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一场噩梦?小蛮摸着脖子,百思不得其解。

她拿起那个瓶子,左右上下的看,再摇摇,突然发现重量变了,变轻了一些。她拔开塞子,朝里面看了看,如果她没记错,睡前应当还剩大半瓶的药液,可是现在只剩小半瓶了。

那果然不是噩梦!小蛮一下跳了起来。那不是鬼!是人!有人来偷这个药!

可是,为什么要偷这个药呢?这又到底是什么药?

她想了很久,一直也没个头绪,直到红姑子他们来敲门,她急忙过去开门,耶律文觉朝她点了点头:“走吧,人都来齐了。苍崖城小主马上就要出来。”

小蛮“哦”了一声:“等等,我梳下头发。”说罢不等他回答,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她飞快取出水袋,灌了一壶冷茶进去,塞进怀里,又取了一块汗巾子挂在腰上,把头顶花白的假发扶正,理了理,再理理嘴下的胡须,确定一切无误。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白衣弟子领着他们绕过大院子,进了正厅,里面摆了十几把椅子。都是给那些有名气的门派之主坐的,其他人。比如小蛮他们冒充地散派侠客,只有站着的份。

正厅里起码有上百号人,却安静无比,个个神情严肃。

连衣紧紧跟在小蛮身后,低声道:“主子。这里好多高手。我们会不会……失败啊?”

小蛮四处看看,笑道:“怕什么,你只管看着就好。”

大厅里四角都安置着青铜香炉,里面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十分好闻。青烟袅袅升起,过了一会,人群里发出轻微的嗡声,小蛮个子矮,看不到。连衣便抱着她地腰将她举高,却见后面走出金木水火四位,以及北斗七使和老沙那些中层干将。天权天玑摇光三人都在其中。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金木水火四位坐在首座上,旁边还安置了一把椅子。本来应当是土老板坐的。可惜她死了,所以上面铺了黑布。小蛮见他们如丧考妣地样子。心中不由好笑,这些老家伙,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隔了一会,木先生起身道:“这次不归山广发英雄帖,乃是为了武林中一件大事。…:诸位都清楚,三年前苍崖城无端被灭族,仅剩一个小主尚存人间,而经过我们多方调查,终于找到了她,从小主口中,我们得知灭族一事正是恶名昭著的天刹十方所为……”

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木先生继续说道:“此事让我们大为震惊愤怒,土老板是个急性子,立即派人追踪天刹十方中的一人,并亲自追到了德州。然而……正如诸位所见,她没能回来,惨死在天刹十方的爪牙下。”

连衣贴着小蛮的耳朵,轻道:“他在说谎。”

小蛮没说话,这些江湖地老奸巨猾,要他们不说谎,比天塌下来还困难。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吧,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谎言大约是他们这种人生存的唯一粮食了。

木先生说完轮到水将军,然后又是火大夫,总之都是痛斥天刹十方无恶不作,罪行累累,应当天诛地灭之类的腔调。最后那个笑呵呵的金员外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日不归山在此,说的话如有半点虚假,便让我们被全武林唾弃,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们也明白,对诸位来说,百闻不如一见,不如让小主出来,亲自与诸位诉说当日的情景。”

真正的小主要出来了!小蛮很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她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小主”。正厅中架着一座祭台,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让这小主也搞个什么祭祀,把那个灭族的场景再现出来。

难道他们对厅里百来号人都下了曼陀罗地毒?小蛮直觉不太可能,那么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住小主了。小蛮低头道:“连衣,你朝旁边走走,别挨着红姑子他们。”

连衣果然抱着她走了两步,周围挤得全是人,他们一动,很多人都跟着抱怨起来,他们都拉长了脖子等着看传说中的苍崖城小主是什么模样呢。红姑子他们也不好追过来,只得朝她一个劲使眼色。

小蛮让连衣把自己放下来,蹲在地上,取出水袋,把汗巾子浸透了,使劲擦脸。最后抬头:“连衣,恢复原样了吗?”

连衣微微一笑:“脸是恢复啦,可是头上还是白头发呢,好怪!主子你要做什么?”

小蛮慢吞吞地擦着脸,笑道:“嗯,做点有趣地事。”

她透过人潮的缝隙朝外看,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一群白衣女弟子簇拥着一个华服少女走了出来。当日她刚来不归山地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盛装打扮她,这次是真正地小主,自然更要华丽,她头上插了那么多根黄金簪子,小蛮真怕她的头发都给坠掉了。

人群里又发出一阵喧嚣,小蛮当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惊讶,因为这个小主头发不是黑色地,而是淡淡的红色,鼻梁很高,眼睛凹进去,与中原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她长得并不是非常出色,不是小蛮想象中的绝色美人,可是一低头一抬手间,却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魄。

这种气质小蛮并不陌生。她娘身上就有,只不过后来贫苦的生活折损了宝石的光芒。

小蛮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恨不得看穿皮肉看到骨子里去。

嗯嗯?好像有些不对。她神情不太对,平静地过了头。倒像是呆滞。她嘴里……是不是含着什么?

连衣轻道:“主子,她没你好看!”

小蛮笑了笑,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连衣,你胆子大不大?”

她一呆:“嗯?”

那个小主已经上了祭台,弯腰跪在了上面。

小蛮低声道:“抱着我。跳上那个台子!”

连衣犹豫了一下:“可是他们还没指示……”

“听我的!”她斩钉截铁。

连衣一把抱起她,纵身一跳,在众多惊呼声中落在了祭台上。金木水火四位几乎是立即行动了,上来就要搭住连衣地肩膀。小蛮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假发,一头青丝瀑布般滑落,她一扬手,大声笑道:“哟!各位,还记得我吗?”

红姑子他们早已惊得手足无措,谁也想不到她胆子这么大。直接跳了上去!

木先生他们一见到她,不由一愣,只有金员外一把抓了上来。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惊扰小主!”

连衣本事没他高,又要护着小蛮。一下被他抓住肩膀。刺啦一声扯破了袖子。

小蛮朗声道:“你急什么?!不能让我说两句话吗?还是说要在大家面前杀人灭

人群里早已发出震天地喧嚣声,金员外也有些犹豫了。四人互相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缓缓起身,笑道:“不如看看这位姑娘有什么好说的,也无伤大雅。或许我们能听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对不对?”

众人见他面上挂着清秀的胡须,俨然是个白面书生地模样,似乎弱不禁风,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得罪不起。金员外立即后退两步,淡淡笑道:“既然是敛芳城的元总管发话,那姑娘请说。”

小蛮嘻嘻一笑,扬起脑袋:“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人老了,记性果然不好。”

金员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小蛮并没与他们多说,只是走到小主面前,她还是木然跪着,动也不动。小蛮慢慢弯腰,行了个礼,道:“见过小主……你为什么不说话?嘴里含着什么?”

她抬手去碰她,金员外厉声道:“你要对小主做什么?!”

小蛮不等他叫完,扬手就给了那小主清脆的一巴掌,她被打得摔在地上,嘴里的东西“啵”地一下滚了出来,却是一颗红色的药丸。

小蛮笑道:“我没对她做什么,我是想问,她嘴里含着这颗东西,是做什么?”她抢过那颗珠子,在众人面前举高,天真地问道:“大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没读过书,只听过死人才会在嘴里塞东西,不晓得一个大活人也要塞东西呢!”

台下众人早已议论纷纷,个个疑惑不解。

金木水火四位脸色阴晴不定,谁也不说话。敛芳城的元总管欠了欠身体,温言道:“看起来,像是一种药,莫非小主得了什么病不成?”

小蛮转身,低头看着那个小主,她在咳嗽,拼命咳嗽,咳到后来就开始呕吐,吐出一滩粉红色的水,紧跟着突然叫了一声,飞快坐起,茫然地左右看看,低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又是哗然,她果真是被药物控制了!

小蛮上前一步,将她提起来,定定看着她,道:“我问你,你是苍崖城小主,对不对?”

那少女还有些茫然,点了点头,轻道:“这位姑娘……你……”

小蛮放开了她,笑道:“好,那我再问你,是天刹十方灭了你们苍崖城吗?”

这个问题太关键了,红姑子他们都捏了一把汗。小主愣了很久,终于垂下头,慢慢摇了摇:“不……不是。苍崖城灭族,与任何人无关……”

小蛮厉声道:“那你是怎么到不归山来的?!他们逼你做什么?!”

这次不等小主回答,金木水火四位同时行动了,一个要将小主抢走,另三个抬掌要往小蛮头顶拍落,厉声道:“你在妖言惑众!”

小蛮静静看着落下的手掌,动也不动,忽听“卒”地一声,似是有几道暗器激射过来,金木水火四位立即被逼得退了一步。台下众人一齐站了起来,许多人大声道:“要杀人灭口吗?!谁也不许动!等她说完!”

鸦杀之卷 第十二章 她她她(三)

周日,继续三更大放送。

第一更。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喧嚣声那么大,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孤注一掷,赌了一把,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主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她显然不能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小蛮和她说过话,所以她本能地朝她这里靠过来。

小蛮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主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一直待在海外一个岛上,后来有天突然来了一群人,把我掳走,有人和我说要我光复家族,报仇雪恨,我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报仇的,没答应,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我弄晕了……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小蛮点了点头:“你知道不归山吗?这里就是不归山。”

小主皱眉想了想:“好像听母亲提起过,江湖上的事,我还没到知晓的年纪……”

小蛮笑道:“你被人掳出来,你的侍卫一定到处找你吧。”

小主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应当会找吧。”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茫然呆蠢的样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小蛮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转身看着台下,朗声道:“我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保证每一句都是真的。如果我说了半句假话,天下英雄见证!要杀要剐,我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见她小小年纪。生得又楚楚可怜,纤瘦娇弱的模样。加上不归山试图控制小主地事情已经败露,不由都对她产生了好感,众人都道:“姑娘请说!”

小蛮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叫小蛮,是梧桐镇人士。母亲早亡,父亲和二娘是开饭馆的。有一天,我带着弟弟去钱自来老师父的武馆去送络子,结果遇到了一个黑衣人……”

有人去过梧桐镇地,都叫道:“果然是有个饭馆!难怪觉得姑娘面善!钱自来那老鬼确实在那里开了个武馆!”

小蛮笑了笑,正要继续说下去,忽听正厅外传来一阵喧嚣,一群白衣弟子涌了进来,惊惶地叫道:“木先生!金员外!有个人没有请帖却硬是闯了进来!”

话音未落。.只听有人高声叫道:“西雅斯!你在这里吗?!”

那个小主突然激动起来,转身跑了几步,叫道:“利姆拓!利姆拓!我在这里!”

门口的白衣人群嗡地一下被打散。一个黑衣人提着双刀冲了进来,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血。他气喘吁吁地跳上祭台。那个叫西雅斯地小主扑上去就抱住了他,激动得满脸是泪。急道:“你来找我了!你还活着!还活着!”

小蛮定定看着那个黑衣男人,那个轮廓……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那个叫利姆拓的男子紧紧抱住西雅斯,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了几下,然后将她轻轻一推,护在身后,举起血淋淋的双刀,直指金木水火四人,厉声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不归山!到处编造谎话!陷害别人!还派人来暗算我,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告诉你们,苍崖城就是死,也不会被你们摆布!”

下面早已乱糟糟,吵个没完,小蛮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他地鼻尖,叫道:“是你!就是你打了我一掌!”

西雅斯怯怯地躲在利姆拓身后,动也不动。利姆拓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你……”

小蛮解下脖子上的稚龙之角,一晃:“你不记得了?”

“稚龙之角!”他俩眼睛都是一亮,抬手就要拿。小蛮迅速收回来,转身对着台下冷冷说道:“我继续说了,那天我带着弟弟去给钱师父送络子,结果半途上遇到了这个人。一言不合,他打了我一掌,还丢下这个稚龙之角,当晚我胸口就出现了苍火之印!”

利姆拓立即想了起来:“是你!那个小丫头!”

小蛮没理他,继续说道:“我承认,我贪财,那个小角我本来是打算转手卖掉,结果没来得及,就遇到了不归山前来寻找小主的人。老沙,就是你!你不承认吗?”她一手指着后面的老沙,他脸色苍白,显然也是想不到她有这种勇气。

“就因为这个小角,他们就认定我是小主,花了三千两银子想把我买走,说如果我不跟着走,以后麻烦会更多,我不想为家人添麻烦,只得跟着他们去了。他们说我是小主,要照顾我,带我回了不归山。然后见到了金木水火土五位,告诉我是天刹十方灭了苍崖城,我要报仇,并且光复家族。”

说到这里,她吸了一口气,豁出老命去压抑住心里的酸涩悲愤,颤声道:“我的确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应当被玩弄,被利用,被人当作蝼蚁!不归山,你们利用我这个假小主想达到结成同盟,独大武林的妄想,可是在白杨庄被常老爷子识破,幸好那天天刹十方过来灭门,否则这个秘密必然保不住。然后,我才明白,我是被利用的。苍崖城,或许你们很高贵,很神秘,可是你们也没有资格让我,或者任何一个陌生人来替你们承受那些灾难!”

她指着利姆拓地鼻子,冷道:“你打了我一掌,又故意把小角留下,就是为了让别人误以为我是小主,好让真正的小主有时间逃脱。你一定很得意,自己的计谋很巧妙,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唾弃你!你是个没用地懦夫!自己的问题不敢承担,却把灾难无辜转到别人头上!玩弄别人地命运,你们或许很得意,可是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就算真是个蝼蚁,也不会让你们逼死!世上总有比你们更加高贵地人,等到有一天,别人也像看蝼蚁一样看着你们,就好好替我尝尝那种滋味!”

她将小角一把丢在地上,再也不看他二人一眼。

“我要说的差不多也说完了,因为我不肯合作,不归山便要来杀我。可惜我命比较大,没能让他们如愿,所以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还能说话!可能我今天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也可能出去了就会死,但我还是要说,我很自豪!我一点也没有后悔今天做地一切!”

小蛮从怀里取出五方之角的地图,又扔到了地上:“这就是天刹十方和不归山两边都想要的五方之角与宝藏地图,我还给苍崖城小主,另外,镇北的五方之角已经被我们取走,但现在不在我手里,在我一个……同伴那里,可是他已经无辜被不归山害死了……”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咬牙硬是忍住哽咽,顿了顿,又道:“如此一来,我再也没什么欠苍崖城的。还有这些钱和珠宝……”她抽出荷包,打开,哗啦一下倒在地上,白花花的银票和一堆珍珠宝石叮叮当当滚了一地,“全部还给你们,不归山。”

她好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似的,把空荷包折叠好,放回怀里,松了一口气,左右看看,所有人都怔怔看着自己。只有连衣捂着脸在哭,她哈哈一笑,耸耸肩膀:“我现在,又是一个穷光蛋了。”

台下寂静了很久,敛芳城的元总管躬身朝她微微一揖,含笑道:“姑娘果然是侠义中人,令人汗颜。姑娘放心,此刻起,姑娘的安危敛芳城自然会保护,若有谁敢动姑娘一根寒毛,须得问问敛芳城同不同意。无论是天刹十方,还是不归山。”

早有人叫着不归山,冲上来团团围住他们,小蛮一时想不到人潮说上就上,她被冲得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衣急忙扶住她,抬手紧紧抱住她。她在拼命的哭,一直哭一直哭,眼泪把小蛮的领子都打湿了。

小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哭什么,傻丫头。这样不是很轻松吗?我们赌赢了。”

连衣哽咽道:“主子,我对不起你……其实我给你做护卫,并不是真心的……耶律文觉是我……我爹……他安排我到你身边,找合适的时机抢夺五方之角……”小蛮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连衣放开她,低声道:“可是,我不会害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主子。”

小蛮还想再说话,忽听前面有人哎哟几声,软了下来,紧跟着众人都哎哟出声,纷纷软倒在地,连不归山众人也不例外。红姑子和耶律文觉他们本来以为自己也会没事,正要上前抢夺五方之角的地图,谁知脑中突然一晕,两腿一软,也跟着扑倒在地,心下登时明白了是天权搞的鬼。

他们努力抬头,试图在上面找到那一抹孤傲的白影,可是那个清冷的贵公子,一眼都没往这里看,他定定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厅里百来号人中毒发作的景象,像一尊冰雪做成的雕像。

鸦杀之卷 第十三章 鸦杀

第二更。

“怎么回事?”连衣茫然地看着厅里大片大片倒下的人影,有些还没发作的人试图冲出大厅,可是跑到门口便也倒下了。

“是迷药!香炉里……是迷药!”有人叫了一声,紧跟着响起的,却是更多的身体倒下的声音。

小蛮见周围人都倒下了,只有自己站着,赶紧也“哎哟”了一声,叫道:“我的头好晕!”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连衣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主子!你没事吧?都怎么了?!”

话未说完,她脸色也是一变,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小蛮吓了一跳,急忙推了推她,她却一动不动,早已晕了过去。不会吧!难道她没吃解药?天权难道没给她解药?

敛芳城的元总管脸色发青,倒在地上,厉声道:“你们不归山!胆子太大!居然在香炉里放迷药!”

不归山众人有苦说不出,只得胡乱开骂,群雄岂肯示弱,一时间正厅里骂声不绝。

不知躺了多久,厅里终于没人叫唤了,全部晕死过去,厅中只剩香炉的香气,弥漫幽香,沁人心脾。小蛮闭眼装死,忽听一阵脚步声细细朝自己走了过来,她眯起眼,果然见到一双白色的靴子,那人弯下腰,正要抬手抱她,小蛮猛然睁开眼,正对他一双黑眸,是天权。

他被她吓了一跳,脸色一变:“你没晕?”

小蛮一骨碌爬起来,左右看看。很壮观,大厅里百来号人全部晕死在地上,像大片的死尸。

“你不是给了我解药吗?我怎么可能晕。你没给连衣解药吗?她也晕了。”她更莫名其妙。

天权抿紧了唇。没说话。

炉中的香名为十日醉,是极厉害的迷药。也是极厉害的毒药,不单可以让人昏睡几天不醒,就算醒过来,也是手脚酥软,起码要半年才能恢复功力。期间和普通人没两样。他给小蛮他们地药,是不让她中毒手脚酸软,但迷药还是要中的,她应当和众人一样晕过去,而不是现在瞪着两眼看自己。

“走吧。”他淡淡说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扶着腰就要抱她。

小蛮急道:“连衣和耶律呢?!一起走啊!”

他还是不说话,抬手将她一把抱起,不顾她的反抗。朝前走去。

小蛮急得使劲挣扎,忽觉他地手按在了后颈上,要像以前一样把她弄昏。她急道:“你要做什么?!我不是狗随你弄醒弄昏!”

那只手犹豫了一下,小蛮奋力一挣。从他怀里跳下来。掉脸就要去找连衣和耶律。1手机站

天权站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西雅斯身边,将她手里的地图抽了出来,放进靴子里,正要起身,忽觉背后有劲风袭来,他心中又是一惊,手在地上一撑,翻身让过,一只通体漆黑地大剑擦着他的腿边刺了过去。

他低声道:“泽秀!果然是你!”

地上跃起一个黑衣人,头脸都包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炫彩熠熠的桃花眼,果然是泽秀。他一击不中,立即反手劈了一剑,天权只得再次让过这招,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早已窜到小蛮身边,将她拦腰一抱,纵身跑出了大厅。

天权立即追上,远远的只见那一抹黑影跑得极快,早已过了回廊,他眉头一皱,自知是追不上了,干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横七竖八都是昏死过去地人。

这样一来,武林里必然要起大乱,矛头全部指向不归山,他们纵然不死,元气也是大伤了。

天权转身便走,缓缓走过宽阔的回廊,突然吹了三声口哨,不知从哪里立即出来了四个黑衣人。拱手朝他行礼,道:“姑娘被人带走,朝山下东面的绿洲跑去。”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都弄好了?”

黑衣人道:“水中都已下了十日醉,所有弟子都晕死过去,我们已将他们都送到了高楼中,没有一个遗漏。不归山中各条暗道小路也已用铜条钉死,无一遗漏。”

天权朝前走了两步,淡道:“那还不动手。”

黑衣人立即取出火把,用火石点了,朝宽阔的回廊上一插,呼啦啦,四五条巨大的火龙一瞬间窜了起来,漂亮的回廊立即被大火吞没。原来他们早就在回廊上签了几道浸过油的绳索,火把一点,立即就烧起来。这回廊全部用木头做成,遇火就着,没过一会就烧得焦黑,断塌了下去。

暗道被堵,小路被封死,这条回廊就是不归山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一旦被烧塌,里面的人就算插着翅膀也飞不出来了,这招叫做瓮中捉鳖,不过他并不打算捉那些鳖,他打算活活饿死他们。

天权牵了一匹马,双腿一夹,缓缓朝山下行去。

小蛮被人扛在肩上,一颠一颠飞快地跑下山,颠得都快吐了。她死死揪住那人地头巾,厉声道:“快放我下来!”一面用脚使劲踹他胸口,张口去咬他的肩膀。

那人也不理她,一直跑到绿洲的河边,才将她朝地上一丢,小蛮痛得惨叫一声。

屁股屁股!她地屁股!肯定摔碎了!

她痛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那人将她放下之后,便转过身,静静望着远方苍茫的沙漠。