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21

智力:90(100满分)

容貌:93(100满分)

体力:90(100满分)

武力:91(100满分)

精神:90(100满分)

声望:20(100满分)

技能: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天地门道德经、南域蛊术、星辰练体术

特长:高级厨艺、高级演技、五行八卦之术(精通)、驭蜂术

魅力:60(100满分)

印象:皇族真龙之气

这一次任务让百合有些意外的,是声望值增加了一点,如今在各项属性值都已经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声望值的数据显得尤为的显眼,自从在更早之前的一次星际任务中,百合曾为了替原主完成心愿而大开杀戒之后。声望值就一降再降,如今要涨回去却因为李延玺不在的缘故,很难了。

她叹了口气,一时间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等李延玺回到星空之后,到时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了。

百合在星空中呆了一会儿,她发现自从之前遇到了容离。容离将他几千年的修为送给自己之后。原本这个没有李延玺控制的空间百合本来不能呆太长时间的,但有了那一次容离的帮助,她能在星空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百合试着在空间里修练练体术,让她有些惊喜的,是随着练体术的动作,大量灵力涌进她身体中。使她身体里仿佛像是被封印起来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

在空间中修炼的感觉远比在任务中修炼要好得多,只可惜她没能呆太长时间。一遍练体术还没有做完,她就再一次被传送进了任务里。

睁开眼睛时,百合是被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唤醒的,外头静悄悄的。四周冷得厉害,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脚将自己的身体缩进床铺里,只是刚一动弹。身体就传来一阵疼痛感觉,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隔壁传来走动的响声。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来,原本黑暗的房间因为油灯的照耀,一下子就显得亮堂了起来。

一个披着厚袄子,梳着圆髻的妇人探了头进来盯着屋里看,见到百合仍躺在床上没有动弹时,妇人压低了声音就开始骂了起来:

“作死的懒丫头,天都快亮了还赖在床上不起,就你这样的德性往后若是养到大,有谁要你?人家还当我段家不会教姑娘了!还不起身,老娘拿枝条抽得你满地跳!”

听到‘枝条’二字,百合本能的缩了一下身体,她困得眼皮发涩,根本睁不开来,她伸手要去揉眼,可那双手却麻木异常,碰到眼皮时,才开始钻心的疼,双手像是受了什么伤一般,兴许是因为才进入任务的关系,这具身体还在下意识的撒娇:

“娘,让我再睡一会儿,妹妹都还没起。”她软绵绵的话音还未落,女人听到她这话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愤怒的进了房间里,将油灯往桌上一搁,突然伸手就将她身上盖着的被子抽开了。

大量寒风灌了进来,百合激伶伶打了个哆嗦,这回倒是真正全清醒了。

妇人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到她后背心上,打得百合五脏六腑都仿佛像是要移了位一般,末了又去揪她耳朵迫使她起身:

“你给我起来!你多大,你妹妹多大了,你还好意思。”

耳朵都快被她拧掉的架势,百合心中火大,拼命去挣扎,那妇人将她用力拽起了身,又狠狠在她身上拧了两把,看百合疼得身体哆嗦两下,不像平时一般还嘴了,才恨恨的将手收了回去:

“老娘带你们两个冤家有多么不容易,你那死鬼老爹短命走得快,如今不知有多少人在瞧着我们笑话,你还处处懒散,不知给你老娘多争些气。”妇人骂了几句,百合耳朵还火辣辣的疼,刚刚被妇人掐过的地方已经青紫,看她顺手的动作,显然平时这样的举动就没少干的,她在妇人注视下,迅速的将屋子打量了一遍,妇人看她到底是起了身,低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影子在桐油灯中被拉得极长映在屋里墙壁上,看她瘦瘦小小的模样,想到自己刚刚出手确实重了些,心中有些后悔,只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是冷着声音喊:

“你自个儿穿衣裳快一些,我去做饭,昨儿城西沈家要的几块帕子还没绣完,还有两个时辰开店门,若是到时还没做好,仔细老娘揭了你的皮!”妇人说完,才扭腰出去。

门大开着,冷风从门口灌进来,一会儿功夫就冻得百合浑身发凉,她起身赶紧将门关好了。

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左右的闺房,屋里紧靠着窗边摆着一张陈旧的拨步床,窗柩边的贴花已经泛黄了,中间搁一套桌椅,床边五六步远放着柜子,上头呈放着一个针线筐。原主的衣裳整齐的叠着搁在床尾,她强忍了疼痛爬过去穿好了,转过屏风架,她推了门出去,外头天色还没亮,之前鸡才打第一道鸣,四周静悄悄的,那之前催她起床的妇人也不见踪影,这是一间四合小院,百合所住的房间在北侧,西面厨房连着厕所,南侧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细细的鼾声,她没接收剧情,也不知道这里头住了谁,听到声音便赶紧退开,东侧房门紧闭着,三面房间以大半个回字型的走廊连接,百合摸到厨房打了冷水洗了把脸,人感觉精神了许多,才退回了自己之前呆的房间里。

那妇人刚刚走时将油灯留下没有带走,想到这个女人所说的让自己绣完帕子,百合又去翻针线筐,里面倒是绷着花架子,一张锦帕上已经被描了样,可是对于这帕子要怎么绣,百合又是全无头绪。

虽说妇人之前催得急,可这会儿天色还没亮,之前鸡才打第一道鸣,这会儿自己没有接受剧情与原主记忆,对于这帕子要怎么绣也是半点儿不会,百合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儿,又没找到妇人在哪儿,因此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将剧情接收了再说。虽然害怕那妇人去而复返,但百合仍是将门一锁,坐到了桌子边拿了一方绣帕在手里装出绣花的模样。

魏国秦淮城里住着一户姓段的人家,段氏早年靠走街窜户担货架为生,经媒人说合,娶妻刘氏,夫妻二人起早摸黑,用攒下的家底买了一座四合小院,开了个布庄。刘氏在婚后为丈夫先后生下两个女儿而没留后,段父心生不满,时常流连烟花之地,段氏布庄倒是全靠刘氏支撑着。

在一次醉酒狎妓归来时,段父摔入水洼,第二日被人抬回家时已经咽了气。

丈夫一死留了刘氏母女三人,刘氏早年丧失,又因膝下没个儿子,脾气很是爆躁。两个女儿中大女儿段百合比小女儿段桂兰长三岁,因段父死时小女儿才七岁,段氏怜爱小女儿幼时丧夫,对于大女儿便尤其严格。

虽说都是一母同胞所生,可刘氏难免会有偏心之时,段百合因为年纪较长一点,段父死亡之后,刘氏暴躁的脾气大多应在了她身上,她每日帮着刘氏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布庄还要帮着刘氏一块儿打点,直到段百合年满十五,段家布庄生意已经远比段父在世时好得多,段百合模样出挑,性情温顺,手工绣活样样出众,布庄在母女二人齐心合力打点之下生意越发兴旺。

而小女儿段桂兰长相不如姐姐貌美,性格也不像姐姐温婉可人,因家里重担被姐姐挑去,她每日便外出玩耍,虽然身为女儿家,可段桂兰一不爱女红,二不爱收拾打扮,三不爱与女儿家玩耍,反倒时常学男孩儿舞刀弄枪,长得粗壮结实。

兴许是因为命中无子的缘故,或是怜惜小女儿幼时失父,刘氏对她十分容忍,直到段百合十六及笄,已经在说亲,却因为段桂兰彪悍名声外传,而影响了段百合没有媒人敢上门时,刘氏才着急了,从此对两个女儿又改变了态度,成天勒着段桂兰学小女儿作派,可是这性格养成又不是一两天之事,又哪儿押得回来?

并且因为刘氏以前对于段桂兰放养宠溺之故,养成了她倔强似男儿一般的性格,如今刘氏一时管束她,段桂兰不止不听,反倒认为母亲偏心,家里母女二人每日争吵不休。

争求如意郎君(二)

每当在小女儿处受了气,刘氏有时便会在大女儿面前念念不休,一面是自己母亲,一面是妹妹,段百合夹在中间,安慰母亲时刘氏怪她不肯帮助妹妹,责怪妹妹时段百合又认为她长得貌美性情柔顺,母亲又偏心她而时常与她顶嘴,时常两面为难背地里垂泪。

而此时城中有一户姓沈的人家,沈父早年曾中乡试,膝下有一独子名叫沈腾文,受他启蒙,十年寒窗苦读,十八之时中了秀才,因此震惊城内,人人都认为其前途无限。因沈腾文早年只顾埋头苦读,而误了终身大事,如今得了功名,沈父欲为其聘一贤良淑德的好姑娘,知道这个消息,刘氏当时便心动。

她的大女儿段百合因为小女儿名声耽搁,已经十七,这样年岁的姑娘摽梅已过,要想再说亲十分不易,沈腾文衣冠楚楚,沈家也算是,虽然相较于段家来说贫困了些,可是大女儿若是嫁过去,嫁妆给得丰厚一些,到时补贴夫家,等到丈夫功成名就时,也算是一段佳话。她央了媒人上门,沈家原本对于这桩婚事十分不喜,段父早年身亡,对于沈家来说,段氏之女始终有些忌讳,再加上段桂兰名声在外,沈父一开始是意欲拒绝,但经那媒人一说,又有些意动。

打听到段百合温婉可人,模样秀丽,女红针线以及家事样样出挑,这样一个姑娘照顾起自己儿子也算是相得益彰,再加上段家家财颇丰,往后说不定可以补贴儿子一些,这样一想,双方一拍即合。

双方虽说没有正式交换庚贴与八字,但婚事基本算是定下了。哪个女儿不怀春?段百合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意郎君,十七岁嫁不掉心中也曾暗暗着急过,现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与沈腾文那样一个读书人结亲,对于城中许多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来说。是十分有脸面的事,她正春心萌动,听母亲吩咐在家绣自己出嫁备用的锦被床单时,她的妹妹段桂兰听到姐姐要嫁人。心中却是有些酸涩了。

段桂兰性格虽如假小子一般,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男孩儿,眼见如今姐姐貌美温顺又即将要嫁那样一个好丈夫,她心中也不是不酸涩羡慕的,她现在名声不好。刘氏成天说她嫁不出去,她心中为此也十分烦恼,知道姐姐在要定下婚事时,段桂兰虽说有些嫉妒,可为了姐姐往后婚事幸福,她决定要考察这个未来的姐夫。

刘氏因为要操办大女儿婚事,对她疏于管教,她性格又野惯了,时常偷溜出段家,打听沈腾文的事儿。

此时读书人以涂脂抹米分狎妓为美。淮河两畔教坊、妓院众多,才子与佳人的风流韵事时常都能听说,淮城中人不止不以为丑,反倒以为美事。

沈腾文中了秀才之后,声名鹊起,读书之余也会邀约几个同窗前往淮河畔的船坊中开诗会,与一群文人谈天说地,品清茶看美人儿,段桂兰一旦决心要跟踪他,自然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沈腾文狎妓之事。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段桂兰怒火中烧,她不想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姐姐,因此段桂兰决定自己揪出沈腾文的真面目,她觉得这个虚有其表的男人配不上自己的姐姐。

段桂兰无法无天惯了。在决定要保护姐姐之后,跟踪沈腾文的过程中,她女扮男装大闹船坊,事后被教坊的嬷嬷找了人将她押回段家的。

这事儿一闹起来,淮城很快一宿之间传遍了,段家成为了淮城的笑柄。沈家气得要死,除了段桂兰自己的名声尽毁之外,段百合自然也遭她连累,刘氏将女儿打也打过,骂也骂了,段桂兰却死活不认错,她认为自己是为了姐姐以后的幸福生活,姐姐不嫁给沈腾文那样的禽兽是个好事。她这样的倔强,让刘氏气得要死的同时又拿小女儿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发生,哪怕是将她打死,这桩婚事也估计得泡汤了,最重要的,刘氏顾不上段百合心中的感受,她更担忧的是小女儿的以后。她才十四岁,可因为女扮男装去过妓院,这辈子都算完了,如果以后她嫁不掉,往后的人生可怎么办才好?

悲伤之下,刘氏决定变卖段氏绸缎庄,给段桂兰做为嫁妆,希望能看在丰厚嫁妆的份儿上,有人能将段桂兰娶回去,全了她的名声。

正巧在此时,原本以为经过这一桩事情之后,沈家必定会恨毒了段家,结亲不成该结怨,谁料在跟段桂兰相处的过程中,虽然沈腾文一开始是对于段桂兰的‘捉奸’感到气愤万分,可是不打不相识,两人相处之下倒是越发觉得对方不错,段桂兰开始因为认为沈腾文既花心又油嘴滑舌,可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她却又发现沈腾文满腹文才,长相也不错。

而沈腾文认为她身上没有别的姑娘家那装模作样的温婉顺从,这样的开朗活泼,反倒是让他心动,两人私下里来往得越多,一来二去,倒是看对了眼。

沈家照旧派媒人上门,只是要娶的从段家的大姑娘变成了段家的小女儿。

本来以为自己的小女儿这一辈子已经嫁不出去了,没想到现在还能谋了这样一个好姻缘,刘氏欢喜之下,自然忙不迭的应了。

在她刘氏看来,大女儿模样长得好,性情又柔顺,女工手工整理家务样样精通,往后不愁找不到好的婆家,可小女儿却不同,她长得不好看,脾气也不顺从,错过了这个村,以后不见得会再有这样的店,她欢天喜地的将段桂兰嫁去了沈家,有了段家的绸缎庄做为嫁妆,沈腾文本来又与段桂兰有情,感动她嫁给自己不止没享受到任何的好处,还带来了这样丰富的嫁妆,沈腾文发奋读书考取了举人功名。

而刘氏本来以为在没有了小女儿的连累之后大女儿这样的人品样貌要嫁出去不难,可没想到大女儿年纪已大,过了正适合嫁人的年纪,如今与她年岁相当的青年男子大多都已经定下了婚约,段家又没有钱再与她做陪嫁,最后段百合拖到十九,刘氏成天嫌她嫁不出去丢人,最后匆匆将她许给了一个姓王的近五十岁商户做了个填房,因对方忌惮她年少貌美,怕她婚后不贞,将她看管得极严。

对方年纪大的关系,段百合一生又难有子嗣,王家的孩子不是她亲生,对她始终防备着,她过了几年守活寡的生活,那商人一死,她便被继子女赶到偏室,凄凉而又无助的过完了一生。

嫁了一个比自己年长一倍有余岁数的男人为妻,而且还是做人填房,生生矮了一截,自己一生恭顺听话,可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妹妹段桂兰任性妄为名声不好,最后却嫁了沈腾文,而沈腾文得了举人,又拿着昔日段桂兰的嫁妆谋了个县令职缺,昔日的野丫头成为了官夫人,自己却成了那刘氏提起来都羞于启齿的继室。

段百合觉得十分不甘,刘氏教她勤劳听话顺从温婉,处处说是为了她好,可最后她又好在哪儿了?

明明都是一母所生,可两姐妹的下场却截然不同,段桂兰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她却到最后死了也没个人披麻戴孝的。

对于这一切,段百合若是说半点儿不怨段桂兰那是假的,明明是自己大好的姻缘,却因为段桂兰自作主张的一闹,却变成了她的。段百合也怨刘氏偏心,从小到大刘氏就喜欢妹妹更多一些,总认为她大一些就该让着,没想到自己让着让着到最后,不单自己费了几年心血,起早贪黑做起的布庄被她陪嫁了出去,最后倒是将如意郎君都变成了她的。

这一次段百合不想要再处处忍让段桂兰,沈腾文不喜欢她,她也不一定非要嫁给沈腾文不可,但段百合也不想要重复剧情里的悲剧,她也想要有自己的人生,除了不再重复剧情中的悲剧,处处受刘氏摆布,还得被段桂兰埋怨之外,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嫁个如意郎君,不求大富大贵,至少也不要再嫁给半百老翁,过完孤苦的一生。

将剧情接收完,百合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回的任务并不难,与上一个星际的任务相比,这次的任务简直就像是渡假一般的轻松了,原主的心愿也十分简单,除了不再处处受刘氏摆布之外,剩余的心愿就只要像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儿一般出嫁,她甚至并没有要求要嫁高门大户,也不要求锦衣玉食,只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罢了,如果李延玺在星空中,这样的任务对百合来说根本不用费任何的心思,不受刘氏摆布倒是简单,可是现在李延玺不在,要嫁人就有些麻烦了。

百合思来想去,只有钻任务的空子,要完成原主嫁人的心愿不难,只要嫁的不是半百老翁,嫁给一个‘如意郎君’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婚后大不了替对方买些美婢侍妾,到时任务设定来说应该算是完成了。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感觉有些对不起段百合,但目前来说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再看了。

急求如意郎君(三)

百合叹了口气,拿起了手中的针线活儿,外头鸡已经打鸣三次,刚刚还安静的院落,此时已经传来脚步声,房门紧锁着,刘氏推了两下推不开,疑心她在偷懒睡觉,‘嘭嘭嘭’的就开始撞起了门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诅咒着懒姑娘。

刘氏早年因为没有替丈夫生下儿子,心中有亏,丈夫在外寻花问柳她也不敢过问,男人死了之后她拖着一双女儿没有改嫁,又张罗着布庄,脾气十分急躁,剧情里段百合虽然十分听她的话,可有时也难免要挨些排头。

布庄在段父死去的前几年并不太好经营,因为人手不足,店面又小,请不了几个绣娘,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刘氏接手,等到段百合稍大了些,刘氏又教她绣活,这样母女二人一针一线,才将这布庄给渐渐做活了。每日鸡打鸣头次刘氏便会唤女儿起身刺绣,段桂兰因为小了三岁,性格又野,静不下心来学这绣工,刘氏虽然骂她,可也拿她没办法,所以一般情况下段桂兰会睡到天色大亮才起,段百合却得天不亮就起身做活。

后来段桂兰怨刘氏偏心段百合,认为刘氏将姐姐段百合教得知书达礼,甚至在段百合十四之时还请了婆子来替她缠脚,自己却拥有一双大脚遭人嘲笑。她说得多了,刘氏也对这个小女儿心中愧疚,认为是自己对她疏于管教之故,所以平时虽然处处骂她,但对她从不动手,甚至还纵着她,段桂兰闯出了女扮男装进妓院的祸事,也替她想法子善后。

听到外头刘氏的怒骂。百合起身拿着绣品前去开门,刘氏推门进来举拳就要打,百合退让了开来。见到大女儿手中拿着的绣品,一副早就起身,不像是自己想像中一般在偷懒睡觉的样子,刘氏才松了口气:

“既然起了,锁着门干什么?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屋里就我们母女三人。你锁了门还能防着谁?”刘氏脾气不好,说话也极为难听,百合眉头皱了皱:“只有两个时辰时间。帕子还差一些,娘赶着要得急,只是害怕被打扰了才锁门绣帕子。”她解释了两句,刘氏虽然仍是心中有火。可却又挑不出她刺来,只得一再叮嘱她再快一些。又让她不要做错,这才转身去唤小女儿起身了。

两张帕子绣起来也快,百合对于刺绣并不擅长,可原主残留的技艺在。她耐性又好,两张帕子原主昨夜害怕来不及,赶了一些时间工。欠缺的也并不多了。因此百合虽然因为接收剧情的缘故耽搁了一会儿功夫,可是在刘氏来催她时。两张帕子都绣得差不多了。

趁这段时间里,刘氏已经熬好了粥,段桂兰刚起来,披散着头发靠在刘氏身上打吨,百合洗漱完出来吃饭时,正好就看到刘氏拿了梳子在替段桂兰理着她那头乱糟糟的黄发,嘴里还责备着:

“你这野丫头,天都大亮了,还头不梳脸不洗的。”段桂兰时常被骂,听到刘氏这话,脸不红气不喘。刘氏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得看了百合一眼,指使她:“去给我拧了帕子过来。”百合本来想装没听见,但这具身体年岁太小,目前她又并没有练武,刘氏若是发了火要打她她躲也躲不得,没必要为了争这口气吃苦头。

水桶搁在门边屋檐下,这会儿天气冷的缘故,已经温良了,她绞了帕子拿进来,兴许是女儿柔顺的态度让刘氏心头舒坦了许多,她替段桂兰梳了头发又擦了脸,母女三人端了碗,百合刚拿起筷子,刘氏突然就问:

“帕子可是绣齐了?”百合点了点头,刘氏犹豫了一下:“如果是绣齐了,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后头,布庄我来接活吧。我今天跟井口胡同的吴婆子说好了,让她来给你裹脚,你年岁大了,骨头又渐渐硬了,若是再不裹,以后迟了可要怨我没给你收拾齐整。”刘氏说到这儿,表情有些难看。

段父在生时吃喝嫖样样不少,两夫妻原本当日攒下的银子也被他败了许多,他死之后留下一个布庄,刘氏一个人撑着极难。

母女三人仅能勉强糊口,肯定是请不起人手,眼见没隔几日便要过年,这个时候是布庄每年生意最好的时候,许多人都会为家里孩子或是自己添身新衣裳好过年,段百合年纪大了,现在能帮着刘氏打理一些,可她若是裹了脚,开始前一个月肯定是动弹不得的,这样一来说不得要影响些生意。

刘氏一想到这些,无名火又在心中直涌,她想要发脾气,却又找不到发泄口,只得阴沉着个脸,好在她认为百合裹了脚虽然走不得路,但手还没残废能做些女工,大不了白日里接些活儿回来,让她在家里也帮着做一下就是了,只是平时煮饭生火得就要靠自己了。

想起自己早年丧失守寡,如今还要操持布庄养着一双女儿,现在还要为了这两个女儿煮吃的,刘氏便怒从心头起,火到兴头拍了筷子在桌上便骂:

“生了你们两个丧门星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用,没能帮衬我的,只知道张着那烂嘴吃吃吃…”

她这火发得莫名其妙的,段桂兰转头冲百合吐了吐舌头,这情景被刘氏看到,忍不住指着她就骂:“像什么样,这么大了,一天到晚还没个正经模样,一天到晚就往外冲。”

“娘,好端端的你骂我干什么,我要怎么正经,像姐姐这样吗?你有她一个听话柔顺的女儿不就好了?”段桂兰不像段百合那样性格温婉,这会儿看刘氏发火也不怵她,一句话顶了回去,直气得刘氏心口疼。小女儿的性格刘氏心中清楚,骂了她也不怕,打她吧她又躲。刘氏转头将火气发泄到百合身上,厉声就喝:

“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请了那吴婆子过来,可是花了老娘三十大钱,你绣那几个帕子还挣不了这么多,若是捆得不好要重来,老娘将你双腿砍了!”

百合眉头皱了皱,一听到捆脚,原主记忆中那种钻心的疼让百合嘴角抿了起来。

段百合捆脚时年纪已经不小了,骨头早就已经长硬,此时的捆脚相当于硬生生将脚掌的前半截折转过来,便得一双脚看起来小一些,可是这样一来脚小却弓,多走两步那脚便疼得要命,那半寸金莲虽然好看,可真正是要命的东西,原主在这小脚上吃了不少的苦头,她那脚掌前期骨头折断,后期一收再收,到最后走起来旁人倒说她见效绰约,可半点儿用处也没有,她吃了那样多苦头,却最后无人欣赏,反倒是最后让沈腾文嫌弃段百合娇柔造作,嫁给一个半百老头儿倒也糟蹋了。

不如段桂兰跑得欢快,也不吃那苦头。

此时刘氏拿这捆脚的事儿想要来发作自己,百合可没想过要受这份活罪。虽说她忍耐力好,也并不怕吃苦,可是这捆脚根本不是必要的,更何况她也没想过要讨哪个男人欢心,若是每个人必须要捆,她咬咬牙忍过去也就算了,可是段桂兰也没捆过脚,最后照样出了嫁,这就证明捆脚虽然能在外博些好名声,可并不是必要的。更何况有段桂兰这个妹妹在,自己哪怕捆了脚名声也不见得好得起来,此时看刘氏咬牙切齿的模样,百合端着自己面前的粥碗,头也没抬:

“娘既然这样说,那我脚就不捆了吧。”

刘氏以往发脾气打骂女儿,段百合都是柔柔顺顺的,今日她心中无名火直冒,本来以为骂了百合两句,她最多也顺从应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顶嘴说不捆了,刘氏先是呆了一呆,紧接着勃然大怒,重重的伸手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厉声就喊:

“一个个的,倒是反了天了?好心好意找人给你捆脚,说你两句嘴你倒开始顶了?”她发着脾气,段桂兰就有些厌烦的将碗一推,连饭都不吃了。

“怎么叫跟娘顶嘴?只是娘说这捆脚价格太高,又说害怕我捆不好,我年纪大了,这捆不捆得好我也说不准的,若是娘害怕重来,我不捆就是了。”兴许是以往女儿性格太柔顺,这会儿百合一反驳,刘氏怒不可遏:“你说不捆就不捆?老娘人都找来了你说不捆?如果不是为了以后给你谋个好姻缘,我用得着费这样多心思?你这个不识利好的东西,有福不知享的贱皮子!”

刘氏气得直打哆嗦,她被百合顶了嘴,简直比被段桂兰顶了嘴还要愤怒,这会儿伸手捞了筷子就要朝百合抽去,百合侧身让开,可还是躲得晚了些,那筷子在她下巴上划了一截,留下一道红痕来。

“请了人来,你可以给桂兰捆,她年纪小,骨头又没长硬,正是好捆的时候,更何况布庄现在这样忙,我要捆了脚到时没人帮你,娘不得又使唤我?”临近过年,布庄忙得不可开交,剧情中段百合捆脚骨头折了疼得钻心时,可刘氏一个人忙不过来,小女儿一向又没做过这个,帮不上她多大的忙,最后仍是唤了段百合帮着一块儿守店的。

 

争求如意郎君(四)

那些天段百合走一步便像是踩在了刀子上,吃了苦头不说,最后脚还坏了,后面婆子再重新来替她捆时,整个人简直命都去了半条。刘氏还嫌她没将脚护好,最后平白花了银子。

听到女儿这话,刘氏脸色铁青,又看自己打她还躲,她心中无名火直冒:

“你做些事怎么了偷奸耍滑的东西,以后嫁人都没人要你妹妹年纪小,你比她大一些,做点儿事,你吃了亏是不是”

“小能小多少桂兰比我小三岁,今年都十一了,我十一时不是天天帮着娘守铺子学绣活做饭收拾家里的”百合眼皮没抬,段父死得早,家里事多人少,段百合十一岁已经搭着凳子在生火做饭了,刘氏还一直骂她懒骨头,如今段桂兰都十一了,刘氏还成天拿她小来说嘴。

这会儿百合的话说得刘氏哑口无言,百合又不是胡说八道,只是刘氏惯于平时用这样的话来说,此时被女儿一堵,刘氏恼羞成怒之下拿了碗就劈头盖脸朝百合砸去:

“你给我滚”

“滚就滚”百合起身避让开,那碗虽然没砸到她身上,可那粥依旧洒了她一裙摆都是,刘氏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百合也不再跟她硬碰硬,赶紧回屋换了裙子去店里。

出门时刘氏已经将铺子打开门了,只是心中不痛快,一直阴沉着个脸,百合进来她也当没看到一般,百合也不理她。刘氏见这个平时柔顺的女儿也敢跟自己撒气,心中越发不痛快。

午时她自己回家做了饭,也没招呼百合回去,下午捆脚的吴婆子来了,刘氏本来以为女儿往后为了说婆家终归是会跟自己低头道歉的,谁料百合脾气倒也硬,死活不肯低头,一怒之下刘氏心中暗骂女儿不识好,索性也死了让她捆脚的心,招呼回小女儿。也不管段桂兰愿不愿意。将她给锁死了,在段桂兰哭天抢地的嚎叫中,那吴婆子最终替段桂兰将脚给捆了。

躲过了剧情里段百合会被捆的脚,下午半天百合一个人守在铺子中时都能听得到后院段桂兰凄厉异常的尖叫。傍晚关门时刘氏才出来。段桂兰挣扎时将她脖子都挠花了。她一脸的疲惫。看到百合时还没个好脸色,在得知今日下午百合接了几个绣荷包的活儿之后,脸色才松快了一些。只是显然还记着早晨时百合的顶嘴,神色间有些淡淡的。

“你将饭做了,看看屋中还有什么菜”今日下午因为要勒着小女儿捆脚,可将刘氏累得不轻,段桂兰时常在外野着,性子又皮实,不像段百合那样好收拾,今日下午刘氏一气之下决定不再给百合裹脚,而将小女儿的脚裹了,可是却险些没压制得了她,一下午折腾下来,刘氏整个人精神都蔫了几分,此时看到百合,又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百合好端端的临时变卦,自己舍不得将请吴婆子缠脚的铜钱扔了,又怎么会让段桂兰裹脚了如果不是要压制段桂兰,她也不至于这会儿浑身酸软不说,那下巴脸颊还被抓得火辣辣的。

刘氏有心想要跟百合发火,可又实在拉不下脸来跟她说话,母女二人早晨才吵了嘴,此时百合又没向她道歉,刘氏绷着架子,将话吩咐完,看百合二话不说出门去了,又是气得胸口儿疼。

等到百合做好了饭端进屋中时,刘氏一脸疲惫的从南侧的房屋出来,她看了百合一眼,没精打彩的:

“你先端了饭,去将你妹妹喂了,她还在跟我使着脾气,闹着不肯吃饭呢。”

剧情里段百合捆了脚时,哪怕疼得钻心,可流干了眼泪也没有哪个会来哄她的,刘氏当时还嫌她哭丧着一张脸晦气,认为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此时段桂兰也同样不过是裹了个脚,此时倒要人去哄了。百合眉头皱了皱,她虽然学着段百合听话的模样,但也不想像原主那样惯得刘氏以为偏心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要人哄我吃过饭要回屋里绣荷包,约了明日一早让人来取,若是不赶快一些,恐怕时间来不及。”她这样断然拒绝,听得刘氏憋了一整天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便发泄了出来,指着她厉声的喝:“你什么意思你爹死得早,独留下了你们姐妹两人,你又没旁的多的兄弟,如今你妹妹疼得躺床,让你去哄倒是诸多借口,你这个死丫头”

没等刘氏骂完,百合将她的话打断:“如果今日裹了脚的是我,娘会让桂兰来哄我吗”

看她这会儿还敢顶嘴,刘氏只气得浑身哆嗦,随手抓了手边的一只量尺便朝她劈头盖脸砸去:“你给我滚”

那戒尺朝百合砸来,她虽然有心要躲,可才进入任务的缘故,没练任何武功,身体并不灵活,躲是来不及了,百合拿手一挡,那一尺来长的木尺重重的敲到她手腕上,咚的一声,紧接着才落了地。百合转身便走,刘氏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等了一会儿不见女儿过来道歉认错,她想起百合之前所说的话,又想起这尺子打到她身上时的声响,一时间倒有些后悔。

百合也不管刘氏心中的想法,她先盛了饭填饱了肚子,又烧了些水自己洗漱,回了房将门一锁,因害怕刘氏过来查房,她并没有急着练星辰练体术,而是先将自己今日接的几个荷包样式画了出来。

在此之前百合对于刺绣虽然并不精通,可经历过这样多次任务,她见识多,原主绘画功底又强,画了几个新花样出来,拿架子将缎面一绷,直到绣完了两个荷包,早已经是子时。刘氏应该已经睡了,百合这才伸了个懒腰,坐了半天腰疼得厉害,她将油灯熄了,并没有躺上床,而是开始练起了练体术。

早晨鸡叫头次时,百合练了两轮练体术,虽说一晚没睡,可精神却看起来比睡过了还要好得多,刘氏过来准备唤她起身时,她已经坐在房中绣荷包了,开始刘氏还当她是晚上睡觉时没有熄了油灯,骂了两声,看女儿衣着整齐来开门,桌子上还摆着已经快要绣完的荷包时,刘氏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刚刚骂出去的话,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了。

段桂兰自从裹了脚后,那脚弓而小,要想再往外跑是不行的了。她一天到晚困守在家中,又自小被刘氏养成了一副开朗外向的性格,以前在家里静坐一会儿都不成,现在却被逼得只能呆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走几步那裹过脚的地方便钻心的疼,在家里呆了几天,哪儿也去不得,脾气越发古怪,成天跟刘氏吵闹不休,挨了七八日,她忍了疼痛下地去跑,回来那脚便发了炎,肿得熊掌似的大小。

解开裹脚布一看,脚背都已经青紫了,刘氏心疼得直喊心肝肉,又请了大夫来替她看,等到那双脚养好,再捆上已经是迟了。白花了几十钱不说,结果段桂兰的脚还没裹上,末了因为受伤过的缘故,那脚掌还变了形,看上去骨头扭曲狰狞,女孩儿家哪有不爱美的段桂兰虽然性格像是个野小子一般,年龄也小,可始终是个姑娘家,一看到自己的双脚便跟刘氏闹,刘氏被她怨得多了,又怪百合当日不肯答应裹脚,若是当日百合答应了裹脚,也不至于折腾出这样一番变故。

如今钱花了,人受了折腾,却没见到成效,刘氏阴沉了好长时间的脸,百合只当没看到她的冷脸。

日子一天天过去,段家的布庄生意如剧情中的那般,渐渐的好了起来,在母女二人的共同操持下,从一开始的一个小小布庄也开始贩卖些丝绸,铺子里请了些绣娘,母女三人日子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段桂兰这两年来因为裹脚的事儿与百合之间的姐妹关系生疏了许多,她仍是每天爱舞棍弄刀的,没个姑娘家模样,而百合也到了十六岁及笄之后。

“你如今已经十六,我已经托了城中的媒人,替你寻找个良人,若是合适的就嫁了。”晚上吃饭前,刘氏端了碗头也没抬就开口。她这话没有点名,可段桂兰与百合都知道她是在对着谁说的。自从百合进入任务之后,因为不再像原主那般处处顺着刘氏,刘氏开始是有心想要给她下马威看,故意不理睬她,谁料她不理睬百合,倒正中了百合下怀,百合也不跟她说话,时间一长刘氏心中虽然有些酸涩,可也赌了气更加不愿理睬百合,转头倒是对段桂兰更宠了些。

这会儿刘氏将话一说出口,原本以为百合又会跟自己顶嘴的,谁料刘氏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喝斥她了,却见百合低垂着头只顾吃饭,也不出声。这模样比不顶嘴让她看着还要心烦。

段百合原本模样长得就好,这两年百合进入段百合的身体后,因百合自身属性值并不低,因此容貌值比原主还要好上几分,练了两年练体术,那身段婀娜纤细,却又并不是拂风弱柳,刘氏虽然对于大女儿有心结,可也不得不承认两个女儿中,确实大女儿容貌要远胜小女儿许多。

争求如意郎君(五)

原本以为自己的大女儿模样好,绣工不差,性情虽然古怪了些,对人冷冷淡淡的,可至少也没有无礼粗蛮过,谈到嫁人本来应该不难的,一开始也确实是如此的,刘氏请了个姓黄的媒人,两日之后便欢天喜地来给她回话,说了一家据说是城北何家,家里开了间药铺,名叫济世堂,祖辈都是大夫,家境也算是殷实。

那何家人口简单,家中只得一个独子,如今已经十七,一直跟随在父辈身边学习医术,如今虽没有正式坐诊,可医书草药分类却是背得朗朗上口,是个极有前程的年轻人。

姓黄的媒人穿着一身喜气的桃色衣裙,大热的天,后背心沁出来的汗珠将细纱紧紧的贴在她背上。

“说起来那何家郎君小妇人也是见过,长得眉清目秀的,何家家境殷实,又得这么一个独子,与你家姑娘正是般配,往夫妻和睦,可不就是一桩天赐的好姻缘了”姓黄的媒人约三十岁,此时手里捏着一方绢帕,砸了砸嘴:“跑了两天,可将我这腿都跑得细了,天气热了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

刘氏开始听着那何家的郎君还在眯着眼睛笑,显然何氏的济世堂她也是听说过的,对于这媒人所寻的婚事也是满意,此时听到媒人提醒,她慌忙要喝斥女儿端些茶水,可没等她开口,百合就已经倒了水到媒人手中,那女人笑了一声:“哎哟,段大娘子可真是个标志的。”若是别人被这样一打量。再如此一被夸,少不得要害羞脸皮通红,百合听得却是神情镇定,那媒人看她目光越发精细,刘氏听到别人夸自己女儿,难得脸上也挤出几分笑容,想了想,有些肉疼的从荷包里掏出十文钱,一把就塞进了这媒人手中:

“那就劳烦您多费心些,这些铜钱拿去打酒。”

开始见刘氏掏钱的动作。那媒人还咧着嘴笑。一旦将钱收进手中,那笑容便显得有些勉强了。

她将钱在手心里一搓,大约心头有数后,心里暗骂这刘氏小气。只是做这一行的大多都是人精般。心中这会儿将刘氏骂得狗血喷头。脸上却依旧笑意吟吟的,将喝得涓滴不剩的杯子搁了:“何家那太太明日说要来买些布料,如今天气热。正好换些轻薄的绢子做衣裳。”

意思就是明日何家的人要过来相看百合了,刘氏听得这样一个消息,又与黄媒人寒暄了好一阵,那媒人才挥着手绢扭了腰走了。

等她一走,刘氏才敛了脸上的笑,瞪了百合一眼,恶狠狠的道:

“你自个儿也听说了,明日那何家的太太要来相看你,若是明日有个什么差池,老娘揭了你的皮”她威胁了两句,看百合不出声,心中窝着一团火,又去忙其他的了。

剧情中段百合头一回相亲是哪个人,她自个儿都不记得了,相亲的次数太多,每回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也没成。这何家听起来倒是不错,百合练了两年练体术,若是嫁进何家若是使这个少年碰不得自己也是有法子的,婚后自己出银子替何家继承香火,只要没绝了人家的后,何家想必就是有不满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人口简单就意味着没那么多复杂烦心的事儿,近来刘氏脾气越发古怪,若是能早点儿嫁出去也好,没有了自己这个因在,就看段桂兰以后还没有那个福气再嫁给沈腾文了。

第二天一早,刘氏早早的起了身,她知道今日事关大女儿终身大事,又知晓段桂兰那祸篓子一般的体质,早晨吃饭时还叮嘱段桂兰不要乱跑,开始段桂兰还满口答应着,可趁着刘氏开铺子的功夫,不到两刻钟时间,那头段桂兰便跑得不见踪影了。

等到刘氏回过神来不见了身旁的小女儿时,她转头去问,铺子里的人说段桂兰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了。

刘氏心中一股火腾的一下便涌了上来,指着百合尖声就道:

“都说了让你将你妹妹看好,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又不见了”

“桂兰都已经13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再说娘跟她提过,让她不要乱跑,她自个儿也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跑了能怪得了谁更何况腿长在她身上,她要跑了我还能拉得住”段桂兰跑时百合被刘氏使唤得团团转,一会儿吩咐她进屋里烧水,一会儿又吩咐她打扫,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刘氏来冲她发火,简直莫名其妙。

听到百合还敢什么她长得面若桃李,最近肯定红鸾星动,听得段桂兰十分好笑,那姑娘则是满面腮红,末了走时还要掏十文钱谢他。段桂兰最见不得这等骗钱的手段,而且还是在她家附近摆摊,她想也不想的便跳了出来,指着这书生便是一顿破口大骂,又说这书生是骗钱的,说这姑娘一看就是个丫环命,这书生却张嘴胡说。

没想到这话一下子便像捅了马蜂窝,不止那中年书生不满,连那算命的姑娘也不识好歹,骂她多管闲事儿,还说她张嘴胡说。

争求如意郎君(六)

听到这姑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段桂兰当即便不快了,扯着她身上的衣裳:

“就你这身衣裳,我就知道你是哪个府上的。了让你在家呆着,你偏要出门闯祸,你这个惹祸精,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刘氏气急败坏,段桂兰回过神来发现母亲气得不轻,确实好像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她看了百合一眼,却见百合皱着眉,这会儿正冷冷盯着她看。

“怎么全都怪我”段桂兰开始还有些歉疚,可看到刘氏百合都怪自己,她又觉得有些委屈了:“你不想我出门,拿根绳子把我捆起来得了”她这会儿还在本能的还嘴,更是气得刘氏不轻,母女二人平时在后院里打打闹闹也就算了,今日在铺子里也开始追打,周围看热闹的冲着里面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如看戏一般。

这样一闹,恐怕往后段家的名声还真要传出去了,没想到剧情中段百合被段桂兰连累了嫁不出去,这一次百合原本谨言慎行,本以为不应该有什么事儿了,却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一圈儿,还是回到原点了。

刘氏最后赔了那中年书生的笔墨纸砚,中年书生满嘴喊着晦气的走了,百合与何家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了。

白天刘氏狠了心将段桂兰打了几下,晚上想起来又有些后悔,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开始在气头上打了,这会儿回过神来还有些心疼,段桂兰被打了两下,中午饭也没吃便躲回了屋里,她这一不出去惹祸,刘氏反倒不习惯了,开始还强绷着,到了晚上铺子关了门,百合去做饭,她去哄段桂兰,直到百合将晚饭做好,她也并没有将段桂兰哄好的样子。

“你妹妹中午没吃,我去唤她就是不起来,你跟她年纪相近,过会儿端碗饭,去哄哄她,这饭不吃,始终是不行的。”一天时间,刘氏人都显得有些憔悴了,她端了碗,唉声叹气的,百合却一点儿不同情她,听到刘氏这话,便笑了出声:“我还要去哄她她搅了我的婚事,谁来哄哄我”就因为自己今日没哭没闹,还得帮着刘氏守店铺又做饭的,所以刘氏是不是就觉得她是活该的了

想到剧情中段百合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定亲失败之后被人嘲笑嫁不出去,眼见一年比一年年纪大而感到心慌时,刘氏却总想着替段桂兰解释,深怕段百合生了段桂兰气似的。

百合这话一说出口,刘氏眉头就立了起来,显然是要发火,可看到女儿那张冷淡的脸,想到这两年时间自己与这个大女儿越来越不亲近,也不知她一天到晚的在想些什么,心中没来由的又有些心虚,本来想骂她的话,又收了回去,泱泱的道:“桂兰年纪还小,从小又没了爹,我又要管着布庄,对她难免有些疏忽,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应该多教教她。段家只得你们两姐妹了,如果不相互扶持,自己倒是窝里反了,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刘氏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忍气吞声,可在百合听来却是好笑:

“她年纪小,又比我小得了多少她从小没爹,我就是从小有爹的娘管着布庄,难道我天天就是玩耍”段百合从小时起便要踩着凳子做饭,如今段桂兰都已经十三了,眼见翻了年就是十四,这么大个人,却连一次厨房都没下过,更别提帮着店里绣花了。“更何况让人看什么笑话有什么笑话,人家不都看完了”

刘氏听百合这样一说,心里的心虚一下子就化为了火,她眉头一下子便扬了起来,厉声就道:

“这是你对你娘说话的态度”她声音有些尖利,伸手就想要去掀了桌上的饭菜:“更何况今天这笑话怪谁你不知道桂兰的性格你早将她看好,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吃吃吃,一天到晚只知道填了你那张嘴,将你喂恶了,谁都不要吃了”她气到极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哗啦声中,刘氏将百合做好的饭菜全挥落到地,那菜盘子洒了一地都是,铿铿锵锵的响声中刘氏通红了双眼还在骂。

屋里段桂兰听到声响,冲了出来:“我知道你怪我我今天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只记得你的婚事没了,两年前你害我裹脚的事呢我的脚现在变成这个鬼样子,全是你害的”外头吵得凶,段桂兰表面是在跟刘氏发脾气,其实心中也是泛怵,害怕刘氏打她。

她自个儿也知道今天闹的事儿确实不像样,本来想着饿上两顿,刘氏气消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外头百合与刘氏越吵越凶,段桂兰也有些害怕,慌乱之下她有些口不择言的说起两年前的事儿,开始她还有些心虚,后面又觉得有些委屈了。

自己本来已经样样不如百合,长得没她好看,娘还总说她嫁不出去,如今自己一双脚还毁了,今天她做的事儿确实不对,可现在已经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办法

“那我明天负荆请罪,去跪在何家大门前认错,请他们娶了你,这总行了吧”

说完,段桂兰哇的一声,又冲回房里,嘭的一声将房门甩上了。

争求如意郎君(七)

这一顿饭谁也没吃得成,原本刘氏还以为段桂兰只是随口说说,谁料第二天等到别人传来段桂兰真跑到何家门前去跪着认错,请何家人来段家娶自己的姐姐时,刘氏险些睁着眼睛昏死过去。

段桂兰是被何家遣人送回来的,送回来时何家的人脸色极不好看的要求刘氏将小女儿管好,才匆匆离开了。

经此一事,段家成为了淮城的笑柄,何家跟段家原本没结成亲,反倒差点儿结了怨,这事儿连累着何家都觉得丢人,再加上上回段桂兰直接扯了那算命丫头的事儿说嘴,也不知怎么陆家也不再向段家的管事也不再向段家订衣料了,那陆家原本是段家的一个大客户,这样一来,段家名声响亮,生意受了打击都清冷了许多。

刘氏成天哀声叹气,段桂兰跟百合之间关系更紧张了,她认为自己为了姐姐的婚事已经认了错,并都跑到何家跪下了,她这些年除了过年过节跪神跪祖宗父亲,又跪过了谁?

如今为了百合跪了别人她却不领情,两姐妹之间再也不像剧情中那样感情和睦,而直到百合十七之后,果然淮城中段家的名声传遍,刘氏哪怕出再多钱,也没人再肯为段家拉媒保线,不止是百合自己的婚事受阻,就连段桂兰眼见快到十五,上门提亲的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仍是没有避过剧情里段百合遭人指点时的情景,段家布庄生意也渐渐受到影响,刘氏脾气比以往更急,这样日子终于渐渐的过着,仍是到了剧情里沈腾文出现之时。

一年的时间。刘氏整个人却熬得头发都快白了,成天哀声叹气的,段桂兰开始倒是老实了几天,可是后面又故态复萌,成天还是往外跑,家里生意她也是丝毫的不担忧,刘氏拿她也是没有办法。说也说过了。骂她不听反倒要挨顶嘴,打她吧自己又心疼,最后也只得由着她去了。

原主的生辰是在夏末。百合十七岁一足,眼见快吃十八岁的饭,大女儿的亲事还没个着落,街坊邻居都开始笑话。刘氏那脸成天拉得比丝瓜还长,像是一个爆竹。平时逮着人就开口,百合也尽量不与她搭话。一大早的段桂兰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刘氏阴沉着个脸,骂骂咧咧的。将百合使唤得团团转。

自从布庄生意一落千丈以后,布庄里也请不了那样多人帮忙干活儿,自然大部份的事情都落到了百合头上。刘氏阴沉着个脸坐在柜台前,两个妇人有说有笑的路过铺子边。转头朝这边瞅了一眼,倒是朝铺子中进来了,一个穿着米分色上衣配姜黄色长裙,一个则是穿着青底白花的裙子,年约三十岁许,挽着手进来,不太像是来买布的。

刘氏懒洋洋坐着没动,百合倒是迎了上前,那穿青底白花裙子的妇人转头看了百合一眼,倒是眼睛一亮:“哟,妹子倒是长得好俊,可说人家了?”段家名声在外,段家里两个姑娘一个个的到了年纪却没媒人上门,这淮城一带谁不知道了,如今这妇人虽然张嘴夸百合,但一听到这妇人问百合有没有说人家,刘氏只觉得这人简直明知故问,拿自己寻开心来了。

她脸色一沉,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了起来,起身正要开骂,却见百合一脸平静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窝火,想到这个大女儿与自己一惯不太亲近,养不熟的东西,平日连自己这个母亲也不知道亲近,人家拿她寻开心,自己也没必要这样干着急,倒是有人若能让她吃些苦头,方才使百合知道自己的好。

想到这儿,刘氏硬生生忍了气,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眼皮搭着,只当没听到这妇人问的话般,嘴角边露出一丝看好戏的冷笑来。

“多谢婶儿夸奖了,还没有呢,婶婶喜欢什么样的布料,我给您量过之后剪下来装了?”刘氏的动作虽然隐秘,却仍被百合看在眼中,她并不是原主,也不会因为刘氏这样的动作而伤心难过,因此假装没看到一般,开始招呼起客人来。

“我喜欢什么倒是没个准儿,就是进来看看的。”那穿着青底裙子的妇人听到百合这样一问,倒是尴尬的笑了笑,原本扯了姜黄色裙子的妇人要走,谁料百合看了这两人一眼,突然开口:

“这样吧,两位婶婶也别急着走,我看您体态丰腴肤色白皙,若穿杏色就是最衬肤色,到时将腰拉高一些,裙摆这儿绣些花色,走动间倒像是步步生莲,看上去更显貌美了。”这两人进来确实不像是要买这布匹,反倒像是随便逛逛,百合听了这妇人的话也不意外,但仍嘴里揽客。她看姜黄色裙子的客人身材稍瘦一些,表情有些严肃,不像那穿青色裙子的妇人一般笑意吟吟的模样,她进门也不看布匹,身上穿着打扮半新旧,但是那捏在手中的帕子倒是已经看上去有了些年头,百合又转身拿了店里装帕子的筐来由这两位挑捡。

“倒是能说会道的,真是一个可人疼的。”两个女人原本没想要买东西,可这会儿百合察言观色,倒是说得两人都有些心动了起来,那姜黄色裙子的妇人挑捡了一阵,帕子都是百合自己想出的花样儿,用的布料是平日一些稍好的料子做了衣裳之后剪下来的,看得那妇人爱不释手,在问过这些帕子是百合绣的之后,那原本少话的妇人倒是露出几分可惜之色来:

“段大娘子还没说人家吧?我娘姓沈,有个堂侄儿倒是已经十八,长得一表人才,从小跟着我那堂兄读书,今年中了秀才,往后前途大得很呢。”她说到这儿,脸上露出几分傲色:“如今我那堂嫂正想为他谋个贤良淑德的娘子,段大娘子模样俊俏,人又能说会道,我看你脾气也是好的,怎么外头人就传得那么难听?”

这妇人话音一落,听她娘家姓沈,有个堂侄儿已经十八,又是读书人,还中了秀才,这样的人物淮城里可并不多,她几乎已经敢肯定这妇人口中所说的堂侄儿就是沈腾文了。只是这会儿还并不到沈家要招亲的时候,没想到该来的总也躲不掉,沈家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凑上门来了。

原本坐在柜台里等着看百合笑话的刘氏听了这话,险些便跳了起来。

最近她正为了两个女儿的婚事泛愁,没想到人在屋中坐,倒是喜从天上来,这两个看似不起眼的妇人,竟给她带来了这么好一个消息,刘氏激动得浑身哆嗦,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慌忙开口:

“嫂子休听别人胡说八道,我这两个女儿,小女年纪小,虽然性情活泼,可也是心地善良,长女更是知书达礼,绣工性情不在话下,这模样两位也是看到了,方圆百里就挑不出一个比我家女儿还要出色的。”刘氏先夸了一番自己的两个女儿,见那两妇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她忍了心中的激动,开始打听起这沈氏口中娘家的堂侄儿来。

那妇人看过百合样貌,又跟她说了几句话,确实对百合印象不错,此时又听她已经十七还没说婆家,段家家境也是殷实的,自己那堂侄儿虽说年少有为,也不愁娶妻,可若是能与段家这位大娘子相配也算是天作之合,再加上若她当真能撮合了这桩婚事,也算是积了一德,因此刘氏有心,这妇人又是有意之下,两人便是聊了起来,越聊倒是越觉得这事儿有门了。

“不瞒您说,我那侄儿文采顶顶好的,县太爷也曾见过他,说他有才有德,往后若是能继续苦读,要是天爷保佑,说不定还能中个举人,往后谋份官职的。”那沈氏先夸了一通,末了才犹豫:“只是千好万好,唯有一点不好。我那堂兄早年前祖上也算家境殷实,可这些年早家道中落,境况不佳,只是我那堂兄为人正直,不肯得那不义之财,这几年又专心教育我那堂侄儿,年华蹉跎了,家中钱财并不丰厚,恐怕若是比家产,跟段家是比不得的,若是段大嫂有意,我便回去问问,若是段大嫂有心想要将女儿高嫁,也就当我今日多嘴了。”

沈家确实穷,虽然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这几年也是靠典当旧物为生了。

只是这会儿读书人地位清高,再者刘氏也深怕女儿再耽搁下去往后嫁不掉了,因此虽然听这妇人说沈家家境贫寒,但她仍喜笑颜开的应了,只说先相上一相,若是沈家瞧得中,她只要女儿过得好,绝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

刘氏这样给脸面,那沈氏也抿了嘴角笑,便答应回去问问,明儿再来给刘氏回话。

深怕这样一桩好亲事被别人抢了先,刘氏一咬牙:

“那就劳烦您了,今日多亏了二位带来这样一个好消息,不瞒您二人所说,我为了这两个女儿婚事,也算是熬得头发都要白了。二位今日选的东西,我也不收钱了,权当是辛苦二位替我跑上这一趟,若是事情成了,我必定要重重感激的。”刘氏虽然向来不算多大方,可事情关系到两个女儿终身,这会儿也咬牙大方了一回。

争求如意郎君(八)

若是百合这一次当真能嫁掉,可真正是去了刘氏一桩心事了,她之前一直担忧着若是百合嫁不出去,再过两年更无人要,大的嫁不了,小的恐怕更难嫁。百合要是这一回真能嫁个秀才,好歹与读书人沾上边儿,也能清洗一下段家的名声,说不定到时给小女儿嫁妆备得丰厚一些,段桂兰也就好嫁了。

这样一想,刘氏态度更是殷勤。她大方的任由这两个女人选了些东西,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也确实是欢喜,二人分别挑了一条帕子,又选了一块布,才在刘氏期盼的眼神中,欢天喜地的走了。

当天晚上刘氏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谁料第二日那妇人果真又来了,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这事儿有门了。沈家虽然听说过段家两姐妹的事儿,可这女人收了刘氏好处,又确实对百合印象不错,因此回头便添油加醋在自己那堂嫂面前说了一通,说得沈家人都有些心动,答应寻个好日子过来看看。

得知这样一个消息,刘氏又掏了三十文钱塞进这沈氏手里,只说这婚事让她多费心,往后好处还在后头。

将这沈氏一送走,刘氏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就说这姻缘一事儿可是天注定的,那老天爷要如何安排,月老那儿早就已经定好了。我就说那何家与你不成,指定是三生石上跟你没缘的,若是当初硬扯着,哪怕走到一块儿也是不美的,如今你瞧,更好的不就来了?”刘氏这一年来看到百合段桂兰之间生疏的情景。她只得这样一双女儿,两个本来都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姐妹闹成如今这个模样刘氏本来也着急的,可是当初她没有底气。

刘氏虽心头是宠段桂兰的,但段桂兰当时惹了祸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她哪怕就是再想要让百合大方一些,不要生段桂兰的气也实在张不了那个嘴,这一年多来百合无人问津。刘氏也觉得有些不敢看百合的眼睛。如今好运一来,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往后你也少跟你妹妹生气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你始终是个当姐姐的,心胸该宽大一些,不要学那小门小户的,光长个儿。那心胸越发狭窄了。”她训了两句,又咧嘴笑:“你自个儿好好表现。到时若是那沈家人一来,你殷勤些,嘴甜一点儿,别像在我面前似的。还给倔嘴,人家的老娘可不像你亲娘这样,不会跟你生气。回头给你爹烧柱香。这样的好事儿也该让他知道知道,也好让他保佑你。这桩亲事能成。”

她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模样,百合看了刘氏一眼,想到原主对于这个母亲复杂的感情,叹了口气:“娘,我心胸宽大一些倒是无妨,我并不在意桂兰有没有搅和了之前那何家的事儿,我一直在意的,是娘你始终宠桂兰多过我。我比桂兰大不了几岁,我也是娘亲生的,可从爹过世,我要帮着娘洗衣做饭操持家务,要听娘的话,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帮娘打理布庄,桂兰就因为比我小三岁,什么都不做。”这些话是原主藏在心头多年,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若不是看刘氏确实真心诚意在为了她的婚事着急,百合是压根儿不会跟她这样说的:

“何家的亲事搅没了,娘从来也没哄过我,没问过我心头感受如何,只担忧我怨了桂兰,有时我都在猜我是不是娘亲生的。”

百合一番话,说得刘氏都呆愣住了。她确实没想过何家的婚事过后,百合心中是怎么想的,她一直害怕女儿怪她,尤其是百合这几年来跟她越来越生疏,虽然仍是温顺听话,可平时与刘氏讲话并不多,刘氏总觉得这个女儿越离越远,不像小女儿,调皮是调皮了些,可至少让她觉得段桂兰是需要她的。

此时百合话音一落,刘氏眼圈通红,泪水一下子就将眼眶迷了,她转身拿帕子去擦:

“谁说不是亲生的?若不是亲生,我干什么为了你的婚事一天到晚吃不下睡不着的?我只是…”

“姐姐是怪我了?”刘氏话还没说完,段桂兰已经气冲冲的踏进屋里,她不知道今日去哪儿疯了,一张圆盘似的脸跑得红扑扑的,肤色因为常年在外跑着显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身段并不纤细,反倒显得极其壮实,但十五岁的少女身上自有一种活泼可爱的气质在,因此哪怕汗湿了头发,可却并不显得惹人讨厌,反倒充满了生机活力的样子。

“是怪我没有在家里洗衣做饭,没有帮娘打理布庄,姐姐是觉得我占了你便宜,吃了你的喝了你的是不是?”段桂兰脸庞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何家的事你表面说不怪我了,可心里还是怪的,不然一年多不跟我讲话?我知道我错了,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莫非姐姐觉得娘要一刀砍死了我,为你报复你才开心快乐是不是?”她咬着嘴唇,恨恨的伸腿踢了一下桌子,那脚趾撞在桌腿上,显然是撞疼了,她吸了吸鼻子:“我都已经去请过罪了,人家不想娶你,关我什么事?要不是我今天早些回来,恐怕听不到这些好听的了!”

“桂兰!”刘氏听到这话,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小女儿一眼,招呼了她一声,可刘氏不说话还好,一说段桂兰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叫我干什么?反正我在这个家里就是没人疼的!你长得好看,人家都夸你知书达礼,我样样做不好,你就看我不顺眼了是吧?你现在怪我,你怎么不想想几年前你害我的事?我的脚都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的脚怎么叫我害成这个样子?当初裹脚时,可不是我给你裹的,是娘觉得裹了脚女孩儿家才能讨夫君喜欢,才找了人来裹脚,我当时要帮着娘做事儿,裹了脚怎么做?我当时说不裹,若是要裹便给你裹,如果你要是不想裹,你也可以跟娘说不裹的,更何况如果裹了脚之后你不要四处乱跑,那脚也不见得会坏,又怎么能怪得了我?”百合冷笑了两声,段桂兰当日裹了脚还不安份,没几天下地又跑又跳的,脚后来发了炎肿了变形,可跟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虽说自己提过建议,但刘氏听不听她却半点儿做不得主,若不是当初刘氏舍不得那请吴婆子裹脚的几十文钱,也不见得就非要给她缠了,要是段桂兰后来自己安份一些,不要总想要往外跑,好好养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后面她倒是怪上自己了。

听到百合反驳,段桂兰眼眶都瞪大了,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百合就尖叫:“你再说一回!”她从小喜欢舞刀弄剑的,学那男孩儿作派,性格刁蛮也就刘氏吃她这一套,若论口舌她不见得是百合的对手,此时被百合说得张不了嘴,又气又急之下拳头都握起来了。

刘氏见这两姐妹平日见了面不说话也就罢了,现在一见面说了话就开始吵,她心中既心疼段桂兰脚上留下的痕迹,又看平日一向凶悍泼辣的小女儿哭成这个花猫似的模样,连忙便看了百合一眼: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百合,你是做姐姐的,便少说几句,让让你妹妹,你妹妹年纪小,从小又没了爹,怪可怜的。”

又来了!段百合也是年纪小没了爹,怎么刘氏就不说自己可怜了?从来都是说段桂兰年纪小、又可怜,让原主让着她,刚刚本来看刘氏确实苍老了放多,所以跟她说的那几句,全当是白费了功夫,讲了半天,刘氏估计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百合此时也懒得再跟刘氏多说,起身便走,刘氏有些尴尬的看她离开,后头段桂兰还在又吵又哭,她还在哄着。

时间一晃便到了当初那沈氏跟刘氏约好的与沈腾文的母亲见面的时间,上回何家的太太过来相看百合时因为段桂兰闹了事儿,最后使得婚事不了了之了,这一回刘氏吃了亏,也学乖了些。她纵然心疼小女儿,可也真害怕这一回小女儿再闹将起来把百合的婚事给搅黄了,因此提前一天便请了人回来以教段桂兰规矩的名义,将她锁在了后院中,又想到段桂兰那野小子一般的性格,早晨趁着百合做饭的功夫,殷切的叮嘱段桂兰:

“这回可不兴再胡闹了,这沈家无论是名声地位,可都是你姐姐的良配,若是再搅没了,你姐姐如今都已经十七,往后名声坏了,可再难嫁得出去了,娘平日偏心你,你姐姐心头也是知道的,你看娘何时对你差了?你这丫头这回乖一些,回头要什么,娘都好好补偿你,成不?”

段桂兰听到刘氏这话,心中也不舒服:“说什么不怪我了,不还是防着我的?娘口口声声说宠我,到头来还是喜欢姐姐的,我都十五了,娘一天到晚只担忧姐姐婚事,也没想过我!”

争求如意郎君(九)

“说的什么傻话?若是你姐姐不嫁,谁会越过她向你提亲的?你这死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儿倒不小了。”刘氏没想到女儿会说这话,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段桂兰便不耐烦的将头撇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烦死了!不过我不出去,也不见得沈家的就一定看得上她,如果是…”段桂兰话还没说完,百合正好端了早饭进屋里来,听到了这句话,气氛一下子便尴尬了。

哪怕就是再傻,段桂兰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头了,在刘氏都慎重异常的时候,她大清早的这样说便相当于是在给百合触霉头。段桂兰正有些心虚,却见百合一副冷淡的样子,又转头见刘氏瞪自己的眼神,心中又有些不服气了,自己说的本来也没错,她今日不出门捣乱,可如果人家沈家自己看不上百合,那也跟她无关。

自己的这个姐姐又不是什么七仙女下凡,不见得人人都喜欢她。

“胡说些什么?”

“本来就是!”段桂兰张嘴反驳:“就是那银子也有读书人嫌铜臭味儿呢,凭什么一个人就非得要人人都喜欢了?”

她这样一驳,刘氏忍不住伸手去打她,段桂兰起身便躲,躲得急了撞到椅子角,又眼泪汪汪的,刘氏慌忙去替她揉,末了看到面无表情的大女儿,有些尴尬道:“算了,她童言无忌,呸呸呸。”

一大早便看了这样一出戏,百合冷笑了两声没说话。

这回段桂兰确实没说错,这桩姻缘本来也不属于自己的,哪怕就是那沈腾文的母亲看得上自己。最后这桩婚事也得被段桂兰搅黄了,因此刘氏对于这次的沈家相看十分热情,百合倒是事不关已的模样。只是这一回段桂兰要想嫁给沈腾文,百合也不想这样轻易就便宜了她,免得最后她嫁了如意郎君,黑锅倒由自己来背了。

“她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百合说完。端了碗也不再跟刘氏搭话。段桂兰气得要还嘴,被眼见不好的刘氏死死拉住了。

白天时那沈氏确实拉着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来了,确实就是剧情里沈腾文的母亲。她与百合说了几句,见了段家的家境,又看了看百合样貌,显然是对她十分满意。觉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却答应回头寻了媒人前来,表示这沈腾文的母亲已经有那个意思了。

到了此时,这桩婚事几乎就算是定下了,只要中间顺顺当当的合了八字。到时定好日子刘氏只要安心备嫁妆嫁女儿就是,直到这会儿,刘氏心头那颗大石才落了地。她欢天喜地的表示要回头烧香感谢神恩,又拿了五钱银子感谢那保媒牵线的沈氏。当天晚上饭桌上刘氏说起这门婚事时,眉飞色舞的。

“那沈家郎君我也打听清楚了,那沈氏确实不是胡说八道的,这沈腾文才年十八,长得是眉清目秀,满腹才华,年纪轻轻的便中了秀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百合要是嫁过去,便是现成的秀才娘子了。若像那沈氏所说,沈腾文要是争气,中个举人老爷,那便真是祖宗积德,菩萨保佑,往后谋个官职也不是不可能,你就是现成的太太,日子好过了,也好提携一下你妹妹。”刘氏今日高兴,难得便喝了两杯,说话时脸上现出几分嫣红,显然酒意有些上头了:“等到你一出嫁,我便该备桂兰的事儿了。如今你们两姐妹都在,有些话我也得与你们直说了,这间铺子,是你爹留下来的,我一个守寡的妇人,也没能为段家生个儿子继了香火,往后你们两人一嫁,便只剩我了。”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一出嫁,便是婆家里的人了,我也要为了我自个儿着想,活着一天张嘴总要吃饭的。所以这间铺子我便跟你们直说,你们谁都不要想了,我要留下来做我自己的依靠生活,至于你们两个的嫁妆,这些年来我开着铺子,也挣了些银子,也别说我偏心,我就拿出来,一人分一半,总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段桂兰听刘氏处处夸沈腾文好,心中酸得跟吃了颗梅子似的,刘氏后头的话她一概都没听进。十五岁的姑娘这会儿还不懂得争什么家产等,因刘氏一向不缺她吃喝,她对于银子倒并没有什么概念,可是那虚荣心却是与生俱来的,尤其是到了她这样的年纪,听到刘氏说往后百合嫁出去便有可能是要做官太太的人,想到都是两姐妹,刘氏还说什么以后让她提携自己。

现在百合都对自己不冷不热了,往后要让自己看她脸色,那怎么可能?

更何况都一样是姐妹,自己也不比她输了哪一点儿,刘氏凭什么就看不起自己了?段桂兰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忍不住撇了嘴角儿:

“娘说得那沈腾文天上有地下无似的,若真这么好,怎么可能一把年纪还没找媳妇儿?指不定是有什么原因呢。”她说话一向口没遮拦惯了,这话一说出口,段桂兰自己还在挟菜吃,刘氏脸一下子就黑了。虽说刘氏向来偏心,可段桂兰这话说得实在是触人霉头,刘氏想起前些日子这两姐妹争争吵吵的样子,心里担忧百合听着这话往心里去了。

百合跟沈腾文这事儿如果不出意料,那应该就是成了,沈腾文的老娘今日都发了话说是要正式请沈氏为媒人上门,一旦双方合了八字,那沈家便会来正式下聘,沈腾文是个有前途的,十八岁就中了秀才,百合嫁进沈家,沈腾文一旦有了出息,要是真做了官儿,段桂兰靠百合的时候还多着。

自己的女儿德性如何刘氏心头也有数,段桂兰长相并不如百合秀丽,那性格又大大咧咧,一年到头大小祸闯不断,之前百合曾说过刘氏自己偏心的话,虽然当时被段桂兰打了茬,可刘氏也明白百合说的话是真的,段桂兰样貌不好,脾气也不好,从小自己怜惜她没有爹在,将她养得五谷不分,做饭绣工一样不会,若是将心比心,自己要娶个这样的儿媳,心头肯定也是不满的。婆婆又不是自己的亲娘,哪儿会容她婚后也这样?

要说刘氏之前最担忧的,并不是百合嫁不出去,哪怕百合已经十七了,刘氏都没有像担忧段桂兰那样担忧过,她最担忧的是害怕段桂兰嫁不出去,若是百合当真嫁了沈秀才,以后沈秀才飞黄腾达了,这两姐妹感情要是再好一些,有一个当秀才娘子的姐姐照拂着,自己私下再补贴段桂兰一些,给她嫁妆准备得丰厚一点,兴许也就嫁出去了。

所以刘氏今日是真的欢喜,百合这桩婚事一成,她心头一桩为两个女儿担忧的大石才算是落地,可见这会儿小女儿还在口没遮拦的,刘氏哪怕再宠她,也忍不住伸手打了她手背一下。

段桂兰还在挟菜,冷不妨被刘氏这一拍,那手一抖,筷子将菜没能挟得稳,‘啪’的一声就掉桌上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沈秀才是前些年读书读的,所以耽搁了,如今才没娶媳妇儿的。”刘氏一边喝斥,一边给段桂兰使眼色,段桂兰脾气本来就火爆,某些情况下与刘氏颇有类似,这会儿一被打掉了筷子中挟着的菜,登时便将筷子一扔,嚷嚷道:

“我怎么就胡说了?本来就是嘛!姐姐十七没嫁,人家隔壁邻居都在说了,那姓沈的哪有十八岁还不谈媳妇儿的?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呢!更何况什么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当初那在我们铺子外摆摊算命的骗子,也说是什么读书人呢,娘怎么不夸夸人家?”

她提的是当初百合头一回相亲时她去打的那个中年书生,段桂兰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事儿,刘氏便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渐渐也大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能跟沈秀才一样吗?你这死丫头怎么就爱胡说八道?”

“怎么就叫胡说八道了?我说的是实话!”段桂兰拍了一下桌子,那碗‘噔噔噔’摇晃得厉害:“娘偏心得也没边儿了,什么都是姐姐好我差,看我不顺眼,我走了总行了吧!”

“你…”

吃个饭的也没完没了,段桂兰在说沈腾文有什么毛病时,心中冷笑。沈腾文本来也不属于她的,段桂兰哪怕就是将他诋毁得再厉害,也与自己无关,刘氏倒像是怕她生气,一边喝斥段桂兰一边拿眼色看她,百合心里厌烦,将最后一口饭扒了,重重的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吵够了没有?”她以往安安静静,与刘氏堵嘴时也是不温不火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说话这样大声,刘氏吓了一跳,段桂兰也转头看她,百合盯着段桂兰看:“我十七没嫁,是谁害的?姓沈的十八没谈媳妇儿,说不定家里也有个像你这样不得安生的祸害呢。”

争求如意郎君(十)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段桂兰听到这话,气得直跳脚,冲过来便要打百合,刘氏一见不好,赶紧把酒杯一扔过来就将小女儿抱住,嘴里哎哟连声:“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都是亲生的姐妹,哪儿有这么大仇怨的。”

“说的就是你,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往外跑,将段家的脸都丢尽了,一把年纪只知吃喝玩乐,布庄绣活儿你一点不会,吃饭闯祸你倒在行。别说让我再说一遍,我就是再说十遍,也是一样的。”百合看段桂兰气得脸颊涨得通红的样子,又斯条慢理的将话说了一遍,气得段桂兰伸手过来就挠她,刘氏刚喝过酒,还有些头晕脑涨的,段桂兰冲动起来时根本就不听她的话,刘氏拦得十分辛苦,心中又急又怒:

“冤孽啊!都给我闭嘴,百合,你这死丫头,少说两句吧,你妹妹年纪小,你就不能让让她?你是不是要将我气死了,你才甘休的?”刘氏在抱住段桂兰时,这丫头下手没个轻重,挠得她身上脸上都是血痕,她心中也是一把火‘腾’的升起,瞪了百合一眼,话音刚落,百合凑身过来,抬手一耳光‘啪’的一下抽到了段桂兰脸上,打得段桂兰脸颊往一旁歪,嘴角都破裂开了。

“早想打你了,在家里耍的什么横!”百合这一巴掌没有留力气的,段桂兰根本没想过她会先动手,那巴掌抽到自己脸上时,先是感觉到百合手掌冰凉,紧接着她脸上便火辣辣的,心中又羞又怒的感觉涌上来。反倒将疼痛感压下去了。

此时的段桂兰就好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她尖叫了一声:“你敢打我?”

想到百合毫不客气说她这样不好那也差,又当着刘氏的面打自己,十五岁的姑娘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自尊心又强,她一惯又是被宠得狠了,这会儿想也不想便伸手将本来抱住自己的刘氏一把重重推开。她本来力气就不小。刘氏喝过了酒,刚刚勉强抱住她已经尽了全力,段桂兰火大之下手里也没个轻重。刘氏一被推开,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大惊失色之下伸手想要抓住东西稳住自己身形,却只捞到了凳子。又哪儿能稳得住她?

她身体撞倒在凳子上,紧接着往后仰。‘咚’的一声中,刘氏摔倒在地上,只听那腿‘咔嚓’一声响,她脸色登时雪一般的白。骨头移了位,钻心的疼痛传来,她一时爬不起来也根本喊叫不出声了。相较之下脑袋撞倒在地上的疼痛反倒在其次了。

刘氏的摔倒两姐妹都看到了,段桂兰此时气在头上。顾不上刘氏,百合则是看了刘氏一眼,从刚刚听到的声音就知道刘氏骨头恐怕错开,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她早想要教训段桂兰,此时让刘氏吃些苦头也是好的,谁让她这么偏心,现在段桂兰只是将她推倒在地摔断了她的腿,剧情里若是没有沈腾文这样一个傻瓜将段桂兰接过手去,恐怕刘氏终有一天会宠得段桂兰给她闯出弥天大祸来。

“你竟然敢打我!”段桂兰气得浑身哆嗦,伸手就过来要抓百合,她打架全无章法,以往与一班野小子们混,纯粹是仗着她力道大,性格野罢了。

一般姑娘们怕她,可百合却不怕。她伸手出来抓百合时,浑身都是漏洞,百合蹲下身,让她双手扑了个空,她身体控制不住朝前冲,百合伸腿勾她,段桂兰踉跄之下原本便身体站立不稳朝前冲了,此时被百合一勾腿,身体直挺挺的就往下倒,‘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了。

等她一倒,百合顺手捞了一旁八仙桌上的木尺,劈头盖脸的就朝段桂兰身上打去,那木尺是由厚竹做成,她打段桂兰时又是成心要给段桂兰教训,手下丝毫没有留情的,一尺子抽上去,‘啪’的一声,段桂兰疼得身体都哆嗦了起来。

“打你又怎么样?娘舍不得教你,我来教!”开始段桂兰还凶性大发,伸手想要来抢木尺,可百合出手快,力道大,没几下子便打得她真正疼了,那尺子抽到身上时,当场便起一道血痕,疼得她十根指头都握起来了,到后来她只能伸手去挡,嘴里嚎啕大哭:“娘救我。”

“说你两句你倒凶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想动手,你打得过几个?”百合一连抽了她十来下,看段桂兰缩着腿抱着手腕直哭的样子,嘴里冷笑了两声,那头刘氏自己摔得不轻,可看两个女儿一打上,也顾不得自已的伤了,见段桂兰被打得直哭,她简直比自己被打了还要难受,缓过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刘氏也顾不得自己的伤:

“好了,你要打死她吗?”

“现在不打她,以后这样的性子,嫁到夫家也会被打,娘既然不会教,我来替娘教。”段桂兰就是被刘氏宠得太好了,剧情里段桂兰欠段百合的太多了,这一回打她一顿还是便宜了她。

“她怎么样,不要你来管!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气死我的?你给我滚!”刘氏这会儿脚疼得钻心,心中又心疼‘哇哇’大哭的段桂兰,再看到屋里洒了一地的碗盏,心中火气蹭蹭的直往上涨,烦燥的感觉涌在她心头堆积着,她无处发泄,指着门口便让百合滚。

百合打了段桂兰一顿,这会儿心头爽快得多了,听到刘氏唤滚,自己也不想留下来看到刘氏那张脸,因此将手中木尺一扔,果然就转身走了。

“呸!”身后段桂兰传来冲她吐口水的声音,百合转头去看,就见段桂兰哭得双眼通红,还在恨恨的盯着她看,显然是气急了,灯光下刘氏坐倒在地,还在想朝女儿爬去,屋里乱糟糟的,百合勾了勾嘴角,段桂兰看她一笑,身体缩了缩,又将头埋在膝盖间哭了起来。

这一夜刘氏与段桂兰两人都没怎么睡得着,第二日刘氏起身时眼睛都是有些肿的,刘氏心头生了气,脸如寒冬腊月的天气,段桂兰吃饭时并没有出来。

面对刘氏的冷脸,百合早就已经习惯了,也并不以为意,自个儿将饭一吃,也不理睬刘氏便去了前头的店铺。

自己气还没生完,本来以为女儿会来跟自己道歉哄她的,没想到百合倒是比自己气性还要大,自个儿不说话,她倒也是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刘氏气得个仰倒,嘴里迭声的骂:“这个无法无天的死丫头。”

“她就惯会装乖,哄娘开心的!”段桂兰等百合一走,才从屋里出来,她哭得眼睛红肿,那小麦色的脸颊也有些发泡,本来没几分美貌,此是眼肿皮泡的样子,倒是更没什么姿色了。她声音还有些沙哑,听到刘氏这样骂,便不甘心的接了一句。

刘氏想到昨日的事儿,也皱眉:

“你姐姐就不要说了,还有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往外跑像什么话?你跟她合不来,就忍忍吧,反正她也快要出嫁了,往后一年到头见不得几面。”

段桂兰听刘氏这样一说,整个人就如同被点炸的爆竹:“凭什么让我忍?昨天她怎么打我的,娘你也看到了!我倒是知道了,她平日装的温顺的样子,全是作给你看的,现在知道了吧?”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头滚动,刘氏心疼的要伸手去替她擦眼泪:“好了好了,你看看这眼睛都肿了,不哭了。娘本来想着你跟你姐姐关系好些,以后她嫁了人也好帮衬你一些,既然你不喜欢,娘也只有替你想其他主意了。”

“娘你看看,她将我打成什么样了?”段桂兰哭得直打嗝,伸手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那袖口下横七竖八的好几道伤,她肤色虽深一些,可百合昨天打她时力道不小,那伤隔了一夜看起来倒是淤青吓人,刘氏看了也吓一跳,又骂百合下手歹毒,哄了段桂兰好一阵,刘氏自己腿疼得厉害,昨夜骨头错开此时已经腿都肿起来了,要找大夫正骨才成,这会儿好不容易将小女儿哄好,强撑着身体准备找了大夫来替自己看腿。

等刘氏一走,段桂兰将眼泪一擦,皱着鼻子哼道:

“不要跟她计较?想也不要想!现在就爱打我,往后真嫁了好人家也看不起我。”她一双眼珠灵活的转了转,突然就笑了起来:“我倒要去看看那个沈公子是不是真这样好,若是不好也就算了,若是好了,我也得要让他吃些苦头才成!”想到这儿,段桂兰也顾不得再坐在屋里哭了。

昨夜闹了那样久,晚上饭又没吃饱,这会儿她也饿了,先将早饭一用完,段桂兰抹了嘴,趁刘氏伤了找大夫管不到她,她又溜出了段家。

她先找人打听了沈家,知道确实淮城有这么一个沈家人之后,段桂兰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是打听出了一点儿有关于沈腾文的有用的消息。

争求如意郎君(十一)

段桂兰知道这个沈腾文平日一般闭门不出,在家读圣贤书,可是偶尔隔个三五日,也会与一帮知交好友相约着去谈天说地。旁人说起沈腾文时,句句都是称赞的,听得段桂兰越发心中气恼,与剧情中的一般,段桂兰在伏在沈家不远处盯着沈腾文两天之后,知道了他第二日要与一班朋友相约去吟诗作对,这是段桂兰盯着沈腾文两天以来,头一回知道他要出门,她当即就决定要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