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这次要不到人,却不敢狠闹了,毕竟岳柱是从佟府里跑出去的,佟府的人看顾不周,说出去这个名声肯定给受,圣上知道了,脸上也不好看,因此只是私下和伯爵府扯皮。

一来二去,扯了好些天,也没从伯爵府问出一丁点岳柱的下落,佟国维只得作罢,他现在暂时没空继续跟伯爵府拉扯,隆科多执意搬出府里去,佟国维也去看了他买的那个院子,见离佟府后边只隔半条街,也就随他出去。

“你一心要搬出府里去住,阿玛不拦你,但平日里要多回府里走动,免得有人说你父母仍在就离府别居,还有,如今你已经与赫舍里氏和离,可是你终究不能没有妻室,阿玛让你额娘给你相看一些世家大臣的女儿,到时候有合适的再说与你知晓。”佟国维说道。他虽然知道隆科多必定对他的决定不会赞同,但是他是不会看着儿子没人照顾,与赫舍里氏和离了也好,可是隆科多至今只有一个嫡子,连庶出血脉都没有,而唯一的儿子他又不喜欢,岳柱一看就是个与佟府离心的孩子,只有隆科多续娶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而且,他也希望隆科多娶了继室,能够重新振奋起来,恢复以前的意气风发。

隆科多听到佟国维让他续娶,眉头皱了起来,“阿玛,儿子现在不想娶妻,若再娶了一个如赫舍里氏的妻子,倒不如不娶。”他好不容易才从府里分出来别居,可不是想在后院再找一个麻烦放着。

“世上哪有那么多个赫舍里氏?这事你不必管,我与你额娘瞧好了,使你知道就行。”佟国维说着,看着隆科多,“娶妻之事你要应我,不然也别搬出去了,免得府里没个女主子,让人笑话。”

隆科多只得点头,才从佟国维的书房离开。

佟国维见隆科多从来到书房到离开,一句都不曾问过离开佟府的岳柱,心里也莫可奈何,只得叹气隆科多与岳柱父子缘浅,便将此事撂下。

孟芝到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在庄子上住了一段日子,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她名下的这个陪嫁庄子并不大,但是也有两百亩地,连成一片的上好良田,后边还有两座山地,打理这个庄子总共有五户包衣人家加上雇佣的佃农,孟芝来的时候,正是田里麦苗抽穗的时候,看着田地绿油油地,一片生机。

岳柱是第一次出远门,看到庄子的各种庄稼,十分地好奇,孟芝也不拘着他,让庄头的小儿子领着他到处去玩,她则是去庄子的别院,嘱咐丫鬟们布置,方便以后常住。

庄子的别院虽小,但背靠山面临水,别有一番幽静,别院四周种着旺盛的杜鹃还有满天星,在这夏日里依然盛开地一派繁茂,看起来格外地漂亮。

别院前头有一条人工挖的河流,引着山上的山泉水,流水潺潺绕着竹屋,流过别院门前,最后往田里的沟渠流去,看起来格外地精巧。

岳柱来的第一天就随庄子里那几户人家的孩子下水摸鱼,自然摸不到大鱼,还让螃蟹夹了手,可是他依然开心,当天还让方嬷嬷将那只螃蟹带去厨房炸了吃。

孟芝见他开心,无忧无虑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松快,她早该带他来这里放松的,而不是让他一个小孩子也跟她一起承受那些麻烦事,岳柱本就只是个虚岁才五岁的孩子,他该快快乐乐地成长,而不能因为家庭环境养得拘束不得意。

今日,岳柱早早起来,他还记得昨天额娘说要与他一起去爬山,害怕自己睡过了头,他昨天睡前就让明芯姐姐要记得让他起早,结果天还未亮,他自己倒起身了。

岳柱洗漱好,到正屋里等着孟芝起身,左等右等,见额娘仍然未出来,只好耐着性子趴在桌上望着额娘的屋子,不想等着等着倒是自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被丫鬟抱着要出门了,岳柱一惊,又赶忙去找孟芝,看到她就在他身边,笑着看他,才拍了拍胸膛,说道,“额娘,你怎么才醒啊。”

孟芝看他刚才醒来下意识的惊慌,心里也一紧,知道他仍然害怕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带离她身边,便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我不是才醒,是你起得太早了。这不,你又睡回去也耽搁了一些时间。”

母子二人出了门,外头太阳才慢慢升起,其实并不晚,孟芝让跟着的丫鬟将备好的点心都装上,庄头的婆子正在等着,看到孟芝来了,赶忙上前,“大小姐,可是要出发了?”

“嗯。”孟芝点头,“林嫂请带路吧。”看着庄子的人家都是当初伯爵府给她的陪嫁人家,孟芝来到庄子暂住,他们自是很热情。

“哪敢当小姐请。”林嫂笑着道,走在前面带路。大小姐体恤下人,对他们客气,可他们也不能大大咧咧就担了,万一哪天因为不敬遭了怪罪,可就自作自受了。

孟芝见状,笑着不语,抱着岳柱跟着走去。

要爬的山并不高,不过就是一座小山丘,她听说山上的风景不错,又没什么危险,因为庄子里的下人常上山砍柴,山路也被开辟得很宽,便想着带岳柱去爬山,锻炼一□体。

岳柱被孟芝抱了一段路,本来丫鬟要抱他,他不肯,要自己迈着步子爬山,孟芝见他自己坚持,便陪着他慢慢走。

山路两旁树木高大,草丛里有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偶尔能看到小片竹林散落在山间,听到树上鸟儿清脆的鸣叫,岳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往上望去,意外地发现,“额娘,会爬树的大尾巴老鼠!”

岳柱从前连老鼠都没见过,是来到庄子之后,庄头的小儿子二蛋告诉他的,现在看到一只长得与老鼠格外像地小动物,自是惊奇,居然会爬树!

孟芝闻言望了过去,看到那小动物被惊了一下跳到另一条树枝上去,不由地笑道,“什么老鼠,岳柱,那是松鼠。”

跟着的方嬷嬷,明芯等人也笑了,岳柱红了红脸,又对松鼠好奇,问了起来。

带路的林嫂听了,将松鼠好吃松子,住在树洞里等等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见岳柱很感兴趣,又说若是喜欢,她可以叫她当家的捉一只回来给岳柱养。

岳柱却摇头,“我不懂怎么养,万一养坏了,怎么办?”

“小少爷心善。”林嫂笑着说道,又与孟芝等人说起了山上有的一些动物,“这林子里大的野物倒没有,只是那黄大仙最是可恶,山里野鸡也不少,咱们来了,没准能打上几只。”黄大仙是黄鼠狼,最是喜欢夜晚叼走庄户人家养的鸡,林嫂自是不喜欢。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看着山脚下,整个庄子都能一览无遗,连别家的庄子也能看到,视野开阔,岳柱似是忘了脚酸乏力,看着眼前景色,哇哇地直叫,孟芝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似是能够闻到山林的清新绿意,整个人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群人在山上将带来的点心用完,心满意足地下山。在下山的时候,林嫂果然打到了几只野鸡,全都送给了孟芝,让她尝鲜。

谢过了林嫂,孟芝才带着岳柱回别院休息。

正在午憩的时候,庄子里却来了人,原来是隔壁庄子的人,要来孟芝庄子上借一些药物。下人们不敢私下应了,只好等着孟芝醒来,告诉孟芝。

孟芝奇道,“隔壁是哪家的,什么时候住了人?”

“听哪家下人说他们的主家姓年,今儿有一位小姐刚住进去休养,不知怎的,身体不适,庄子上的药材却剩得不多,听说咱们庄子上住了人,就想过来讨一些。”明芯说道。

“咱们有多的,就选几样送过去。与人方便日后也是与己方便。”孟芝听了说道,说起来她听到隔壁庄子主家姓年的时候,甚至想难道是年羹尧家的人?如果真有那么巧,恐怕她得感慨一下穿越的光环了。

哪知道第二日,那家人的小姐打发了人过来,说是要道谢,那个来的婆子知道孟芝是伯爵府的大小姐之后,她的小姐也亲自过来谢了一回。

“年氏小蝶谢过姐姐的送药之恩。”年小蝶见过孟芝,看到孟芝与她所想的并不一样,心里微有诧异,仍是缓缓施了一礼。她的父亲年遐龄如今外放当巡抚,今日入京,她本是住在兄长年羹尧的府上,她的兄长年羹尧在圣人三十九年时中了进士,被点进翰林院,如今刚好要满任满三年了,去年才与纳兰性德次女成亲,可是她的嫂子身体如今愈发差了,她不忍在府上还要嫂子分心照顾她,因此主动提了要来庄子上住,哪知道第一天就住得不适应,庄子里药材又备得不全,还需向孟芝求了药材。

对于孟芝,她在京城住了一段日子,佟府与伯爵府的事自然听了一些话,对于敢与夫家决裂的女子她好奇得很,但却觉得她为了一个妾室很是不必这样,又想孟芝不得丈夫喜爱,她兄长说了,世间男子皆好色,便想孟芝恐怕是个无盐女,方会使丈夫如此不喜。然而今日一见,孟芝明媚俏丽,年轻动人,哪里是无盐女?面对如此一位佳人,又是伯爵府的嫡长女,婚后仍旧不得意,她心中也对男人薄幸有了感触,对这次进京等待明年的选秀,心里有些茫然。

孟芝乍听到年小蝶的名字有些失态,年小蝶的名字与她哥年羹尧的名字在后世一样响亮,雍正的年贵妃娘娘现在正在她的庄子拜见她,这简直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孟芝看着年小蝶,十五六岁的年纪,鹅蛋脸,五官精致绝美,那长长睫毛微垂,垂下的一片剪影仿若轻盈的墨色蝶翼,身形比孟芝微矮了一些,不知日后可还会再长高。

“年家妹妹多礼了,本就是举手之劳,何须如此客气。”孟芝说道,又打量了年小蝶一番,纵然她是女人,也不妨碍她欣赏眼前这么一位美人,“年妹妹在庄子休养,姐姐也一样,咱们庄子相邻,以后可以多来往。”

“姐姐说的是。”年小蝶也笑着应道,她本是年轻女孩,自是喜欢热闹,而来庄子休养本是一时起意,只因她在京城里没有相熟的女儿家可以玩耍,嫂子病了,也不能带她去别府识得更多的官宦小姐,说到底她是有些寂寞的,如今见到孟芝,倒是应了下来。

孟芝看年小蝶就是一个小姑娘,放开后世对她的印象,眼前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单纯有些天真的,只是她以后的生活与她现在的单纯格格不入,孟芝不免又想到这世上许许多多不如意的女子,只求大家都自己看开些,过得更快乐些。

年小蝶自从答应了孟芝常来玩,也就常到孟芝庄子上与孟芝闲聊说话,孟芝偶尔也会去年家的庄子上看,岳柱与年小蝶也熟了起来。

年小蝶一开始知道岳柱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下,她以为岳柱现在应该待在佟府里,怎么会让孟芝给带了出来。

孟芝知道年小蝶的想法,笑笑没说话,她知道为何这么久了母子俩为何还能过得这么逍遥,恐怕是因为佟家不敢声张,而阿玛额娘又没将她的下落告诉佟府的人,整个佟府真正在意岳柱要接岳柱回去的佟国维整日忙得很,恐怕无暇j□j来寻找岳柱,于是就这么耽搁了。

若岳柱不是被她接来,而是被拐了,恐怕佟家的人也是一样这么处理,等真正想起来的时候,再抱个稚儿病亡,一了了之。孟芝对佟家的人从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揣测。

被孟芝恶意揣测的佟家,隆科多并没有大声张扬地搬出了佟府,开始了离府别居的生活,而没多久,大房的嫡长子与安国公的嫡女定了亲,佟府开始忙起了婚事,哪里还有人顾得了去关心岳柱的下落。

看着长孙成亲,老夫人对隆科多续娶更加上心了,只是可供她挑选的人太少了,不是家世不够格,就是闺女品行有差的人家,老夫人越挑越觉得烦恼。

正好四儿媳妇西林觉罗氏过来给她请安,老夫人想到西林觉罗氏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妹妹,便问了一句,“老四媳妇,你娘家的妹妹定了亲没?”

西林觉罗氏听了这话如临大敌,老夫人给隆科多挑选继室的事根本瞒住不她们几位夫人,对于给隆科多的婚事牵头搭线,她们每一个肯做的,生怕万一又害得哪家人的闺女落得孟芝的下场,她们遭人怨怪。

她哪里想到,老夫人居然将主意打到她娘家妹子身上,虽然她那位未出阁的妹妹只是庶出,只是大家族的女儿都是金贵的,全都精心教养以期能够在选秀之后指给好人家,给家族带来利益,她要是应了老夫人,娘家必定会怪她多事。

“额娘,我听我阿玛说了,要我那个妹妹参加明年的选秀。”西林觉罗氏回道。

“参加选秀?”老夫人听了抬眼看了一下西林觉罗氏,说道,“我记得你那位妹妹是庶出,就算参加明年选秀,怕也指不了什么好人家。”老夫人本身就觉得西林觉罗氏的阿玛空有爵位又无实权,西林觉罗氏能嫁给她的小儿子,都能说是家里烧了高香了,没想到连个庶出的也想去参选。

“这个媳妇就不知道了。”西林觉罗氏听到老夫人话里有贬低她家的女孩,心里也不甚高兴。

老夫人对被媳妇推拒了,哪里还说得下去,心中有些恼火,可是她刚刚也没说要西林觉罗氏的妹妹嫁给她三儿子当继室,若冒然发火也有些不合适,只能咽下这口气,面无表情地让西林觉罗氏下去。

西林觉罗氏是出了上院,才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难伺候的婆婆她真的有些头疼,幸而如今她与大房二房轮流过来,才免得日日受此折磨。

隆科多的继室人选,老夫人倒是真的难选,费了好大功夫,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又因为长孙的婚事在即,她好歹也要上心,便先将这事放下。

哪知道她这一松懈,却被太子殿下给钻了空子。

太子殿下让康熙给没了妻室死了妾室的隆科多指人了,美名其曰见隆科多因家事分心,当差都不上心了,不如早些再娶,好歹让他能够安心当差。

太子也是在一次朝事上被佟国维给驳了进言,才想着给佟国维制造些事情膈应一下佟府,回毓庆宫给太子妃一提,太子妃举双手双脚赞成,孟芝将佟府里的岳柱带跑了毓庆宫自然也得到消息了,见佟家并不急着找人,自然明白当初争夺岳柱很大程度就是为了佟家的脸面。

想要膈应佟家,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佟家没脸,因此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决定从隆科多身上下手。

因为知道佟国维的夫人在给隆科多挑选继室,太子妃本着不要害了清白人家的闺女,也不想让佟家等明年的选秀好给隆科多求个好秀女,就挑了一个曾嫁到宗室的有名的跋扈女,这位人选是成国公的闺女钮钴禄氏,她是位寡妇,可是在丈夫未死前,她嚣张跋扈功夫了得,敢鞭打丈夫,又目无尊长,只是因她出身尊贵,身后的家族又是有名的赫赫大族钮钴禄氏,夫家也不敢过于得罪,有这么一个妻子,她的丈夫自然命短,她则一当了寡妇,因为无子就带着嫁妆搬回了娘家,家里父兄只恨不得早日再将她嫁出去,只是再没人敢当她的丈夫了。

太子妃为隆科多挑这么一个继室人选可谓用心良苦,若不是因为她现在除去料理宫务的时间,闲在毓庆宫无事可干,哪里能够去理会这等小事,太子也觉得太子妃选的人好,就特意去康熙那儿提了。

康熙见太子一脸为了隆科多好的表情,哪里会知道太子与隆科多可没那么好的交情,太子挑的成国公的嫡女,那个名声他也耳闻过,怎么会不懂太子的不安好心,不过是要让佟家难受一下罢了。

不过隆科多现在的名声也不甚好听,再娶只能娶小官之女,太子所提的成国公之女,虽然声名狼藉,可是成国公身后是钮钴禄氏一族,阿灵阿的族兄,太子倒是不想想,将这俩人赐婚,日后若要对付太子,太子哪能像现在笑得那么轻松。

康熙说道,“你可想好了,要是当了媒人反倒惹了一身骚,就别怪朕未提醒你。”

“皇阿玛,这是喜事。”太子嘴角轻翘,看得康熙也无奈笑着摇头。太子怎么会没把那些利益关系想个透彻,皇阿玛所担心的事,却不是他担心的,当初隆科多娶赫舍里孟芝,又怎么不是佟家与赫舍里一族的联姻,只可惜谁都没想到会结成仇。

如今选的这个钮钴禄氏,若是能得了隆科多的心,成为贤妻良母,他就相信隆科多对女人的品位足够独特,当然他还是更相信以钮钴禄氏的性子,和佟家的那些规矩一冲突,佟府不翻天覆地才怪。

康熙真的赐婚了,佟国维非常苦涩地让隆科多接了圣旨,隆科多一脸面无表情,反正谁当他的妻子,对他都没有任何妨碍,因为他不上心也不关心。

可是佟国维不一样,成国公的女儿那是虐死了丈夫的人,名声差得可以,他的佟府真的住不下这样一位媳妇,想到若不是妻子挑三拣四,也不会给圣上指婚的机会,忍无可忍对又办了一次蠢事的老夫人发了火。

待冷静下来,很快就想明白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佟府赐婚,细想了一番,将得罪过的人家都一一撸了一遍,发现他前些日得罪过的太子殿下最为可能,心中不由地对毓庆宫大为恼火。

太子殿下在毓庆宫听到佟府的瓷器都碎了很多,哪里能不乐,只是他自己乐没多久,弘皙就来找他了。

弘皙找太子殿下这位阿玛,除了想见阿玛,得到阿玛的提点教诲之外,就是想让太子松口解了李佳氏的禁足,只是太子一直都未松口。

太子不松口,那么李佳氏就要被禁在自己的住处接受宁嬷嬷规矩的折磨,弘皙身为人子,知道他额娘的难受,自然是想去求情,去求太子妃,太子妃只一句话,让李佳氏安静地待着,不然惹她眼就不止禁足那么好受了。

太子妃这里行不通,弘皙也只能去求太子看在对额娘往日情分上,让额娘解禁,可是他的阿玛对此并不曾应过他一句。

弘皙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毓庆宫只有他一个阿哥,李佳氏恐怕现在就被降为格格,甚至香消玉殒了,太子妃多活一世,心胸更宽,只要不刺她的眼,自然不会要李佳氏的命,因此才让她好好活着。

如果弘皙为李佳氏蹦跶得太欢,说不得太子妃就想与太子殿下再生一个嫡子玩玩了。

打发了弘皙,太子去找了太子妃,与她说了一些朝堂的事,佟府的事被他当成了乐子与太子妃分享,太子妃听了也觉得赐婚一事真的恶心到了佟国维,与太子同乐了一阵。说着,太子妃不免想到了孟芝,不知道这位穿越人士是否真的准备在郊外庄子过下半辈子。

太子妃知道孟芝的去处,也是因当初派去伯爵府的那位嬷嬷回的话,听嬷嬷说孟芝是被伯爵夫人给她相亲给吓得跑去了郊外住下,还趁机将佟府里的儿子一起拐了过去。一直到现在,孟芝在庄子外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唯一让太子妃觉得很巧很妙的就是四阿哥曾经的侧室年小蝶现在住在孟芝庄子的隔壁,还与孟芝有了来往。

太子妃一边羡慕孟芝能够在外边逍遥自在,一边又想孟芝难道开始觉醒穿越女技能,准备提前埋线,与四阿哥府上交好?

太子听到太子妃的这个想法,只是嗤笑了一声,道:“莫说这一世老四是否真的能继位,可是现在孤在这里,要是孤不想放手,他们哪个能得逞?伯爵府姓赫舍里,真的有脑子也不可能舍了孤与其他皇子交好。”

“胤礽,你什么都好,就是一直太自恋了。”太子妃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惹得太子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夫妻二人玩闹到一块。

不知道太子妃一直都有关注她的孟芝也正在烦恼。她的额娘又一次派人来告诉她,要她回府一趟。孟芝知道回府的话,额娘必定要重提让她再嫁的事,因此之前推拒了一次,这次来人却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说佟府隆科多被赐婚的事。

孟芝听了方嬷嬷说了那个成国公之女钮钴禄氏恬儿的事,对这个赐婚感到非常高兴,心里直道康熙的圣旨总算做了一回好事。

年小蝶恰好过来孟芝的庄子,也听了这事,她曾经为孟芝不平,现在也忍不住为这赐婚幸灾乐祸,当然她并不会显露出来,她要与孟芝道别了,她的哥哥年羹尧要接她回府里去住。

孟芝与她往来这么久,也有些舍不得,俩人又在一起说了许多话才各自道别。

翌日,年小蝶要离开了,她的兄长年羹尧却因为孟芝对他妹妹多有照顾,过来庄子亲自道谢,孟芝隔着屏风见了这位名人,听到年羹尧年轻略显低沉的声音,从屏风隐隐约约看到年羹尧的身形高大颀长而已。

年羹尧倒是从年小蝶的话里对孟芝的印象不错,谢过了孟芝,就拜别了。才出了院子,就见他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来寻他,“大爷,府里来人说夫人不好了。”

年羹尧与年小蝶都心生不妙,匆匆离开庄子,回城里的年府里去了。

正在远远守望着孟芝庄子的一个年轻男人看到年羹尧从庄子里出来,脸上有些垮,两道笔直乌黑的剑眉也跟着耸搭了一样。

小岳柱带着二蛋看到了这个人,忍不住对二蛋说道:“这个人好奇怪,我在这里都见他四回了。”说起来,岳柱对他还有印象,因为这人正是他和额娘在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个掉马镫的仪銮队的人,当时他还笑了他呢。

如果不是因为见过,岳柱早就要告诉额娘把这人抓起来了。

巴哈多也看到了岳柱,他能找到这个庄子,正是因为在这附近转悠的时候遇见了岳柱,当初在路上对那位女子惊鸿一瞥,却也没忘了岳柱这个孩子。

看到岳柱,自然知道那些女子必是住在不远的那个庄子。他要打听他们是谁家的,又怕吓到了那个女子,以为他存心不良,因此只好远远看着。

现在又遇上岳柱,他发现岳柱也在看着他,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问道:“小孩,咱们之前在官道上见过一面,你是谁家的呀?”

“关你什么事?”岳柱望着这个人说道,“我又不认识你。”

“我叫巴哈多,是圣上仪銮队当差的,我们见过的。”巴哈多笑得更加和蔼,“我的马镫掉了,你和你姐姐都被逗笑了。”巴哈多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姐姐二字。

“见过又如何?你打听我家做什么?”岳柱白了巴哈多一眼,他才不会说呢,万一被佟府的人找来怎么办?想了又道:“再说了我也没有姐姐,那个是我额娘!”

“什么!那是你额娘?”巴哈多简直就像听到一个晴天霹雳,心心念念的佳人居然是有夫之妇,何等的噩耗。

巴哈多失魂落魄地走了,他回想到这大半个月的恋慕,心中跟油煎了似的。在对那偶然一面念念不忘时,他很快就告诉了他的上峰铭元,因为上峰当初想帮他说亲,他怕自己有了心上人会耽误别家的闺女,自是要主动说明。

不知为何却惹恼了铭元,虽然如此,他遍寻京郊庄子,好不容易发现了踪迹,想要打听他们到底是京城哪户人家,到时候好让他的姨母西平郡王的嫡福晋找人提亲,没想到是谁家的没问出来,却问到佳人已成亲,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巴哈多心中难过,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铭元刚好要回府,遇到巴哈多失魂落魄的回来,张嘴想问,又想到他还生巴哈多的气,就当作没瞧见。

铭元与巴哈多共事一年多,对巴哈多一直很欣赏,巴哈多家世不错,是宗室红带子,十五岁时家中阿玛早逝,留了个贝勒爵位给他,却让他守了三年孝,守得原本定亲的未婚妻意外落水没了,婚事也没了,等他守完孝,他的额娘也一病不起,跟着也没了,才出了孝就又开始守,三年守完,他也二十一了,圣上爱才,还记得十五勇武的巴哈多,钦点他入仪銮队,日后前程也算光明。

只是他家中无长辈,婚事就一拖再拖,如今已经二十三了,仍然没有消息,急得他的姨母西平郡王的嫡福晋都着了急,他才想着找个妻子。

巴哈多因与铭元交好,就托了让他帮忙看看,铭元因喜爱巴哈多忠直诚恳,胸怀豁达的品德,很想将他与妹妹孟芝撮合到一块,孟芝虽然和离过,但巴哈多当初明言只要是人好性子好合缘就好,他回家与阿玛额娘一合计,觉得巴哈多与妹妹非常合适。

哪里想到额娘才与妹妹一提,妹妹二话不说就收拾包袱跑了,而他还没开口与巴哈多说,巴哈多就巴巴的跑来让他不用再费心,他已经有心上人了,这样的结果哪能让他不恼。

铭元装作没瞧见巴哈多,巴哈多却跟见了知己似的,拉住铭元就往酒馆的方向去,“走,陪弟弟去喝一杯。”

“巴哈多,你这是怎么了,平日不爱喝酒,拉你都不去,现在倒是转了性子。”铭元被拉着走,忍不住问道。

不问还没事,一问巴哈多的脸更纠结苦闷,对铭元叹气,“我就是心里难受,不想去想那什么成亲的事了。”

铭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这巴哈多分明就是受了挫,还是在亲事上。“走,咱们兄弟俩到聚缘楼边喝边说。”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码了三章的分量,所以虫子今天要睡死过去了。今天的分量非常足,请大家尽情享用,感谢订阅支持的朋友和扔了地雷的朋友,╭(╯3╰)╮

第36章

聚缘楼雅间,铭元看着巴哈多郁闷地喝酒,他则边喝边问巴哈多追求心上人的事,虽然他知道巴哈多这幅模样必定是受了挫,可是不问个清楚,他到底心痒痒的,何况他还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女儿能比他妹妹好呢。

铭元作为哥哥,一向都很疼爱自己唯一的妹妹,从前妹妹性子娇惯任性,在他看来都是纯真可爱,现在妹妹经了那么多事,比以前懂事得多了,更是让铭元觉得自己家的妹妹比别家的更好,因此他对妹妹再嫁是很上心的,希望能够给妹妹挑个可靠的人。虽然他现在知道,妹妹并没有想再嫁的心,不然也不会吓跑了。可是在他看来,妹妹还那么年轻,现在虽然因为隆科多那个混账不想再嫁,可是日子长了,总是会想开的,而且他也不想妹妹以后孤孤单单,无人作伴。

就算他答应妹妹,他的阿玛额娘也是不肯的。铭元心想,又望了眼沉浸在莫名悲伤的巴哈多,本来觉得这家伙好,可没想到被人给勾了魂,还是不要害了自己的妹子才好,看到巴哈多又要让人上酒,他伸手抢了酒壶,对巴哈多说道,“你看上的到底是哪家的闺女,弄得你现在失魂落魄的,要是让郡王福晋见了,定会骂你一顿。”

郡王福晋自是指巴哈多的姨母,巴哈多家无父母,又无兄妹,唯一能够照顾他的长辈就剩一个姨母了,他额娘嫡亲的妹妹。

“我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巴哈多板着脸说道,幸好不知道是哪家的,不然他看上别j□j子的事传出去,那位女子定会让他连累。

铭元嘴里的酒差一点喷了出来,诧异道,“你不是出去寻了三回了吗,连哪家的庄子住了人都没打听清楚?”他可是真奇怪,按巴哈多说的,那两辆马车是达官贵人府上才有的马车,顺着马车查过去,怎么会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西山那处的庄子不乏皇家的,剩下的就是京城显贵女眷的私产,两处都不好查,而且这些庄子上的包衣人家嘴都紧,我花了一百两才问出了个位置,其余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巴哈多自己也郁闷。

铭元听了了然,西山那处的庄子群涉及皇家的阿哥们,而京城贵妇也喜欢在那里置私产,大多都是陪嫁庄子,前者若是让去探查被人发现,说不得就是被扣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而后者若打探露了馅,一不小心就会害人害己,巴哈多也是怕害了那位女子的名声才只敢守株待兔,遥远观望,也算是慎重了。

“既然是那边的庄子,你找的人又不是皇家的,必定会有女眷知道,你怎么不让郡王福晋去打听?”铭元又说道,他的额娘,媳妇,还有妹妹都有陪嫁庄子在那边,虽不大,但那里风景不错,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说着,铭元突然猛地想到他的妹妹孟芝现在正在西山那边的陪嫁庄子住着,而巴哈多遇到那位女子的马车时,刚好是妹妹去庄子的那天,难道会这么巧?铭元想到这里,脸上却不动声色。

“上回我求了姨母,不过还没信。”巴哈多又喝了一口酒,有些烦闷地说道,“不过也不必白费力气了,那位佳人已成亲生子,我终究是错过了。”他郁闷自己遇上得太晚。

铭元听到成亲生子,心里当的一声,有些确定了,又问了一句,“你连是哪家的都不知道,怎么又知道人家已经成婚生子了?”

巴哈多抬眼望着铭元,“兄弟,许你不信,我问人问到人家的儿子跟前去!那小孩四五岁模样,我以为她是那孩子的姐姐,不曾想竟然是额娘。”

听到这里,铭元忍不住笑出了声,巴哈多分明就是遇到了妹妹与她的儿子岳柱,这阴差阳错的事,果真是让人觉得可乐。铭元看着巴哈多越发郁闷,良心醒悟没再幸灾乐祸笑出声,可是却没告诉巴哈多真相,当初他想要撮合巴哈多与孟芝,巴哈多却连让他说合的机会都没有,他哪能让巴哈多那么容易得逞。

倒不如让他继续郁闷下去,回头他和阿玛额娘说,再细挑几家合适的人选给妹妹挑,免得别人以为妹妹没人要呢。

从聚缘楼里出来,铭元都是一脸同情可惜巴哈多的模样,还时不时当个知心哥哥告诉巴哈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把巴哈多说得为那无缘的暗恋更加神伤,他才心满意足地回了伯爵府。

回到伯爵府,乌拉那拉氏也正在为佟府隆科多被圣上指婚的事幸灾乐祸,她是乐衷于交际的,哪里会不知道成国公之女的品行,知道佟府会有这样一个媳妇,只恨不得点了鞭炮庆祝一番,好告诉世人恶人自有恶人磨。

“铭元,佟家那厮圣上都给赐婚了,你妹妹的婚事你可有上心的人选?”乌拉那拉氏见铭元回来,问道。虽然她也有留意,但是在官家女眷口中得知的与自家当家的,和儿子所见的自然有不同,她还是更倾向于儿子看人的眼光。当初孟芝会嫁给隆科多,一方面是女儿自己喜欢,另一方面也是她误听人言,觉得隆科多家世不错又有本事,才会给女儿选了那样一个混账。

乌拉那拉氏一提,铭元又想到了巴哈多的事,忍不住又是大笑,在乌拉那拉氏疑惑的目光中,他笑着说道,“额娘,咱们不必着急,慢慢挑,多选人家,妹妹根本不愁嫁。”他很是想将巴哈多的事告诉额娘,可是一则这是巴哈多的私事,他不好外传,二则不想额娘听了对巴哈多心软,告知巴哈多真相,他还想看巴哈多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话才一说完,就见一位丫鬟来回话,见过乌拉那拉氏,铭元后,说道,“夫人,世子,直郡王嫡福晋没了。”

大阿哥福晋没了?乌拉那拉氏脸上微变了一下,让那丫鬟下去,又让人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送去庄子上告诉孟芝,才对铭元叹道,“大福晋也是个福薄的,她与你妹妹还是闺中密友,情分不错,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如今年纪轻轻,却病没了。“大福晋早逝于她来看并不意外,原本身子不错的伊尔根觉罗氏自与大阿哥成婚之后,为了生子将身子给生垮了,好不容易生出了个嫡子,却开始缠绵病榻,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乌拉那拉氏也只能叹一句,又能如何。

皇子福晋不易当,虽然孟芝也没挑到好夫婿,可到底有娘家撑腰,她能和离,以后日子还有盼头,而皇子们的嫡福晋,除了尊贵,内里酸甜苦辣自知。

毓庆宫太子妃听到大阿哥福晋病逝的时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真的,伊尔根觉罗氏真的病逝了,这一世历史的惯性让人不得不觉得心紧了一下。

想到皇子福晋的丧事她这个太子妃也还需要过问一番,也顾不得再回想从前,方便细思历史,就让心腹丫鬟带人过直郡王府一趟,她则换了素。

太子回来,看到太子妃躺在床上有些安静,便问道,“你怎么了?”

“胤礽,直郡王福晋没了,你知道了吧。”太子妃说道,上一世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这事发生,不知道太子现在有何感受,发现事情都是未知的,不可掌控的,不知道有没有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在想,如果咱们还是像现在一样,并没有融入这里,而是有种看戏的心态,你说以后咱们又会怎么样?”

“咱们自然会过得好好的。”太子闻言,望着太子妃说道,“胤褆的嫡福晋没了,孤自然知道了,上朝的时候,大阿哥那张脸苦得都不能看了。只是他死了福晋又如何,他现在这副伤心的模样本就是做给人看的。你瞧瞧伊尔根觉罗氏是为什么没的?不就是被胤褆给累死的么。”

太子殿下与大阿哥直郡王素来在斗,不仅在朝堂上斗,在后院子嗣上依旧在斗,说起来他们原本不上不下的,直到毓庆宫生出了个庶长子,虽然是庶出,可好歹这是个儿子,而大阿哥的福晋和一干侧福晋侍妾等全部出产的都是格格,大阿哥哪能不急,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自然要拼命生,总算生出一个嫡子,大阿哥自以为赢了太子一回,结果得了儿子没了媳妇,自作自受。

太子哪里会去同情伊尔根觉罗氏,他只想着大福晋没了,大阿哥就可以娶新的了,“大福晋的阿玛前年被免了职,大福晋没了,大阿哥可以指望明年的选秀了。”

“哦,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是吧。”太子妃听了太子的话,对太子说道,“听你这口气,你也存着这个心?”

“天大冤枉。”太子举起右手,“孤保证,孤绝不会有那份心。”太子妃这一世的阿玛早逝,说起来他的岳家并不像上一世那般显赫,只是低调中庸而已。

“行了,不过是说笑的罢了。”太子妃将太子的右手拉下来,手掌包住他的掌心,“你也不必说大阿哥坏心,大福晋病逝,大阿哥就算续娶,继福晋的身份也不可能越过嫡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