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权重,朝廷势弱,问天帝虽然是个权威甚重的皇帝,可他醉心修炼,动不动就是一月两月的闭关,对于朝政着实理会不多。从前朝廷由各世家们把持着的时候还好,那时候利益分配早已形成规则,藩王与世家本是一体,平衡摆在那里,大家也就默认了跟着旧制走,轻易不会惹出大乱子。

可虚假的平衡就像是钢丝上的悬球,终有跌破之时。秦夙的横空出世,恰恰就加剧了这种平衡的破裂。

他太强势了,藩王和世家们又怎能容忍被他一人压制?

矛盾一触即发。

原著中萧瑾之北上帝都,掀起风云,恰用一场堪称逆天的挑战暂时转移了这场矛盾。而如今剧情却早已被颜芷蝴蝶得面目全非,她则不敢再肯定,乱世一定不会到来。

其实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天狱皇朝藩镇割据的情况积重至此,便是没有秦夙来激化矛盾。这战争也终有爆发的一日,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颜芷当初追读小说的时候,就跟群里不少读者讨论过——如果没有战争,作者又何必设置这样一个时代背景?况且乱世出英雄。萧瑾之穿越异世,除了打怪升级外加勾搭软妹子之外,总得体现一点他作为主角的价值吧?而乱世这种梗,老则老矣,那些能被读者们称之为荡气回肠的故事中,却往往少不了它。

颜芷从前只顾彷徨怨忿,后来又一门心思提升实力。倒是将这一重大问题给忽略了。如今她心境渐渐沉淀,每日里坐在马车中除了修炼和看顾二妞儿,便是静思己身,看待问题的眼光自然又跟从前大不相同。

“这样想来,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还是需要加入一个大势力才好。”

“我在三江城的时候轻易被腾暄挟制,也不单单是因为我当时实力低下,更是因为我势单力孤。没有背景,没有倚仗。”

“帝都水深,又与地方不同。我孤身闯入,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可以接纳我的势力,只怕是寸步难行。”

“要说到帝都诸方大佬,排开皇室不算,最强的还是要算秦夙。可惜一来秦夙门下难入,二来这人危险的很,不是首选。”

“我也不是要站队,只需寻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那书院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书院弟子最易抱团,同窗既多。交游也广,这样也更方便我寻访名医。”

“如果按照原著轨迹来算,大剧情的展开最少还需要四年,四年的时间应该足够我提升到虚实境了。”

“假如中途又生意外,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颜芷很清楚自己。她从来就不是特别机变聪敏,心思缜密的那种人。再加上异界高手遍地,就她如今所见所遇,狠辣有腾暄,狡猾有腾锦,高深有傅东杰,莫测有宗政希,这些人个个肚子里都有一杆秤,人人都是百窍心肝,真要论起来,哪一桩她都玩不过人家。

“一力降十会,既然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我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就只有自持本心,以不变应万变。”

如此半月过去,车行至过元洲,到齐州,再往前去,便是凤州了!

颜芷却在齐州与凤州的相交之处被阻拦了下来。

原来凤州乃是国州,当初划分境域之时,开国皇帝以惊天之威能一剑画界,硬生生在凤州四郡面南的边界处开出了一条横贯大陆的深壑。后来云山峰巅雪化,长风大帝又命全国术修齐聚施法降雨,终于将这条恐怖的深壑填满,形成了一条滔滔大河,这就是如今举世闻名的剑河!

剑河之水终年波涛如怒,两岸寸草不生,远远望去便是气势逼人,人若近前,如有机缘,更是能感觉到一股滔天剑意凝聚河中。

如是万年,始终不散。

这是凤州一地面南而生的最大屏障,寻常人物若要自南进京,除了路引,还需在剑河南岸的芜城留观半月,如此方能登上朝廷统一组建的官船,搭船过河。

颜芷先在芜城寻到一家客栈,将二妞儿放在客栈里安置好,然后去到船舶司登记了路引,交付白银百两,这才领到两张过河的船票,如是再过半月,她便能渡河入京了。

这期间,因为脸上的疤痕,她多少也受了些阻挠。要不是帮她赶车过来的老车夫在这一带路子广,又收了她不少的好处,这船票她还未必能顺利拿到手。

因为颜芷出手大方,临要分道的时候老车夫还曾劝她寻个什么东西将脸上的疤痕遮上一遮。

颜芷只说无所谓,老车夫便道:“姑娘你且莫不当回事,须知世人多是以貌取人,你这样的形貌在京都繁华地,只怕更要寸步难行。只说遮上一遮,便省去多少麻烦,何乐而不为?”

如果是刚从乐兴城出来的时候碰到这个老车夫,听了这样的劝说,颜芷说不定就按照他的说法去做了。可如今她已下定决心不掩形貌,便是有再多的艰难她也应当要坚持本意,又岂能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改变心意?

她只是感激道:“老伯说的很是,不过轻视也好,责难也罢,我都只当做是世事对我的磨练。我既然已经是这般模样,就更没有害怕见人的道理。”

老车夫摇摇头,叹息着走了。

颜芷却忽有所感,忍不住将视线往左前方转过去,这一眼,忽就看到一个少年站在前方驿站二楼的窗边侧头往这边看来。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大小,下巴尖尖,皮肤白皙,脸上还很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味道。然而他眉目凌厉,眼神凶狠,一身华服盛气凌人,这么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便像是一团幽冷的火焰一般,仿佛随时准备将眼前一切焚烧。

颜芷一惊,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少年却表情突变,在颜芷抬头将正脸露出来的一瞬间,忽而面露惊悚之色,当即怔在原地。

这个少年却不是别人,正是腾暄。

颜芷没料到居然会在芜城遇到腾暄,这一下正是冤家路窄。再加上她刚从船舶司出来,只怕就是腾暄再傻也能轻易猜到她的目的地是凤州,更何况腾暄不但不傻,还满肚子弯弯绕绕,聪明得不知比她强到哪里去。

得亏她容貌损毁,如今形状可怖,腾暄这一时看呆住,颜芷便脚下轻转,瞬间滑步混在人流中出了这条短街。

她虽暂时脱离了腾暄的视线,却还不敢就此回到客栈去。便只管顺着人流,哪里繁华就往哪里走。

颜芷不知道的是,她刚一离开腾暄就反应了过来。

他当时倒抽着凉气,一手拍在驿站厢房的窗棱上,竟生生将窗棱拍去了一边。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灰衣男子奇道:“小世子因何如此?”

腾暄甩而甩手,呲牙咧嘴,哼道:“没什么,不过是看到一个丑八怪,觉得晦气而已。”

灰衣男子便笑了:“小世子说的可是适才走过的女子?”不等腾暄应是,他又道,“那女子的模样的确可怖了些,不过这世上也尽有比她更丑更怪之人,小世子从前困居三江城,不知天下之广,因此见了觉得惊讶,倒也不奇怪。”

这人面容平淡,语气温和,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实质上却句句戳人。

腾暄被这人暗指为土包子,心里当真是气怒难言,可他脸上偏偏要装出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只是一脸不信道:“那女子已经够丑了,真还有比她更丑的?”

灰衣男子笑道:“那女子只不过是脸上生疤,实际上她的本来样貌应该极美才是。小世子若是对她感兴趣,不若属下去将她捉了来,给她治好脸上的疤,也好讨一讨世子欢心如何?”

腾暄立刻一脸嫌弃:“才不要!这么丑怪的人,去了疤又能好到哪里去?别来恶心本世子了!”

他挥了挥手大步离去,口中还直说:“快走快走,不是说芜城有一阁两院最香艳吗?赶紧带我去去晦气去!”

灰衣男子便满带笑意跟上腾暄,亦道:“既然小世子不喜欢,那不理会那人便是。小世子,去芜春阁如何?”

第八十七章 天才符师

“战先生?战先生?”芜城船舶司的北门口,一道透着无限小心翼翼的声音轻轻在喧闹人声中划过,终是惊醒了呆站在船舶司高高台阶上的年轻人。

年轻男子摸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袭白袍广袖静立当场,高冠博带,眉目俊雅,即便是被人从出神中惊醒的那一刻,也只显得从容稳重,并不给人分毫局促之感。

“战先生,这个…”之前出声唤人的是个身着五品文官服饰的中年男子,他微微弯着腰,满脸堆笑道,“城主的宴会酉时就要开始了。”而此时已经是申时末刻。此人言下之意,自然是催促白袍男子速度快些,不过白袍男子身份甚高,这中年人虽然身为朝廷五品官员,言语间却极是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将人得罪。

战非渊微垂双目,轻轻摩挲了一下戴在左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终是下定决心。

他微带歉意道:“战某临时有些急事,还请吴大人转告城主,请城主只管准时开宴便是,战某稍后便来。”

说完话,他也不等这吴大人有所反应,只是对人微一抱拳拱手,撩了袍子便匆匆离去。

左手上墨玉扳指的余温依旧灼人,这提醒着战非渊,刚才那一幕竟非错觉!

他是真的遇到了一个在符师修行道上有着天才资质的人!

战非渊出身贫寒,如今却成了五品符师,在皇朝中有着超然崇高的地位,这一切缘起皆因这一枚墨玉扳指。当年皇朝第一符师,有着八品宗师称号的关书月就是戴着这一枚扳指,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他。关书月收他为弟子,悉心教导。倾囊相授,至今终于使他成就五品。

而今日墨玉扳指再生感应,竟使他发现了一个在符师道上资质远胜自己的超级天才,又如何不令他感喟?

感喟之后,是惊喜。

如此微妙时刻。上苍竟让他遇到这样一个人。这在潜修符师之道,深谙天地规则的战非渊看来。无疑就是天赐了转机。

天欲与之,不取有罪!

战非渊左手轻轻在虚空中弹动,隐隐拨动了那几根肉眼难见的丝弦。直往颜芷消失的方向而去。

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颜芷本来还有意在芜城好生逛上一逛,腾暄的存在却让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索性就躲在客栈里潜心修行,一面巩固修为,一面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将离恨枪好生练上一练。

不管怎么说。离恨枪都是造化级术法,若是练得好了未尝不能成为她的一个杀手锏。至于这秘籍本是萧瑾之从披蛟人身上得来的战利品这事儿——对于这个。颜芷可没心理负担。虽说完成最后一击的说到底还是萧瑾之,不过就算是组队杀怪吧,作为队友,颜芷也是有资格分得一部分掉落物的。

不过萧瑾之居然会将这本秘籍拿出来,这还是有些出乎颜芷的意料。

作为原著主角,身带逆天系统的升级男,萧瑾之术武双修是毫无压力的。不像颜芷练个碧海青空诀还好几次差点没把自己练死,萧瑾之是只要有技能书,那就没啥不能学。

就以这本离恨枪为例,同一本秘籍在手,颜芷要学须得通读秘籍,从头开始修炼,而萧瑾之则只要通过系统点选“确认学习”,立马就能将离恨枪变成自己的技能。因此对于萧瑾之居然舍得将离恨枪秘籍分给自己这事,颜芷的感觉很是复杂。

萧瑾之如此大方,这固然是因为他拥有系统,因而勿需小气,可别人有是一回事,别人愿意给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拿富豪捐款一事来说,在颜芷曾经的世界,慈善捐款发展到后来往往成为富豪们作秀炫富的阶梯,于是不少愤青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还有人说,亿万富翁捐出一百万,也及不上拾荒老人捐出一百块来得可贵。因为前者所有的不过是假意,百万相对于富豪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后者所有的却是真心,一百块或许就是后者的全部。

敢于奉献全部,如此大爱无法不令人动容。

可实际上这笔账不是这样算的。

奉献全部自然令人动容,可也不能因为有此对比就否认那一百万的作用。

哪怕这一百万的背后有着种种令人不齿的虚伪浮华,可只要它能够真正让需要帮助的人得到帮助,它的存在就有价值。

作为受益者,可以因为对方动机不纯而不去感动,却不能因为对方动机不纯而不去感激。

同理,哪怕颜芷觉得离恨枪秘籍本就是自己应得的,可她也不能因此就否认掉萧瑾之的好意。

本来秘籍在萧瑾之手上,他大可以选择不给颜芷,可他最终给了,这就是他的“好”。万事皆有因果,颜芷今天修炼了离恨枪,也就等于是受了他的“好”,终有一日,这是要还的。

离恨枪不愧是造化级秘籍,端看描述,就已是神妙万端。

如那日披蛟人所使,只不过是不完整的离恨枪,就已经让彼时修为尚在六品左右徘徊的小白豹躲无可躲,一枪之威,划破时空之阻力,直指目标,直击神魂!

正所谓黯然销魂者,唯别离而已,别离之恨,又莫过于生离死别。

离恨一出,神鬼哀愁。

披蛟人本是武修,强行修炼离恨枪,实际上却根本不能摸到其精髓所在。然作为阴阳境高手,披蛟人毕竟修为深湛,便是将离恨枪强行使来,也自有一股玄妙在其中。

颜芷今日通读秘籍,再回忆起当时那一枪,原来不能理解的种种,至此又有了新的感悟。

实际上,披蛟人与小白豹的那一战,正是颜芷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高规格的一场战斗。她当时因为太过紧张,又兼修为不足,因此只能是看个热闹,却不能领会到那场战斗中内蕴的各种奥妙。后来小白豹离去,颜芷时常思念,有时免不了想起那场战斗,再来细细反刍推演,倒是常有所获。

这其中,她最大的领悟便是一个字:快!

战斗场上瞬息万变,唯有更快,处处夺敌之先机,方能尽量减少变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搏出全力,取敌首级!

如此,颜芷炼化真气巩固修为的同时,也时时不忘研究“如何出手更快”。

一段时间后,成果初现。

像以前,她要施放青木引雷术,至少须得连掐三道手决,需要花费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如今,她已能将三道手决减少至一道,时间上更是只需要半个呼吸就已足够。

而相比起青木引雷术,她在纵云术上取得的成就更大。

大约是因为那日清晨的那一悟,如今纵云术在她手上早已不是最初模样。

化云、化雨、化水、化雾,甚至是化冰,纵云术千变万化,可攻可守,可惑敌可困敌,当真是居家旅行杀敌护身必备之良品。

倒是破风锥,可能是颜芷在武技上的悟性不如术法,她虽然也学会了凝练破风锥,提升其攻击力,但总的来说,颜芷在破风锥上的进步并不算大。

除开这三种最开始学会的技能,颜芷在半月之期到来时也终于学会了离恨枪。

当然,不是全部的离恨枪,只是其中第一式而已。

离恨枪共有七式,以颜芷现在的修为,她还只能修炼第一式。

——恨若流星!

流星之意,短暂绚烂,一去不返,玉石俱焚!

这一式就足够吸取掉颜芷全身真气,但要说到威力的话,却是十道青木引雷术也不能比的。

船将开时,客栈小二前来开门。

颜芷抱着二妞儿出来,又请小二帮忙叫了一辆马车,便直往剑河而去。

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换乘下一期船,以此躲避腾暄的问题。不过转念又想,以腾暄的身份,假如立心要查她,她就是换再多次船,对方也能将她找到,因此早晚皆要面对,又何必战战兢兢,百般躲避?

腾暄虽然是汝安王世子,可他也顶多就是在三江城横上一横,真要出了门,未必就能只手遮天。

因此颜芷虽是在客栈里躲了半月清净,真到换票上船之时,心里反倒坦然了。

顺利上了船,寻到自己的舱号将二妞儿安顿好,如是又过去一日。颜芷有时也上甲板观赏剑河风光,心中时而生出无限奇妙之感。

这渡河的官船乃是五层大楼船,一船可容两千船客,这样规模的大船在古代来说,几乎可称奇迹了。

不过相对于这个早就玄幻掉的世界而言,五层大楼船又实在不算什么。

颜芷听说,有些水平高超的符师甚至可以造出高达十层,足可容纳万人的宝船来。还有一些船类法器,拖在手中时小如核桃,诵诀放大后却足可长达百丈,那是更为神奇的物事,不过至今只出现在传说中。

忽忽一日过去,暮色堪堪降临。

晚饭的时候颜芷没有出去吃,早上已经看过船上风光,之后颜芷就一直守在舱中。

一来是不放心将二妞儿一个人丢在船舱里,二来也是因为她本身形貌太过显眼,不管怎么说,腾暄这个定时炸弹还没解决掉,低调些总是好的。

颜芷便从乾坤戒里取了干粮出来,就着清水缓慢吃着。

然后她听到敲门声,腾暄压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开门。”

第九十章:再遇腾暄

摸约五六平大小的舱室中,一张不到一米二宽的木板床靠墙横放,二妞儿就躺在床上。

颜芷轻掐手决,淡淡的云雾自她掌中逸出,瞬间便将二妞儿整个笼罩其中。

舱室口狭窄的小门被人忽然拉开,腾暄大踏步走进,一眼就看到了身后云雾缭绕的颜芷。他顺手将门关上,目光在这狭小舱室中轻轻一转,随即微抬了下巴,哼道:“老朋友见面,你就是这样招待的?”

颜芷淡淡道:“不然小世子以为我应当如何?”

腾暄便挑了挑眉,忽而将目光定向颜芷身后,道:“你身后被你护着的那个,是你什么人?”

“小世子有什么想法只管直说…我这人愚笨得很,听不懂一切拐弯抹角的话。”颜芷目光一凝,“还是说,小世子今日前来,是想要来伸量我修为身手的?”

见她神色陡然转冷,身后云雾亦是隐隐浮动,腾暄方自一惊:“你突破到虚实第二境了?”

“小世子才知道么?”颜芷一笑,眉目微阖,心里倒是另转了思量。

她亦是惊奇,如果腾暄果然对她进行了调查,又怎会到此刻才知她已突破至虚实第二境?再看他表情语气都不像作假,颜芷心里的疑虑也就更深了。

腾暄同样惊疑不定,他的目光在颜芷脸上疤痕处微微停留,片刻又即移开,神色上倒是露出了些许不忍。

他顿了顿,缓下声调,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颜芷微侧了下脸颊,伸出手指轻抚在疤痕上,亦是缓声道:“如你所见。”

腾暄便皱眉道:“怎么不治?”

颜芷心头顿生荒谬好笑之感:“小世子今日特特前来,竟是要来关心我的脸好是不好的么?小世子应当可以想见。我非是不治,只不过是难以治好,因此只得接受了。不过小世子既然问起。莫不是有什么良方?”

腾暄立时便侧过脸,哼道:“帮你治脸也不是不可以。”接着他又嫌恶道,“你也不遮上一遮,如此这般,实在有碍观瞻。”

颜芷便只笑不语,用一种十分惊奇的目光打量腾暄。

“喂!”腾暄顿时跳脚,“我可不是免费帮你治的。我有条件的!”

颜芷点头道:“什么条件,不妨说上一说。”

“我的百宝囊。”腾暄伸手,“把我的百宝囊还给我。”

“哦…”颜芷应了声,心中也有思量。

她本来还提着心思,只以为腾暄会给自己找上多大的麻烦。哪想他不但独身前来,这言语之间竟还没有太多咄咄逼人的意思。比之当初在三江城,腾暄此刻的态度和作为虽谈不上多么君子,可仔细一想,竟还算是客气的。

如此前后一思量,颜芷觉得,要不是腾暄转性了,要不就是他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很妙,不然…就是他那两只百宝囊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东西!

其实不论腾暄的百宝囊里有什么。颜芷心中没有贪念,

也自然并不会多么在意。可现在的问题却是,腾暄的百宝囊并不在她身上!她早将腾暄百宝囊里的东西给腾了出来,放在从腾锦那里得来的那只乾坤戒中。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她当然也不可能再分得清楚乾坤戒里的东西哪些得自腾暄,哪些得自腾锦。

“其实正如你所说。也不是不能还。”颜芷思量既定,便不急不忙道,“但是首先,你的百宝囊属于我的战利品,当然,你也可以将它看做是你给我的报酬,所以平白还你自然是不能的;其次,你以给我治脸为条件来换回你的百宝囊,你可知道,我的脸是怎么伤的,要怎么才能治好?”

腾暄依旧皱着眉道:“怎么伤的?”

颜芷道:“阴阳境高手所伤,寻常手段是治不好的。否则市面上生肌玉露散之类的东西并不少,我随便寻几样,也早将脸治好了。”

“阴阳境高手?”腾暄惊了,“你怎么会得罪阴阳境高手?”

颜芷道:“算不上得罪,无妄之灾罢了。这个不是重点…总之,你想要回你的百宝囊是不能了,里面的东西早被我打散,还用去不少。若你只是想要其中某些物件,你且说来听听,如果还在我这里,我现在就还给你。至于条件…前事就此揭过,恩也好,怨也罢,只当是随这剑河奔流去,如何?”

腾暄便紧紧抿了唇,紧盯颜芷。

他半晌没有言语,忽然放在身侧的左手手指请抬。

血缚!

一根血色蔓藤忽地从颜芷脚边破壁而出,呼吸间即往她身上缠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颜芷手决一动,一道被压缩到极致的青色闪电亦凭空从腾暄头上生起,当头向他劈去。

青木引雷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