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芝从自己的院子里赶过来,就见紫玲在劝钮钴禄恬儿,钮钴禄恬儿一副要外出逛园子的样子,她走了过去,对钮钴禄恬儿道:“佟三夫人,何事让你大驾光临?”

钮钴禄恬儿听到孟芝的声音,回过头来,见孟芝脸上并无笑意,反而有些严肃,她微皱了一下眉,说道,“今日过来,我的确是有事。上回佟家派过来的人,并不是我的意思。只是过来让你不要误会,让我白背个黑锅。”

孟芝听了恍然,才要夸一句钮钴禄恬儿,就见钮钴禄恬儿又道:“我说过要等圣驾回京再过来接我的继子,自然不会食言。”

孟芝心中陡地被堵了一口气,问道:“都过了这么些天了,原来你还没打消这个念头!”

钮钴禄恬儿奇怪地说道:“我阿玛说过,如果想做一件事,就要坚持做下去。要是半途而废,那日后做什么都不会有出息。”

孟芝听她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要坚持到底,心中有一千匹草泥马奔涌而过,她看着钮钴禄恬儿,从头打量到尾看了一遍,看得钮钴禄恬儿奇怪,“你这是做什么?我愿意帮你养儿子,难道这不是好事?就算我把岳柱接回去,也不会薄待他的。”

她想养小孩子,孟芝以后恐怕还要再嫁,这样她帮她养了儿子,孟芝不就更容易嫁出去?不感谢她还要给脸色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将他带回佟府,你如今自己都不能保证能过得好,怎么能保证将岳柱养得好?”孟芝忍不住说道。

钮钴禄恬儿闻言脸色一变,气道:“你什么意思?我在佟府比你当初要好多了!再说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圣上指给隆科多?我自己在国公府过得好好的,结果一道圣旨,我就去当了填房继室,你还有脸说我过得不好!这都是拜你所赐!”

孟芝很不雅地翻了白眼,“大小姐!我当初只求和离,可不会作孽地去求圣旨给隆科多指婚!你别把这事怪到我头上!”要怪就怪你自己败坏名声,被当成恶妇指去折磨隆科多!孟芝心中忍不住添上这一句。

“我不能怪你?”钮钴禄恬儿简直要被气红了眼,“太子在圣上跟前进的言,太子为的是谁家你我心知肚明!”

孟芝闻言一噎,她也没想到太子当初会在隆科多的亲事上给伯爵府出气,可身为太子党,也绝不可能因为此事怪罪太子,何况当初阖家都很期待隆科多与钮钴禄恬儿成婚,期待钮钴禄恬儿去佟府当搅家精。要说自己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都没有,那就真成了白莲花了。

“呵呵,没话说了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钮钴禄恬儿冷笑两声,却让孟芝打断了话。

“等等,那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孟芝听到钮钴禄恬儿扯出伯仁之类的话,听不过去。

“我管他!我不学无术我骄傲!总而言之我就是被你给害的!”钮钴禄恬儿一语下结论,“岳柱我一定要接回佟府。这是补偿!”

孟芝怒目瞪着钮钴禄恬儿,“你让我的儿子当你的补偿?做梦呢!你有气你找佟家的人出去,别来找我,我不奉陪!”

钮钴禄恬儿一扭头,完全听不进去。

孟芝见她这做派,便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三夫人既然不肯听劝,那就请便,我不奉陪了!”

“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我连杯茶都还未喝完!”钮钴禄恬儿拿起手边的茶,大口喝了起来,一杯喝完,照着惯性就扔到地上给孟芝破财,瓷杯碰碎的声音听得孟芝的心都碎了!

全是古董全是钱啊!孟芝没忍着:“你这败家女!”

“伯爵府连只杯子都扔不起了?”钮钴禄恬儿斜睨了孟芝一眼,挑衅道:“既然这样,倒不如把你儿子早些送给我,我保管让他吃香喝辣!”

“走你的吧!不送!”孟芝大手一挥,看都不看钮钴禄恬儿一眼。

钮钴禄恬儿甩甩袖子,领着跟班大摇大摆地离开,孟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也准备离开回自己的住处。

没过多久,就听到一个十五六岁大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听到孟芝已经离开,赶忙追着去找孟芝了。

孟芝远远就听到那丫鬟喊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孟芝停下来,眼看着那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别喘不上气来。”

怎知那小丫鬟却仍旧急得很,好不容易喘上一句:“小姐,小少爷被佟三夫人给掳走了!”

“什么!”孟芝一惊,喝道:“还不让人追!”说着,她自己也直往大门奔去。

钮钴禄恬儿从正屋出来,才走到伯爵府影壁不远,就见到正和伴当们捉迷藏的岳柱,钮钴禄恬儿突然计从心来,二话不说就和大珠动手,把人给掳了。

岳柱虽顽皮,可也不是一向尚武的钮钴禄恬儿的对手,更何况大珠的武力也不错,伯爵府闻讯赶来阻止的人竟然拦不下她们。

岳柱不停地挣扎,被钮钴禄恬儿一把扛到肩上,溜上府外候着的马车,带着人就回了成国公府。

孟芝带着人慢了一步,出到府外,连马车的影子都没看见,问了守门指的方向,想了想,气急跺脚:“来人,备马去佟府!”

成国公府,成国公追随圣驾去了热河,恰福正好在。他正听着府里养的小戏子唱戏,自己也时不时哼上一两句,好不自在。很快就听到府里的管家来告诉他:“世子爷,大小姐回来了。”

恰福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妹妹怎么回来了?”

“大小姐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老管家说道,“正领着回后院呢。”

“孩子?”恰福听得越发一头雾水,他怎么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还带回了成国公府?想着就让小戏子退下,自己往后院寻去了。

钮钴禄恬儿回到成国公府,径直回自己的未嫁时住的院子后,才将岳柱放下,岳柱整个人哭得肝肠寸断,她听得又尴尬又没耐心,怎么这么会哭,对着大珠和原就守着院子的丫鬟等人就道:“还不快哄他别哭了。”

大珠几个也束手无策,欺男霸女的事她们都跟小姐干过,可是哄孩子真没辙。

钮钴禄恬儿的嫂子方佳氏这时却赶了过来,看到钮钴禄恬儿屋里这般,忙问道:“妹妹,这是谁家的孩子哟?”

“嫂嫂,你先哄哄他,让他别哭了。”钮钴禄恬儿见岳柱还在哭,只能双手捂着耳朵,“好好一个小男子汉,怎的忒会哭了,那赫舍里氏怎么把儿子当闺女养了?”

“坏人!抢走我还说我额娘坏话!”岳柱听到钮钴禄恬儿的话,气得也不哭了,伸手抹了脸,拿起身边的花瓶抱了起来,威胁道:“快将我送回去,不然我就打烂你的花瓶!”

钮钴禄恬儿见他不哭了,还有力气威胁她,也立马笑哈哈,“扔吧没事,我也才在伯爵府上扔碎了一个杯子。”

方佳氏听到伯爵府赫舍里氏,当即一惊:“妹妹,你怎么去抢了赫舍里氏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号外:虫子的外甥女抓了印章!抓周还是很有惊喜很好玩的。

第50章

“妹妹,你又胡闹什么了?”恰福走进来,刚好听到妻子方佳氏的话,眼睛越过妹妹,看到红着眼抱着个花瓶的小孩子,当即明白这个就是妻子所说的赫舍里氏的儿子岳柱。

钮钴禄恬儿见哥哥也来了,又听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便说她胡闹,心中委屈,气愤直道:“哥哥,我没有胡闹!这小家伙不是我的继子吗,我带他回来怎么不行?”

岳柱听到她这话,双手一松,花瓶哐啷地跌到地上,砰地一声碎了,他也气着说道:“你是强抢我过来的!还把伯爵府的丫鬟给打晕了!你还有理!”

钮钴禄恬儿被岳柱拆了台,刚要反驳,就见恰福已有生气的样子,只能气哼哼地不说话。恰福听到妹妹原来是从伯爵府里抢的人,还把人往成国公府里带,脸色怎么能好看?

“你要是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何苦抢别人孩子?”恰福有些气急败坏,佟府和伯爵府中间插着个岳柱,这桩公案到现在还撕扯不清,妹妹好端端的自己惹事做什么?“你闲你现在太闲了是吧?要是这个孩子有一丁点损失,不说伯爵府,怕佟家也是不答应的,你怎么就不想想清楚。”

方佳氏在一旁也劝道,“妹妹,你还是把孩子送回伯爵府,不然闹出去也不好听。没得让人传成国公府去抢人赫舍里氏的孩子。”说着,她又忍不住问道:“伯爵府的人看到你将人带来咱们府上没?”

钮钴禄恬儿摇头,“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最好就是让伯爵府和佟家去闹。”

她这话一出,恰福的脸色又不好看了,钮钴禄恬儿不想和哥哥吵架,只能将心中压着的事一股脑说出来。“哥哥,你不知道佟府那个老夫人,简直就是成心要跟我过不去!我虽然上次讨回了公道,可是我在佟家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说着,钮钴禄恬儿越想越难过,淳园被佟府孤立,她只能自力更生,主动为自己争取一切,可是淳园毕竟是在佟府里边,她的丫鬟再强悍也比不上佟府里的人多啊。每日采买等事麻烦至极,闹开来,佟府里几房人家大家都在推拒,而那老夫人也学聪明了,仗着佟国维安排守院的那些人她动不了,躲在上院里使坏,让她想出气都找不到人来出。

“你在佟家里怎么不好过了?”恰福就听不明白,当初他和阿玛为了她,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佟国维栽了跟头,让她在佟府里立了威,今儿就听到妹妹说还是过得不好。“可就算你过得不好,这关人赫舍里氏什么事?你若是真不想待佟家,哥哥替你请旨和离还不行?”

“哥哥,就关赫舍里氏的事!”钮钴禄恬儿却道,“你不知道,就算我不去抢这个小家伙,到时候赫舍里氏也保不住他。”

恰福听到她这么说,疑惑地望向岳柱,又看向钮钴禄恬儿,问道:“难道你府上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钮钴禄恬儿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才不想当佟家人。我跟你说,上次我应邀去西平郡王见过赫舍里氏之后,回到佟府第二日,那老东西就假借我的名头想去把岳柱接回佟府。她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把这个小家伙接回去好与我打擂台。佟相是不会让我养他的,必定会放那个老东西出来,让她养着。如今她被禁足在上院还能不停地折腾,要是放出来,恶心的是我!”

“如果是这样,那你怎么还去伯爵府抢人?你帮着伯爵府不让人把孩子接回佟府去不就行么?”恰福感觉虽然是一母同胞,可他实在理解不了妹妹。只是看妹妹对佟府老夫人的怨气如此之大,只怕是真的又吃了些亏,心里膈应。因此他也没有用过重语气指责。

钮钴禄恬儿闻言,突然看着岳柱嘿嘿一笑,“我也不是和赫舍里氏过不去。说实话我会抢人,说到底得怪这小家伙的额娘。”

“她得罪你了?”恰福皱了皱眉,问道。

“我额娘和气得很,你怎么不说是她得罪了我额娘?”岳柱不平地说道。

“她什么她?她是你的继母。”恰福见岳柱这般说,纠正岳柱的称呼。岳柱闻言转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恰福继续皱眉,这孩子一看都养不熟,妹妹简直瞎了眼想抢别人的孩子养,还不如自己生一个。

钮钴禄恬儿心想孟芝对她那么不客气的确让她觉得很不爽,可是究其原因也有些是她自己做得不对,这且不提。让她想抢孩子原因还是因为佟府的老夫人。“哥哥,那赫舍里氏还年轻,以后必定会再嫁的,要是再嫁了,难道还会带着他?”钮钴禄恬儿往岳柱抬抬下巴,继续说道:“我可不觉得八旗里有哪个年轻人有这样的心胸,给隆科多养儿子。”

岳柱闻言,嘴角撇了下来,他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想娶他额娘的巴哈多,巴哈多想娶他额娘可是一个劲地讨好他呢。谁说他没人要?

“然后你就想当个好人,帮人家赫舍里养孩子?”恰福好笑地说道,“妹妹,你什么时候这么高尚过?”

钮钴禄恬儿忙摇头否认她有这个好心,说道:“哥哥,佟府老夫人从一个官媒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有一家人家想求娶赫舍里氏呢。她准备让人威胁赫舍里氏,若是想再嫁,就将岳柱送回佟府,不然就害赫舍里氏嫁不成。”

“这人都已经上了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积德?”方佳氏闻言一惊,这赫舍里氏都已经离了佟府,老夫人还不准备放过人家?和离若想要嫁的好,那是很难的事情。不说想求娶赫舍里氏的是哪一家,可是若亲还没说成,就让老夫人给坏了事,以后赫舍里氏就别想再嫁人了。所以老夫人这威胁恐怕真的会逼得伯爵府让步。

“嫂子,你才知道呢。要是伯爵府受了威胁让了步,到时候吃亏的人就是我了。”钮钴禄恬儿继续说道:“我一让人打听到老夫人这打算,就过去伯爵府了。结果正事还没说上,那赫舍里氏一听我想要养她儿子,脸色就不好了。我也气啊,就将人给掳来了。”

恰福和方佳氏闻言,气得恨不得敲钮钴禄恬儿几下脑袋,恰福忍不住说道:“妹妹,你到底是想帮人还是想办坏事?”他深深地为自己妹妹的脾性脑子感到悲伤,望天喊道:“额娘啊,您为什么走得这么早啊!您生个妹子就是来收我的!”

“妹妹,把这孩子送回伯爵府,再将事情和人家说一遍,别让伯爵府误会了。”方佳氏说道,“如今毓庆宫正得意呢,太子留京守国,太子妃又有孕,好端端的正该与伯爵府结交,而不是去结仇。你不会说话,嫂子与你一同去伯爵府说。”

恰福不能敲打妹妹,对大珠就不客气了,骂道:“你也是个胡闹的,小姐办蠢事,你不说劝着,还帮着她一起办,待会自己去领罚。”

“是。”大珠见世子和世子夫人都生气了,忙应道。

“哥,她也不过是听令行事,你别罚她罚我吧。”钮钴禄恬儿说道。

“你皮粗肉糙是吧。”恰福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钮钴禄恬儿。

岳柱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众人的视线又集中到他身上。

正在这时,外院守着的丫鬟说伯爵府来人了。钮钴禄恬儿一听,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肯定是赫舍里氏,她怎么不是往佟府去?”

“都找上门来了,还不出去见客。”恰福不理妹妹的疑惑,说着就让妻子和妹妹一起出去会客。

孟芝来到成国公府,看到成国公府门大开,又让人去问守门的人,听到守门的人说他家小姐刚回府上,心中立马确定没找错地儿。

本来一开始她心急要去佟府,可是路上看着两条岔道,一条往佟府,一条往成国公府,她想钮钴禄恬儿和娘家更亲,不一定会去佟府,没准会回成国公府。

而且若是钮钴禄恬儿不在成国公府,到时候她也一样可以逼迫成国公府的人去让钮钴禄恬儿放人。成国公与那恰福的话比佟家人的话更能让钮钴禄恬儿听进去。

以伯爵府大小姐的身份,孟芝被迎进了成国公府,只是她带来的侍卫却被拦下,孟芝只能将得力的丫鬟带进去,剩下的人守在成国公府门外等着。

进了成国公府会客的正堂,丫鬟上茶的时候,钮钴禄恬儿和方佳氏就过来了。孟芝一看到钮钴禄恬儿,气得二话不说跑上前去伸手就掐住钮钴禄恬儿,不停摇晃,“钮钴禄恬儿,快把岳柱还给我!”

钮钴禄恬儿一时不备,被猛追偷袭个正着,忙要拉下孟芝的手,呼吸很不顺畅地说道:“你快松手啊。”

“你个混账不学好的,到别人府上掳孩子!亏你也是大家出身!你这做派简直就是强盗!”孟芝哪有那么容易松手!在伯爵府中,自己的眼皮底下,儿子被抢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快放开啊。”钮钴禄恬儿也气道,要不是她心虚她早还手了。

方佳氏也上前去将孟芝拉开,“孟芝妹妹,恬儿莽撞,你也冷静一下,大家有话好好说!”刚刚孟芝猛地上前掐着钮钴禄恬儿,她也吓了一跳,哪有温柔恬静的样子,只差没怒发冲冠了。

孟芝知道自己没钮钴禄恬儿的武力,又是在成国公府上,只能掐了一把把人松开,对钮钴禄恬儿道:“把岳柱带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嫂子,你看看她这口气!”钮钴禄恬儿的脖子重获自由,听到孟芝的话也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对方佳氏说道,“就她这态度,我能跟她好好说话么?”

“别恶人先告状了。”孟芝说道,伸手抚了一下刚刚弄乱的鬓发,催道:“快点把岳柱带出来。”

“额娘。”岳柱其实一直被恰福给带着躲在屏风后边,他看到孟芝时才想跑出去就被恰福给拉着了。恰福正感慨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又想让妹妹受点教训,因此躲着看戏。岳柱透过屏风的细缝看到额娘掐着那个坏蛋,正占着上风,他也就停住了脚步。等额娘松开手后,他才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

孟芝一听到岳柱的声音,跟见了心肝似的,蹲下张手将跑过来的岳柱抱住,“岳柱!都是额娘不好,没看好你,让你受惊了。”

“额娘,不怪你,我好好的。”岳柱很贴心的安慰孟芝。

看到母子融融,方佳氏有些尴尬地打破这氛围,说道:“孟芝妹妹,恬儿她行事过于莽撞,但是她也不是成心的,只是好心办坏事而已。”

“好心办坏事?”孟芝听到这话简直要气笑了,钮钴禄恬儿到伯爵府抢人,难道目的还是好的善良的?真以为她养不起儿子要帮忙养么?“不管她是真的好心办坏事还是为了别的,总之我希望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今日我本无帖过府,失礼了。我也不便再留,待有空再上门赔礼,再会。”

方佳氏见孟芝并不想听她道出前因后果,钮钴禄恬儿也深觉没面子,拉着嫂子不让说,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孟芝带着孩子离开。

孟芝带着岳柱,怎么都不想多留在成国公府,步子很急,到门口时领路的丫鬟被她催得差点与迎面过来的人撞上。

“可是一等伯爵府大小姐?”来人看到孟芝,突然问道。

孟芝本没注意这人,闻言听到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望了过去,见到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穿着月牙白锦袍,身材高大,面如美玉,双眼黑亮有神,看得孟芝一时晃神,心道虽然声音有些耳熟,可若她见过这个人,怎么会想不起?想着问道:“你是…?”

那人见孟芝一时想不起来,微微一笑,道:“在下年羹尧,我妹妹是年小蝶。”

第51章

“原来是年大人。”孟芝说着微微拧眉,当初在庄子上年羹尧与年小蝶拜见过她一回,可是隔着屏风,因此她虽然听着年羹尧的声音有些耳熟,却认不出是谁。只是年羹尧怎么认得她?

年羹尧似是察觉到孟芝的疑惑,笑着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岳柱,说道:“因为当初在庄子上我见过贵公子。”他认得岳柱,知道是孟芝与隆科多生的孩子,因此看到一个美貌女子带着岳柱,便猜出是伯爵府的大小姐。

孟芝听了恍然,看向岳柱,岳柱抬头看着额娘点头,“额娘,我见过他。”

孟芝这才舒眉,对年羹尧回了个礼:“年大人,小蝶妹妹我许久未见,若她有空,我会下帖邀她过府一聚。”她和年羹尧没有交情,和年小蝶有。如今年羹尧的妻子新丧,她也和离单身,不管如何,都该避避免得落人口舌,因此说了这句话,意味着她要告辞了。

年羹尧会意,笑着替年小蝶应邀,点点头转身让到一边。孟芝与丫鬟带着岳柱就从大门外走,年羹尧一直看着孟芝的背影,待孟芝上了马车之后,他才回头进了成国公府。

孟芝一直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直到上了马车之后,她才微撩车窗帘子,看向成国公府大门,发现什么人都无。

马车开始往伯爵府驶去,孟芝在车上,见岳柱这一回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心中暗暗庆幸,忍不住对岳柱道:“岳柱,以后你不要再乱跑了,额娘真的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

伯爵府的防卫得再加重一层,在自己的府上都能让儿子被抢去,孟芝深觉得伯爵府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岳柱天性又是活泼性子,孟芝知道自己不可能时刻将他拘在身边,只能耳提面命让他记住。

“额娘,我再也不敢了。”岳柱答应道,只是他也觉得很冤,他正和伴当玩捉迷藏,结果就被一个女人给捂着嘴扛跑了,连喊都来不及,当然也怪他身边的丫鬟太柔弱,被人一打就晕了,完全挡不了。

孟芝看他那小眼神就知道他还有些不服气,便说道,“回府以后,你要开始练武。额娘也会找些有功夫的丫鬟小厮陪你。”

“额娘,我早就想练武了,还要练骑射,以后一定要当大清第一的巴图鲁。”岳柱听到孟芝要让他练武,眼睛亮了起来。他深觉自己弱小,怪不得当初巴哈多叔叔说他还照顾不了额娘。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只是你要听话,功课也不能落下。练武很苦,你要坚持。”孟芝说道,她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她都想练,免得再有什么突发事件,她措手不及无还手之力。

“额娘,你放心吧。”岳柱狠狠地点头。

回到伯爵府上,伯爵府的丫鬟婆子已经被孟芝的大嫂整顿了一番,府中的侍卫也遭了敲打,孟芝进府之后,明显察觉到比之前要森严得多。

孟芝的大嫂已经在等着她,看到她带着岳柱回来,心中直念佛祖保佑,上前就道:“芝儿,还好你把岳柱给带回来了。不然的话,嫂嫂这心都安不了。”府里是她管着,孟芝只是协助,因此她自己将岳柱被抢的责任揽在身上。

“嫂嫂说的什么话,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你快别这样说,别因为此事动了胎气。”孟芝赶紧将大嫂扶住。

“舅母,都是岳柱贪玩才让人给掳去。”岳柱老老实实地走到舅母身边,低头拉着孟芝大嫂的手,说道:“害您担心了,是岳柱不是。”

孟芝的大嫂如今最是慈母情怀的时候,见岳柱这孩子这么乖巧,忙将他搂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那佟三夫人的不是!”说着她有些气愤,“也不知道成国公怎么养的女儿,这般不讲究,当咱们伯爵府是什么地儿!等老爷和世子回来,总要讨回些脸面。”

孟芝也点头,这时却听见丫鬟说成国公府送了赔礼过来,姑嫂二人听了,气稍降,可依旧不打算轻轻将此事揭过,连当事人都没有亲自来道歉,只送东西过来算什么诚意。

说来并不是恰福不想带妹妹过来给孟芝赔礼,本来孟芝在成国公府的时候他就想让妻子带妹妹赔礼,孟芝却气头上带着儿子走了。又恰好年羹尧来访,他走不开,佟府那边淳园出了些事,妹妹赶了回去,一时之间只能先让下人送赔礼过来。

钮钴禄恬儿赶回佟府的时候,她的两个守着淳园院门的丫鬟已被抬了回去,其他丫鬟也多少受了伤,她一怒之下就想往上院冲,被大珠给拉住了。

原来不单是淳园会时刻关注佟府的动静,上院老夫人也一直让人盯着淳园,今日钮钴禄恬儿出府一直耽搁着没回来,被老夫人找了机会,让人去拿守着淳园的那些丫鬟。她上院的守着婆子她禁足的都是佟国维精挑细选出来的蒙古壮妇,身手了得,本是佟国维担心钮钴禄恬儿趁他不在,再次闯进上院与老夫人起冲突才选出来的,结果老夫人却发现这样的人很好用。

钮钴禄恬儿不在,她让这些蒙古壮妇去淳园拿当初绑过她的丫鬟,准备好生打死,一解当初之仇。就算钮钴禄恬儿回来了,人都打死了她也无法报仇,又能将钮钴禄恬儿的爪子打断,到时候还怕弹压不了她?

淳园守院门的丫鬟一时没想到,等被袭击了自然立马回击,院里面闻讯赶来的丫鬟也帮着忙,大家混战在一起。只是守院门的丫鬟最开始被老夫人的人围着打,待她们解了围,依然受了很重的伤,双方起了冲突交战了许久,淳园的丫鬟才一一护着将这些蒙古壮妇给拦在院门外边,费了好大的劲才关起了门。

钮钴禄恬儿在离府前还安排了人在后院小门备着,以防府里出了什么事她收不到消息,佟府里老夫人的人和淳园的人一冲突,自然钮钴禄恬儿的用来递消息的人知道了,二话不说就赶去找钮钴禄恬儿,本来去伯爵府找人,却被告知不在,只能赶去成国公府,这样耽搁,等钮钴禄恬儿回去的时候,双方都已经停战。

钮钴禄恬儿看着满院子的伤兵,气急败坏,对上院那个老妖婆简直恨不得食其肉。“大珠,跟我打过去!”

“小姐,世子爷说要咱们多用脑,不要跟她们硬碰硬。”大珠拉着钮钴禄恬儿,“小姐,仇咱们是要报的,可是咱们也不要让别人坐山观虎斗啊。奴婢听说五公主就要下嫁了,到时候咱们再使些坏,让公主和上院那位对上,咱们现在要休养生息才是。”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钮钴禄恬儿不满地说道。

“小姐,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大珠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老夫人想要害伯爵府大小姐吗?要不咱们还是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孟芝小姐,让她防备防备,咱们也多一个盟友。她好歹在佟府里过了几年,也许更了解老夫人,知道老夫人的死穴在哪儿,到时候咱们往那儿戳就是了。”

钮钴禄恬儿一听,赞道是个好主意。硬碰硬的确会两败俱伤不划算,倒不如掐住老妖婆的命脉来得好。可是想到孟芝,她的脸一垮:“我都把人得罪了,还过去示好?何况老妖婆要害人的事她儿子都听到我和哥哥说了,肯定告诉她了。”

“小姐,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咱们是女子,更加不用管有没有面子,皮厚就行!”大珠说道,“奴婢陪您到伯爵府负荆请罪去,孟芝小姐应该能心软。”

钮钴禄恬儿有些扭捏,又望了望屋里那些受伤的丫鬟,还是下定决心,道:“行,就听你的。”

孟芝在府里又细问了岳柱在成国公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岳柱想到成国公世子和那个说是他继母的女人的对话,没忍住把佟府他那个玛嬷想害额娘嫁不出去的事说出来。虽然他很不想额娘再嫁,可是他经过这件事后,知道自己现在还照顾不好额娘,如果额娘有一个能够照顾他的人,他还是愿意的。所以他也不想看到额娘被玛嬷害得不能再嫁。

孟芝听到佟府老夫人的打算,皱着眉头,眼里怒意有些藏不住,她都已经离开了佟府了,老夫人还想要收拾她,未免打算得太理所当然!

“额娘,你别生气。”岳柱拉了拉孟芝的手,说道:“额娘,巴哈多叔叔要是想娶你,我不阻止了。”

“要是你不喜欢他,有更好的人选,我也不阻止你。”

孟芝轻拍了一下岳柱的脑袋,“人小鬼大。额娘有你就够了。”

岳柱以为额娘不信他的话,正要和额娘说他的心里话,就见门外有个丫鬟来请报:“小姐,佟三夫人又来了。”

“她还敢过来!让人打出去!”孟芝闻言眼睛一瞪,不客气地下令。

“小姐,佟三夫人背着荆条,说是要向您负荆请罪。”丫鬟回道。

“负荆请罪?她又准备玩什么?”孟芝一听,钮钴禄恬儿居然会负荆请罪,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孟芝拍了拍攥紧她手的岳柱,安慰道:“岳柱不怕,你待在这屋子里别出去,额娘到外院去会会她。”

“我知道了,额娘要快些回来。”岳柱应道,他也很好奇什么是负荆请罪,可是不想又一次被人扛在肩头上带走,只能老实待在安全的地方。

孟芝吩咐了丫鬟婆子看好门,才出去外院。孟芝的大嫂已经在会客的大堂里坐着了,看到孟芝来,就示意孟芝看看背着荆条的钮钴禄恬儿和她的丫鬟大珠。

钮钴禄恬儿背着荆条,在想着请罪到底要不要下跪,可是她不想跪,又想和孟芝讨和,心里纠结着,脸部也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