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金玉良言。

我知道我很懒,很消极。

我不想修成仙,也不想出名,不想要地位…

我转过头看着,大毛指点着朱英雄他们团团转。

其实大毛也是个明白人,但是有些话,他说不合适,他一直在尽力做。

我觉得很惭愧。

吃了晚饭,就穿内衫在屋里头的时候,我跟凤宜讲起下午的事,子恒告诉我的话。

“哦,他还和你说了。”

“唔?”

我抬起头来。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凤宜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他神情温和,似乎我困扰的难题在他来说是件并不重要的小事,他这一刻显的那样…那样宽容而稳重,我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的安全,想和他亲近。

他给我的感觉很复杂,象一个长辈,象一个兄长,同时,他又是我的爱人,我的丈夫。

“成亲那天就有想要混水摸鱼的,勾上一个内贼,那只老鼠为了半截灵罗根就把盘丝洞卖啦。这事儿子恒处理的,他们其实没能进来,他新布的阵法与你洞里原来的防御阵法完全不一样,那只老鼠领路,结果领到最后,一个能进来的也没有。大毛亲自动手把那个内贼处置了。我没让他们和你说,我不想你为这些事伤心,忧心…最起码,让你快快活活的过了这些天,”他微微一笑:“我们现在可是新婚燕尔呢。要不是天气太冷,我还想带你四处走走。”

“为什么呢…”

身上是暖和的,心里却觉得…不由自主的发冷:“我希望我能保护大家,让大家在盘丝洞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风吹日晒雨淋,不用冒夏暑冬寒…这些小蜘蛛,要是没有这样的地方避冬,很难熬过这么些大雪天。还有,给他们吃饱,穿暖,我没要求他们效忠做苦力,我只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是好日子,过久了也会渴望更多。得到的东西从来不用珍惜,得不到的,反而要苦苦追索。他们到盘丝洞来,第一天,第一个月,第一年,大概都会感激,到第二年,第五年,第十年,他们就会厌倦,会心生不满…你将他们当家人,他们却只将这里当客栈。”

我呆呆看着他,凤宜揽着我靠在床头:“新婚第二天就说这些,真是煞风景。这会烛影摇红人成双,咱们该说些情话才对…”

“谁和你说,你自己去说。”

虽然他这么温柔的安慰,我还是红了眼眶。

“别难过,并非所有的老鼠都安坏心,所有的蜘蛛都不安于室…”

“不安于室?”我瞪他:“你说谁?嗯?”

“哎哎,你看你,怎么发急了。当然不是说你…”

“那你说的是谁?”我坚决不放松这个问题,这可不是小事。

“嗯,是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了…”凤宜笑一笑,似乎也有点窘,不过很快恢复从容淡定:“有小蜘蛛精来自荐枕席…”

好哇!

胆子不小,墙角挖到我眼皮底下来了!当我是死人啊!

沮丧伤心惆怅失落…那些统统飞了个精光,我现在觉得胸口发烫嘴里发苦,很想…很想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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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去睡…

希望那些小毛病统统退散!肠胃不好,皮肤不好,脱发…咳,一到换季身体就拼命出问题。。

昨天的标题错了,应该是婚后生活开始。。

一七八 家务

XXX的!这事搁着谁都不能心平气和吧?和着我让她温饱充足,平平安安过日子,还指点修炼,她们吃着我的穿着我的踩着我的地方还想勾我的男人!

我把她们当姐妹,她们把我当冤大头啊!

我差点跳起来,多亏凤宜一把扯住我。

“你想干嘛?”

“揍人!”

“大半夜?”

“白天晚上没关系。”我问:“谁勾引你的?报上名来!”

凤宜苦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醋坛子呢?”

我正色说:“这不是吃醋不吃醋的问题,挖墙脚这种事卑鄙无耻,更何况是在我鼻子底下挖你这坨大墙脚!”

凤宜面色古怪,咳了一声说:“唔,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一块饼,现在则变成了一坨墙脚…下次不知道又要变什么。别听风就是雨,快睡觉,明天你要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你不会是心虚吧?我告诉你。这事儿咱得好好说清楚。你得明白件事。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

凤宜瞪我一眼。伸指一弹…呃!

这个坏人!

居然又用上了在魔域地那一招!就是让我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地那次!因为之后发生地事太多。我忘了跟他算那笔账了!

凤宜把我当抱枕似地一搂:“乖。睡吧。”

我很想磨牙。呐喊。对这个万恶地犯罪份子拳打脚踢以泄心头之恨。可是。屋里很暖和。很安静。凤宜地怀抱很舒服…

我没过多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第二天一睁眼,我就想起这事儿来了!

该死的凤宜比我起的早,我醒来时床上就我自己,他肯定是心虚才提前一步开溜的!

我愤恨的爬起床,把脚踏踩的嘭嘭响。两只小蜘蛛在门外小声问:“姐姐起来啦?”

“哦,啊…”

我愣了一下,应了一声。

她们马上行动起来,端水地拿巾帕的拿衣裳的,还有要替我梳头发的。

“不用不用。”我现在心里正别扭:“我自己来吧。”

唉,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绝对是自己的原因。

盘丝洞过去三百年,可是很冷清很隐蔽的…除了灰大毛就是我,补充,我还是昏迷不醒的。

但是从我醒过来之后,嗯,一切就开始慢慢的变了。先是大毛说人手不够,有两个他地同族来投奔他,他请示我,我说那当然可以收下。后来有小蜘蛛来讨东西吃,进而留下来过冬,我也收下了…

再后来…

唉,其实不是别人的错。

而且,把冻饿交加随时会死的小蜘蛛小老鼠拒之门外,这事我也绝对做不出来。

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以我这种水平自己要想出一个面面俱到的好办法来那是不可能的,还是等下去问凤宜吧,子恒也是这个建议。至于算账…咳,这个可以留待他出完主意之后再动手,俗话说地好,卸磨杀驴,磨没卸时这驴是万万杀不得。

我千万不能说漏嘴说凤宜又抓住我的马脚。那他肯定更加振振有辞,说他在我心目的形象地位,继饼,墙脚之后,又变成了驴…这个形象可比前两者还要糟糕的多啦。

可我没找着凤宜,他陪几位前辈去东阳峰了。那里还有他们好多族人,虽然去南方过冬走了不少,但还有不少是不去南方的。午饭应该也不回来吃了。

“师公说想让师傅你多休息会儿的。”大毛老实的,一本正经的说:“大概师公觉得师傅劳累了,又懒怠应酬,所以没喊醒师傅一块儿去。”

“我看他是做贼心虚…”我小声念叨。

大毛说:“师傅要过去吗?”

我摇头:“不去,这么冷!”

大毛无语的站了片刻,又说:“师傅,有时候我挺奇怪,到底师公看中您哪点儿好处了。”

我老老实实说:“我也一直闹不明白,回来你亲自问问他。大毛,你坐一下,咱们说说话。”

“哦。”

他在我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仔细端详他地脸,大毛看起来比我显的还成熟一点,主要是他的那胡须给他添了一点沧桑和稳重的感觉。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他是个,嗯,象弟弟似的存在。

“大毛啊,你天天管那么大一摊子事,一定很劳累很烦心吧?”

我当着甩手掌柜,活全让他干了。

想一想,我可真对不住他。

“哪能啊。”他一拍腿:“有事忙总比无事瞎忙强。再说,我挺喜欢这差事的。虽然算不上什么位高权重,可是洞里头除了师傅你,谁不对我服服帖帖?一呼百应的气派总有了吧?嘿,人间说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这大小也算是个官儿了吧?那我该叫个什么相呢?”

我眨眨眼,没好气的说:“内相。”

他苦了一张脸:“师傅,什么相都行,就是内相做不得啊。”

眼看话题要让他带跑,我赶紧绕回来。

“洞里头人心不齐,你一直都不告诉我。”

“啊,这事儿啊。”大毛摇摇头:“师公也说不要告诉你啊。再说,告诉师傅你,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

我无能…

我的脑袋又耷拉下去。

“成亲那天,还有内贼引来捣乱的人?那些人是哪一山哪一派地?”

说起那天,大毛的神情总算不象刚才那么轻松安稳了:“都是我管教不严,才会出了这样的败类,要不是敖天官啊,那天真是要出大纰漏了。要是扰了师傅和师公的婚礼,那我就是切头谢罪也没用。那些小崽子们,对他们越好,他们越是不当回事儿,好日子过惯了,苦日子全忘了,觉得现在的好吃好喝都是理所当然,吃着稀地想干的,有了温饱想富贵,咱不能给他,他就觉得咱是他地仇人,是绊脚石了一样,忘恩负义,简直猪狗不如!XX的,我怎么养了一群这样地东西!”大毛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

“大毛,你,那个内贼的事,不是你地责任啊,你不要为那事烦心。”

大毛摇摇头:“其实我后来一想,是老鼠就是老鼠吧,那是我的责任,我没管好,我处置他也是应当的。总比是蜘蛛好。要是蜘蛛,师傅心里会更难过吧?”

我低下头,大毛倒是处处都替我想着,连我的心情都考虑了。

是啊,如果是个蜘蛛,那我更是…

情何以堪啊。

“师傅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要好好整治一下,还是干脆都赶出去落个清净,还是不劳心不费事,继续象以前一样过?”(

一七九 选择

“师傅?师傅?”

我抬眼看看他。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哪。”

我低下头。

真是,糟糕的事情啊。

我的手掌紧握,又松开。

远远的,后面仓库的位置传来一声尖叫。

灰大毛愣了下,然后我的手向回招拢,一条丝线由隐而现,比头发丝细不了多少,绷的紧紧的,从远处朝这里拖动。

拖过来的,是猛烈挣扎不休的一个小蜘蛛精。

我认得,她就是昨天,说羡慕我的那个。

她本来挣扎地很厉害。等被蛛丝拖过转角。看到坐在廊下喝茶地我和灰大毛之后。她反而不挣扎了。

也对。都被看到了。而且挣扎也甩脱不了。

大毛愣了。看看我。又看看被捆住拖来地小蜘蛛。

这时候我想地净是无关地事情。

以前。我给小蜘蛛们起过名字。不过她们多半不满意。我觉得那些名字挺好啊。完全按照这个时代地规范来地。芳淑贞静之类地。有啥不好?最起码比我们进桃花观。师姐给每个发个号数要强多了吧?因为她们都说不喜欢。后来我也不费事了。而且。我也实在记不住她们给自己起地那些风花雪月地名字…

比如被拖到眼前这个。我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她叫雪竺。

多怪的名字。

她手里还抓着半个木把手,就是仓库门上的,然后,大概是刚才被蛛丝缠住时挣扎地太厉害,指甲有两个掀起来了,在渗血。

“你这是干什么?”大毛站起身来。

“我…我经过后面,看到…”她慌乱地辩解,泪眼迷离,楚楚可怜:“我就是经过,结果突然被蛛丝绑了起来…姐姐,我没做坏事,我没干什么!”

“嗯,你得爬上三重梯子,过独线桥,还得抓着绳藤到半空去,才能握着这个把手…”

经过?是我太笨还是她太笨?这种借口谁信啊。

她闭上了嘴。

大毛恶狠狠的瞪她。

她把头转到一边去,不再辩解,也没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