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并不想见姑姑。”

阿季听了这话,伸手便来抓苏荷:“大胆,太后娘娘绝不可能杀我!”

“为什么不可能?”苏荷冷笑着,问了一声,将阿季抓了起来,推到了一旁去:“为什么不可能?就凭太后怀孕时,是姑姑侍候在身边的?”

她一番话听得阿季面色大震,整个人都骇得倒退了七八步,哆嗦着嘴唇盯着苏荷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荷整理了一番衣裳:“姑姑是想问,奴婢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阿季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苏荷这会儿也不要她说,只是抿了抿嘴角:“姑姑可别死了也当个糊涂鬼。你可知道,太后如何要杀你?”

“为何?”阿季浑身哆嗦着,后背抵在墙壁,冰冷的墙壁透过衣裳仿佛使她整个身体都冻得僵硬,她就着这股冷意,稍微冷静了些,将话问出声。

被废的皇贵妃(三十九)

“因为,今日在咸福宫里,死去的婴孩儿,正是太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皇子。”苏荷表情平静的将这话说完,阿季整个人呆了一下,紧接着便崩溃了。

“太后的亲儿死了,而且死于她自己之手,姑姑觉得你可还活得下来?”

苏荷的话,像是压垮了阿季最后的一根稻草,她软软的滑落在地。

陆太后不会放过她,难怪之前陆太后打她耳光,实在是陆太后心中有苦,却无处发泄。她想要算计江采女,想要贵妃以及周家数百口人的性命,可是她机关算尽,最后却遭贵妃坑了一把,吃了这样的亏,陆太后那样的人,怎么忍得下这样一口气?她必会拿自己发泄的。想起陆太后说,怪自己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眼,显然苏荷所说的话是真的,陆太后真的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她是在怪自己没有看到那是皇子梁慕朗,陆太后是在怪自己!想到她说自己罪该万剐,阿季浑身哆嗦,她死定了。

可是看到面前的苏荷,她是怎么知道陆太后怀孕之事?并且她细细想起,苏荷之前所说的陆太后生下的‘皇子’,苏荷怎么知道是皇子的?苏荷知道陆太后生个儿子不让人吃惊,可她怎么知道,陆太后有奸情的对象,是,是皇帝?唯有皇帝之子,才配称为皇子的。

阿季忍着心中的慌乱与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慢着,孩子是在贵妃宫中出事的,而这个孩子是贵妃伙同周家抱进宫的,也就是说,贵妃知道此事。不止如此,她还知道皇子藏身之所,凤鸣殿里有咸福宫的人,这一切都在贵妃算计之中!

再想到今日苏荷前来,恐怕投靠了贵妃的,就是她了。阿季眼睛发亮,嘴唇哆嗦:“你想怎么做?”

她果然是个聪明人。自己才刚将话说出口。阿季便已经知道要该怎么做了。

本来一开始百合说要拉拢阿季时,苏荷还觉得绝对不可能的,毕竟阿季对陆太后忠心耿耿。而且她是陆家的人,要想拉拢她,谈何容易,可没想到百合设局巧妙。利用陆太后牵怒的心理,逼得阿季走投无路。百合再让自己趁机出面,阿季必会降伏,如今看来,百合所说的。样样都是应验了。

“姑姑既然知道,奴婢也不便多说了,今夜宫中有大变。奴婢只想知道,太后平日与皇上相会时。可留下了什么东西。”陆太后此人谨慎异常,且轻易不肯信人,苏荷侍候在她身旁那样久时间,对于她跟永明帝之事儿,竟然丝毫不知。

可阿季既然侍候在陆太后身边不久,便深得她信任,且连皇子之事都一清二楚,她必定会比自己知道更多的消息。

阿季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苏荷将这话问出口,她冷笑了一声:“你过来。”她冲苏荷招手,苏荷靠了过去,她对着苏荷一番耳语,末了,犹豫了一下:“我现在已经一切都交给了你们,旁的不图,只求活命。”她说完,脸上露出苦涩之色:“若是要死…”

“姑姑想多了。”苏荷笑了一声,身体再靠得近了些:“贵妃娘娘是多么大度之人,奴婢会晚些命人送姑姑去慎刑司,这皮肉之苦肯定是要吃上一些,但留不留得下来性命,便看姑姑刚刚说的话,够不够份量了。”这话是百合教的,若是阿季聪明,将所有东西交出来,增加扳倒陆太后与陆家的机会,皇宫一旦被其掌控,自然能留阿季一条性命。

而阿季若是另有私心,她久扳陆太后不下,阿季自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会在慎刑司里吃尽苦头,死在那里。

听了这话,阿季脸色大变,犹豫了半晌,一咬牙,伸手进衣裳中,从贴身的兜儿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金钥匙:“这里面装着太后与皇上一些贴身私隐之物,上头还写了些情诗,贵妃娘娘如今可否满意?”

苏荷伸手接过,将钥匙死死握住,这才是掌控了陆太后与永明帝必死的证据。她小心翼翼的将钥匙贴身放好了,点了点头:“姑姑放心,贵妃娘娘必会记得姑姑相助之情。”阿季胡乱点头,一个劲儿的叮嘱:“求娘娘快些。”

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哪怕就是铜皮铁骨也得被拆了个干净,阿季自然也是害怕的。

陆太后泱泱的躺在宫中,皇帝直到将荣亲王等人不耐烦的打发了才过来的,陆太后宫中的人已经被遣出,留下的全是陆家送进来的心腹。宫中点着檀香,是苏荷之前去寻阿季时点上的,那香气有些醉人,她看到永明帝的一刻,便一下子扑进他怀中,泪如雨下。

“怎么了?”永明帝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疼如绞。

这个明艳张扬而任性的女人,他从看到她时起,就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悲痛欲绝的神情,永明帝震怒:“是谁使你这样伤心?”

“皇上,皇上,皇上…”陆太后此时心中已经充满了杀意,可多年宫中生活,却使她强行压下了脸上的狰狞之色,她知道男人总是吃楚楚可怜这一套的,她身体柔软的靠在永明帝怀中:“周氏这个贱人,周氏这个贱人,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陆太后这会儿已经反应了过来,自己遭了百合算计。

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道理果然是对的。

自从自己将梁慕北弄死,百合却不声不响的,陆太后那会儿还暗自得意,看她每天规规矩矩的来给自己请安,看她任由自己搓圆捏扁,她其实是看不起百合的,这个蠢女人,她以为百合必会迁怒于贤妃,她甚至还以为自己之前算计了百合,将她与江采女一块儿弄死。

可事到如今,陆太后哪儿有不明白的?她在这里洋洋自得时,贵妃这个贱人恐怕早就得知了梁慕北死于她手上的事实,这个女人却蛰伏隐忍,不吭一声。她不知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之事,恐怕江采女也是她的人,她安排江采女入宫,勾引皇帝,然后再假传江采女身怀有孕,自己以为可以将她与江采女连根拨除,而她却安排了一张大网等自己出局。

这个阴险而恶毒的女人,将自己的儿子弄到手,算计自己,让自己将阿朗杀死,都怪周百合,怪她!

若不是她,自己如何会对阿朗下手的?她要将百合碎尸万段!她要让周家每一个人不得好死,她要将周氏一门满门说屠,要让周家绝根。

陆太后心中想着各种各样报复的念头,脸上却眼泪流得更凶更急。永明帝看她柔弱的样子,伸手轻轻摸她的背,沉吟片刻:“周家现在不好动。”周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弄死周家,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事儿,幸亏此次周家助周百合成事,犯了忌讳,要想冲周家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这里心中盘算着,陆太后却伸手一把将他推开,永明帝有些无奈,伸手要去抱她,他就爱陆太后这副娇纵的样儿,娇得跟什么似的,长得花容月貌柔媚入骨,偏生那性子似辣椒,让人爱不释手,他就爱陆太后这个调。

“瞧你急成这样儿。”陆太后冷笑了一声,伸手指将他抵住,抱起了一旁一个盒子,那盒子上沾满了泥土,却以锦币裹住,她哆嗦着伸手将盒子抱起,赌气一般塞进永明帝怀中:“让你灭了周家,你倒还舍不得,你舍不得她那浪骚的样儿,忘不了当初她曾侍候过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的孩儿?”陆太后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屋里四处都是香气,永明帝温香软玉抱在怀中,心思大动。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可自从有了陆太后之后,便少于沾後宫里其他女人的身子,如此已经气血涌动,可见陆太后神情有些不对劲儿,她又珍而重之的拿出这么一个盒子,永明帝犹豫了一下,将盒子盖子揭开,里面一个裹着披帛的婴儿尸体出现在他面前,他吓了一跳,大吃一惊,竟然嘴里惨叫出声来,一连退了好几步。

虽说今日才有死婴出现在他面前,永明帝自己的儿子也曾折过,但他几时曾看到过这样的惨况,而且又是离得这样的近。婴儿是被捂死,脸色青黑得不太正常,尤其是在以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永明帝更显惊骇,陆太后却哭得更伤心,手摸在婴儿没有温度的脸颊上,轻声的唱:“娘的小阿朗,乖乖睡。”

“什么?”永明帝瞪大了眼,听到她喊出阿朗二字,整个人都呆住了,陆太后大喊:“是我的阿朗,是我的阿朗,是我们的阿朗,皇上,皇上,周贵妃这个贱人,算计了我!”

永明帝只觉得自己已经回不过神来了,他瞠目结舌,今日一连串的变故,打击得他回不过神来,他今日没有看到婴儿那张脸,所以事前并不知道死去的婴孩是自己的孩子。

 

被废的皇贵妃(四十)

陆太后下令将婴儿处死时,百合曾阻拦过,问他可要看婴儿一眼,问他这个婴儿要不要死,而他的回答是,罪该万死!他亲口处决了自己的儿子,永明帝一下子蒙住了。

愧疚、震惊与害怕的感觉似潮水一般涌来,他眼神之中一瞬间甚至闪过恐惧之色。有儿子死对于永明帝来说并不陌生,可死于旁人之手以及死于他自己命令之下,那是两码事儿,尤其是梁慕朗还与其他儿子并不一样。那种内心的感受无法用崩溃二字来形容,永明帝震惊的转头盯着陆太后看,恐怕此时唯有他才知道陆太后这样,意味着什么!

今日荣亲王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说是要防止北齐朝子嗣危机,梁慕北死了,他并不在意,他爱的是陆太后,自然爱屋及乌,也爱她与自己生下的儿子,梁慕林死了,他也并不在意,因为往后他的江山,是要传给梁慕朗的,可是梁慕朗竟然也死了。

永明帝浑身一股阴寒涌来,脸皮都有些哆嗦,荣亲王担忧他可能绝后时,他还在冷笑,心中想,自己是有儿子,不可能绝后,这些人不过是无知之辈,又知道些什么?可转头一看,自己一直以为往后能继承大宝的儿子,这会儿竟然已经死于他与陆太后联手之下,这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报应!

“皇上,皇上,是周家,是周百合!”陆太后眼圈通红,脸色惨白,咬牙切齿的喊。

她的话迅速将原本心虚的皇帝唤醒过来,永明帝神情一震,点了点头。

确实是百合。是周家。若非百合这个毒妇,要不是周家的险恶用心,将自己的儿子偷偷抱进宫中,让自己误以为这个孩子是别人的孩子,他又怎么下令杀死自己心爱的儿子?这一切都怪周家,都怪周百合!

“周家其心可诛,朕要诛周家满门。要将周氏一门全部砍了脑袋!”永明帝阴声低喝。陆太后听到这话时,嘴角才轻轻的勾了起来。

“皇上,如今。如今阿朗已经去了,这孩子,这孩子…”人死不能复生,陆太后之前让人将自己的儿子挖出来。也只是为了证明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她的阿朗,她悲痛之下做了这样一个决定。这会儿冷静下来,又在等永明帝来凤鸣殿的这段时间,心中想了许多:“这孩子正好是证据,我要为阿朗报仇。让周家抵赖不脱。”

现在梁慕朗是可以扳倒周家最直接的证据,虽说儿子死了不能入土为安,可陆太后总终是会为他报仇的。否则他走也走得不安。今日这个孩子主要是并非百合与周家一人看过,还有那些宫人嬷嬷也曾见过。陆太后不能再弄个婴儿尸体将自己的儿子兑换,但她心中暗暗发誓,等到周家被扳倒之后,她必会为自己的儿子请高僧好好做一场法事,替他念经颂佛,祝他早日还能重新投胎。

至于那些今日要了自己儿子性命的人,陆太后是一个都没准备放过。先是阿季必死,紧接着她一个个的都会慢慢的来!

永明帝也理解她心中的感受,看陆太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小声宽慰:“你放心,阿朗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我们,我们会替他报仇,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朕的江山,始终是要传给咱们的孩子的…”他说着说着,越靠越近,两人滚做一团。

而此时的咸福宫中,百合已经收到了周家传来的消息,周家与高将军已经联手,此时将整座京城都控制在了手中,皇帝最近被一连串的事儿弄得焦头烂额,先是有陆平贪污之事儿,紧接着後宫之中又发生巫蛊事件,紧接着宫里发生瘟疫,然后就是今日江采女生产之事,这些事情发生一环扣一环,他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最近的周、高两家背地里已经借女眷来往之事联系了好几回,他满心以为在自己的打压之下,高家与周家已经不成气候,他以为周成盛早被自己之前的杖打吓破了胆。

在永明帝想着要如何将周家与高家连根拨除时,高将军已经趁着宫中侍卫交换值夜的时间,将宫里的侍卫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人。

永明帝还在凤鸣殿中与陆太后颠龙倒凤时,许久没有出现,一直以养病名义呆在家中的周成盛已经领人出现在了宫中,同行的还是朝中重臣。

皇室宗亲等一干人被高将军领兵护送着前往凤鸣殿前来,咸福宫百合得到消息时,早就已经换好了衣裳,准备好了步辇。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好大的胆子。”荣亲王等人脸色惨白,今夜月亮好似早早得到消息,躲进了云层中,皇宫各处哪怕是点着了宫灯,也觉得异常的黑暗。宫中宫人太监们各个都躲了起来,仿佛知道有事儿要发生一般,只能听到一群人凌乱的脚步声,以及盔甲摩擦时响起的刺耳声音。

高将军穿着一身绣麒麟的武将袍,身带佩刀,听到荣亲王的怒骂,便冷笑了一声:“王爷过奖了,臣这是杀妖孽,拨正朝纲!”

“呸!你们丢尽了高氏一门列祖列宗的脸!”宗室皇亲听到高将军这话,气恼异常,齐声怒骂。

“正是因为高氏一门满门忠烈,如今臣才清君侧,杀淫后的!”到了这样的地步,高氏一门早就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就如周成盛所说,高家退也是死,死后也是背个骂名,不如奋而一博,至少保有性命。高将军自己忠于北齐,哪怕他愿意为北齐而死,可他还有妻儿母亲在,他能死,高家却不能绝后!都是一样的下场,他宁愿赌上一把,输了结果一样,若是赢了,至少也能留得下高家的苗来。

一队人马将凤鸣殿牢牢围住,重重兵力将凤鸣殿守得如铁桶一般。

殿中的人早就已经被支开,三福做为永明帝贴身的太监,对于皇帝与太后之间的事儿心中兴许是有数的,但他嘴上极严,对于这事儿只当聋子哑巴一般,永明帝正是因为这样,对他极其宠幸,今夜他与陆太后厮混时,守在殿门外的正是三福。

外头的宫人与侍婢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拿了起来,百合赶到时,高将军已经将宫内情况困住,外头的人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拿下,内里的人却还丝毫不知情的样子。

三福坐在宫殿门中,总觉得今夜气氛诡异的厉害,外头静悄悄的,风吹过树梢时,好像堆积在树上的积雪在‘哗啦啦’的往下掉,落进雪堆中时,那声音莫名的让人有些发寒。

“这该死的鬼天气。”因实在太冷清,三福浑身发毛,忍不住骂了一声,伸手搓了搓手背,自言自语的说话壮胆。他这话一说出口,宫中兴许是太过安静的缘故,他自个儿都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起身要往外望时,却见黑暗之中,一行人沿着走廊朝这边走来。

夜色下因为今夜月亮没有出来的原因,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只隐约能听到脚步声踩在木板上的响声,‘吱嘎吱嘎’的。

“什么人?敢擅闯凤鸣殿!”三福后背生寒,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忍不住问了一声。那群人越走越近,为首一个梳着半月髻,头戴贵妃金步摇,身披黑色裹红边大氅的贵妃一步步的朝这边走来,脸上带着笑意,她身后身穿文武官袍的高将军、周成盛等都跟着。

看到以往熟悉的人,三福不止没有松了口气,反倒心都紧了起来。高将军进宫可不常见,并且他还握着佩剑,进出宫中没有皇帝相召,是不能在後宫行走的,更何况宫里是不允许佩戴武器的,三福心中一紧:“大胆!不得皇上相召,高将军与周大人为何闯入凤鸣殿?”皇上此时还与太后在宫中,若是照正常情况,这两人一旦呆在一起,非得一两个时辰不得出来。

三福话音一落,高将军已经将腰侧长剑抽了出来,勾了一侧嘴角笑骂了一声:“狗奴才!”说完,便抬手用力一掷,那长剑如同破空的箭矢一般,朝三福飞了过去,他一见不好起身要叫,却哪里喊得出来,只听‘噗嗤’一声响,那剑将他喉咙穿透,力道大得他身体往后带着退了两三步,这一剑将他气管切断,他根本喊不出声来,张了张嘴,血被封在喉中,他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时,伸手去扣地上的木板,张大了嘴,如同缺水的鱼,却喊不出声音来。

“高将军好身手。”百合捂着暖炉,赞了一句,高将军却是笑了笑:“娘娘夸赞,前些天被这阉狗痛骂,早就想取他狗命,如今倒是痛快了。”他还记着当日太极殿着,三福被永明帝唤出来,对着他痛骂羞辱时的情景,如今可算是报仇了。

说话时,百合脚步不停,一路朝凤鸣殿迈进,一群人跟在她身后,势如破竹闯了进去。凤鸣殿内此时留下来侍候的大多是陆太后以及永明帝心腹了,宫人听到外头声音,慌慌张张出来挡时,便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拿下,或是砍杀。

被废的皇贵妃(四十一)

主殿之中,永明帝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原本处于龙精虎猛的年纪,却不知为何,今夜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儿子死去的缘故,他才要了陆太后两回,便已经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了,这具以往他爱不释手的粉腻身体,此时摸上去滑腻得让他觉得有些发毛,好似一条鱼般。

陆太后那妖娆的面容此时像个女妖一般牢牢吸着他不放,她伸手勾在永明帝脖子间:“皇上…”永明帝伸手去抓她粉腻的胳膊,正要说话,却只听得‘嘭’的一声,挡在殿中的一排屏风被人一脚踹了下来,永明帝身体一下子便软了下来,怒不可遏正要转头去看,这一眼却让他魂飞魄散。

贵妃百合此时抱着暖手炉,站在宫中,隔着一层薄纱盯着帐子里的情况看,许多日不见的周成盛、高将军以及满朝文武,皇室宗亲等面对这一情景,都是哑口无言。

地上还扔着一地他与陆太后脱下的衣裳,永明帝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便静止了下来。

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灵魂好像已经脱离出身体之外,他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他听到自己中气不足的喝了一声:

“大胆…”声音里没有以往的冷静与果断,反倒害怕、紧张与羞恼等感觉齐齐涌上了心头,好像心中最阴影的那一片,被人毫不犹豫的撕开摊在了阳光下面。

心中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肮脏之事儿,此时呈现在众目睽睽面前。这种感觉仿佛是身体不着片缕被大量的人围观,永明帝这一生乃是天之骄子,少时乃是嫡子,一路顺风顺水登上皇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刻,他感到害怕与无助不安的。

“大胆的是皇上才对!”周成盛虽说早从女儿口中得知皇帝与太后淫/乱宫闱,甚至已经得到了两人生下孽种的证据,可知道与亲眼看到却是两回事。

皇室宗亲等发现这一幕,简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百合看到这一切,嘴角勾了起来:

“皇上怎么到凤鸣殿来了呢?这里住的。可是先帝遗孀。皇上应该避嫌才是。”她声音温柔悦耳,可此时听在永明帝耳中,却无异于催命的钟声一般。

怀里陆太后早被吓破了胆。哪怕她曾经历过死亡,她曾在这座皇宫中经历过两代人生,她见识过比别人更多的东西,胆子比普通人更大。可在这一刻,她依旧无助惶恐得好像一个婴孩儿。

原本她以为梁慕朗死时已经是她最无助的极限。可此时众人注视下,她与皇帝赤身**抱在一起,这种可怕的感觉远比当日她被梁益逮到时,要砍了她脑袋更加的可怕。

那会儿梁益宫变尚有预兆。可这一次事情全无任何征兆的发生了。

面前能依靠的只是永明帝一个人,她知道永明帝此时护不住她,甚至永明帝这会儿极有可能自身难保。但是陆太后依旧缩进了永明帝怀中,嗦嗦发抖。

“滚出去!”永明帝有些心慌意乱的喊。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与陆太后之间的事儿会被曝光在众人面前,害怕、不安以及焦燥、绝望等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永明帝浑身哆嗦,身体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温度一般,宫中明明燃着碳火,温暖异常,他却像是被人赤身**扔在了雪堆中,被那冰冷的积雪掩埋。

“皇上怎么还不起来?是否怪臣妾没有侍候着皇上起身呢?”百合将手中的暖炉交到一旁诗情手上,把身上沾满了积雪的大氅取了下来,她走了两步,朝床边走去,周成盛有些担忧的跟在女儿身后,看她一把将幔子揭开。

床榻上**着身体的永明帝与早已经面无人色的年轻太后搂抱在一起,周成盛将头别了开去,众人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这种污秽与罪恶被呈现在一群人面前。

皇室宗亲脸上铁青,浑身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永明帝因为极度惶恐而失去了焦距的目光与百合对上,他身体好像被维持在了一个固定的姿势,这会儿根本动弹不得。‘他’能看到百合望着他微笑,他想要喊,却喊叫不出声来,想要大怒,却发现自己好像脸皮都僵硬得不听他使唤。他好像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听到脑袋中血管传来‘突突’跳动的声音。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百合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将幔子又重新放了下来,永明帝甚至因为她这个动作,而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好像都放松了一些。

“真是恶心。”百合冷笑了一声,从袖口中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指:“皇上怎么走错宫,上错床了?”

宫里只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一时间没人开口。在这样沉默得近乎压迫的情况下,陆太后冷静了下来。她虽然也是害怕,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害怕也是无用,她曾经历过死亡,好逮也比永明帝镇定得多,这会儿她坐起了身来,拿被子裹住了身体,哆嗦着脸色惨白的拉开了幔子:“你想怎么样?”

虽说陆太后心狠手辣,可这一刻表现出来的胆识却胜过了永明帝千百倍不止,永明帝躲在床榻内不敢出来,百合看着陆太后这张娇颜,她仿佛一朵漂亮的鲜花失去了颜色一般,紧紧的盯着自己看。

“是臣妾问陆太后想要怎么样,就因为太后想要扶持与皇上所生的孩子登上皇位,所以太后视臣妾所生的慕北为眼中钉,肉中刺,将其除之而后快。”

“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贱人一刀砍了便是!”荣亲王气得头脑发晕,恨恨的开口。

陆太后冷笑了两声,床榻之内的永明帝听了这话,浑身哆嗦着,也坐起了身来:“皇叔,朕知道自己有错,愧对先帝祖宗,朕一时糊涂…”他话没说完,看了一旁的陆太后一眼:“事情都由朕而起,朕往后愿意前去先帝牌位前认罪,也愿意将太后送出宫中,在宫外荣养天年,可否请诸位…”

到了这样的地步,永明帝还想着要保全两人性命,百合听得想笑,周成盛更是‘呸’了一声:“昏君!枉费先帝对你一片疼惜,你竟然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来,简直天地不容!”

“朕知道罪该万死,朕愿意让出帝位,只求…”到了这样的时刻,永明帝只想暂时保命,高氏带兵入宫,显然是为了逼宫而来,他并没有子嗣,如今就像荣亲王所说的,儿子已经死绝了,这皇位传也不知道传给谁,他只想以退为进,暂时先保得性命。“只求看在先帝情份上…”

“皇上有什么资格提起先帝?”百合打断了永明帝的话,看着这个昔日风光无限,年轻而英俊的皇帝,此时如同一只落水的狗般,狼狈不堪。

“先帝对皇上爱护有加,皇上却与太后私通,简直无耻。陆太后手段毒辣,杀害慕北、梁慕林,又害死德妃,皇上对此却百般纵容,简直无德,为了陆太后,皇上公私不明,包庇陆家,离忠臣,近贤人,对先帝不孝,对子嗣无情,对高家这样的忠臣无义。别说让出帝位,像你这样不孝不义,无耻无情的小人,又怎么配称皇帝?周大人论公乃是帝师,论私乃是国丈,为北齐忠心耿耿,皇上却为了陆太后,当众鞭打。高家战功赫赫,高老将军战死沙场,你却任由陆太后陷害高家,任由德妃遭人诬陷,死后还背负骂名。”

百合冷声责骂,永明帝脸皮涨得通红,浑身哆嗦,手掌握成拳头,却是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太后靠在他身侧,听百合说出这些,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她昔日所做的事情,此时被百合摊了开来,这让陆太后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老鼠,被猫群追到角落,避无可避。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命苦,每次总在即将成功时,便毁于一旦,老天爷让她重生一回,莫非便是为了让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失败一次的?

“皇上从小熟读圣贤书,可道理伦常却读到了狗肚子中,若是先帝在天有灵,恐怕气死也得活过来。”百合这话一说出口,永明帝嘴唇动了动:“朕…”

“你血口喷人!今夜,今夜是哀家遭人陷害了,是你害我的,是你!”陆太后不相信自己重生一回,便是再经历一次前世时不得好死名声尽毁的下场的,她突然发了疯一般张嘴去喊:“今夜我是遭你陷害,你们早有预谋,早有预谋!”她为了保得性命,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张嘴便喊。

宗室的人也不相信陆太后与永明帝会如此糊涂,干出这样的丑事儿,听她叫得凶狠,不似作假,相比起皇室出了这样的丑闻,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两人是遭人陷害的。只是百合却冷笑了两声:

“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说完,突然提高了些声音:“苏荷进来!”

被废的皇贵妃(完)

在听到百合唤起苏荷的名字时,陆太后整个人呆了一呆,紧接着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外头苏荷捧着东西进来,这些东西都是以往陆太后与永明帝**所用,既有帕子,也有兜儿等贴身物,上头有永明帝玉印,以及他题的淫词艳曲等。

苏荷挨个发放到了皇室宗亲以及满朝文武百官手上,许多人看到这个,脸色羞得通红。

哪怕就是现在皇帝与太后有奸可能是遭人陷害,哪怕就是皇帝与太后贴身衣物有可能会遭贴身侍人偷盗,可是那玉玺印在,永明帝是赖都赖不掉的。尤其是他的字儿周成盛是最清楚的,永明帝幼年时,读书习字是他启蒙,那手字儿是周成盛一笔一划教的。

此时看到自己亲手教出来的皇帝,如今将文才用到了这样的地方,周成盛冷笑了两声,实在是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苏荷,苏荷!”陆太后咬牙切齿,做梦也想不到是苏荷出卖了自己!当日苏荷对她何其忠心,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苏荷出卖了她。更何况这些东西,是阿季掌管,钥匙她藏得妥妥贴贴的,那里东西那么多,阿季若是不说出来,苏荷就是要找,也不知道箱子放在哪儿。

也就是说,阿季也出卖自己了!

陆太后脸色铁青,永明帝则是整个人都蒙了,他慌乱的低垂下头,不敢看面前这些人,他们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是说了些什么,永明帝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如今太后还有什么好说的?”百合拿起一条亵裤,上头还有陆太后所掌的凤印的印子。写了词儿:“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百合念到这儿,勾了勾嘴角:“好一首贺新郎呢,美人儿已沐浴,等着何人来?”

证据确凿,如今陆太后就是再是抵赖,也根本赖不脱。她冷冷盯着百合看:“有本事。竟使苏荷这贱婢为你所用!”她虽然心中害怕,可是事已至此,害怕也没有用。她是死过一回的人,最多不过再死一回罢了,只是陆太后却十分不甘,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被摧毁。这比要了她命挖了她心肝还让她痛苦。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今日苏荷会背弃我。他日同样也会要你的命。”

她心中怨恨,口出诅咒。百合笑了一声:“这就不劳太后操心了。俗话所说,得道天助,失道寡助。这样的道理,太后经历了两回,还不懂?”

百合这话一说出口。陆太后便脸色再次大变,呆了一呆。永明帝也是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看到他这模样,百合突然作势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哎呀,臣妾还没和皇上说吗?陆太后的来历可并不简单,前朝时宠冠後宫的郑贵妃,郑娘娘,皇上睡的可不止是先帝的继后,而是曾祖父的小妾呢。”她这话让周成盛与高将军一下子惊呆住,宗室皇亲也蒙了,陆太后面色惨白,自己最大的秘密,死死捂在心头从不向人透过一句的秘密,此时被人硬生生撕扯开来摊在面前,她突然比之前更加的害怕,她转头去看永明帝,却见永明帝瞪大了眼,似是见了鬼一般。

“你胡说…”陆太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哆嗦,听起来并不能使人信服。

“臣妾有没有胡说,太后自己心中最清楚。正是因为当年没有坐稳皇后之位,至死儿子也没能登上帝位,所以娘娘不甘心了,死后重生至陆氏身体中。魅惑君王,你喜欢牡丹亭,而牡丹亭里的杜丽娘,正是死后还魂重生的,皇上可还记得吗?”百合问了永明帝一句,他牙齿‘咯咯’作响,“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皇上还记得当日娘娘生辰时,唱的两句歌词不?”

永明帝额头汗如雨浆,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郑贵妃的儿子名为梁亦朗,她恐怕重生,与皇上生下儿子,也应该是带朗字的。郑贵妃生前喜梅,娘娘喜好,恐怕皇上也是十分清楚了。”百合每说一句,永明帝便如见鬼一般,拼命想离陆太后更远一些。

“她曾是皇上曾祖父的宠妃,曾是先帝的遗后,如今又与皇上有染,她就是要来祸害北齐,找皇上报仇的。她恨周家,因为臣妾曾祖父周贞利曾以死进誎,保得太祖一条性命,她恨高家,因为当日缢死她的正是高氏一门。如今皇上子嗣尽数死在她手中,至此皇室梁氏嫡系血脉已经一个不存,皇上可还满意这样的结局?”死后无人送终,无颜见地底下的先帝,因为德行有污,甚至连进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永明帝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看到陆太后那张娇艳的面庞,此时却仿佛厌鬼一般,他突然惨叫了一声:“啊…不要过来,不要…”

他发了疯一般,跳了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百合,赤身**的就往外冲:“朕是授命于天,是天下共主,走开,朕不是昏君,不是!”

陆太后面色惨白:“你怎么知道的?”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就是不想承认,也不可能了。

百合看了她一眼:“猜的。”

好一句猜的!陆太后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后悔了,她看到百合那张脸,心里一股股的寒意生了出来。当日她看周百合自作聪明,认为自己手段通天,又是重生之人,没道理对付不了一个太子妃,因此不将她看在眼中,没想到却惹了这样一个疯子,以至于今日引来这样的杀身大祸。

若是当日自己不去招惹她,不先冲梁慕林动手,是不是,是不是如今自己的儿子不会出事,她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总是这样,行事太过冲动,当初逼得梁益走投无路,最后只得要了她命,如今卷土重来,逼得百合复仇,害了自己,也接连害了两个儿子。

“现在…”

“现在臣妾是来送太后上路的。”百合说话时,已经有宫人端了布绫出来,与那时情况一模一样,脖子被勒住时的恐惧,无法呼吸时的痛苦使陆太后一下子崩溃了,她尖叫着要逃,两个宫人却上前将她一左一右架住,只是陆太后垂死之前挣扎凶悍异常,两个宫人又听说她是厉鬼重生,吓得厉害,竟捉她不住,被她挣扎开来。

她想要冲出皇宫,那表情倒真与厉鬼有些相像。高将军冷哼了一声:“本将军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鬼魂我也不怕!”他伸手一把扯住盘里的白绫,手腕一抖,那白绫似是活了过来,一下子套到了陆太后脖子上,高将军将头一侧,手腕收紧,陆太后拼命挣扎,长长的保养良好染了丹蔻的指甲抓在高将军胸膛之上,她挣扎着喘不过气,颈骨很快被脖断,那眼珠瞪大很快充血,舌头都吐了出来,表情狰狞异常。

死后陆太后一脸不甘之色,高将军抽出长剑将其枭首,那头颅滚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无头的尸体才‘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陆太后一死,宫中祸源已去一半,众人收拾残局,由周成盛拟旨,以永明帝语气写罪已诏退位,只是旨意尚未写完,宫人便传消息来,说是太极殿后,皇帝殁了。

他披头散发挡住面颊,吊在横梁上,这样的死法显然是永明帝无颜见人,害怕死后遇上先帝才如此做为的,宫中敲响钟声,周成盛叹了口气,将还未写好的诏书扔到了地上。

这一夜过得极其的漫长,贤妃在宫里熬得心惊胆颤的,她卷进了这一趟事故中,若是百合胜,她自然保得性命,若是百合失败,恐怕她与郭家都性命不保。她念了一夜的经,直到东方天色发亮,听到代表着皇帝薨了的钟声响起时,贤妃才叹了口气,哭了出声来。

永明帝死得太突然了,因为他没有子嗣的缘故,所以满朝文武百官商议之后,以宗室旁枝过继,百合因为除奸有功,而成为太后,辅佐幼主,大权在握。

宫里贤妃已经成为太妃,柳婉仪没有子嗣,份位也不高,所以幽禁深宫。而至于云贵人安雪,身份太过低微,被打发剃发为尼。

她跟着一批才人、美人儿离宫时,人已经有些恍惚了,云贵人争来争去,好日子没过几天,却经历了儿子死亡,自己也落发为尼的结局,现在想来,倒不如安如,跟在贤妃身侧,至少能落得一个好结局。她这一走,可想而知父母亲人都会受她连累了,她一时的贪心遭陆太后利用,如今悔不当初。

江采女是跟在一群出宫的人中离去的,百合勾去了她在出家名单上的名字,放了她与书生离去。

这批人出宫那日,哭声震天,贤太妃坐在百合身旁,看她拿笔批折子,尚喜侍候在旁,一副恭敬的模样,有些羡慕道:“今日放出宫为尼的人,可是走了?”

百合点了点头,阿季进来:“娘娘,江氏已经与人离开了。”

她在慎刑司受了些苦,可随着陆太后一死,永明帝一倒台,陆家养出了这样的女儿,出了大灾祸,当日陆慎没来得及要她性命,百合最后还是将她救了下来,她吓破了胆,也害怕出去之后会遭陆家余党报复,因此选择呆在宫中。

事情尘埃落定,陆家对于陆太后所做的事儿半知半解,陆氏嫡系满门抄斩,旁枝流放。

虚荣的拜金女(一)

北齐自此改称为后齐,百合执掌朝政,直到新帝成年,才还政于帝。历史上记载永明帝暴病而亡,陆太后则是因为陆家贪污之事儿而遭受连累,只是仍有野史传出陆太后与永明帝之间香艳的情事。

性别:女(可变性)

姓名:百合

年纪:21

智力:90(100满分)

容貌:95(100满分)

体力:90(100满分)

武力:95(100满分)

精神:91(100满分)

声望:11(100满分)

技能: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天地门道德经(宗)、南域蛊术、星辰练体术

特长:高级厨艺、高级演技、五行八卦之术(精通)、驭蜂术

魅力:60(100满分)

印记:皇族真龙之气

这一次除了武力值增加了一点之外,声望值也增加了一点,这也许是跟百合在此次任务中执掌朝政有一定的关系。但正也是因为声望值低,所以在任务中她哪怕是成为太后代皇帝执政,朝中大臣也是十分的担忧,深恐出了一个夺权之太后,直到后来还政于皇帝,背地里非议才少了些。

“这款蝴蝶形的耳钉很特别,是由新锐设计师annasu所设计的小昆虫系列,灵动而活泼,正是适合少女,小姐要不要我替你戴上试试?”一个热情的女声在百合耳边响起,她只感觉自己点了点头,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面前黑色的绒布搁首饰的盘子里,摆放着一对由蓝宝石制作的耳钉。是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形状,活灵活现。蝴蝶触角以铂金拉成,镶嵌有一颗小小的碎钻,配着宝石呈现出天真而又梦幻的气质,确实十分漂亮。

卖珠宝的姑娘一手戴着黑色的手套,一手温柔的将百合脸转了开,把耳钉戴在了她耳朵上,将底座上好之后把柜台上摆放着的镜子一推:“小姐自己也可以看一下。是不是好看的?”

确实很好看。镜子里穿着白衬衣。梳着长马尾的少女年纪不大,但明媚皓齿,青春就是最好的化妆品。吹弹可破的脸颊,那眼睛黑白分明,睫毛又长又翘,转头时下颚优美的曲线以及细长而优雅的脖子便被显露了出来。她抿了抿嘴角。肌肤上细微的绒毛使得皮肤好像扑了粉一般,耳钉戴在脖子上时。更显皮肤白皙了些,百合伸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钉,既不是张扬的类型,也十分独特。确实很好看。

那售货员能很明显的看得出来她喜欢,嘴角边的笑容不由更深了些:“我给您装上吧,您肤色白。戴这个正显气质。”卖珠宝的姑娘这话也不是胡说八道的,那蝴蝶耳钉戴在百合耳朵上。衬得耳垂肌肤晶莹透明,十分可人。

百合听到这话,却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腰侧,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包,包身是今年最流行的浅蓝色,她将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钱包来,售货员看到她的动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只是百合打开钱包时,里面只装了三张一百块的,以及一些琐碎的零钱,而珠宝的标价签那里,写着¥28888.00的字样。她带的钱连零头都不够,而包里装得十分整齐,除了钱包之外,还有一个小化妆包,里面有一支口红,一支眉笔,以及睫毛膏,还有一小瓶好像赠送的试用装香水。

除此之外只有一张银行卡,但显然从原主身上穿的衣裳,以及背的包包可以看得出来,她根本付不出这三万块。

“对不起,我不要了。”百合摸了摸耳钉,摇了摇头。原本正准备拿纸袋的售货员一下子脸色就有些勉强了起来,伸手推了一下镜子:“小姐,你再看看,真的跟您很配,况且这种昆虫系列的饰品真的很难得,设计师今年出了这一套灵感,也是限量版的,错过了以后就没有了。要不你再试试刚刚那款蜻蜓的吊坠,是由橄榄石制作而成…”

百合摇了摇头,直接就道:“我钱不够。”她这话一说出口,售货员自然不能再劝下去了,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笑容都冷了些下去,一面伸手去替百合取耳朵上的耳钉,连话也不想再说了。

对她的态度并不介意,从珠宝柜台出来,百合深呼了口气,商场里有供逛街的人设置的休息室,里面开着空调,这会儿并没有多少人,她推开玻璃门进去,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将包搁在大腿上,这才开始接收起了这一次的剧情。

乐百合出身于普通家庭,母亲张莲一辈子是个家庭妇女,父亲是一个单位科员,拿着不多不少的工资养活一家人,日子过得平平淡淡,虽说不愁吃穿,但是生活却是绝对与富贵拉不上边儿。

从小乐百合便长得好看,小时起乐百合被父母带出家门时,总会引来许多人惊讶的目光,夸着她说:“你家这姑娘真好看。”

她确实长得漂亮,尤其是到了初中之后,便向她递情书的就多了起来,乐家里信件总是小区里家属院中最多的,街坊邻居都总说这样漂亮的姑娘,以后就是嫁个有钱人当少奶奶也是可以的。

乐家隔壁有一家姓周的人家,与乐父从小是一个单位,当初单位分福利房时,因两家关系好,也买了门对门,成为邻居。乐家有个漂亮的闺女,而周家也有个长得非常帅气的儿子,当初乐父与周父关系极好,所以连带着两家人来往也多,小时周父就开玩笑,说是两家定下娃娃亲,等到以后双方儿女长大时,正好结婚,将好友变为亲家。

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两家都对此乐见其成,周家的儿子周湛长相帅气,到了中学后,蓝球、体育以及学习成绩样样都好,而成为了县内一中的校草,因小时父母总拿乐百合是他未来媳妇儿开玩笑,小时起他不懂事时甚至叫乐百合媳妇儿,初中之后少男少女对于异性有了些认知,周湛因为小时叫乐百合媳妇儿的原因而被人打趣,因此少年害羞之下,初中三年时一直都在躲乐百合,直到高中之后,两人再次进入同样的一所学校,才渐渐在一起。

上了高中之中,乐百合与周湛已经不再是呆在小县城中,而是考进了华夏京城的重点高中,一旦离开了县城,周湛虽然仍是帅气,可因为高中之后京城中人数众多,周湛便不再是其中最出众的,反倒是乐百合的美貌哪怕是进了高中,依旧是耀眼。

兴许是年纪大了之后周湛情窦初开,两人也没有分谁追谁,好像自然而然便在一起了。而乐百合这会儿则是因为进了高中,眼界开了之后,才发现与宿舍里的同学们相比起来,自己除了美貌,没有一样能及得上别人的。

像京都这个地方,有钱人一抓便是一大把,随意挑出一个来,可能都是出身家世样样不凡,她家里不够人家有钱,她再漂亮,可却不像人家那样会打扮,她简单的穿着在同学面前显得土气,家世不够人家深厚。每当同学们说起京中流行的裙子款式,以及国外今年最流行的首饰、包包以及化妆品时,她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别人的,宿舍里的姐妹曾说,如果乐百合会打扮,别说只是同年级,恐怕就是在全校之中,她也是最出采的。

从小到大,乐百合总是听人家夸自己的话,还是头一回听人家说自己比不上别人的,她曾跟着同学一块儿出去见过世面,看人家逛商场,逛珠宝店,喜欢的东西买下来,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看得她眼花缭乱。她爱珠宝首饰,爱这些晶莹璀璨的东西,她喜欢漂亮衣裙,喜欢包包,喜欢用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将自己妆点得更加好看,她自己也会时常逛商场,可是乐父乐母给她的钱根本不够买这商场中一个小小的东西,她开始自己打工赚钱。

周湛对此十分不理解,为此曾与她发生矛盾,说过她许多遍,可她压根儿不能控制自己,她课余的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打工出来的钱全买了在周湛看来对她以后生活根本没有多大用处的裙子包包以及各式各样女孩子的小东西等。青梅竹马的两人第一次为此发生了矛盾,乐百合想要找他道歉,可她压根儿控制不了自己心中对于这些东西喜欢的感觉,哪怕就是为了周湛她不买,可事后想起来总是会觉得委屈万分的。

她与周湛在闹矛盾时,同宿舍的米湘婷总是做为乐百合最好的闺蜜替二人之间调停,米湘婷出身比乐百合稍好一些,母亲是个开服装店的,与同宿舍其他姑娘比起来,她身世要稍差一些,可又比乐百合好一点,平时宿舍其余几人在聊天时,两个出身差的人总是相对无言,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自然而然被排斥在了这群京中小公主的团体之外,隐隐抱成团。

平日无论是上课或是放学吃饭,总是呆一块儿。

虚荣的拜金女(二)

米湘婷对于周湛是赞不绝口的,周湛成绩不差,长相帅,蓝球打得好,并且身材也高,他对乐百合又十分照顾体贴,以往总是关心她,性格比同龄人成熟稳重,这在米湘婷看来,周湛不知有多好,两人因为乐百合喜好购物出了事儿之后,她心里的天平渐渐就偏向了周湛一边,认为乐百合太娇纵不懂事。在从乐百合与周湛两人中间说合几回之后,二人便渐渐的走到了一起,等到乐百合发现时,周湛向她提出了分手。

知道这事儿之后,乐父心里不痛快,他原本将周湛早当成自己的女婿看,在知道两人已经在一起之后,甚至为此还和周父喝了一场酒,两家小儿女之间的事儿街坊邻居都知道,结果如今在众人看来周、乐两家这场喜酒大家都是喝定了的时候,却因为乐百合喜好虚荣给分了。

周父在见到乐父时,一脸尴尬的模样,背地里却与人乐百合这样漂亮的姑娘,周家没那么大胃口吃下去,说周家没办法给她败,她要的太多,而周家只是普通人家,给不起她要的。

这样的消息传进乐父耳朵时,乐父气得要死,与周父十几年的好友关系也渐渐断了。

学校里乐百合因为长得漂亮的缘故,她在学校同年级中名声也不小,因为她爱慕虚荣的缘故,导致优秀男友与她分了手,而引来了许许多多的非议。人人背地里都在嘲笑她,说她是个拜金女,许多以前追她不上的男生嘲笑她爱钱爱首饰不如出去卖。

她熬完了高中三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时因为成绩不理想。只选了个普通的大学,毕业之后出来找了个普通的工作,与她的父母一样。工作的钱她大部份攒了起来,买自己喜欢的包包与首饰,工作中同事笑她做作,一个普通的女人,就是长得好看几分。却装模作样要买名牌。许多人买个仿冒的与她外表一样,价格却不知相差了多少。不少人拿这个事儿笑话她,她在单位中跟别人的关系很疏远。

因为初恋的影响。再加上她对于网络并不是十分喜欢,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逛街买东西,生活被困在两点一线,再加上因为环境原因。局限住了她认识不了优秀的男人,等到三十岁后。父母的压力下,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而结婚。

婚后男人因为她喜好珠宝首饰等问题,依旧是矛盾不断,甚至对她出言讥讽。认为她虚荣、拜金,最后吵了几年,落得离婚收场。

乐父乐母对她十分失望。认为她好好日子不过,却非要折腾。使得她自己过得不好不说,连带着父母都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虽说心疼女儿,乐父最后在乐百合离婚时依旧让她回了娘家,可父母对于乐百合这样的举动也十分不谅解。

一把年纪的女人,三十多了,依旧不让父母省心,婚姻没了,孩子没有,没有自己的一切,就只剩一堆她自己这些年来买下来之后当成宝贝一般,而在乐父看来毫无用处的东西。在一次争吵之后,乐父一怒之下将乐百合所有的东西全部扔掉,父女感情就此冷淡。

乐百合十分不理解,她只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喜欢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东西的权利,她是虚荣是拜金,可她靠自己能力赚钱,并没有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却总是让别人看她不顺眼?

这一次任务麻烦的,是乐百合并没有什么心愿,她只是有些想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错了,所以导致最后青梅竹马的周湛跟她分手,导致她后来工作中受同事排挤,导致她婚姻破裂,以及最后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到了她叫乐父时,乐父都不看她一眼的地步。

百合睁开眼睛时,忍不住苦笑了两声,原主没有心愿!

虽说做了这样多次的任务,可在百合心里,依旧是觉得原主没有心愿的任务是最麻烦的,这种任务好像是没有目标,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努力,给人一种摸不到底的不踏实感。

原主死得并不算是惨,虽说孤身到老,可相较于其他剧情任务中许多任务者不得好死的结局来说,她的下场并不是最惨的。这次任务剧情也是有始有终,不是没有接收完的情况,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百合叹了口气,摸了一下耳朵,站起身来。

剧情中这一日是原主进入高一时的一个月之后,她刚住进宿舍,前半个月军训完时,曾与宿舍里的一群女生出来逛过街,见识过了京城中的繁华,这让以前被局限在县里的原主好像一下子大开了眼界一般。她喜欢漂亮的珠宝,喜欢各式各样的首饰,今日周末,她揣着几百块钱来逛商场,可是她的钱在这商场中买不起什么东西,就连一件**都要三四百的年代,她哪怕就是将卡中一千块的生活费全部取出来,也买不了今日看到珠宝的一个零头。

今日原主买了一瓶香水,正是因为买了这瓶香水,导致原主在接下来的这个月中,以减肥的名义,连晚饭都没有吃过。

那时周湛在无意中知道之后,说她不会心疼自己的身体,也知道她将钱花光了买了瓶香水,念了她几句,后面几天每日请她吃饭,初中三年生疏的两人才渐渐又重新熟悉起来的,这件事儿也算是两人后面在一起的导火线。

事到如今,百合既然接收了原主的身体,自然是不可能再给周湛这个机会的。周湛曾给原主带来过伤害,原主并没有想过再续这段前缘,既然她都没有特别强烈的要求,百合自然是不准备再和周湛有瓜葛了。这一次任务有些麻烦,原主没有任何的心愿,她唯一喜欢的就是买东西,她很享受买东西时那种满足感,周湛曾说她是个物质女孩儿,原主曾试图过想要改变,最后却失败了。

百合并不准备改变原主的性格,既然原主喜欢买东西,那她也买,不过她会量力而行。这是学后的第一个月末,几天前乐父已经打了一千块到她卡上,乐父也是担忧女儿太漂亮,害怕她钱不够花,受不了别人的诱惑而走上歧路,因此尽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给女儿打钱,他一个月工资到手四千多,除了给女儿一千,剩余的钱他自个儿上班以及用于家里开销,乐母还得攒上一些给女儿交学费,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可乐父还是深恐女儿钱不够花,每个月总会提前五六天打钱,这会儿百合包里有三百多,卡里还有一千块,她想了想转头进入商场中,出了珠宝柜台,少女漂亮而干净的指甲其实很不适合被甲油所玷污,化妆品她因为年纪的关系根本用不上,包包衣服等若是稍好一些的,这点儿钱又根本不够,因此她也像原主一般转头去了护肤品专柜,却并没有像原主一般买了八百多的香水,而是买了一支品牌果味润唇膏,付钱时那一刻她心里涌出几分小小的雀跃,收了东西出了商场。

回到宿舍时,只有米湘婷在。今日周末,宿舍里那群小公主们都是本地的,每到周六便会回家,周末晚上才回来,宿舍中只有乐百合与米湘婷二人是外地的,一般周六晚上就只有两个人在。百合回来时,米湘婷拿了本物理书在看。

高一时还没分班,语数化物理等科目都是要学的,米湘婷的床上挂着蚊帐,她听到动静将蚊帐掀开,看到百合回来时眼睛便亮了亮:“百合,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周末学校食堂也是有人,并且因为是京中重点高中,饭菜其实味道还不差,可是少男少女们总是对于外面的事物有一切的新鲜感,一旦到了周末,学校附近的饭馆总是受人青睐的,往往会看到学生成群结队的往外面去吃饭。

米湘婷进这所高中近一个月时间了,搬进宿舍的这些日子里,她总觉得自己跟宿舍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在初中时她家境还算是殷实,母亲开服装店,每个月有一万左右盈利,对她也并不小气,她的零用钱在初中时起便是最多的,别人一个星期一百块生活费时,她父母一个月给她五百,周围人都围着她转,到了大学之后父母更是将她生活费提高到了三千,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够有钱了,可没想到跟同宿舍的人一比,却又落了下乘。

一个宿舍总共住了六个人,宿舍环境不错,配有空调热水器以及单独的厕所,这六个人中,除了米湘婷与乐百合,其余四个人里,一个家里是做皮草生意,一个家里是开公司的,另外一个姑娘父亲是代理商,而其中出身最高的,恐怕就是孙明明了,她爷爷曾任南淮省高官,孙父利用父亲的关系,后也进入南淮任市委书记,这样的出身哪怕就是在学校里也是十分打眼的。

虚荣的拜金女(三)

宿舍里出身不差的四人以孙明明为首紧紧抱团,米湘婷以前虽然觉得自己出身也算是不错,家境也还好,可与这些人一比起来,自己样样比不上,哪怕就是硬凑着往前谈话,三两句人家一谈起什么国外的东西,国外的景点,她也就插不上嘴了。充其量她也就是在网上书上看到过这群姑娘们说的东西,少女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时间一长她也就不爱跟宿舍里这些人聊天,就害怕人家瞧不上自己。

好在比上不足,可比下还有余,她比不上宿舍里其他人,可比起乐百合来说,她却好多了,就是生活费她也比乐百合多了三倍有余!见孙明明等人除了不理睬自己之外,跟乐百合关系也不太好,米湘婷对乐百合便尤其热情,有种想要与她结成团的感觉。

这会儿百合才刚回来,米湘婷就跟百合打了个招呼,邀请她出去吃饭。

剧情里米湘婷和周湛最后是成就了好事的,两人高中时恋爱,一起相互鼓励考上了心仪的大学,毕业后结婚,正是因为两人的婚事,最后乐父乐母觉得无颜面对街坊老邻居,也不爱听周家人的指指点点,所以匆匆将房价低卖,后来买了另外一个地方。但后来乐家所在的地方拆迁,周家也因为拆迁分配到了好的房子,倒是乐家,原本跟周家情况相当,可因为搬家之后,旧房子并没有被划分入拆迁范围内,直到乐父乐母过世时,那片老旧的小区依旧没有拆迁,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家境相当的两家。后面自然差距便越来越大。

百合并不准备跟米湘婷撕破脸,原主跟周湛之间的分手虽然有米湘婷的原因,可更多的却是原主跟周湛之间两人性格爱好的差异,哪怕没有米湘婷,也会有李湘婷的出现。但她同样也没有要跟米湘婷再像剧情中那般成为朋友的意思,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哪怕原主跟周湛是有问题。但米湘婷撬了闺蜜男友却是不争的事实。

此时听到米湘婷邀请自己一块儿出去吃饭。百合摇了摇头:“我刚从外面回来,你去吃吧。”

“哦。”米湘婷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将头又缩了回去。半晌之后又探出头来:“今天周末,你去哪儿玩了?”

两人交情还并没有像后来那般深,这会儿百合看得出来米湘婷并不是有意打探,纯粹只是好奇问一下。因此她笑了笑:“我去转了转,逛了一会儿。买了支润唇膏。”

听到百合是出去买东西了,米湘婷心里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就涌了上心头来。宿舍里孙明明等人说得最多的并不是学习,而是衣服包包首饰,以及哪个明星、国外的东西等。一谈到什么漫画,以及进口物件,米湘婷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对于宿舍中其他人平时说起这些东西米湘婷是感到十分不耐烦的,可她在这些人面前说不上话。因此别人在讨论什么东西好看时,她自个儿就缩在床上看书,至少这样在米湘婷看来自己哪怕家世没有孙明明等人好,颜值没有乐百合高,但若论成绩,这些人是没有办法跟她比的。

她也对自己的勤奋感到十分骄傲,本来心中是将乐百合划成在宿舍中与自己一样的存在,可没想到这会儿随口一问却听百合说她也出去转街了,还买了支润唇膏,米湘婷忍了忍:

“我们还是学生,其实抹这些东西多了也没有用,皮肤本来就好。”她强忍了心中的不满,说完了这话,又问道:“你买成多少钱?”

“一百多。”她这话一说完,米湘婷就皱了皱眉头:“买这么贵的?你可不要跟孙明明等人学,人家什么出身,你又是什么样出身,你爸妈挣钱也不容易,给你学费给你生活费供你上学,不是让你来跟人攀比的。”米湘婷心里不舒服,说话也就有些重。

剧情里她也说过这样的重话,可那会儿是乐百合跟她名义上已经是闺蜜,再加上她是为了周湛与乐百合两人之间调停,才说出这些话的,乐百合当时也受到周湛这样的指责,她也确实觉得自己是有错,因此米湘婷说这些话时,她也试图想要改变过。

可这会儿两人才认识一个月不到,原主跟米湘婷还不是后来关系亲近时,百合听她这样一说,也不怕将人得罪了:“我买东西,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我爸妈也没有管我,你管我干什么?”

本来米湘婷觉得自己是一片好心好意,没想到百合不领情不说,还嫌她多管闲事,她心中一股怒火一下子便涌了上来,冷着脸将蚊帐一放,哼了一声:

“随便你,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宿舍中气氛尴尬了起来,百合也不在意,自己进厕所洗了脚换了拖鞋出来,才躺到了床上。

原主除了喜好漂亮的东西,爱打扮自己之外,其实性格很乖,基本的东西都收拾得很有条理,宿舍中她是唯一一个老老实实将被子全部折叠整齐的人,她的东西放得都很有规律,爱干净而勤劳,有一定的小洁僻,虽然是如花般的年纪,可性格却算是安静,不爱跟人打闹,也不仗着漂亮跟男生调笑,一路从小学到初中,成绩都很好,初中之后凭自己本事考入了京里一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乐父乐母对于这个宝贝女儿看得如同眼珠子似的,尽可能的对她十分宠爱,小时隔壁邻居也夸,正是因为父母对于乐百合期望太高,所以才在后来乐百合有了个‘污点’之后,对她如此的失望。

能考上帝都一中的人大多都是学习成绩顶尖出众之辈,周六与周末的晚上虽说学校没有硬性规定学生一定要进行晚自习,可是大部份的学生都会出现在教室里。晚上百合在食堂吃过晚饭之后也去了教室,班上总共六十来人,起码大半的桌椅都已经坐满了。

楼下是一个小型的篮球场,安静的教室声中不时能听到篮球被拍打在地上时的响声,越发显得教室里十分谧静,哪怕就是连同学们翻书的‘沙沙’声都能听得到。

过两天便是月考,第一个月学生们的座位是依照众人身高与相互之间的喜好随便坐的,第二个月才会依靠成绩调座位。这会儿还没考试,因为当初原主在进入宿舍时与米湘婷认识,所以两人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一起。

经过傍晚时的那两句话,两人不欢而散,这会儿坐到一起各自都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众人都在安静看书的时候,教室门口一个瘦高的人影手揣着兜进来了,众人抬头看了一眼,教室中不少女生目光都有些荡了起来。

百合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扶赢。

哪怕才刚高一开学才一个月,可是扶赢的名字不止是在高一年级中,哪怕就是在整个一中里,都是大名鼎鼎的。他中学时就是在一中读的,由本部直接保送入高中,据说出身来历很好,中学时曾有人看到班主任在与他说话时都是讨好的语气。他成绩很好,长得很高,班里不少女生都处于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年纪,背地里对他都很有好感。

就是宿舍中在米湘玲看来已经高不可攀的孙明明等人都在背后谈论他,剧情里他在一中读了两年,这两年中为一中拿下了不少荣誉,高二后直接出了国,从此学校里许多人只记得扶赢这个名字,看到他曾得过的大大小小奖状,再也没看到过他的人了。

与乐百合这样的姑娘相比,扶赢是一个既有颜值又有实力的高智商学霸,两人同学两年,可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会儿扶赢一进教室,不少人呼吸都乱了,米湘玲也忍不住看了两眼,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来。扶赢身段很高,才刚高一,可看上去已经有1.8米以上了,身形偏瘦,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配牛仔裤,那双长腿笔直,宽大的衬衣下摆走动间依稀能看到纤细的腰身。

百合看了一眼,眼睛眨了两下,并没有将目光移开。兴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扶赢转过了头来,少年那双眼睛细长微微上挑,眼里透出寒光来,百合还没来得及将头别开,教室门外就有人在喊:

“乐百合,出来一下。”百合避开了扶赢的目光,目光朝教室外看去,这会儿穿着一身篮球衫,身上已经被汗湿的周湛此时站在了教室门外,一只手还抱着篮球,几缕头发贴在他额前,看到百合在看他时,少年脸颊浮现出两团红晕,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移开,像是掩饰一般,手里的篮球又被他拍到了地上,一下一下的弹跳起来。

周湛是与扶赢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男孩儿,这会儿剧情还没进展到乐百合与周湛发展到情侣的地步,自然也没有后来关系那样的僵。他还是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并没有后来与乐百合因为买东西的事情闹僵之后愁眉不展的神情,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张扬。

虚荣的拜金女(四)

米湘玲听到周湛唤百合的名字,心里有些发酸。

事实上班里扶赢是全校闻名的风云人物,可周湛同样也差不到哪儿去,他成绩好,并且篮球打得也好,进入高一时便被校篮球队编招,在高一年级中也算是很引人注目的一个帅哥。高一开学时是他替乐百合提了东西到宿舍来,那会儿米湘玲还以为他是乐百合男朋友,还曾有些羡慕过,后来才从乐百合嘴中知道周湛只是跟她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教室里众人都在复习,百合也并不希望周湛再叫自己名字时引来众人围观,她先将书合拢,起身准备出教室。扶赢也朝教室后头走来,他身材太高,坐在教室后排的位置上,高一(一)班里学生本来就多,教室中课桌也是摆得极满,虽然留有过道,可两个人若是一块儿通过便显得有些拥挤了,百合侧了身体先等他从自己身旁离开,他经过时,百合与他面对面,他身体带来的阴影笼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人都被他气息包围一般。

扶赢身上传来淡淡的柠檬香皂味儿,清新而又好闻,等他经过时,百合小跑着出教室,周湛一看她出来,伸手便想要来拉她,百合侧身让开了。

原主并没有要与周湛重新谈一次恋爱,两人那时虽然也曾有过短暂的甜蜜时候,可更多的却是因为后来二人性格不匹配给相互之间带来的痛苦感受罢了,事实上原主一生仅有的最不好的感觉中,与周湛交往后期的压抑就是其中的一种了。

二人小时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年少无知时还玩过新郎新娘过家家的游戏,直到上了初中之后有了男女性别意识关系才渐渐疏远了些。周湛不再叫乐百合小媳妇儿,而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仿佛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对于乐百合的疏远。

初中三年二人虽然是同班同学,可单独说话的时间却少得可怜。看到这会儿自己伸手拉百合,她却躲闪,周湛脸上的神色一下子便显得有些黯然。

“干什么?我爸交待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是来看看你的。你没事吧?”

少年说话时,脸颊涨得有些发红,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他故意粗声粗气的将话说完,低头看百合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一股软软甜甜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来。

他比乐百合大一岁。也算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那眉眼本来是早就看熟的。可此时却让周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比乐百合高出一个头,看她乖乖巧巧的站在自己面前,跟小时一模一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见到百合那巴掌似的脸,粉嫩的面颊似白面团子一般,那头漆黑顺滑的长发扎成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都被她中规中矩的用黑色钢夹子别了起来,露出小小的耳朵。周湛只觉得脸颊发热,一时间不敢再看,将头别了开去,小声的就问:“你怎么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乐叔叔都着急了,我爸托我问问的。”

百合没有出声,他又问:“钱够不够花?”百合点了点头,他像是有些着急了,“你怎么不说话?”伸手又来拉百合手臂,少女胳膊哪怕是隔着衬衣,都能感觉到那种似抹了粉一般的滑腻触感,与男生的坚硬并不同,软得像绵花一般,周湛捏了一下觉得感觉很好,忍不住又捏了两下,百合挣扎起来,他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般,触电似的将她手放开,脸颊红得像猴子屁股一般:“你反正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回去,我要走了,麻烦死了!”

说完这话,周湛慌乱的转身就跑,转角下楼时只听到篮球落在地上的声音,好像一路顺着楼梯滚下去了,他诅咒了两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渐渐的人就跑远了。

再进教室时,不少人都朝百合看了过来。

上了高中之后,学校里谈恋爱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可原主长得漂亮,若是谈了恋爱,倒也十分打眼,尤其是周湛在高一学生中名声也不低,回到座位时,米湘玲本来不想要说话的,这会儿却忍不住了:“你跟周湛交往了?”她这会儿半是有些好奇,半是有些酸涩。

倒不是对于周湛有多少喜欢,十五六岁的少女对于优秀的异性已经属于别人,总会有一种类似偶像娶了别人微妙的酸涩感。百合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我跟他只是邻居,我爸跟他爸是同事,十几年的朋友呢。”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男女朋友,他还拉你的手,这也太亲密了吧。”米湘玲撇了撇嘴角,百合就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她并不是以恼羞成怒的疑问口气反问的,反倒是十分平静,好像是在十分坦然的诉说一个问题,米湘玲的脸一下子就红得发烫,恨恨看了她一眼,将手往桌子上一趴,脸就埋上去了。

“…”百合有些无语,她确实觉得这件事跟米湘玲没有关系,米湘玲急于知道结果未免也太越过了界线,二人还并不是后来关系较好的闺蜜,现在只是刚认识一个月的新同学罢了,自己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她又不信,非要问出她满意的答案,倒不如她自个儿心中想要怎么样想就怎么样想好了。

这堂晚自习是以米湘玲趴在桌上哭了一晚而告终的,她回去宿舍时没有理睬百合,眼圈有些发红,显然是真难受了,晚上在宿舍里也异常的沉默,第二天她收拾了自己的书本等物想要搬位置,可教室中总共位置就只得那样多,许多人与合得来的同学早就已经坐到了一块儿,并没有人在班主任没有要求换位置的情况下与她调换。

百合看着米湘玲收拾着自己的书本,拿口袋装了站起身来:“让一下。”她连百合的脸都没看,这会儿还是早自习,同学们都在,众人都在安静的看书,米湘婷说话的声音惊动了众人,许多人转头来看,百合起身让米湘婷经过,班上空余的位置只得一个,就是扶赢坐的地方。

平日是没有人敢去坐的,他性格并不热情,对班上同学并没有热情友好的样子,反倒高傲冷淡得如同一个王子般,若是以前米湘婷肯定是不敢坐到他旁边的,可这会儿她思来想去一夜,还是决定调换位置。虽说她其实提着东西过来时心里是有些犯怵的,但走到扶赢身旁时,米湘婷依旧结结巴巴的道:“我暂时在这里坐两天,不会打扰到你的,反正过两天就是月考,考后老师也会重新调换座位…”她开口说着话,扶赢一声不吭的突然将原本摊在桌面上的书盖上,从抽屉中将自己的东西取了出来,起身把椅子踢开,直接朝米湘婷之前坐的位置走了过去,站到百合旁边时,他说了一句:“坐进去一点。”

这样的举动比不理睬米湘婷更加的尴尬,她浑身僵硬,眼泪都要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百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米湘婷的位置上坐过去,扶赢坐了下来,她转头朝后面看去时,米湘婷这会儿已经坐到了扶赢之前空余的位置上,趴在桌面上又无声的哭了起来。

说实话这样的情景对于一个少女来说真的很悲惨,她应该感到十分怜悯才是,可不知为何,这样的情况又莫名的有些喜感,百合有些想笑,咬住嘴唇才没使自己的嘴角弯起来。

开学一个月了,班里每个人都知道扶赢的名字,可扶赢对于班上的同学恐怕一半都不见得能记住,也没见他平日跟谁特别说过话,更别提从开学以来他都是单独坐的,这会儿他坐到了百合旁边,不少同学都悄悄转头过来看,既有人意外于扶赢换了位置,和百合坐到一块儿,也有人对米湘婷的下场幸灾乐祸兼同情可怜的。

一节早自习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本来还以为换了个同桌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百合还想着等两天月考之后老师以成绩安排位置,可没想到出乎意料之外的,扶赢并不难相处。

他只是话不多,安安静静的。只是他个子太高,上课时坐在后排的同学唯有仰着头左拐右拐的去看黑板,对他是敢怒不敢言。月考之后班里人都松了一口气,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傍晚放学之后百合回了宿舍,孙明明等人已经各自回家去了,宿舍里就只有米湘婷跟百合两人在。

自从上回在教室里百合跟乐湘婷之间算是撕破了脸之后,回到宿舍里米湘婷也不跟百合讲话了,下午下课回到宿舍时,百合正准备先拿了饭盒去食堂打饭,晚上再出校门转转,却没想到宿舍里电话响了起来。

米湘婷躲在自己床上,蚊帐放了下来,仿佛是将宿舍和她自个儿的床上隔成了两个世界,她不太像是要起来接电话的样子,百合刚准备将门关上,听到电话铃声,顿了一下又折转回来,将饭盒往桌上一搁,将电话接了起来。

“你好,找哪位?”

 

虚荣的拜金女(五)

百合话一说完,那头乐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连爸爸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上回周湛虽然来给百合带了话,百合后来倒是打了个电话回家,可当时电话并没有打通,兴许父母应该是出门儿了。开始乐父还绷着严父的面,不想打电话过来,可时间一久就绷不住了,女儿从来没有离开他们身边这么久过,倒是真想了,打了电话过来听到女儿的声音,乐父虽然语气仍是严肃,可语气里却透出几分高兴来:“吃饭了没有?”

“爸爸。”百合先叫了一声,那头乐父应了一声:“这个时间点了,还不去吃饭,呆在宿舍里干什么?”

“正准备要去的,就听到您打电话来了。”百合乖巧的答了一句,乐父应了一声,又接着道:“钱够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