:“嗯,只是有一点烫。”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脸到底是因为被打得发烫,还是因为这会儿他抱着她,害羞得发烫。

爱恋中的喜悦甜蜜,真像是盛开了的罂粟花。

唉,他能不能不要总是动不动就对她做出这样的暧昧举动,害得她就像是吸食了罂粟一样,不知不觉的上瘾了,越来越贪恋这种感觉。

他的呼吸明显也有些急促,喷洒在她脸上的微热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带着淡淡的酒香,诱引着她缓缓抬眸,撞进眼底的便是那熟悉又迷离的琥珀色眼眸。

他的脸贴得好近,她的心,也跟着不由得迅速“咚咚”跳了起来。

他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吻她吧?她警告过他,不许他抱她吻她牵她的手,现在差不多都犯戒了。如果真的要吻她,要怎么办……

她的双手揪着他的衣襟,想推开,却又不想。

矛盾,纠结,泥沼深陷,恋恋不舍……

“哎,想什么歪心思呢?我今天没喝醉,你就是把我衣服揪坏了,我也不会从你的。”

这一声戏谑,让袁润之恼羞地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哎哟,她真是混了,刚才竟然在期待他会吻她。

“歪你个头!滚开!谁准你抱我的!”她抬起脚,用又尖又细的鞋跟,愤愤地踩上他的脚背,然后又猛地推开他,走到一旁,拿起毛巾,包住冰块,就往滚烫的脸颊上贴。

纪言则看着她的眼神千变万化,似在深深地挣扎着什么,他的心情忍不住飞扬。

多年的等待,煞费的苦心,总算换来了她良知的一点点心动。

他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耳边轻语:“哎,快照照镜子吧,妆全花了,恐怖得像个黑山老妖。”

袁润之偏过头,看向墙上的镜子。

镜中,她的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眼圈周围更是黑乎乎的一团,还有那半肿得老高的脸颊,客房内那昏黄的色灯,将镜中的她,恐怖效果晕染得一分不差。

偏偏她的脸旁存在着一个俊美无邪的脸庞,露着叫人着迷的笑容。

她抑制不住地尖叫:“纪言则,你这个死猪头,我恨你!”

她一边骂着,一边跳离他的身侧,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躲进了浴室。

纪言则双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不疾不徐地走到浴室门口,唇角轻勾,看着她抓狂地洗着脸。

袁润之拼命地搓着脸,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个可恶的男人,明明早就知道她的妆花了,还若无其事地跟她又追又打又闹那么长时间。最过分的是,他靠那么近,气息醉人,眼神那样迷离,暧昧不清,原来,原来……不是想要吻她,是在欣赏她花了的妆……

哦,胸口之处憋着口气,真是无语的郁卒。

明明说好了,不要为他动心,不要对他存有幻想,该死的怎么又会自作多了。

想到他看着她那张脸,偷乐了很久,她就想一头撞在这台盆上死了算了。

想到他看着她那张脸,偷乐了很久,她就想一头撞在这台盆上死了算了。

“哎,不要以为这里是我们纪家开的会所,水就不用付钱。作为文明人类,你要有节约用水的环保意识才对。”纪言则懒懒地倚在浴室门口。

袁润之抬眸看向镜子,大花脸总算是洗干净了,视线落在旁边面带戏谑之笑的讨厌的脸上,她咬着牙,对着镜子吼道:“笑吧,尽管笑吧,最好把牙齿全笑光了。”

纪言则走到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镜中的她,俯下身,在她的耳侧轻喃:“走,带你去山顶看星星。”

看星星?

袁洞之的脑袋又开始打结了。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仰望着星空。

她看了看镜中的那双含笑的眼眸,想到刚才他的捉弄,气不打一处来,违心地说:“不去!”

“真的不走?!”他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诱惑。

“走开!鬼才要跟你去山顶看星星!”她恼羞地推开他,“很晚了,我马上要回家了。”

“好,那我就带小气鬼去山顶看星星。”他佯装转身,下一秒却回转身,猛然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出浴室。

小气鬼……

她真是败给他了,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有办法回驳她。

可是,就这么被他牵着走,她又不甘心,于是弱弱地嚷着:“喂,我要回家……”

“你再说话,我不介意抱着你出门。”

威胁果然奏效。

纪言则牢牢地牵着袁润之的手,一路走出饭店大堂。

从客房到停车场,一路上,袁润之看到羡慕的目光不断地投射在自己的身上,那种幸福甜蜜的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她不禁挺直了胸膛。

“什么事突然这么高兴?”纪言则见她扬扬得意的样子,不禁好奇,刚才明明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才几分钟就变了样。这女人真是善变。

袁洞之轻哼一声,“人家看我像看公主一样,当然开心了。

纪言则忍不住笑,“我看笑你的脸像猪头还差不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颗象牙绐我看看。”

“哼!大人不计小人过。”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袁润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看来要在嘴皮子上打败纪言则这只妖孽,她还得好好苦修一段日子。

出了山庄大门,向右走,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山顶。纪言则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子,到山顶差不多还要十分钟的路程。

袁润之突然想起晚宴时的白袍外籍男子,就问:“今天晚上出观的那三个外国人,是什么人?”

纪言则斜睨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屑,“我进了桑氏,操守绝对有保障,招持那三个客户,因为我会他们的语言。”

原来是这样。

袁润之看着手指,咬着唇,想了半天才开口,“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纪言则挑了挑眉,“你今天的问题很多,不过我想你要是不问清楚的话,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说吧。”

袁润之瞪着他:干嘛把她形容得那么三八!

“那三个像中东人的外国佬出观之后,董春秋就跑来我们桌说你爸是不是回来了。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你爸要么去世了,要么就是跟你妈……”袁洞之话说了一半,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比了一个分了的手势,便埋着个头看着手指。

纪言则侧目看了她一眼,不禁莞尔,淡淡地说:“都错了,我爸没死,活得好好的,就差没成妖了,他也没跟我妈离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结过婚。”

袁润之惊愕地看着他,“你是私生子?”

“按中国的说法,我这样算是吧。”若是按爱极岛的说法,他的身份是相当合法的。

同为私生子,这差别咋这么大呢?袁润之不禁感叹,为什么她的老妈或者阿姨就不能是个有钱人!真是郁闷无比!好命全让这家伙摊上了。

“那你父亲现在哪儿?”

“他住在国外,刚好和那三个客户认识,所以这次外公过八十大寿,他托了那三个客户顺便带了贺礼回来,就这样。”纪言则深慼眉头,他撒了谎,因为他不想让袁润之如道爱极岛的事,不是他不爱他的父亲,而是他不能忍受失去自由。那个他好不容易离开的变态地方,还是随着时间埋葬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Sara急急地打断了董春秋的话,难怪纪年祥一见那三个客户脸色铁青,纪言则的母亲没有结婚就生了他,这对纪年祥来说,打击很大吧。

“好奇宝宝,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完吧,待会儿到了山顶,我可没空答疑。”

好奇宝宝?叫得这么肉麻!

她想了又想,想到纪宇昂,好像对他前女友旧情难忘。纪大帅哥每次都会对她出手相助,却不见他对别的女人殷勤,也许是她性格呆呆的像他前女友?可是新的疑问又来了,既然是旧情难忘,为什么要分开?到底是纪大帅哥被甩了,还是纪年祥棒打鸳鸯?还是那个谢静宜设了仙人跳?

当她问出口,纪言则只是淡淡回答:“都不是。”

都不是?她惊诧地抛出另一个问句:“难道是他……做了负心汉?”

纪言则的反应却是不置可否,这让她纠结,为什么那样子个温情儒雅的男人会是一个负心汉?她郁闷地顺手打开了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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