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暄神色不变,身旁猛虎虚影一闪,那道青雷便受其所引,竟诡异地当空拐了一个弯,噼啪一声炸响在猛虎虚影之上。猛虎虚影轻轻一震,颜色瞬间黯淡几分,只是一晃便又自缩回腾暄体内。

与此同时,颜芷身后的云雾猛一翻腾,一股水流从云雾中倒引而出,忽地浇在那正从她脚边直往她全身缠绕而去的血色蔓藤上。

这便是以水克火。

腾暄的猛虎蔷薇术属性从风火,其中血藤更是以至寒之焰组成,深具种种奇诡特性。

颜芷的水倘若是普通的水,此时浇在血藤上只怕是非但不能起到克制作用,反而会生出火山浇油之势。然而碧海青空诀又岂是易与?碧海青空所指,固然是意境为上,可其中控水之术也绝非寻常。颜芷纵云术一出,化云为水,水遇寒焰,两种法术这一相撞,那血藤当即便被数层寒冰冻住。

颜芷更不客气,伸脚一踏,真气微吐间,脚边血藤便化成冰渣,劈里啪啦碎裂一地。

这一下短兵相接,双方各换一手,却是颜芷微占了上风。

她抬手掐诀,身旁云雾更是翻腾不休,随时准备化成各种形态,直指敌人!

腾暄连忙举手道:“等等!”

颜芷身旁云雾吞吐,蓄势待发。

“我刚才可是手下留情了的!”腾暄忙将自己的猛虎精魂招出,“喂!不然我只要一出焚魂…你知道的,我们谈谈怎么样?”

他忽然呲出牙,向颜芷露出了一个堪称阳光灿烂的笑容。

第九十一章 迷魂阵

腾暄此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这是颜芷早就知道的。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腾暄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上一刻尚且刀兵相见,下一刻就能摆出一副老朋友的姿态口口声声套着交情。

她心中有些厌烦,只道:“小世子要试探也算是试探过了,今时不同往日,小世子不能再轻易将我挟制,自然,可不就是要好好商量?”她斜眼冷睨,“不过在商量之前,我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道小世子会不会愿意解答?”

但听颜芷言语逼人,腾暄却不生气,反而哈地笑了一声道:“你说。”

颜芷道:“小世子当日投身越山门下,论理应当意气风发,平步青云才是。怎么今日却孤身在此?”

她所说的孤身,指的并不是腾暄“孤身在外”,而是指腾暄竟特特孤身前来见她——但凡腾暄过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星半个高手,颜芷这个时候也不能这般的底气充足。

她的言外之意,腾暄自然清楚明白。

就见腾暄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一下,竟是苦笑着叹了一声道:“意气风发…如果可以,谁人不想?”

颜芷扬眉,只管看他,并不接话。

腾暄的声音低了低,道:“我母妃去了。”

颜芷顿时怔愣,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终于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节哀。”

腾暄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是我大哥的人做的。”

“什么?”颜芷终是惊道。“你大哥?腾锦?”

腾暄抿了抿唇,看到颜芷满脸惊色,嘴边便又逸出了一丝笑容,他声音里多了几分嘲讽:“你放心。我大哥没诈尸,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绝不会再跳起来找你报仇。不过是他手下某些愚忠的蠢物不识好歹。不识好歹罢了…哼!”说到后来,他笑容收敛,嘴唇又紧紧抿住。

颜芷看到他放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住了从腕上垂下来的一个挂坠,那挂坠从他指缝间隐隐泄露出一丝玉光,他五指紧收,指节凸起,每一个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发青。

气氛一时转向沉闷。

片刻后。腾暄忽然摊开手掌。

一缕宛如皓月般的莹润光辉忽自他掌中泄出,这一缕光辉乍然流泄出来,霎时间竟映得满室霜华。

颜芷只觉得浑身一阵清爽,经脉里流转不休的真气都仿佛受此影响,游走间竟比平常更要顺畅一分。

一枚摸约铜钱大小的脂白色平安玉扣正正躺在腾暄掌心。玉扣的款式乍看起来极其简单,然而仔细瞧去便能发现,那环形的扣面上竟微妙之极地浮雕着一幅山水宛然的精致图画!玉扣如此之小,那画中却有山有水,有亭有阁,一轮明月照耀下,阁楼旁几丛蔷薇正是含苞待放,一个朦胧的女子身影在其中翩然起舞,其姿态之妙曼。似欲飞仙。

颜芷一眼瞧去,竟仿佛穿透了这微小的图画,心神恍惚跨越了时空,在某一瞬间与这画中女子相交。

女子一双水眸幽幽望来,启唇低吟:“收取九州三十月,倚门望君胡不归?”

语调幽然。声声哀戚。

一股巨大的悲伤直袭过来,颜芷受其感染,瞬间只觉得鼻头发酸,心伤欲死。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了无生趣,只恨不得就此栽进那双水眸中,地老天荒,溺毙罢了。

关键时刻,她泥丸宫中却有碧海波涛之声潮涌而起,一声极低却极具穿透力的兽吼仿佛潜龙出海,霎时响彻碧海之上,青空之下。

颜芷经脉中奔流的真气骤然一加速,她便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终是从那股哀伤中脱离而出。

挣脱出来的这一刻,颜芷才发现不知何时腾暄竟已欺至了她的身旁。他一只手向着她领口探去,目标直指那枚不经意间已滑出她领口的乾坤戒!

颜芷大怒,至此她才知腾暄手握玉扣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里竟然包含着陷阱!

先用带着奇异力量的玉扣来迷惑她,趁机便要偷取她乾坤戒,这人的心思当真是诡诈得可怕。

她豁然抬头,眼中凶光闪动,直视腾暄。

心头动念间,青木引雷术就要发出。

不等颜芷发难,腾暄忙就收回手后退了几步,他又将手掌收拢,掩去手中那枚诡异的玉扣。

“这是蔷薇扣。”他身体已抵至门边,脸上还挂着笑,表情十分乖觉,“这个…嘿嘿,颜姐姐啊,劳烦你再看一看我那百宝囊里是不是还有一枚关山扣?”那讨好的样子,竟仿佛刚才意欲偷窃的人跟他完全没关系似的。

颜芷被他这一声颜姐姐给雷到了,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趁机施展离恨枪将这祸害给直接解决掉,可腾暄这弯子一绕,她倒是对腾暄真正的目的起了几分兴趣。

“关山扣?”颜芷道,“是什么样的?”

“跟这个一般模样的玉扣。”腾暄连忙道,“只是玉扣上的图案全以山色为主,再无他物。”说着他又冲着颜芷做了个揖,眼巴巴地看着她道,“这是我母亲遗物。”语调低落,十分可怜。

颜芷心头倒是灵光一闪,便问:“你的猛虎蔷薇术就是从你手上这枚玉扣上学来的?”

“猛虎蔷薇术是我母妃千方百计寻来给我修习的。”腾暄微垂了下眼睑,脸上现出几分挣扎,片刻后一咬牙道:“刚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但是我也实在是太想要回另一枚玉扣了。不然,不然我用这个跟你换!”他反掌间手上又出现一个小玉盒,他也不将玉盒打开,只道,“盒子里的东西能量波动太大,我怕打开了会引起旁人注意,但是玉魂散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玉魂散是什么…颜芷还真不知道。

颜芷心里默默地囧了一下,估计是自己之前表现出的全知形象太能唬人了,殊不知她之所以“见识广博”,全因看过一部分原著。然而作为一本小说,原著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再加上颜芷看的还是个残缺版,这不知道“玉魂散”,真是太不稀奇了。

她摇头:“我不…”

“答应他!”忽然,一道低微的男子声音束成细细一线,突兀自她耳边响起。

颜芷心头一跳,正欲查探来人方位,腾暄却忽然色变。

也不知他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另有其它变故,颜芷心惊之时,腾暄忽地将手中玉盒一抛:“我有急事,关山扣下次来取。”

颜芷下意识将玉盒接住,腾暄已是快速打开舱门,身形一闪便不见了影踪。

这个心胸狭窄的小气人竟然首次做出了“先付款后拿货”的事情来!

然后颜芷听到舱室外传来一片惊叫声:“是剑灵兽!剑灵兽来袭了!”

第九十二章:这不科学

如果某一天,你走在路上被人拉住,对方对你说:姑娘你天赋异禀天生奇才资质绝佳,于是我这里有绝世秘籍一大摞,顶级宗师三五个,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修炼?

假如还是在地球上,颜芷肯定眼神都不甩一个给人家。这种把戏不要太老套,谁信谁傻蛋。

可这里却不是地球,而是一个早就玄幻了的世界!

当然,对方也没跟她说“绝世秘籍有一大摞,顶级宗师有三五个”,可对方却告诉她:“你是符师修行道上的天才,我师修为已达八品,今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妹了…”

颜芷:“…”

她什么时候变成符师修行道上的天才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对!

她现在应该考虑的是,难道无垢琉璃体解锁了?

嗷!

老天你不能这么耍我!

这不科学!

一时之间,颜芷简直是百爪挠心。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以至于就连二妞儿被人用一个奇怪布袋装走,这人还挟持着她在剑河上凌波虚度——这种神奇的事情都不能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走。

至于满河乱窜的剑灵兽,以及那艘看起来岌岌可危的大船,那关她什么事?

官方总会有高手的,官船没那么容易翻的。而此刻正被人挟持的她,又有什么能力去担忧众生?

虽然在战非渊说来,他这是在带着颜芷渡河,可在颜芷看来。这种不经过当事人同意的强带行为,就跟挟持也没什么区别。

战非渊就是那个传音撺掇颜芷收取玉魂散的人。

当时腾暄直接将玉魂散扔给了颜芷,不等颜芷脑子转过来,战非渊就在腾暄前脚刚走的时候。跟后脚出现了。

颜芷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战非渊衣袖一挥便将二妞儿装走,然后对方手中甩出一面小旗。小旗落地即长,一舒一展便将颜芷包裹,不过片刻间颜芷眼前就换了景象,竟是生生被战非渊从船舱里给挪移到了河边上!

战非渊收回小旗,一手揽住颜芷的腰,便带着她破风踏浪,直到离那官船远了。方才稍稍缓下速度。

然后他轻轻松一口气,开始对颜芷进行解释。

“玉魂散是这次剑灵兽暴动的源头。”

颜芷连忙将还没来得及收入乾坤戒的玉魂散塞进战非渊手里。

战非渊十分好笑地推开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这玉盒上施放了封印,一时半刻玉气不会泄露。等我们回了帝都,只需请求我师出手。她便能使用玉魂散救治令妹。”

因这一句话,颜芷之前对战非渊的种种腹诽通通消失。她快手快脚地收好了玉魂散,一时间却有些恍惚。

难道真的是时来运转,天上掉馅饼?

所有难题,尚未等她出手,居然就已经有人送上门来直接帮她解开。这让已经被老天爷虐惯了的颜芷情何以堪?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受虐体质,否则这收到馅饼后的第一反应怎么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战战兢兢?

战非渊还在赞叹:“师妹的资质真是世间仅有。我虽然自诩天才,可若是与师妹一比,只怕相去甚远。”

颜芷一直沉默,直到身后大船不见踪影,而剑河对岸隐约显形,方才问道:“关山扣是何物。你可知晓?”

战非渊皱眉:“不曾听闻。”

颜芷又问:“那玉魂散的具体功效是什么?”

“治疗魂魄之伤,或是帮助修士熔炼神明与真气,天地奇珍榜排名前二十,十分之难得。”战非渊道,“令妹似是修炼某种禁忌功法不当,以至于伤了神魂。不过有这玉魂散,倒是正好对症。虽则玉魂散使用条件苛刻,至少需七品符师方能使其发挥功效,不过我师修为已达八品,使用玉魂散绰绰有余。”

颜芷听他言说,再一回想腾暄之前种种作为,终于得出结论,自己只怕是又被腾暄给坑了。

腾暄来找她,却偏偏做出种种令人难解的举动,最后还强行将玉魂散扔给她,看来根本就是想要借她之手短暂收容此物。

因为颜芷此刻回过神来,可是清楚记得,在她从腾暄腾锦处得来的那批东西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关山扣!颜芷甚至怀疑,那完全就是个莫须有的东西!腾暄给她玉魂散,不过是想祸水东引罢了。

其实颜芷早该怀疑,腾暄收取了地狱红莲火,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炼化,实力早该大胜从前。而她虽然实力大进,却毕竟缺乏真正强有力的攻击手段,这要是对付其它同级别对手还好说,可若想对付拥有地狱红莲火和猛虎蔷薇术的腾暄,只怕还是不足。腾暄却三番几次摆出一副力不如她的样子来,可不就是为了迷惑她?

这一想通,颜芷却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可怜腾暄心机诡诈胜她远矣,却偏偏料不到会有个战非渊跳出来横空解局。

本来以颜芷的能力背景,根本不可能找到七品符师来帮她利用玉魂散,可战非渊这一出现,结果却又不同。

只要一遥想腾暄下次再来找她,却发现玉魂散已被用掉时可能会有的表情,颜芷就觉得,剑河的风都格外煦丽起来。

“战…师兄。”她顿了顿,终于是爽快地叫了一声师兄,心里虽然还是觉得眼下情形有些诡异,但有鉴于双方实力差距,她还是觉得自己爽快点会比较好。

与其战战兢兢,倒不如坦然接受。

战非渊轻轻应了声,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很是愉快。

颜芷问道:“师兄可知腾暄此去凤州,所为何事?”

“帝都为质。”战非渊道。

“什么?”颜芷惊讶。

“质子。”战非渊又重复了一遍。

颜芷终于明了,难怪腾暄如此小心,原来他去帝都竟然是去做质子的!

战非渊道:“越山侯颁布了新的质子令,所有藩王世子,需至帝都大婚,婚后诞下嫡长子,如此便可将正妻与嫡长子留京为质,世子回归地方继任王爵。而留京的嫡长子将再度被封为世子,待世子8岁开蒙以后可以返乡,14岁后再回帝都大婚。如此循环,代代相传。”

颜芷点头,心里更是恍然:莫怪各地藩王要反秦夙,霸道成这样,简直是明晃晃的傀儡养成,撤藩之心昭然若揭,藩王们不反才怪!

PS:因为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某墨这几天心情十分之糟糕,于是我…非常可耻地卡文了,对不住大家,蹲地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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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惊才绝艳那个人

关于秦夙在政治上的作为,原着寥寥提过数则。

例如,他从凤州开始推行税制改革。

从前的税法是按丁入税,逢十税一,贵族免税、符师免税、通明境以上修者免税、七品以上官员免税、世家门客免税。如此一来,天下税务尽皆积压于平民之身,自然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而如修者、门客之流,却大多只是自身修为强大,实际上他们创造价值吗?

他们非但不创造价值,反而占据着世上很大一部分稀缺资源,一边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地位,一边无视着律法禁令,自由来去,动辄杀人。

这就是自古当权者最恨的一点:以武犯禁!

很多时候在修者强大的武力面前,神圣的律法却与摆设无异,这不但加剧了世道的混乱,更是影响了社会的安定,进一步也影响了政府的权威。

秦夙以其在凤州的强大控制力,最先就拿修者开刀。

从前笼统的十税一则变成了“农税按丁入税,每人每年上税粗粮十斗、精粮五斗”,“商税以利入税,逢十税三”,“修者论境界上税,通明境每人每年上税黄金十两、虚实境每人每年上税黄金百两、造化境每人每年上税黄金千两”,“世家门客取消免税待遇,依照前三条准则入税”,“贵族以田地入税,逢十税一”,“符师对照普通修者入税”,“官员以俸禄入税,逢十税二”。

又取消田赋、鼓励耕地、鼓励开荒等等。

再例如。取消民众劳役,改革兵役制度。

民众劳役被取消了,兵役却落到了各级修者身上。

举凡修者,年满十八岁后。炼体阶段需服二年兵役,入通明境后需加服一年兵役,入虚实境后需再加服一年兵役。造化境免兵役,朝廷官员免兵役。

当然,你要是足够厉害,能够在十八岁前就修到造化境,那兵役就可以全免了。

不过如二十岁进入造化境的天才,这天下间都只有秦夙一个,要说有谁能十八岁前进入造化境。可就真跟天方夜谭差不了多少了。

秦夙条条款款都拿造化境说事,实际上不过是要借势压人。

这造化境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天下间通共也就存在着那么有数的十几个。秦夙要人家每年上缴黄金千两为税,各大宗师或许看在他同为宗师的面子上给了,可要真想让人服兵役。那不是搞笑吗?

最后,秦夙设立修者联盟,从凤州起,举凡进入凤州的修者都需前去修者联盟登记造册,统一入编。

至于以上种种在推行过程中遇到了阻碍怎么办?

很简单,唯“杀”而已!

拒不服从者,杀!质疑者,杀!迟疑者,杀!

秦夙用绝对的暴力镇压一切。用最残酷果决的手段向天下人宣告了朝廷的权威,当然,也宣告了他本身的权威!

颜芷当初看小说的时候,总体视角是跟着萧瑾之走的。那时候萧瑾之离开青州一路北上,到达凤州后着实是遇到了不少因为反对秦夙政令而被其手下势力当场杀害的修者,甚至是被灭门的世家——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萧瑾之也免不了要救上三五位惨遭追杀的贵族美人,到达帝都后,便是没有三公主,他也不可避免地会与秦夙对上。

既然是反派BOSS,那秦夙身上的仇恨自然是哗哗的,于是随着故事发展,“干掉秦夙”的呼声亦是越来越高。

颜芷此刻听得战非渊说起“质子令”,自然也就回想起了原着所述的秦夙诸般作为。

这个最强大的反派BOSS,在原着中几乎一直都是侧面出场,也就最后到了决战台上,他才终于正脸现了一下身。不过如此种种非但不能影响他的存在感,反而愈加彰显了此人的神秘与强势。当然,最后的最后,萧瑾之将他干掉的时候,故事才尤其因此而显得高`潮迭起,畅快淋漓。

可是颜芷记得有一个读者对于秦夙之死却是这样评论的:“强极则辱,盛极必衰,天下无双,惊才绝艳,终究敌不过人心所向。”

所以,秦夙其实并不是死在萧瑾之的主角光环之下,而是死在他自己的强势手段下。

如此再一回想那半篇原着,亦与皇朝现状相对比,仔细算来,秦夙的政令有错吗?

从他的政令上来看,此人实则不但有收拢天下的抱负,亦有富国强民,海晏河清的愿望。他希望这个国家秩序井然,只是手段太过刚硬。

因此原着评价他“倒行逆施,顺昌逆亡”,这评价再准确不过,然而惟其如此,却也更加令人遗憾。

自古以来,变革之路虽则往往铺满鲜血与白骨,然而动辄灭人满门,这般残酷手段已足够掩盖他当时的功绩。

所以有太多的变革者最终倒在了自己的政令之下,或许千百年后能够有人赞他一声“先驱者”,可在当下,在许多人心里,他却依旧是个罪人。

除非,他能够胜利到最后。

战非渊说起秦夙,亦是感叹:“越山侯为人刚硬,手段强横,师妹既然要拜入我师门下,往后自然少不了与秦越山打交道的时候。师妹切记,此人不可远,亦不可近,日后…”他叹道,“日后可难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