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那雷早劈死了她。”老夫人得了朱嬷嬷的回话,依旧是对冥顽不灵的李四儿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三儿整日往她那儿去,她早就让李四儿好看了!

“淳园那边怎么还这么安静?”老夫人从来都不相信孟芝真的变大度了,李四儿有身孕,第一个坐不住的就该是孟芝,借三儿媳妇的手,先料理李四儿肚里的那块肉,免得闹得瞒不住辱及佟府名声,也能让李四儿害怕,到时候她再问三儿身上如何解蛊也容易些,可是到现在都半个多月过去了,淳园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大房和三房整日疑神疑鬼。

“老夫人,三夫人最近把淳园院门都关了。”侍立在一旁的大丫鬟如玉上前回话。

“她这是做什么?”老夫人闻言,眉梢上挑。

“三夫人说,淳园要重新安排,未免扰了府里慌乱,就把院门关了,在淳园处理完了再开。”如玉说道。

“哼。”那个蠢的居然也学聪明了!老夫人皱了眉头,哪能不知道这是孟芝找的借口,她是不想插手李四儿的事。想到孟芝这一缩,因着巫蛊之事,李四儿又不能送回淳园,让她的计划落空,心里头怒意压得胸口愈发难受。

日子一天天的过,佟府平静的表面下激流暗涌,孟芝就缩在淳园日子照常过,每天都要把岳柱接到身边与他一起念念书写写字,或者是陪玩上一阵,淳园也有别的事要忙,孟芝按着自己的心情改造淳园,除了过问明芯明兰府内府外的一些小道消息,就完全就不关心旁的事。但是,她清静了,总也有人坐不住。

这天,孟芝从午睡中被人叫醒,看到眼前站着的男人,她霎时清醒提防了起来,“三爷怎么过来了。”

第17章

隆科多来到淳园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今日去看李四儿,见朱嬷嬷又带着人去审四儿,心里着实发怒,可他也知道,纵使他信四儿从未做过下蛊的药,但额娘素来疼爱他,也绝不会轻易饶了四儿。

况且四儿的确对他用过药,虽然他心里对四儿有怜惜,也心疼她肚里的孩子,愿意相信她护着她,可也希望四儿能够对他说实话,如果她真的下过那什么蛊,给他解了,他一样如以往宠爱她。

只这些话也没想好如何跟她说,却见到四儿日渐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只一个劲地求他让她回淳园让孟芝看管,也不必在上院日日受这等折磨。

隆科多刚一听到四儿的主意,怎么也不肯,“夫人不喜你,如今你又怀着身子,我如何放心?”

“三爷,你若还有一丝怜惜四儿,就让四儿回淳园,由您看着,夫人她不敢对四儿如何。四儿如今住在上院,对老夫人多有叨扰,本就不该。”李四儿一心要离开上院,在这里,她受了那些下人的言语侮辱,因她们本就是老夫人的人,即使告了隆科多,没老夫人的意思,也罚不了她们,如果能够离开上院就好了,她也想通了,名义上是禁足,到淳园也是一样禁足。

隆科多见李四儿一脸可怜,也莫可奈何,只得心软应了。

只是现在,看到孟芝一脸诧异地问他怎么来了,他才想起他自四儿在上院禁足后,就一直未踏进淳园,对此也有些心虚,越发觉得四儿要到淳园来禁足养胎并不是好选择。

“我今日过来,有事与夫人相商。”隆科多心里种种想法掠过,仍开口道。

孟芝听到相商一词,更奇怪了,盯着隆科多的脸,看得隆科多有些不自然,心道,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笑道,“我道为何今日三爷对我脸色不错,原来是有事相商。”话才说完,就见隆科多眉头皱起来,便道,“有什么事说吧。”

隆科多很不满孟芝的态度,但他也知道,自四儿入府之后,孟芝也变了许多,比从前看起来是好说话也不闹腾了,可做的事却每每让人摸不到章法。嘴上说在乎他,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孟芝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如今更重要的是,“你去求额娘,让四儿回淳园禁足吧,她在上院也扰了额娘多时。”

孟芝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隆科多,“三爷,可是李姨娘求你的?”

隆科多被这么问有些心虚也有些不耐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李姨娘求的话,恕我不想办,如果是三爷自己想的话,恕我不能办!”孟芝也不客气,一口回道。

隆科多被孟芝直言拒绝气到了,“不过是让你办一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对于三爷来说,这是一件小事,对于我来说,我在老夫人那儿还没那么大脸面。李姨娘惹恼了老夫人,否则也不会被禁足这么久,你让我现在去跟老夫人说让李姨娘回淳园,惹怒老夫人就活该我自己受了?”孟芝也不客气道,说完又一脸伤心地对着隆科多,“三爷,你能原谅李姨娘给你下媚药,对她这么上心,那你又将我这个夫人置于何地?若无李姨娘的意思,你怕是不会踏进淳园吧。”

说着就拿着帕子呜呜地哭,哭,哭,直哭得隆科多的眉头皱成死结,“别哭了!不行就不行,当爷逼了你不成!”

说罢气急败坏地离开。

孟芝等隆科多的背影消失后,才把手中的帕子给扔了,嘴里道,“我这回要不先哭了,肯定会被逼着去上院。”说着,又忙喊明芯,“快上盆清水来,我得洗眼睛,那帕子姜汁太辣了。”

“小姐,水来了。”明芯早就让人备着清水,一听孟芝喊了,忙端上来,见孟芝双眼红通通,有些自责道,“小姐,都怪我弄了太多姜汁。”

“没事没事,能把大佛给哭走就算有功一件了。”孟芝拿着干净的湿帕子轻轻地擦着眼,又道,“方嬷嬷怎么还没回来?”

隆科多还未过来时,她就让方嬷嬷去把岳柱抱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到,“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奴婢让小茹过去看看。”明芯又浸了一条帕子递给孟芝后,说道。

“行。”孟芝应道,把帕子直接捂住眼睛。

孟芝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小岳柱中途被隆科多给截住了。隆科多气冲冲地从淳园出来,迎面就撞上正带着岳柱过来淳园的方嬷嬷。

小家伙虽然很少见到自己的阿玛,可是也不会认不出隆科多,方嬷嬷更加不能当做看不到这个主子,只能跟着岳柱过去给隆科多请安。

哪知才请完安,说要过去淳园,就听隆科多说要带走岳柱,方嬷嬷哪里敢应,小岳柱倒是不想去可是又不敢忤逆自己的阿玛,只好安方嬷嬷的心,让她回淳园告诉孟芝一声,然后就让隆科多的随侍哈塔给抱走了。

方嬷嬷一回到淳园,立刻把事儿告诉孟芝,孟芝听了也有些担心。隆科多对岳柱并不亲近,岳柱以前一直养在铭德院,老夫人养孙子的地方,前身自生完孩子后,跟隆科多就开始不睦了,隆科多更是甚少会主动去见自己的嫡子,父子之情要说多深,孟芝是不信的。更别说隆科多刚刚从她这儿受气离开,万一把孩子抱去发泄怒气怎么办?

孟芝越想越担心,隆科多难不成要拿孩子威胁她,让她答应去求老夫人把李四儿送来淳园?老夫人现在肯定巴不得让淳园接手李四儿,她怎么能让老夫人得意?

“小姐,小少爷也是三爷的嫡子,小姐也不必过于担心。”明兰在一旁劝道。

“我不担心怎么能行?岳柱是三房唯一的孩子,更是唯一的嫡子,可是上院禁足的那位还怀着身子!现在三爷为了李四儿着了魔,要是真的对岳柱不好,那岳柱该怎么办?”孟芝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佟府的这些人,她更担心,现在老夫人不想要李四儿肚子里那个孩子,是因为三房有岳柱,要是岳柱没了,那她肯定会犹豫,给李四儿留一条生路。

隆科多,只盼你别真做出虎毒食子的事来!孟芝害怕有人把主意打在岳柱身上。

而另一边,明显就证明孟芝有些多想了。

“阿玛,儿子没来过这儿呢。”小岳柱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虽然突然被自己的阿玛带走,却不害怕畏怯。

“这是阿玛平日住的地方。”隆科多把岳柱一路抱回他的书房,看着这个唯一的孩子,他的心情很复杂。岳柱是他的嫡子,曾经满心欢喜地盼着他出世,出世后他尝到初为人父的快乐,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夫人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不喜,对于岳柱,只知道这孩子一出生就被抱到额娘身边养,他平日也忙,没见过几面,那点子对孩子的喜爱之情也不知从何时起,逐渐淡了,甚至很少会想起眼前这个孩子。

今日他本也没想过要把孩子带到自己身边,只是看到岳柱后临时起的念头,抱过来也不过是一时气愤,想让孟芝为了孩子低头,可是一路上听着岳柱稚嫩的声音喊他阿玛,到底是触动了他内心的那根弦。

“阿玛,这里好多书。”岳柱听到阿玛的回答,自己从椅子上溜下来,跑到书架旁,伸手要去摸书架上的书,“都是阿玛念过的吗,真厉害。”

隆科多问看,又见岳柱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笑着走过去,俯下身把他抱起来,“阿玛多看些兵书。岳柱也开蒙了,念些什么?”

岳柱猛地被隆科多抱起来,满眼惊喜,小手搂住隆科多的脖子,高兴地说道,“阿玛,儿子现在念蒙学,额娘还教了儿子一些诗文。”

隆科多听了点头,“嗯,岳柱要认真学。等再大些,阿玛教你练骑射。”

小家伙哪曾跟自己的阿玛这般亲近过,早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岳柱听阿玛的。”

说着,他的小肚子就咕咕几声,白嫩的小脸登时红了起来,“阿玛,儿子饿了。”

隆科多一看,也到了用膳的点,想来孟芝让方嬷嬷带岳柱去淳园,应该是母子一块用膳,罢了,“阿玛跟岳柱一道用膳。”

“真好。”岳柱高兴地说道,又想到孟芝,“阿玛,要告诉额娘一声,让额娘不要等儿子过去用膳了。”

“已经使人去说了。”隆科多嘴上说道,自然没有真让人去淳园一趟。

不多久,就见一个丫鬟过来,隆科多一看那丫鬟,就知道上院四儿那边又不好了,当下也没心思吃饭,听了丫鬟的禀报,知道额娘亲自去审问四儿,怕有事,只得过去。

“岳柱,阿玛带你去上院,与你玛嬷一起用饭吧。”隆科多改了主意。

小岳柱本就是个机灵的孩子,看了阿玛的脸色,就知道应该有什么事,听到阿玛说要去玛嬷那儿,也不反对,就点头应好。

等孟芝匆匆赶过来隆科多的地盘时,却被告知儿子被隆科多带去了上院,当下也只能追了过去。

第18章母子吵架

李四儿并不是真不好了,只是老夫人让看住她的人把她带到上院正堂,要亲自审她。

老夫人出马,就算她怀着隆科多的子嗣,怕也不能让老夫人顾忌。要知道在老夫人眼中,她害了隆科多,隆科多是她嫡亲的儿子,庶出的孙子哪里有儿子重要?见事不妙,她瞅着个机会,买通了丫环去给隆科多传信了。

老夫人并不知道李四儿又去找隆科多护着,若知道定会更生气,只见李四儿被带上来,老夫人二话不说就要她跪下,“快把三儿中的蛊解药拿出来!”

“老夫人,我是冤枉的,我没给三爷下过什么蛊!”李四儿是死也不肯认这个罪名的,话才一出口,就见老夫人对着左右立着的婆子使眼色,她立刻捂着肚子,“老夫人,我还怀有三爷的孩子,老夫人看在三爷和孩子的份上饶了贱妾吧!”

“你还有脸提三儿!”老夫人听到气得一拍桌子,“你若不好生交待如何解三儿的蛊,你肚里那块肉也和我佟家没缘分!”

李四儿吓得肚子都隐隐作痛,“老夫人,你不能这么狠心,三爷会对您失望的!”

“贱人!”老夫人听得李四儿那话中的威胁,忍不住亲手给了李四儿一巴掌,打得李四儿身子一歪。

李四儿捂着脸,心中愤恨,只恨不得有朝一日也给眼前老太婆一巴掌,只是隆科多还没赶来,她若不识时务,只会更惨。“老夫人饶命啊!妾身真的没有给三爷下蛊!唉…啊…快叫大夫,我肚子疼,好疼。”

李四儿捂着肚子,脸有惊恐,“老夫人,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李四儿,一点都不为所动,她才给这个贱人一巴掌,她就喊肚子疼,真以为她不敢动她肚里那块肉?

“疼是吗?若想叫大夫,就把解药交出来。”老夫人微抬下巴,示意左右婆子把李四儿拉起来。

“老夫人,我没有解药,我没下蛊!要是我说了谎,我就活遭天打雷劈!”李四儿方才虽些有装出来的,可她才怀胎多久?正是要紧的时候被老夫人禁足关起来,提心吊胆哪有心思安胎,现在又是一番折磨审问,肚子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正要晕过去,就见隆科多抱着岳柱姗姗来迟。

隆科多还没进屋,看见屋内审问的架势,李四儿已经瘫在地上抱着肚子直喊疼,而额娘一脸怒意,那还来得及思考,放下岳柱,就奔向李四儿,把人抱在怀里。

李四儿顿时心下一松,委屈极了,捂着肚子柔弱的叫道,“三爷,妾身对不起你,我们的孩子…妾身肚子疼…好疼。”

“快叫大夫!”隆科多一听李四儿和他的孩子不好了,冲着屋里伺候的人嚷着催道。

老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对着进门就没看她一眼的儿子失望至极,就他那样子没中李四儿的蛊才怪!

“三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额娘!”老夫人气道,小岳柱见了忙上前去给老夫人顺气,让老夫人心里略有安慰,孙儿还是孝顺的。

隆科多听到老夫人问话,才抬了头,只是他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额娘,四儿还怀着我的孩子!你怎么能私下对她动刑?额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你为了这个贱人居然这么对额娘说话!”老夫人被气得整个人一颤一颤的,好久才缓过气来,李四儿果然是个祸害!

“阿玛,不是玛嬷的错!”岳柱鼓起勇气对隆科多说,对于阿玛见着眼前这个女人就把他这个儿子抛之脑后,他也觉得生气讨厌,何况玛嬷那么疼阿玛,阿玛却不辩是非指责玛嬷。

“岳柱,这不是你一个黄口小儿插嘴的事,回去找你额娘!”隆科多不满地看向儿子。

老夫人反而揽住孙子,“岳柱都比你懂事!三儿,你为了这个贱人,才真是让额娘失望!”

隆科多脸色不好了,难不成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额娘就是这般看他的?

李四儿是最能抓住隆科多心思的人,察言观色地添油加醋,“无怪乎老夫人看不上妾身肚里的孩子,有这么懂事的小少爷,还有谁比得上?”

“贱人,你还敢挑拨三儿父子。”老夫人气得一盏茶杯就冲着李四儿扔去,却被隆科多伸手挡了下来。

李四儿自有隆科多在场,就有恃无恐,见老夫人生气,像是怕气不死她一样,又道,“老夫人还道自己不是偏心孙子,妾身才说了一句,您就恨不得杀了妾身灭口,要是三爷没来,妾身恐怕早就一尸两命了。”说着,李四儿悲从中来趴到隆科多怀里抹泪。

“你…你…”老夫人果然气得够呛,手指指着李四儿说不出话来,而隆科多若有所思的样子更是让她伤心,好一会才对着屋内的丫环婆子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把那贱婢给我乱棍打死!”

“你们谁敢!”隆科多抱起李四儿,冲着老夫人说道,“额娘,四儿身子不适,儿子带她回院里。”

说着,也不理老夫人的脸色,径直要带人离开,老夫人自是让人去拦,只是屋内的丫环婆子虽然都是老夫人心腹,却不敢真得罪隆科多,怕以后老夫人消气了反找她们的麻烦,于是没几个是真心拦的,隆科多又是武将带兵的,就算抱着个人,也不是几个女人能拦下的。

踏出门,就见孟芝正站着,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隆科多看了孟芝一眼,就无视走了过去,倒是李四儿得意地冲着孟芝笑。

孟芝在李四儿挑拨离间的时候就到了,只是看着事态发展,无论是老夫人还是李四儿都不是她喜欢的,两败俱伤才最好,哪想老夫人居然拿隆科多没办法。

孝道对隆科多没用,那老夫人就只能当自己生了一块叉烧了。

孟芝看李四儿猖狂的样子,看得心里作呕,转身要进屋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见老夫人追着出来,冲着隆科多的背影喊道,“三儿,你为了个贱婢连额娘都不要了,你以后也别来上院,额娘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孟芝赶忙扶住老夫人,心道老夫人何必呢,跟隆科多置气不就是让自己少活几年么,劝道,“额娘,三爷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想清楚了他必会给您认错的。”

老夫人哪能听得进去,隆科多听到她的话,也只脚步顿了顿,又要往前走,老夫人随手拿起手中的佛珠又是一扔,力道不大却正中隆科多的后脑勺,打得隆科多猛地身子一歪,眼前又刚好是阶梯,身形不稳,只听见他怀里李四儿啊的一声,孟芝看去时,两人俱已摔倒在地上,还咕噜地翻了一圈。

对着突然的变故,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第19章流产

摔得好!孟芝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见上院的人回神赶紧要去把人扶起来,老夫人也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见隆科多摔得重,趴着好难才起身,反应过来简直就是捶心捶肺,哭道:“我的儿啊!”

只是声音被隆科多撕心裂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他起身才发现四儿被他压在身下,双眼闭着生死不明,此刻他只觉得锥心之痛,若四儿再也不醒来他活着还有还有什么意思?心痛得直摇李四儿,“四儿,你怎么了!快醒醒。”摸着地上湿热的液体,他抬起手一看,满手都是血,哪还能不知道怎么了,“我的孩子啊!”

谁又知道隆科多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对李四儿爱入心扉,哪里还去想李四儿有没有对他下过药争宠,只想四儿醒过来,就算再给他下药他也认了!

若孟芝知道隆科多此刻的心理,恐怕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感情的事果然是最不可思议的,无怪乎有一句话说道“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情深。”

只是当着正室的面,隆科多跟一个小妾在表演深情至死不渝,她要是笑得出口,恐怕会被人骂没心没肺。而且她看到小岳柱满脸替她难过气愤的样子,她怎么都不能当做自己不存在。

孟芝上前两步,发现李四儿已经摔晕了,下身涌出了血,她本被隆科多抱着,隆科多一摔倒,直接往前扑,李四儿被压在下方,更何况还滚了一圈,整个人直接磕晕了过去,那肚里的孩子自是保不住了。

老夫人叠声地叫人去喊太医,怕隆科多摔出个好歹来,只是隆科多见她上前,通红的双眼含着恨意,让她心下忍不住一凉,脚步也无法再向前一步,这个养尊处优大半辈子的老太太捂脸痛哭:“我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为了个贱婢恨上我了!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长眼睛,要派个贱人迷惑我儿啊!”

隆科多听得脸色涨得通红,在这儿再也待不住了,抱起昏迷的李四儿头也不回离开。老夫人见状更是伤心欲绝,孟芝上前去扶住老夫人,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别来假好心!要不是你娘家,三儿怎么会被这个贱人缠上?”

孟芝听这迁怒的话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也不客气说道,“额娘说这话时怎么忘了媳妇不想李氏进门时说我嫉妒不容人?人是三爷看上的,您做主接进府,我顾着孝道却不想平白被冤枉!”

老夫人见孟芝也敢反驳她的话,不敢置信,一时之间忘了刚才的气愤难过,指着孟芝,“你个不孝的,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着又道,“要不是你娘家藏着个狐媚子,三儿怎么会见到,你还有脸说,鬼知道是不是你娘家心怀鬼胎,送个搅家精好毁了我儿!你看着就不是个贤惠的!”

孟芝简直要被老夫人的神逻辑给气笑了,“老夫人,我又不是缺心眼,好端端给自己丈夫找个狐媚子争宠,难不成隆科多不是我丈夫,不是我儿子的阿玛?夫贵妻荣我还是懂的,毁了他我有什么好处?倒是您,口口声声说我是个蠢的没用的,结果人你做主纳进来,如今也弹压不了她一个小妾姨娘,反倒怪上了我?老夫人,这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可真是让人心寒!我虽然嫁进了你家门,可也不是这般让你们磨磋的,我娘家还没死绝呢!”

孟芝把穿越以来所压抑的气发泄了一通,也不管老夫人的脸色,冲着跟来的方嬷嬷就道:“抱上小少爷,咱们回伯爵府。这府里乱,老夫人恐怕也没空照顾我儿。”

说着,带上人就走。

孟芝气势汹汹,老实人发火实是让人出乎意料,等想拦的时候,人都走远了。

老夫人折腾这么一番,心口疼得厉害,哪里还站得住,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幸好被人扶住,对着孟芝的背影喊道:“你这个不贤妇,有本事在娘家别回来!”

“我要让三儿休了你!”

孟芝远远听见,心道我求之不得,最好现在给我一封休书。

要是佟家主动休了她,如今隆科多院里又闹出了这样的事,宠妾灭妻的名声是坐定了!李四儿又流产,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命来,就算她走了,小岳柱他也是三房唯一的嫡子,按佟家重子孙的家训,岳柱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孟芝心中把利益得失衡量了一番,就是不知道自己回伯爵府,这个世界的阿玛额娘会怎么想。

等孟芝已经带着岳柱坐车回伯爵府时,下朝回府的佟国维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脸色黑如锅底,吓得随从大气不敢出,对连点小事都办不好,审个妾室却审得母子反目,婆媳离心而感到不满。只是老妻自己也气得病在床上,苍白着脸,他也觉得骂了也没意思。

老夫人看到佟国维,也忘了自己正瘫在床上心口疼,连声叫着要佟国维去把李四儿打死。

“老爷,三儿为了那个贱人连我这个额娘都恨上了!那个贱人还说没给三儿下蛊,看他为了李四儿那个疯魔劲,还不是中蛊已深!老爷,你要救救三儿啊!”

佟国维板着脸让人看不出情绪,按那同心蛊的毒性,中蛊之人不但对下蛊的人情根深种,下蛊之人没了命,中蛊之人也活不长。佟国维不是不想要李四儿的命,捏死一个贱婢不过抬抬手,只是投鼠忌器,那不成器的三儿终究是他看重的嫡子,除了女色上有些没脑子,为官之道却是最有眼光的一个儿子。

他不想为了打着老鼠伤了玉瓶。

“你糊涂了!今日才会对那李氏又打又骂,如今又让她落了胎,为此还与三儿闹得母子不和,你可想过值不值得?”佟国维问道,见老妻面有悔意,又道,“我本让你从长计议,好稳住那李氏,你却打草惊蛇,闹了一通,别说没把想要的问出来,还因迁怒把老三媳妇给气回娘家!”

“你是怕咱们佟府的笑话不够多传不出去么?”佟国维怒极反笑,问道。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初你还道我慈母多败儿,要我不必顾忌那个贱婢肚里的孩子,好好审她一审,如今却是回过头来怪我?”老夫人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直言反驳,让佟国维霎时拉下脸来,尽是不满。

第20章休书

佟国维见老妻不仅办不好这点小事,还把事儿赖到他头上,饶是他掌权多年养气功夫练得不错,也依旧被气得脸色涨红,对着老夫人就喝道,“我还没真的训斥你,你倒是急着撇清。我让你不必顾忌李氏肚里的孩子,好好审她一审,却没让你不顾着三儿!如今三儿为了那个李氏要死要活,她肚里的孩子还当着三儿的面落的,你让三儿以后如何自处?”

老夫人被说得忍不住滴泪,她哪里知道那串佛珠怎么就那么巧打中了三儿,事儿闹成这样也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想着又忍不住怪回伯爵府的孟芝,“老三媳妇也不是个好的,若是她拦着我,我又怎么会伤了三儿,李氏也不会落胎。”

“你还有脸说赫舍里氏?三儿媳妇向来敬你怕你,你发火她拦得下来才怪,若是拦了下来,你兴许又要怪她多事。哪成想你居然因为迁怒而把人给气回娘家,连岳柱都给带了回去,你简直就让我佟府的脸都丢尽了。”佟国维气得直挥袖子,转身就离开,他怕再待下去,命都要被老妻给气得短上几年。

老夫人一看佟国维要走,忙下床喊道,“老爷你要去哪里?”

“环秋院!”佟国维扔下这三字,没一丝留恋地走了。

老夫人听到环秋院三字,气得直捶床沿,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当阿玛的被狐媚子给迷住了,当儿子的又是,还好意思怪她!她简直恨不得把环秋院的那个贱人并李四儿一块给乱棍打死活埋!

佟国维到了环秋院还带着满身怒意,服侍惯了他的秋姨娘上前小意奉承,又给他唱了个爱听的小曲后,才见佟国维有了笑脸。

秋姨娘这才问道,“老爷,你这一肚子的火气到底是谁给你气出来的?偏你赶来环秋院吓人家一跳。”

“你啊,我到你这儿来,你倒不高兴了。”佟国维喝了秋姨娘倒的一盏茶,见秋姨娘这么说笑道,还是秋姨娘最得他心,聪明省事又懂他心意,哪像夫人那样,若没他看着,办没一件像样的事儿,还好端着大家夫人的架势,想要一言堂,殊不知没那能力还总容不得人驳她一句,哪能让他人心服。府里那些媳妇,除了老三媳妇怕她,其他的在他看来怕是没一个真心是服她当家的,不过就是碍着孝道。如今倒好,连老三媳妇都被逼得离了府,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爷,您来这儿,妾身怎么会不高兴?”秋姨娘嗔笑了一句,又看了眼佟国维的脸色,小心地说道,“老爷,今日府里热闹得很,妾身听说三夫人回伯爵府了?”

秋姨娘自然知道上院里发生的事,只是李氏落胎,隆科多为了李氏与老夫人母子反目,这事儿她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在佟国维跟前好奇,免得佟国维觉得她心大,不过孟芝带着儿子回伯爵府这事,府里是都知道的,她问上一句,老爷要是有心跟她说上院发生的事,自然会接话。

佟国维听秋姨娘询问的语气,就睨了她一眼,淡声说道,“你也知道了?”他意有所指,说的就是上院的事。

秋姨娘笑道,“老爷,上院闹得太大,府里乱糟糟的,妾身就算关着门,那消息还是往门缝里吹,想不知道太难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说这事该如何了结?”佟国维突然问她。

秋姨娘愣了愣,推脱道,“老爷,我一个妾室说什么呢,那是夫人管的,没得说妾身不守本分。”

“没事,夫人现在怕也没这个精力管这事,你和老爷说说你怎么看?”佟国维像是来了兴致。

“老爷,妾身是个笨的,也出不了好主意。只是这事关佟府声誉,三爷和李氏的事到底人还在府里,到时候把事儿烂在府里就行,三夫人还是要早些接回府里来,都是一家子,何必为了李氏闹得母不母妻不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